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血嫁衣-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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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来到了西大街---黄天成死亡的地方。
在她的印象里,这是一条有着深厚历史底蕴的街道---尽管这里的寿衣店多了点,尽管这里的“发廊”多了点。讽刺的是,游魂穿着寿衣奔赴六道轮回,也许他们的下一世有可能错误地重回西街,错误地成为“发廊”中某位伊人腹中的骨肉。日已西斜,夕阳将楚天瑶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西风萧瑟,街上的行人少得可怜。这使楚天瑶感到冰冷刺骨---该死,自己为何会跑到这里来呢?也许黄天成就是因为不知道这个原因而死的。
就在这个时候,楚天瑶听到了哭声,一个女孩子的哭声。
楚天瑶皱了皱眉,额上冒出一粒粒的汗---冷汗!她在犹豫---她究竟应该是立刻抽身向回走,还是继续向前呢?
---她选择了后者。
一个女孩子---一个正背对着墙哭泣的穿着红衣的女孩子。如黑瀑般的长发顺从地落下,伴随着她的抽泣一荡一荡的。
她是谁?又为何出现在这个地方呢?
楚天瑶又开始不自觉地胡思乱想了---自从那个惊魂之夜以后,他就染上了胡思乱想的毛病了,就好像是那些沉溺无悬疑小说中的读者,更像一个神经质的变态作家。在她的眼里,那女孩就像从幽暗深井中爬出的山村贞子。
好奇是人类最大的优点,也是人类最大的缺点。
楚天瑶竟将自己略微颤动的手轻轻按在了女孩因哭泣而抖动的肩膀上,两种颤动仿佛因有着相同的频率而发生了共振。
“小妹妹,你为什么独自一人在这地方?你的家人呢?”
楚天瑶在等待,她在等待一张突然转过来的面无血色的脸,就像在罗马尼亚一直流传的关于德古拉的传说。
一张脸---一张清秀的,略带斑斑泪痕的脸---出现在楚天瑶面前。这是一张美丽而憔悴的脸,就如同带雨的梨花。
“我没有家人。”女孩冷冷地答道。她甜美的声音如同来自天堂,抑或来自地狱。女孩的目光也是一样的冷,甚至含着几分怨毒之色。她没有拭去脸上的泪痕,而是径直离开了,走入了西街的深处,
楚天瑶望着她的背影出了神---凄迷的暮色使楚天瑶产生了一种错觉---那道身影仿佛不是在用脚走路,而是像一朵云抑或是一团烟雾一般缓缓地飘荡着……
舞台上赫然出现了两个新娘。愣了许久,黄泉才将目光移向同样在**的李素伟,李素-伟把两手一摊,显出一副很无辜又很发怒的样子。“红嫁衣!”张天放的声音在颤抖,仿佛真的见了鬼似的。“水莲!”黄泉和李素伟几乎是异口同声。众人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显然都有了日爹骂娘的冲动---她水莲失踪就失踪吧,干吗还要回来搅局---这样一来,众人付出的努力都白费了---他们本来在戏装店里又租了一套嫁衣,水莲的空缺也有人补上了,可她为什么不早不晚地出现在这里呢?也许她是趁着众人忙乱之际,从后台的另一端进入了舞台。黄泉再次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异香,莫名的恐惧感袭上心来。这时候,李素伟已经准备向负责此事的老师说明情况,要宣布终止演出了。突然,一名丫鬟模样打扮的女演员小跑着上了舞台,对柳毅欠身一礼,说道:“柳公子,我们小姐说了,这是她对您的考验。”她就是代替水莲的那个演员。可问题是,她是龙女的奴婢,怎么又成了范阳卢氏的婢女了?这种救场的方式显然有些欠妥。但细想一想,范阳卢氏正是龙女所化,便又似在情理之中了。其实这根本算不上是什么考验---两个新娘的嫁衣本就有着明显的不同,柳毅可以轻易挑选出真正的新娘。这时候,扮演柳毅的演员才意识到表演并没有结束,他有意无意地瞟了李素伟一眼,目光中带着些许的责问,好像在说:“该了剧本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不是涮我吗?”当他看到了李素伟无辜的眼神的时候,又看了看那不速之客身上的红嫁衣,似乎也已经明白了一切。
台下静得如同坟墓---人们都想知道17班的人如何处理好这原著中不存在的一幕。柳毅在原地站立片刻,做出左右为难的样子,而他心里却在盘算着掀开盖头之后该怎么说。此刻已经不允许他再沉思了。于是他径直走向了真正的新娘子。一步,两步,三步……阵阵香风扑面而来,柳毅---或许应该说是张艺铭---感觉自己如同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黄泉知道,这股异香是致命的。这时候黄泉感到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仿佛整个剧场突然间变作了一个巨大的蒸笼---地狱里的蒸笼。而剧场里的人就如同在地狱里受刑的鬼魂。他真的看到了!他也真的听到了!
