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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2666-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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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劳斯·哈斯第一次去淋浴的时候,有个名叫“戒指”的家伙要强奸他。那家伙也是大块头,但比起克劳斯·哈斯来就显得矮小了。从那家伙的脸上看,显然干这种事情,好像是环境迫使他扮演那种角色的。那张脸告诉他:这事如果取决于他,那在自己牢房里手淫就行了。克劳斯·哈斯看看那张脸,问他:一个成年人怎么会有这种行为呢?“戒指”不懂他的话,大笑起来。那家伙脸宽,有胡须,笑声不难听。在他俩身边的几个囚犯也都笑了起来。“戒指”的朋友,一个名叫“火鸡”的年轻犯人,从浴巾下面掏出一把锥子,要克劳斯·哈斯闭嘴,跟他们去“街角”!克劳斯·哈斯问:什么街角?什么街角?克劳斯·哈斯此前在院子里结交的两个朋友从后面揪住了“火鸡”的胳膊。克劳斯·哈斯生气了。“戒指”又笑了,说道:不至于这么生气吧。克劳斯·哈斯吼道:去街角[11]还他妈的不生气!站街角不就是干狗的勾当吗?克劳斯·哈斯的另外一个朋友挡住浴室门口不许任何人进出。一个犯人喊道:美国佬,给你出溜出溜!让笨牛给你出溜出溜吧!快点!操他!犯人们的音量越来越高。克劳斯·哈斯一把夺过“火鸡”的锥子,命令“戒指”:趴下!浑蛋,你要是不发抖,什么事也没有。要是你发抖,或者害怕了,你屁股上就要多两个眼拉屎。“戒指”扔掉了浴巾,趴在地上。克劳斯·哈斯说:不要在这里!爬到喷头下面去!“戒指”表情冷漠地起身到喷头下面去了。他的鬈发本来是梳理到脑后的,现在被水冲到了眼前来了。等到克劳斯·哈斯站到淋浴下面的时候,他喊道:该死的,守纪律!守一点纪律,听话!接着,他跪倒在“戒指”身后,轻轻对“戒指”说:分开双腿!然后把锥子一直慢慢插进肛门里,一直到手柄为止。有人看见“戒指”一直极力咬紧牙关不喊叫出来。另外一些看到从“戒指”的肛门里流出深黑色的血滴,立刻让水冲散了。

克劳斯·哈斯的三个朋友分别是“雷雨”、“龙舌兰”和“吃货拉蒙”。“雷雨”二十二岁,服刑的原因是他把一个毒品贩子的保镖给杀了,因为这保镖要霸占他妹妹。在监狱里,有人两次要害他。“龙舌兰”三十岁,他感染了艾滋病病毒,此事很少有人知道,因为他没发病。“吃货拉蒙”十八岁,绰号来自一部电影。他真名叫拉蒙,但是《木乃伊复仇记》他看过三四次,那是他最喜欢的影片。克劳斯·哈斯认为,是他的朋友们或者他自己起了这个“吃货拉蒙”的外号。克劳斯·哈斯为了让他们高兴,给他们买罐头和毒品。他们则为他办事或者当保镖。有时,克劳斯·哈斯听他们聊自己的事情、买卖、家庭生活、愿望、担心,可是听不明白。觉得他们像外星人。有时,说话的是克劳斯·哈斯,三位朋友静静地洗耳恭听,样子感人。克劳斯·哈斯谈到克制、奋斗、自助,他说:每个人的命运掌握在每人自己手中;只要你肯干,也能成为李·艾柯卡[12]那样的人。他们不知道李·艾柯卡是何许人士,以为李·艾柯卡是黑社会头子。但因为害怕打断克劳斯·哈斯的话头,没敢提问。

克劳斯·哈斯被转到别的牢房,跟其他犯人同住的时候,那毒品贩子特地跟他道别。这让克劳斯·哈斯非常感动。他对克劳斯·哈斯说:有什么小麻烦的话,告诉我!要是有大麻烦,别找我,因为没用。克劳斯·哈斯说:我尽量不打搅你。毒品贩子说:这我已经发现了。在探监的日子,克劳斯·哈斯的女律师问他:要不要她活动一下,让他重回单人牢房。克劳斯·哈斯说:这里很好,离开单人牢房是早晚的事情,那还不如早点接受现实为好。女律师问:那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克劳斯·哈斯说:给我带个手机来吧。女律师说:把手机带进监狱里来,可不容易。克劳斯·哈斯说:容易,容易。弄一个进来吧!

