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泪痕-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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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说哪里话?将军百忙之中抽空光临寒舍,才是文鹏最大的荣幸。”曲文鹏抱拳谦让。
“二弟,”曲文豪找过来:“有没有什么事让我帮忙?”
“大哥,”曲文鹏一把拉住他:“将军,他日我大哥若是行事不周或有为难之处,还请将军多多给予方便。”
“好说好说,二爷太过客气。曲大爷,幸会幸会!”
“山本将军,久仰久仰!”曲文豪见他兀自冷笑不怀好意,心中便有些害怕,拉拉二弟衣角,示意他赶紧走人。
曲文鹏却看见他身边英气逼人,正向他点头微笑的裕真,不由得眼睛一亮:“这位,是否少将军?”
“是啊是啊,小儿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还请二爷多多提点。”山本忙说。(小说下载网|。。)
“父亲!”裕真皱眉,伸手拉起曲文鹏:“走,我们一边去坐。”
“好啊。”曲文鹏刚满十六岁,一直没有年龄相当趣味相投的朋友,见裕真这样随和愿意与他亲近,他也十分高兴,当下便拉着裕真避开客人坐到一边闲聊起来。
大厅的一角发生争吵,曲文鹏的手下过来,向他耳语两句。
“发生什么事?”裕真笑问:“好象有人极不给你面子。”
“是啊,叶公权和威廉伊顿的确会挑时间。改天,我们再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多饮几杯。”
“好啊,那,我们去春风楼。”
“你也知道春风楼?”曲文鹏诧异问。
“当然,春风楼有云英姑娘啊,混世魔王十四岁眠花宿柳,真是男人中的极品!北京城有谁不知?”
“连你也取笑我?”曲文鹏玉面一红:“其实,这,好笑吗?”
“我没有笑。”裕真认真说:“其实我是好羡慕你,如果我能象你一样有这么一位温柔美丽的红颜知己,那么天下权势虚名,我又何必放在眼内?”
曲文鹏思索一下,开心笑道:“是呀,我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听你一说,倒是深有同感。为你这番话,我今天一定要和你不醉不休!”
“来呀,干杯!”两人都存孩提性情,也是坦荡君子,当即坐下杯来盏往。
“二爷,”曲文鹏的手下过来阻止:“你今天可不能多喝!”
“我跟少将军相见恨晚,已经未饮酒三分醉了!今天不喝不行!”曲文鹏递给他们两人一杯酒:“你们也来,裕真,我来介绍。这是我手下两名兄弟,王朝、姚信。”
“我一早就听过王兄和姚兄的大名,这几年,文鹏也是靠着两位才有今天。今日一见,两位兄台果然英武非凡,小弟先敬二位一杯!”
裕真这番话,并非虚伪恭维,曲文鹏创下今日盛况,的确是这两位左膀右臂为他立下的汗马功劳。而王朝姚信见他俩一见如故直呼其名,也就不再多说,客套一番,自行去招待客人。
“文鹏,我看我们喝酒还是改天,”裕真担心的说:“我还忘了,叶公权和威廉来你家争吵,的确是因为你去年在叶公权的码头火烧威廉的‘顺发’号商船,今天来的各国领事和商人,大多是想来看你笑话。”
“我当然知道。”曲文鹏抿嘴一笑:“我一张请柬未发,今日却门庭若市。他们相约而来,无非是想隔岸观火。放心吧,文鹏饮醉都比他们清醒十分!况且,还有王朝姚信呢。来来,咱们还是喝酒,别让他们扫了我们的兴致才是。”
裕真一点也没怀疑他的头脑有问题,他一直是个传奇人物,十岁私设赌场,十二岁与叶公权争夺水陆码头,十三岁拿到各国洋货代理权,十四岁嫖娼宿妓,刚十六岁,已经控制了整个北京城的商界运筹。如今大敌当前,他依然能够谈笑自若举杯畅饮,单论这份胆量和气魄,又岂是英雄两字所能概括?
“二爷!”在裕真举杯沉思的片刻,绿眼红发的英国富商威廉伊顿凶神恶煞地走过来,抢过曲文鹏的酒杯“啪”的一声摔在地下!
全场都震惊了,空气似乎凝固,人们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曲文鹏的脸上变化。王朝和姚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捉住威廉的胳膊,令他动弹不得!
“王朝姚信,退下!”曲文鹏面不改色的扬手一笑:“威廉先生不过多喝了两杯,各位,没事了,继续继续。”
“对不起!”威廉揉揉肩膀:“二爷,是我过份些。但叶爷自始至终都拒绝承认烧船的事与他有关,我只好请二爷你出来主持公道!”