剧场里出现一张张血肉模糊的脸,一个个血肉模糊的身躯。红的、白的、绿的液体如泉涌般喷出。与此同时,舞台灯光变成了诡异的绿色,整个剧场中似乎正回荡着一阵阵奇怪的鸣响。仿佛是荒野上纵横的悲风---确切地说,这是一种令人肝肠寸断的哀嚎。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搭在了黄泉的肩上---不,那已不能算是一只手,那只是几根拼接在一起的枯骨。
“不!”他几乎要大叫出来了,但那枯骨组成的手竟抢先捂住了他的嘴。
“黄泉!”这是李素伟的声音。
李素伟是谁?黄泉的大脑似乎被人瞬间掏空了,他几乎连自己都要忘却了?此刻,恐惧是他拥有的唯一记忆。
“黄泉!”那个声音还在叫他,忽远忽近。
黄泉要反抗!是的,他要摆脱那只手,但片刻又有另外几双手抓住了他,使他动弹不得,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但羔羊不再沉默!他使出浑身的力气,一口咬住了放在他嘴边的那只手。不一会儿,便有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汩汩流下---他的舌尖感觉到了血液的味道。就在这一瞬间,黄泉仿佛立刻从地狱回到了人间,就好像受到了点击一般,黄泉立刻张开了嘴。
没有血肉模糊的场面,没有绿色的灯光,更没有诡异的哀嚎。当然,如果说真的有血腥的场景,那也只能算是李素伟那只正在淌血的手了。
“黄泉,你这是怎么了?”张天放关切地问。
“我……”黄泉看了看一脸惊惧的李素伟,不知该说什么。
“我的妈呀,你疯了吗?”李素伟捂着流血的手说,“这快‘纪念表’总不能再收我的钱了吧?”
“对不起,我……”黄泉知道,无论他怎么说,也不会有人相信的。于是他只是低下头,木雕泥塑般地沉默不语。
台上的表演并没有结束。
真正的新娘子的盖头已被揭开,突然出现在舞台中央的水莲也被剧组人员拉到了一旁。她竟然表现出很顺从的样子,既不说话又不反抗,血色的红盖头依然盖在她的头上。
随后,两个演员自编台词,把这段插曲敷衍了过去。但是,台下的观众显然不满意了---他们不明白,17班为何要安排这样一个画蛇添足的情节,于是,台下再次喧哗起来,正如清晨时分的菜市场。
轻柔的音乐声仿佛穿越了千年的历史,飘入了人们的耳中。只听旁白朗声诵出一首《一剪梅》一声孤雁一声寒,虹霞西坠,古道向晚。离歌声断斜阳里,遥传尺素,情义绵绵。烛影摇红对朱颜。柔情十里,幽梦一帘。落花流水长相随,神仙眷侣,天上人间。”
所有的演员都已整齐地站在台上,大幕也在缓缓落下。还好,观众们也并未因刚才的不满儿吝惜自己的掌声。
黄泉没有作过多的停留,径直一人快步从后台走了出来。他觉得自己的头有些胀,就像是个正在充气的气球,随时都可能爆炸。刚才的景象究竟说明了什么?难道与那些悬疑小说中说的一样,这是对未来的预见吗?但自己从小到大从未出现过这种状况。
黄泉正自思量间,剧场的气氛又莫名紧张了起来,黄泉下意识得望向舞台,帘幕虽已低垂,但身着红嫁衣,披着红盖头的水莲突然走了出来。她的脚步很轻,就如同踩在云上。她缓缓从舞台正中的台阶走下来,又缓缓走向那些目瞪口呆的观众。
按照学校的统一安排,班与班之间的观众必须留出空隙以便演员们方便出入,而此时,水莲正幽灵似的在6班与7班间夹的长长的通道上缓步前行。众人的目光都吸附在了她的身上并随着她缓缓移动。
这时,水莲缓缓抬起右手,缓缓地揭去了血色的红盖头,又缓缓放手,将它丢在了地上。
黄泉看到了她的背景。
---乌黑的长发宛如黑瀑般垂了下来随着她缓慢的步伐一荡一荡的。
黄泉觉得自己的喉管在收缩,他快要窒息了。
红色的嫁衣,乌黑的头发---诡异的梦境竟终于成了现实。
黄泉忽然发现水莲的身子在不停的颤抖,仿佛正在做着某些痛苦的挣扎,又仿佛是在无声地啜泣。
