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 (封面全本)作者:温世仁-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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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直却微微撇头,幽幽望向洞外,叹口气又道:“但老夫子也说『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直到今日,我才将这两句并在一块儿看了。这两句话之间,是有点儿相互违背的不是?若是真能做到『虽千万人,吾往矣。』这人哪儿还能活到七十岁哪?”
谈直却吐了吐舌头,又是一笑,“这话要是给我端木师父听到了,又得挨板子了。怪不得老夫子也说了,连他这种德行的人,也要到七十高龄方能不犯错,你说是不是?”
荆天明听了这番话,也忍不住笑了。
“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谈直却道,“你自个儿也想想。人嘛,就是处在两难之间。普天之下,有人不难的吗?别人爱说什么让他们说去。你便是不让他们说,他们也要说的,不是吗?总之,别老停在同一个点上东想西想的。得往前走,大步地走,功啊过的就让它们留在身后。停在一个点上,这种事情,只怕只有圣人才做得到了。”
谈直却牵起荆天明的手,诚恳地道:“如果可以的话,别再逃了。当你自己吧。比方说,你现在就不是花升将,不是刘毕,而是荆天明。荆天明坐在我面前,跟我说话。作哥哥的我觉得很好很好……咳咳咳……唉,有酒吗?我们喝一杯。”
明明没多少时间好活了,谈直却还在为自己担心。“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在乎我……”
荆天明此时心中的感动,光用言语是说不清的。荆天明走出洞外,对辛雁雁说道:“麻烦你去跟骆大欢拿点酒来。”
“我这就去,岳大哥……喔,不,荆大哥,你们稍等一会儿。”
原来辛雁雁听了一会儿两人说话,觉得不妥,早就悄悄退到洞外等候。
“岳大哥?这又是谁?”
谈直却狐疑地问道。“没什么啦。”
荆天明边抓头边走回谈直却榻前,不好意思地道:“是我随口瞎扯的一个名字罢了。”
“刚才说话的女孩儿是高月吧?”
谈直却又道:“她的声音我还认得出来。想当初在桂陵,她不是走了吗?怎么又……”
“不!她不是高……”
荆天明一愣,想说出那人名字,却又作罢,“她是八卦门辛屈节掌门的女儿,辛雁雁。”
谈直却见荆天明满脸尴尬,也觉得自己失言,“是吗?声音真像、真像。唉,不提这个了。你瞧,辛姑娘拿酒来了。”
“咱们喝。”
“喝。”
两人随即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辛雁雁受邀不过也只好在旁边一小口、一小口的陪着。两人喝到半酣处,荆天明言道:“谈兄放心,改日见到那邵广晴,做兄弟的一定为你报仇。”
“不,不用了。”
哪知谈直却听了摆摆手道:“反正他也没伤着我。刚开始我也很生气,如今跟你一席话谈将下来,倒觉得广晴他也是难啊。他已经把自己活得这么辛苦了,我又何必再跟他计较什么?只是,天明,怕只怕广晴他……我儒门底下上千子弟无人前去救援。我听说秦兵将在咸阳城坑杀我儒家子弟、烧绝我儒家经典。这一切皆因那块白玉而起。我知道这件事难,但也只有拜托兄弟你了。这样九泉之下,我见了恩师,也好有个交代。”
“谈兄,你放心吧。”
荆天明双目含泪,答道:“我答应你。”
“好极了。来!我们再喝。”
“喝!”
两人于是又谈谈笑笑地喝了起来,直喝到太阳下山,直喝到谈直却在不知不觉中掉落了手中酒碗,溘然长逝为止。“直到死前,你都无畏生死,只知为同袍操心……”
荆天明望着谈直却再无表情的脸庞,举起酒杯,敬了谈直却最后一杯酒,“好兄弟,你真不愧(原书作亏,误)是当今之世儒家首席弟子,真君子也。我荆天明敢不效法前贤哉?”