曲文鹏笑了:“众所周知,烧船的事确与叶爷无关!”
“听到吧?”叶公权怒道:“二爷做事,他自然敢做敢当!你偏要和我算帐!还有,岂止你的货船,二爷在我的管辖码头捣事生非,以后谁敢在大沽口码头营运?这笔帐怎么算呢?”
“你真没用,连个小小的大沽口都看不住!难怪将京城的水陆码头拱手让给曲文鹏!”威廉哼道:“我不管你们中国的法律这事归谁负责,总之我的货一定要人赔偿!”
叶公权被他一顿抢白,哑口无言。
“这是自然。”曲文鹏点头说:“叶爷的管辖范围文鹏捣乱,这个问题,我也愿意和叶爷商量商量。那威廉兄的意思到底是要多少赔偿,我叶爷商量之'奇‘书‘网‘整。理'提。供'时,也好有个标准。”
“连船带货,至少要赔一百二十万两白银!”
“一百二十万?”曲文鹏冷笑连声:“你是海盗?不如去抢劫罢!什么东西这么值钱!”
“鸦片啊!你明知故问!”威廉理直气壮。叶公权脸色大变,心里暗骂:“蠢洋猪,我和你都上当了!这次被你害死!”
“鸦片?!”曲文鹏惊呼:“叶爷,原来你的码头竟然给英国人走私鸦片?原来这些外商走私鸦片也在你的管辖范围之列吗?”
“哗!鸦片!真的是鸦片!”全场宾客交头接耳。
“原来叶老爷一直在勾结英国商人私贩鸦片!”众人议论纷纷。
裕真和父亲相视大笑,难怪曲文鹏会如此镇定了。
“二爷,你小声点!”叶公权连拉带扯将他推到一边:“这事大家心知肚明,你别乱扣屎盆,传到太后耳中,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声点?”曲文鹏诧异说:“可我明天还想大摆谢罪宴向叶爷赔礼道歉,以后绝不敢在您的管辖之内惹事生非,想让您老人家好好威风威风呢!”
“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叶公权赔笑说:“再说,我原本也不知‘顺发’商船运的就是鸦片。你不肯认帐,我只好当花钱免灾了!”
“叶爷,”曲文鹏赶狗入穷巷的紧追不舍:“你认赔,这不承认走私?这事可大可小哦。让朝廷知道,你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你少拿大话唬我。”叶公权冷哼:“这笔帐,我迟早都会和你算清!”
“我唬你?”曲文鹏面无表情:“文鹏知道叶爷朝中有人,花个十万八万,自然也可高枕无忧。但威廉的一百二十万你却照赔不误,你私放鸦片入关,却是铁证如山赖不掉的事实!至于日后京城若是一再出现鸦片,试想,老佛爷会将你如何处置?这笔帐还要文鹏跟你算吗?”
叶公权老奸巨猾,岂能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无奈受制于人,对于他的软硬兼施,也唯有忍气吞声:“那,二爷的意思?”
曲文鹏面不改色:“文鹏的水陆码头,从不营运非法物品。大沽口若是让你继续经营,迟早为祸朝廷。况且我手下一千余众,总要地方混口饭吃。”
叶公权怒由心生:你若不非法营运黄金国宝,洋人能对你言听计从?想要扩充地盘就是了,说得这样冠冕堂皇!还拿朝廷压我!
“叶爷不说话,我当你默许。”曲文鹏继续说:“人人都知叶爷出身江湖,做的是黑市买卖,名义上有五家赌场,十家钱庄,但是暗地里走私贩毒无所不为。年轻时甚至抢劫绑票,只要有机可乘,叶爷绝不放过。但是这两年,怎么也做起了洋货代理?而且利润百分之七,实在令我难做得很。”
“利润虽小,都算是有洋人撑腰。”叶公权无奈:“二爷的意思又是怎样?”
“今年所有的洋货代理,利润必须得在百分之十三以上!”
叶公权摇头:“洋人绝不答应。”
“怎能由着他们呢?”曲文鹏冷笑:“那还不造反了!他们千里迢迢走私过境,难道愿意扔进海里?往年我也占了百分之十,今年独家经营,百分之十三,已经是手下留情!”
“曲文鹏,你别太过份!”叶公权已经额头冒汗,这个少年,心肠怎会如此狠毒?抢他地盘还要夺他生意!日后走私贩毒,岂不向他纳钱借道?日后如何还有脸面面对江湖朋友!
曲文鹏露齿一笑:“叶爷如果不爽,文鹏也不便勉强!”
“且慢!”叶公权忙拦住他:“洋货代理本无利润,水陆码头也无所作为。二爷志在必得,叶某权当送个人情。但是,威廉的这船鸦片是你放火,老夫赔偿价只能划到三十万两白银。三十万两之外,便是二爷你的事!”