突然,她如同脚下生根,标枪似的木立在原地。
黄泉的心不禁狂跳了起来,几乎要撞破他的身体---他意识到水莲要转身了---至少这一回他不会像在梦中那般被无端惊醒。虽然黄泉知道答案,但他还是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就像小孩子正注视着即将属于自己的糖果一样。
水莲的动作显得很呆板,她双手自然下垂,并随着身子的转动左右摇摆。
此时的水莲竟不像是一个人。
---而是一具暂时还未僵硬的尸体。
黄泉看到了她的脸,他用手将自己的眼睛揉了又揉,直至自己觉得疼的难受。因为出现在他眼前的竟不是水莲,而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但是,黄泉认得她的目光,她那纯洁却略显忧郁的目光---在自家楼道里,他见到过这道目光;在学校里,他同样见到过这道目光!
就在这时,女孩的双眼微合,身体就像棉花似的摊倒在了地上。
几乎就在同时,6班的一个女生突然颤抖着指向剧场的出口,歇斯底里地惊叫着:
“我的天哪!……那里……有鬼!”
女生的声音瞬间传遍了整个剧场---鸦雀无声。
黄泉立刻顺着女生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出口的两侧是深色的帘幕,正是这些帘幕使将剧场包裹得严严实实,只有些许暗淡的天空才能通去狭小的出**进剧场。
这一次黄泉可以确定,这一定不起幻觉---他看到了一个灰色的剪影瞬间在门口隐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人们的注意力才回到了这个倒在地上的小孩。
她究竟是谁?传说被诅咒的红嫁衣为何会披在她的身上?水莲到底去了哪里?
故事才刚刚开始………
之鬼眼睛
第一章
刚刚从街心公园-走出的黄栋梁感觉自己的身子轻得就像一片随时都可能被微风吹散的云,这是十几年来他第二次有了这样的感觉---第一次是在1989年,他的大儿子被人残忍地放了血,他的名字叫做黄天泽---如今他的二儿子也莫名其妙地死了。
黄栋梁打心里不喜欢黄天成---在他看来,黄天成缺少了一个作为一个男人的骨气---这种不满集中表现在儿子收养别人孽种这件事上。他恨自己的二儿子,恨那个叫黄泉的孽种,当然他也更加恨那个将黄天成迷得神魂颠倒的女人---她才是黄栋梁乃至整个家族蒙羞的根源。而现在黄天成也死了。他竟也没有参加儿子的追悼会---现在想来,他觉得自己太残忍了。尽管以前他对黄天成很冷淡,但黄天成依旧很孝顺,他每月都要给父亲寄钱,即使父亲不再承认他这个儿子。过去黄栋梁认为这是黄天成的义务---儿子即使倾尽一生也是无法报答老子的养育之恩的,尽管他不再承认黄天成是他的儿子---他这样认为,并且一次次羞辱自己的儿子,甚至当着外人的面对自己的儿指指点点……
走出街心公园,夜幕依然低垂。街道两旁的路灯也悄然挣开了黄昏的充满暧昧的眼睛,街心公园的对面正是致命的地方---西街---他的两个儿子都死在了这里。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啊?难道这里竟然是专门吞噬人生命的黄泉路吗?
今天这里似乎特别热闹
“黄泉路”一个令他感到不安的地方---尽管他是个地地道道的无神论者,但明白不该在这个地方久留的。于是他快速朝家的方向又去---虽然他是个有着62岁高龄的老人,但他的步伐还像年轻人一样矫健。
为他打开房门的是陪伴他整整四十年的结发妻子林倩彤。林倩彤比他小两岁,但相比之下,林倩彤显得的更苍老一些。
“怎么是你来的房门”黄栋梁脸上生出难以掩饰的怒色,他环视了屋子一周说“沈冰儿呢?”
“她还没回来”林倩彤轻咳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