荆天明喝干了酒杯中的酒,将杯子往地上一摔。当夜便带着辛雁雁离开了马贼窝。
第七章 行不改名
秦王政三十五年,咸阳城内繁华似锦。眼见春意甫至,那滨飞楼中人群更是熙来攘往、络绎不绝,琴瑟之声柔靡不绝于耳,几乎一路流到了街道之上。打从始皇帝将全国一十二万户最富有的人家都迁来咸阳居住,这滨飞楼便无一刻得闲。歌姬们一曲接着一曲唱得犹似群莺绕梁,舞姬们则在台上转得霓裳翩飞,但见娇花朵朵,姹紫嫣红。散坐在各处的酒客们随着楼外日光渐斜而益发有了兴致,杯酒碰撞、笑语连连,此起彼伏欢欢然好不热闹。
在这间咸阳城东的酒楼内,唯一一个闷不吭声板着脸孔的人,便是辛雁雁。与辛雁雁同桌而坐的荆天明完全无视于她的臭脸,忘情地对着舞台上的歌姬们喊道:“好!好!唱得好!跳得也好!有赏。有赏。”
说着便向辛雁雁伸出手去。“没有了。”
辛雁雁闷闷地道。荆天明啧地一声,道:“怎么会?你别骗我,我知道你一定还有。快!快!再半两就行了。”
辛雁雁瞪了他一眼,但那荆天明只管盯着台上的舞姬,又是一声“好!”
喊将出来,眼里浑然不瞧辛雁雁不说,口中还催道:“快点儿,别这么小气,不过就是半两钱嘛。”
“半两钱……半两钱……你知不知道已经丢了几个半两钱了……”
辛雁雁心头虽是这么咕哝,却还是很不情愿地又掏出了半两钱,重重放到荆天明手里,眼睁睁看着荆天明想也不想便将拿钱往台上扔去,顺便还对台上那舞姬轻佻地挑了挑眉毛。辛雁雁心头顿时一把火起。自己跟着这岳皋,哦不,是岳大哥花大哥,不!后来又变做了荆大哥……总之,跟他在一起已经一个多月了。除了从马贼窟回到姣镇的那一天,这位荆大哥表现得正经八百之外,就再没有一天安分的。明明说是来咸阳营救被抓的儒生,可是他……他……辛雁雁瞪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的荆天明,一路上经过的那些大城小镇,只要有赌坊、酒楼、妓馆,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他是必去无疑。
辛雁雁强自按捺地闭上双眼,对自己催眠道:“这些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对,荆大哥他平常就爱装成这副德行,你早就司空见惯了,没什么好生气的……不气……荆大哥他必定是自有妙计……不气……你要相信他才是……”
“这位公子好兴致。”
方才结束一曲的歌姬,不知是瞧中了荆天明相貌英俊,还是出手大方,居然款款向他走来,不待荆天明出声邀请,便自动自发地坐在了他与辛雁雁中间,柔声道:“来,奴为公子添酒助兴。”
说着便为荆天明添满了杯中美酒。
“好好好。”
有歌姬倒酒,荆天明喝得更有劲了,“请问这位妹妹芳名啊?”
“奴叫莲儿。”
那歌姬轻轻一笑,指着辛雁雁道:“公子也真有趣,身边既然已经有了这么一位美人儿相陪,又何必来我们滨飞楼哪?”
“莲儿啊。”
荆天明又喝了一杯,趁那歌姬帮自己倒酒的时候,轻轻握住了那歌姬的小手,“你不懂的。唉。说美她也算得上美了。”
荆天明叹了口气,“只可惜老爱摆这么一副臭脸模样,哪比得上莲儿你哪?”
说着便搂住了那歌姬的肩膀。“公子真会说话,”
那莲儿娇笑一阵,又问,“那公子又何必带她一块儿来哪?”
“这我有什么办法?这是我家贱内、拙荆,抛也抛不掉的大包袱嘛。特爱喝醋!来!莲儿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荆天明贴在莲儿耳畔,嘀嘀咕咕地不知说了什么,那歌姬听得更加笑不可抑。
“够了吧你!”
辛雁雁再也忍不下去了。打从那叫莲儿的歌姬不请自来,硬生生坐在了自己和荆天明中间,更无视于自己的存在,无耻的与荆天明勾勾搭搭的调笑着。这些辛雁雁都强行忍耐住了,没想到荆天明居然还编出自己乃是他的黄脸婆,更因为嫉妒才要随时随地跟着他云云,辛雁雁再也忍不下去了。她倏地站起身来,撂下一句:“你自个儿慢慢玩吧,我先回客栈去了!”
辛雁雁临走前,本想摔烂点什么出口气,只可惜好死不死的,隔壁几桌的客人不知怎地,早辛雁雁一步先摔烂了桌上酒壶,搞得整个滨飞楼一阵忙乱。“哼!”