一周后,克劳斯·哈斯要女律师再弄一个手机进来。不久,又要了一个。第一个手机,他卖给了一个杀了三人的家伙。那家伙平平常常,确切地说,是个矮胖子;监狱外面定期有人给他送钱来,估计是让他闭上嘴巴。克劳斯·哈斯告诉那家伙:掌控生意的最好办法是通过手机联络。那家伙花了三倍的价钱买下了手机。第二个手机,克劳斯·哈斯把它卖给了一个卖肉的。此人用切肉刀砍死了一个十五岁少年,他的手下员工。大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他:为什么要杀死那少年呢?他回答说那小子偷东西,辜负了他的信任。犯人们哈哈笑起来了,问他是不是因为那小子不让操屁眼儿啊?卖肉的连忙低头摇晃了几下,表示否认;但是,嘴巴里没有吐出半个字表示反驳。他打算从监狱里继续掌控他的两家肉铺,因为他想如今妹妹管理生意,肯定会占他的便宜。克劳斯·哈斯卖给他手机后,教他使用如何接收和发送信息。但是,收费比原价高出五倍。

克劳斯·哈斯的牢房一共六人。牢头名叫法尔范。大约四十岁。克劳斯·哈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丑陋的人。前额狭窄,鹰眼,猪嘴。大腹便便。浑身恶臭。胡须稀疏,不对称,常常挂着食物碎渣。偶尔一笑像驴脸,只有那时看上去可以忍受。克劳斯·哈斯一走进这间牢房,就想用不了多久就会与此人顶牛。而实际上,法尔范不仅与克劳斯·哈斯顶牛,而且似乎迷失在某种迷宫里了,所有的囚徒都成了摸不着的形象。他牢房里的朋友是些拿他当保护人的硬汉。但是,他只找一个像他一样丑陋的家伙做伴。那家伙叫什么戈麦斯,是个瘦子,脸形像蚯蚓,左脸颊上有个拳头大的黑斑,白眼珠总是一副吸过毒品的表情。在院子和食堂里,经常可以看到他俩的身影。在院子里,他俩打招呼的时候仅仅点头而已;即使参加人多的活动,最后也是离群而去,靠在墙上晒太阳,或者默默地走在排球场上,直到铁栅栏为止。他俩之间,说话不多,或许因为没有更多的事情可谈。起初,法尔范入狱时,穷的厉害,连公设律师都不来看他。戈麦斯坐牢的原因是盗窃卡车,他有钱请了律师。二人相识后,戈麦斯请自己的律师为法尔范办理了各种手续。二人第一次鸡奸是在厨房的一个杂物间里。确切地说,是法尔范强暴了戈麦斯。他把戈麦斯打倒在麻袋上,鸡奸了两次。戈麦斯狂怒至极,打算杀死法尔范。一天下午,他在厨房里等着法尔范。后者正在洗盘子和运豆子口袋。戈麦斯企图用锥子刺死法尔范。后者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给制伏了。法尔范再次强奸了戈麦斯。随后,戈麦斯还在他身下的时候,他说这种情况总得有个了结吧。作为补偿,他愿意让戈麦斯鸡奸。还有,他把锥子还给了戈麦斯,以示信任。接着,他脱下裤子,趴在草垫上。法尔范屁股朝天,像头母猪。可是,戈麦斯还是鸡奸了他。二人继续友好下去。

由于法尔范是最强壮的,有时就强迫别的犯人离开牢房。片刻后,戈麦斯来了。二人开始鸡奸,完事后,或者聊天,或者抽烟,或者静静地躺在床上休息,法尔范躺在自己的床铺上,戈麦斯躺在别人的床上。二人望着天花板或者看着袅袅上升的烟圈飘出窗外。有时,法尔范觉得那些烟圈是奇形怪状的:有的像蛇群,有的像胳膊,有的像弯曲的大腿,有的像在空气中爆炸的腰胯,有的像其他尺寸的夹肉面包。他常常半闭着眼睛说道:多温柔啊,多温柔的劝告啊!戈麦斯比较实际,他问法尔范:什么温柔啊,说什么呢?法尔范不知如何解释才好。于是,戈麦斯就坐起来,看看四面八方,仿佛在寻找朋友的幽灵,最后说道:巡逻队冲你吼叫呢!

