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西口-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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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的。您教他去试试吧,不要通过什么名人引荐。你就让他自个去找卜泰,他们熟识得很呢。”
娜烨:“真是这样?”
古大掌柜:“那还有假。”
娜烨犹豫了一会儿:“好吧,那我就叫我表哥去试试。”
娜烨走后,古大掌柜和王大先生回到客厅继续着刚才的话题,早有小伙计给他们的茶碗里续上了热茶。
古大掌柜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说道:“其实呢,大格格要是一进来就说清楚她的表哥就是三义泰的那个许太春,我早就把卜泰的事告诉她了。这个三义泰和咱有过交道。”
王大先生:“去年和咱做过胡油生意,三义泰榨出来的胡油味道好,隔着两处院子就能闻到香味儿。”
古大掌柜:“许太春是个精明人,本来买卖做得挺好,可再精明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做了一回树梢生意,一下就做塌了。他不明白根底浅的字号就不能做树梢买卖,还是嫩着哩。……咦,我就奇怪,这个许太春怎么就和将军府攀上了亲戚?”
王大先生意味深长地笑笑:“我看不是什么亲戚,八成是儿女私情。”
古大掌柜:“什么意思?”
王大先生:“将军府的大格格看上了走西口来的许太春,早就有风传。”
古大掌柜:“这怎么可能,一个是走西口来的穷小子,一个是将军府的大格格,这……这也差得太远了。”
王大先生:“世事难料,许多事要是单从道理上说呢就很难解释,可事实就摆在你眼前,不信也不行。”
古大掌柜:“也许是什么事也没有,纯粹是谣传。”
大先生打着算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谁知道呢,这种事情……”
古大掌柜:“不过许太春虽说是买卖做塌了,在归化城口碑还不错,东山再起也很有可能。”
王大先生停下算盘:“这个许太春早几年跟过卜泰,听卜泰说人很机灵,能吃苦也有胆量。”
古大掌柜:“是哩,为了和浩三强争水,许太春独自一人跑到上游开闸放水。也算是一条好汉。”
王大先生:“既然连大掌柜都说许太春是一条好汉,将军府的大格格咋就不能喜欢上他呢?”
古大掌柜呵呵地笑道:“有道理,有道理!哈哈哈……”
04
再说将军知道娜烨去找大盛魁的古大掌柜后非常生气。等到女儿返回的时候将军动怒了。将军背着手在地上走来走去,忽然,他停住脚步:“你,你果真去大盛魁找古大掌柜了?”
娜烨:“找了,怎么样?”
将军激动地:“我说过多少次了,你愿穿金愿戴银都随你,你愿骑马愿看戏也随你,可事情总得有个限度,就算是皇家公主你的行动也得有个界限,也不是任什么事都可以随便胡来。这军机和商务这不是儿戏,你是不能随便插手的!”
娜烨满不在乎地:“人家古大掌柜可是没有这么说。”
将军:“你懂什么?大盛魁所以能把绥远的军需全都揽在自己手里那是容易的吗?想当初那是扑上性命跟着征讨军队出生入死拼出来的!要他的生意就是要他的命!你知道吗,百年来在归化商界曾经有多少人也动过这脑子,全都失败了。你能行?你以为自己是大格格大盛魁就给你面子了?”
娜烨:“古大掌柜就给我面子了。”
将军:“我不信。”
娜烨:“古大掌柜可不像你,人家给我指了个道儿。”
将军:“什么道?”
娜烨:“古大掌柜让我把许太春引荐给大财主卜泰。”
将军:“干什么?”
娜烨:“干什么?卜泰有八万两银子打算投资商业,正在物色掌柜子呢。”
将军:“有这种事儿?”
娜烨:“哼!还是我阿玛呢,一点忙您都不肯帮。”
将军指着女儿说:“我告诉你,要真有这事王大掌柜出的是个好主意,怕就怕你那个朋友他不是块做生意的料!”
娜烨:“阿玛,你可别小瞧人,人家许太春在归化虽然名气不算大,可说起来商界不少人也都是知道的,就连古大掌柜也知道。”
将军不耐烦地摆摆手:“总之,以后商界的事儿你少乱插手,免得给我惹出什么乱子来!”
娜烨撒娇地:“孩儿保证往后再不插手商界的事情了。”
将军:“哎,这就对了。”
娜烨:“不过……阿玛您还得替孩儿做一件事。”
将军:“什么事?”
娜烨:“许太春要是和卜泰谈妥了的话您得出面做个保人。”
将军:“你呀——想起一出是一出,我不能干这种事!”