辛雁雁气极了,掉头便往外走。“喂!喂!老婆、拙荆、贱内,别丢下我一个。”
荆天明在辛雁雁背后叫道,随即追了过去,只不过他临走前还不忘记回头对那莲儿说:“下次,我下次再来玩啊。”
“雁儿,别生气嘛。”
荆天明追在辛雁雁身后说道。
“哼。那声音听起来一点儿诚意也没有。”
辛雁雁满肚子恼火,脚下更是加紧脚步随意乱走。这咸阳城她本是第一次来,加上刚才只顾着甩开荆天明,走了一阵子之后,竟有些迷路了。辛雁雁想起直到十天前,鬼谷的人都还对自己紧盯不放,几次都亏了荆大哥保护才安然无事,不禁有点害怕,顿时泄了气。
辛雁雁一回头,本以为一定会见到荆天明。毕竟荆天明武功高出她那么多,自己哪可能真能甩得开他。没想到,这一回头,自己身后却哪有荆天明的身影?“荆大哥……荆大哥……”
辛雁雁轻轻唤着。
“这儿哪有什么荆大哥?”
辛雁雁突然听见有人回答自己,却没有看见身旁有人,吓了一大跳。再一看,原来自己身旁不知何时来了一个身穿白衣的小男童。那男童约莫十岁左右,乌黑的头发在左右各梳了一个髻,看起来更是可爱。
辛雁雁低下身去,和蔼地道:“小弟弟,难不成你也认识荆大哥吗?”
那白衣男童摇摇头道:“我不认识。”
“我就说嘛,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走在路上都能碰见认识的人。”
“那可不一定。”
那男童仰起头,回道:“好比我吧,我刚刚就碰到了。”
“哦?你遇见了谁?”
“我遇见了辛姊姊你啊。”
“你怎么知道我姓什么?”
辛雁雁大奇,她很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个小男孩。“还不止哩。”
那白衣男童骄傲地道:“我不只知道你姓辛,还知道你叫辛雁雁。”
“辛雁雁。”
一个穿红衣服的男童说着冒了出来。
“雁儿。雁儿。”
一个穿黄衣服的男童说着冒了出来。
“八卦门掌门人辛屈节的女儿辛雁雁。”
一个穿绿衣服的男童说着冒了出来。四个小男童,年纪、打扮都十分相近,唯一的差别就是他们身上衣服的颜色。四个小孩手中拿着像玩具一般的圆头小铁锤,将辛雁雁围在了中间。
“你们……”
辛雁雁吓了一大跳,心中顿时有了戒备,她将手放在腰间,如有危险时好随时拔剑,“你们是谁?想……想做什么?”
“要玩!”
“要玩!”
“要玩!”
“要玩!”
四小童异口同声地说道,高高举起小小铁锤便往辛雁雁打去。辛雁雁虽然早有戒备,但她却没有想到,这黄红白绿四个小男孩身手居然如此利落,再加上四人的身高尚未及常人的一半,四个颜色不同的身影就如同四个彩色小球一般,滴溜溜地绕着辛雁雁转来转去。
“我打!”
“我打!”
“我打!”
“我打!”
四小童又一齐叫道,就听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八声闷响,四小童手中八只小小铁锤都打在了辛雁雁下盘。辛雁雁只感到一阵酸麻,说痛也不是很痛,“呼。还好我没有拔剑,原来他们真的只是要跟我玩。”
辛雁雁才这么想,忽然间双膝一软便再也站不住,不由自主地跌坐在地。原来四小童以锤作指,连续八下都打中辛雁雁双腿穴道,叫辛雁雁顿时失去了抵御能力。
“很简单嘛。”
“简单。简单。好简单喔。”
“他们干么这样骗我们?”
“就是啊。就是啊。就是啊。”
四小童七嘴八舌地不知讨论些什么,突然穿黄衣的小男童问道:“打倒辛雁雁以后,要干么?”
“要拿白玉。”
红衣服的小男童说道。
“不是。是要抓走她。”
黄衣服的小男童说道。
“胡说。是要拿白玉。”
红衣服的小男童又道。
“你才胡说。是要抓走她。”
黄衣服的小男童又道。
“好啦。好啦。”
穿白衣服的小男童道:“我们有那么笨吗?不会两样都做吗?先拿白玉,再抓走她,不就得了。”
其余三小童听白衣小童这么说都欢呼起来,“对。先拿白玉。再抓走她。先拿白玉。再抓走她。先拿白玉。再抓走她。”
说着那黄衣小童便伸手到辛雁雁怀中去拿白玉。
“小朋友。偷东西是不好的行为喔。”
那黄衣小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