克劳斯·哈斯不明白,阴茎在法尔范或者戈麦斯那样的屁眼前怎么会勃起呢?他能明白男人面对美少年会产生性兴奋,这点他想到了;但是不明白,一个男人或者说男人的大脑,怎么能仅凭着法尔范或者戈麦斯屁眼的吸引力就会发送指令让阴茎海绵体一一充血呢?这是很困难的啊!他想:他们是野兽。是卑鄙下流的肮脏野兽!他经常在梦中看见自己跑遍了监狱的走廊、各个牢房,看见自己的眼睛很像猎鹰,一面步伐坚定地走在那充满喊声和梦呓的迷宫里,一面盯着每间牢房里发生的事情,最后忽然无法前进了,在悬崖边缘上停步(因为他梦中的监狱修建在万丈深渊的边上)。他在那里无法后退,举起双臂,仿佛恳求苍天保佑(可天空黑乎乎的像深渊),随后,他想说点什么,开口提醒、劝告一群微型的克劳斯·哈斯,可他意识到,或者说突然感觉到有人缝住了他的嘴唇。但是,他察觉嘴里有东西。不是舌头,不是牙齿。是一块不打算咽下去的肉,同时他用手扯掉嘴唇上的丝线。鲜血流到了下巴颏。他感觉牙床被麻醉了。等到终于能张开嘴吧时,他吐出了那块肉,然后跪倒在黑暗的地面上寻找。找到那块肉的时候,他仔细摸摸,发现是根阴茎。惊慌之余,他连忙伸手去摸下裆,担心找不到自己的鸡巴。但是,它仍在原位。这么说手里的阴茎是别人的。谁的呢?想这个问题的同时,嘴唇仍然在流血。后来他觉得睡意朦胧,便蜷缩在深渊边缘睡着了。于是,又去做别的梦了。

克劳斯·哈斯觉得对女人先强奸后杀死,比起把阴茎放入戈麦斯或者法尔范肮脏的肛门里要更有魅力、更性感。有时,他想:要是他俩继续鸡奸,我就宰了他俩。先杀法尔范,再杀戈麦斯,那三个朋友[13]会帮助我的,会给我提供武器和不在场证明,会帮助我处理后事。然后,我会把他俩的尸体扔到深渊里去。那就永远不会有人再记得他俩了。

克劳斯·哈斯被关进圣特莱莎监狱十五天后,举行了可以称之为首次新闻发布会的活动。与会的人有首都来的四位记者以及索诺拉州所有报纸的记者。在与记者们见面时,克劳斯·哈斯重申自己是无罪的。他说警察为了挫败他的毅力,给他使用了“怪药”。他不记得签了什么字,写过什么认罪书;但是,他指出,如果有供认状之类的东西,那也是警察连续对他实施了肉体、心理和“医疗”的刑讯拷打之后获得的。他提醒记者们:圣特莱莎发生的那些“事情”会表明他不是杀害妇女的凶手。他暗示说,监狱里有人知道很多情况。首都来的四位记者中就有塞尔希奥·贡萨莱斯。他此次来圣特莱莎不像上次那样是为了挣钱而多捞外快。他一得知克劳斯·哈斯被捕的消息,立刻找报社警务组组长要求特别开恩,让他去追踪报道这个案子。组长没提任何异议,一听说克劳斯·哈斯要见记者,就打电话给文化组,告诉塞尔希奥如果他愿意,可以马上出发。组长说:这事商定了,可我到现在还不明白,你怎么会对这个案子有兴趣?塞尔希奥也不大明白。他说:纯粹是毛病吧!或许认为墨西哥什么事情也解决不了吧?这个临时的新闻发布会结束时,克劳斯·哈斯的女律师跟所有的记者一一握手道别。等轮到塞尔希奥的时候,他发觉女律师塞给他一张纸条,周围没人发现。他把纸条放进口袋里。走出监狱,在等候出租车的时候,他看看纸条。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

克劳斯·哈斯的新闻发布会是个小小的闹剧。有些媒体质问: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囚犯能在监狱里约见新闻界,好像监狱是他家住宅,而不是司法机关把他关进去服刑的地方。据说,典狱长事先收了克劳斯·哈斯一笔钱。据说,克劳斯·哈斯是欧洲某个巨富家族的惟一继承人。根据这个消息,克劳斯·哈斯钱多得流油,整个圣特莱莎监狱都为他效劳。

新闻发布会后,那天夜里,塞尔希奥·贡萨莱斯拿出女律师给他的电话号码呼叫。接听的人是克劳斯·哈斯。他不知说什么才好。克劳斯·哈斯问:你好?塞尔希奥说:哦,您有电话啊。克劳斯·哈斯问:您是谁?塞尔希奥:我是跟您见过面的一个记者。克劳斯·哈斯问:您是首都报纸的。塞尔希奥:对,是我。克劳斯·哈斯问:您本来打算找谁谈话?塞尔希奥承认:找您的女律师。克劳斯·哈斯:哎呀!哎呀!在接下来的一瞬间里,二人都没开口。克劳斯·哈斯问:您要我给您讲点什么吗?刚进监狱的头几天我有些害怕。我以为犯人们一看见我进来了,肯定会扑上来为所有死去的女孩报仇。对我来说,关在监狱里与星期六中午被扔在某个小区是完全一样的。都会是私刑处死。都会是剥光我的皮。明白吗?都会是乱哄哄一拥而上唾骂我、踢打我,最后扒光我的皮。不可能让你说话。但是我忽然明白了:监狱里没人扒光我的皮。至少不会为了那些指控我的罪名而揍我。于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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