娜烨:“孩儿求阿玛了!”
将军:“这可不是儿戏!你知道做保人是怎么回事儿吗?万一生意上出了事情,就是说许太春要是做买卖做赔了,我这个保人得替他往出拿银子!”
娜烨:“阿玛,肯定赔不了。”
将军:“生意上的事谁也说不准。”
娜烨生气地:“阿玛还是个将军呢,胆子也太小了,这点事都不敢担!就算许太春他把生意做赔了,那卜泰他真的就敢朝你要银子?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将军:“这倒是……咋,你是真的要阿玛替许太春作保啊?”
娜烨:“告诉你阿玛,这个许太春是个能人,我保证他做生意一准赔不了。阿玛要是不答应我,孩儿这辈子也不搭理阿玛了,我说到做到!”
将军无奈地:“看样子,这做保人的事我不答应还不行了?”
那烨笑了,它知道这话一放出就表明父亲答应了!
娜烨将父亲这头敲定之后,立刻赶到了黄羊和太春的住处。许太春和黄羊刚吃过饭,俩人坐在土炕上,正在面对面地抽旱烟。娜烨进来后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将他见大掌柜的情景一五一十地学说了一遍。
黄羊疑惑地问道:“卜老爷他真的是想投银子做买卖?”
娜烨:“那还有错?这话是大盛魁的王大掌柜亲口对我说的,现在就看你们想不想干了。”
太春低着头吧嗒吧嗒地抽烟,并不说话。
黄羊兴奋得有些坐立不安,嘴里嘀咕着:“好狗日的,那可是八万两银子呀……”
娜烨见太春丝毫无所表示,有些不耐烦了,冲太春说:“你到底是想干不想干,倒是给句痛快话呀。”
太春心事重重地:“干——我当然想干了,就怕是卜老爷他信不过我。”
娜烨:“信得过!你忘记了?那年在四合渠卜老爷是咋说的来着,他说,‘太春这个人干什么什么成,他要是做商人你们这些人都得被他踩成牛屎片儿!’”
黄羊:“我还记得呢,卜老爷说这话的时候大盛魁古大掌柜古海、天义德李泰掌柜和万裕长大掌柜文全葆全都在场。卜老爷一个劲啧啧嘴,直夸你呢。”
太春:“那卜老爷是在说我会挖大渠,这做买卖可和挖大渠不一样啊,八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咱要是给人家赔了咋办?我看……还是等友和大哥回来商量商量再说吧。”
娜烨:“我的意思呢,你先去见见卜泰,叫他的心里先有个谱儿。咱这会儿就走,我陪你们去卜老爷那儿。”
太春:“等等,还是等友和哥回来,让他给拿个主意的好。”
娜烨:“等到张友和从山西回来,就怕是黄瓜菜也凉了!”
黄羊:“我看大格格说的有道理,行与不行咱试试。怕啥?俗话说得好,宁叫碰了也别叫误了。”
娜烨耐着性子,依然充满热情地说:“对啦,还是黄羊说得实在。那卜泰总不能把银子放哪儿来请你吧?”
太春还是顾虑重重,实在碍于娜烨盛情难却,迟疑了片刻说:“那……咱就去试试?”
05
这是一座颇有些讲究的宅院。宅院一共三进,迎门一面宽大的照壁,上面一个大大的“义”字;院子里青砖墁地摆了不少名贵的花木,院子东边是一排兵器架,西边则是好大一架葡萄,葡萄架下卧着一条黑狮子似的大狗;七间大正房翘角飞檐,雕梁画栋,很是气派。
此刻,太春、黄羊、娜烨坐在卜泰的客厅里,正在和卜泰说话。
卜泰端坐在太师椅上说话,声音嗡嗡的:“太春,你小子还记得我卜泰,算你有良心。哎呀呀,你走了以后我还到三义泰看过呢,听说是买卖做塌了,人回了老家。你狗日的,也不跟我老卜泰打个招呼!唉,你呀,做买卖么哪有净赚不赔的呢,俗话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赔赚也是商家常事吗!……”
娜烨:“卜老爷说的是呢,这不,听说你老要拿出八万两银子做买卖,太春和黄羊就麻溜地过来了!”
卜泰:“买卖的事好说。”
卜泰转向管家吩咐道:“老刘,你叫厨房备饭,我要和太春好好喝几盅!喝他个一醉方休!”
太春一下站起来:“卜老爷,饭就不吃了吧……”
卜泰:“为什么?”