“果然是江湖前辈!不但精明果断,而且还会精打细算!不过,这三十万,文鹏也替你省了。”曲文鹏从衣袖内抽出三张纸条说:“这是顺发海运的保货单,香港岛的查货单和纳税单。威廉以贩卖面粉开单,保价白银五千,纳税不过三十两,送给你了。”
“真的?”叶公权接在手里,眉开眼笑:“这些单据怎么落在你的手里?”
曲文鹏笑笑:“我不过派人去查了一下。”
“但是只怕威廉伊顿不会善罢甘休。”
“强龙斗得过地头蛇吗?”曲文鹏出来,望着威廉一笑。
“二爷,”威廉迎上来:“你们商量得怎样?谁赔我的货?”
“对不起,我帮不到你。”曲文鹏无奈说:“江湖规矩,谁的码头出事,就得由谁负责。不过,大沽口以后是我的了,请多多关照。”
叶公权将三张单据交给威廉,同时加上一张一万两的银票说:“顺发海运的货船,我赔五千两,已经算是很公道了。”
威廉笑容顿失,望着曲文鹏哭笑不得:“二爷,你这个玩笑开得大了!”
“我从未说过是在同你开玩笑!”曲文鹏正色说:“你也应该为我想想,我是一个中国人,让你的鸦片走私入关,我怎么去见皇上和老佛爷?怎么向天下百姓交待?”
“可是、可是我也要向人交待呀!”威廉脸色发白扭头就走。
“为这区区一百二十万,他还当真要和我翻脸呢。”曲文鹏头一摆:“朝哥信哥,过去陪他两杯!”
“文鹏,”裕真迎上来:“我真为你捏把冷汗,没想到你会这样轻易脱身。告诉我,你和叶公权到底在里面说些什么呢?”
“你跟我来。”曲文鹏拉他坐下,一边喝酒一边告诉他事情经过。裕真“哈哈”乐道:“看来,世人都说你曲文鹏文韬武略有治国安邦之能,那是一点也没有夸张的。难为叶公权,丢了码头和生意,还对你感激涕零!”
“我哪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不过是朝哥教我,每次做事之前一定要想好退路罢了。”曲文鹏笑着说:“不过叶爷一把年纪,早该退出江湖!你看我爹,不是早就坐享清福?”
“那也是,这下不坐享清福,他也没事可做!”
“二少爷,”一丫头过来说:“十七姨有事找你,要你速去。”
“现在?”曲文鹏为难地看着裕真。
“没关系,速去速回。”裕真忙说:“我等你一起去春风楼喝酒。”
“那,失陪了。”曲文鹏抱歉一笑:“裕真,我很快就会回来,到时我们去春风楼喝个一醉方休!我还要介绍英姐你认识。千万等我!”
曲文鹏随丫头走进内室,帘内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冷冰冰的一张俏脸令人望而生畏。她就是曲文鹏的生母,大清皇室的十七格格,因为下嫁曲家为妾,人称十七姨娘。
“十七姨,”曲文鹏站在帘外赔着笑脸:“您找鹏儿?”
十七姨头也未抬:“刚才听豪儿讲,你同山本吉尤父子关系甚好,你有贴子请他?”
“没有,今天来的每位客人,鹏儿都未下贴,意在来者不拒,四海之内皆朋友也。”
“我平日不管你交什么朋友,这个山本吉尤,你马上赶他走!”
“这……”曲文鹏犹豫道:“这不讲道义,鹏儿实在做不到!而且,鹏儿和山本裕真神交已久,今日又是一见如故,我怎么好意思开口赶他?”
十七姨没有出声。曲文鹏隔帘望去,见她忽然珠泪滚滚脸色苍白,吓得跪倒在地:“十七姨,鹏儿说错什么话了?”
十七姨沉默一会,拭泪长叹一声:“鹏儿,你想过没有?以娘金枝玉叶的皇室格格,身份何其尊贵,怎么指定嫁给年老多病的你爹为妾?”
“也许,您知道和我爹生的儿子非同常人呀。”曲文鹏试图逗她开心。
“鹏儿,”十七姨慢慢走出来,沉声说:“你已经长大了;而且比我预料中要懂事得多。你起来吧,有些事,也该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曲文鹏见她脸色凝重,情知此事非同小可,连忙收敛笑容,正襟危坐。
“时间过得好快,一转眼已经十八年了!”十七格格回首往事,伤心欲绝:“我原本还有一位哥哥,阿玛额娘去世太早,先皇太后将我们兄妹收留在皇室抚养。按载字辈论,我哥排行十五,我排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