太春恭敬道:“晚辈实在不好打搅。”
卜泰一睁眼睛:“怎么,瞧不起我卜泰?”
太春:“哪敢哪敢!我们是怕麻烦卜老爷。”
卜泰:“既然你们瞧得起我卜泰,那就废话少说。统统给我坐下!一个不能少,包括你娜烨大格格也要给我这个面子。”
娜烨笑嘻嘻地说:“那好,既然有好吃的,我就不走了。太春,黄羊,你俩也坐下,今天我们陪卜老爷好好喝几盅!”
黄羊和太春交换一下目光重新坐下。
说话间,酒菜就上来了,大鱼大肉的十分丰盛。
酒过三巡之后,卜泰的话明显多了起来:“说起来,我拿出八万两银子做买卖的事,全都是为了一口气。年前在赌场上文全葆他说我干不了商业,我非要干一回给他看看。他文全葆敢瞧不起我卜泰,他说我卜泰挖大渠弄水利行,做买卖做一回赔一回做十回得赔十回。我就是要和他赌一把,我押现在住的这处院子。他赌他现在住的院子,文全葆的院子也是全砖全瓦的四合院,蛮不错的呢。我打算把它赢过来!……”
娜烨笑道:“原来卜老爷是为了赌一口气呀。”
卜泰:“对了,我卜泰就是不服这口气。你说我做不成买卖我偏要做个给你看。”
太春小心翼翼地:“卜老爷,要是我把买卖做赔了呢。”
卜泰:“赔了?赔了就赔了,还能咋地?就跟你过去陪我赌钱一样,挣了算你的赔了算我的!”
太春推诿道:“那不成。”
卜泰:“唉,你呀!好了,你们甚话也别说了,太春这一来我的事就齐了。就算我的买卖开张了。这回咱索性就做大生意,做他通司买卖!你给我去挣俄罗斯人的银子……”
黄羊赞叹道:“卜老爷真是痛快人。”
卜泰:“这事要看搁谁的头上,要是换个人我咋也得打听打听,人品如何、能力咋样。起码也得做过十年八年生意咱才敢把买卖交给他。太春就不一样了,一句话,我卜泰信得过!太春,这事就这么定了,你赶快把三义泰的牌子挂起来,择个好日子,开张!”
一个大展宏图的机会突然降临了,它来得这样容易,这不仅没使太春欣喜若狂,反而使他增加了几分担心:“卜老爷,我虽说是多喝了几杯,可心里还没乱呢。八万两银子做买卖。这不是一件小事,你我都得好好思量思量,你说呢?”
卜泰有些生气地:“哼,真不痛快!”
黄羊和太春回到住处时,太阳已经压山尖了。进了门,太春脱鞋上炕,装了一袋烟慢慢地抽着。
黄羊坐在炕沿上,也拿起了烟袋:“哥,你咋不说话?”
太春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说道:“我咋觉得这事儿就像是做梦似的,这么容易就能把三义泰的招牌打起来了?”
黄羊:“哥,不是我说你,刚才在卜老爷家你咋那么不痛快呢,人家好心好意要把生意交给你做,你却推三堵四,没见过你这样的啊!”
太春:“黄羊兄弟,这事可不是儿戏,这事情顺得让我都不敢相信,我得想好了才敢答应。”
黄羊:“这世界上事请就是这样,说难可真难,说容易也真容易。咱弟兄铆足了劲儿干就是了。你这人也真是的,那几天什么眉目也没有的时候你说大话,狂言要做通司行的大生意。这会儿有人投资了,你又往后退缩了。”
太春:“不成,你别磨叨了,还得等等,等友和大哥回来咱们商量商量再说。”
黄羊:“还商量甚,你呀,我看你是属骒马的,上不了阵!”
太春:“黄羊,听话听音儿,你还不明白?那卜老爷是在和文掌柜打赌哇,他们可是押着院子呢!我若是答应了卜老爷,将来买卖赔了,卜老爷的院子就搭进去了,我实在是担待不起呀。不行,这事咱还得跟友和哥哥商量了才能定。哎,黄羊,天不早了,回去吧,你媳妇该着急了。”
听了太春这话,黄羊索性将鞋一脱上了炕,笑着说:“今晚上不走了,跟哥打被筒!”
太春撵着黄羊说:“去去,都娶媳妇的人了,还赖着我做啥!”
黄羊嬉笑着说:“媳妇是媳妇,哥是哥,不一样!”
那天晚上,黄羊到底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