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痕记-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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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和对故国的忠忱。但为了写金史又不得不与出仕蒙古国的中上层官员相周旋,以便取得他们的协助和必要的资料;也正因如此,而引起许多人对他的不谅解,百谤百骂,嬉笑姗侮,上累祖弥,下辱子孙。为了完成自己修金史的宏愿,他忍辱负重2O多年,直到去世,并为修金史,在自己家的院子里建了一座野史亭,作为存放有关资料和编辑写作的地方。多年的奔波,使他积累了金朝君臣遗言往行的资料上百万字,后称金源君臣言行录。他又抱着以诗存史的目的,编辑成了《中州集》。这是一部金代诗歌总集,里面不仅收录了他所知道的金期一代已故或未仕于蒙古国的诗人词客、包括金朝两位皇帝及诸大臣以至布衣百姓的诗词2116首给中国文学史填补了空白。尊重史实,不阿时俗,秉笔直书,也正是文如其人。文正想,这样的朋友是可以相处的。
“这个人才雄学赡,诗词文曲均有造诣。”文正看一眼少庄主说,“尽管此时有些酒意,但能与他小酌几杯也不失为雅兴。”
“走,咱们过去看一看他为何望天兴叹吧。”少庄主说着带领文正和晓涵朝元好问走去。
第六十六章
这正是秋天的一个正午,文正和晓涵在少庄主的引荐下和元好问到了淮河北岸的一个小酒馆里坐了下来。酒馆内几个弓箭手正在吃喝,但见一位老者迎面走来,其侧是两位妙龄少女,都生得一副聪慧之像。少庄主认得那老者是清风酒家的老板陈小贤,两位女孩子是他的女儿和家奴。少庄主招呼着陈小贤和那两个女孩子一块来坐,相互介绍一番以后,陈小贤和那两个女孩子不再显得那么紧张了。
“说我和山寨有来往,蒙古大军荡平你们的义军大营之后,就下令去烧我的清风酒家。幸亏我早有防备,我和东儿还有令令逃了出来,真是虚惊一场!”陈小贤走近少庄主说,“此番真是痛快,杀得鞑子狼狈而逃,灭了史天泽和刘伯林十几万大军,这次挫其锐气,想来近期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了。”少庄主双眉一皱,忧悒之色乍浓,叹道:“眼看着蒙古人就在打过淮河,不见宋兵,想必是淮河节制对皇上隐瞒了前线战事。北线的宋将守兵胆小如鼠,懦弱畏战,不知道齿亡唇寒的道理。如果蒙古大军真的踏过淮河,百姓还不是吃些苦头。陈店主,此事非同儿戏,如果有可能的话,咱们还是要以国事为重。你在江湖也是德高望重的人,不如扯起大旗,真刀真枪地干一番吧。”
“少庄主,我这女儿虽顽皮了些,倒也有些小聪明,此次蒙古大军要围剿我的酒店,多亏了她料敌在先。”陈小贤看一眼晓涵说,“晓涵姑娘是难得的巾帼英雄,我已垂垂老矣,朝不保夕。你们几个人不如收下我的女儿。多一人多份力,你们以后管着她些就是了。东儿慧质兰心,令令聪明机智,以后,她们会给晓涵姑娘当个好助手的。”
东儿蛾眉一皱,她看一眼少庄主,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把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少庄主素以谋略著称,史天泽和刘伯林除了攻克晓涵姑娘的山寨外,还有什么作战计划?”元好问听得出少庄主想让陈小贤出山,他听少庄主说过此人是在宋地干过兵部尚书,只是不满朝政才弃官游走江湖的。“史天泽作事向来稳重,他与刘伯林大军成两面合击,把人分作两面股,一股从侧面过去,在其附近埋伏,另一股从正面攻击,引其入彀,这是兵法正奇之术,只是他们速度太快,在刘黑马归顺成吉思汗以后他们又出其不意向你们山寨杀将过来,难免山寨会吃亏。晓涵姑娘,只要你不气馁,有陈老英雄在此相助,义军大旗还是能举起来的。”
“我和文相公初识少庄主便知他并非庸碌之辈,如果真的要再举义旗,我看义军帅座非少庄主莫属。”晓涵看一眼文正说,“我和文正愿跟随左右,只要能解民众倒悬之危,干什么都无所谓的。方才,陈老伯说的让令媛跟随我左右,实在是不敢当。再说,陈老伯只是一句戏言,也不会让两位小姐跟着我的。如果少庄主和陈老伯都不愿执掌义军帅印,我会远走他乡的。我相信总会有那么一个地方,总会有一个人会出现的。”
“不要再推来推去了,就让陈老英雄出面吧。”少庄主看了看陈小贤说,“陈大人,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执掌过帅印的。眼下战火纷纷,民不聊生,哀鸿遍野,陈老英雄,不要再踌躇迟疑了。”
“我和爹爹只想快些赶回南地家乡,并不想多管闲事。”东儿冲少庄主嗔到,“江湖人管江湖事,我们只是做小生意的普通人家,你们几位不要再和我爹爹多言了。”
“老爷,咱们走吧。”令令走近陈小贤牵一下他的衣袖。
陈小贤刚站起来,陡闻河边峭壁上一阵轰隆隆巨响,转身望去,只见磨盘样大的石头滚落下来。行进在淮河岸边的蒙古大军惊骇不已,纷纷往水边退。魂还未定,听得哗啦啦一阵水响。从水里冒出的人把岸上的蒙古军硬往水里拖。蒙古大军多不识水性,到水中端的有去无回。蒙古大军慌慌如热锅之蚁,史天泽和刘伯林从未见这样的阵势,不禁慌了神。正在这时猛见得水面上驶来一艘艨艟,站在甲板上的托雷高喊,前面是史天泽和刘伯林两位将军吗,托雷来了。两人齐声高喊,四王子快来救我。托雷率军前来接应,士气大振,托雷本是善战之人,他所率领的大军也是能征善战之兵,刘伯林和史天泽见托雷大军到来,当下士气一振。
潜伏在水里红袄军眼见处于劣势,首领黄戎高声喊到:“不可硬敌,快撤!”
黄戎忙率义军且战且退。托雷喝声:“想走吗?”长矛一指,麾军围剿。刘伯林挥剑切断义军来路,回首道:“黑马我儿,快去断后!”刘黑马见黄戎带领义军疾退,只剑单身挡往路口,长剑上下翻飞,剑光霍霍,走在前面的几个义军小头目一时也难近其身。不一会儿,黄戎身边跃起两人,一个是精悍老者,套着两只铁手;另一人是个壮汉,手提对铁锤,双脚在地上一点,凌空一个筋斗,已落在刘黑马身边,那壮汉“呼”地一锤,挟起股劲风,猛撞过来;那老者带着铁手,不畏兵器,伸手便朝刘黑马的剑抓来。黄戎怒道:“好个鼠辈,竟敢卖国求荣!就算成吉思汗封你万户,你能吃得香睡得甜吗?”刘黑马冷笑道:“死到临头,还不识时务吗?”刘黑马功夫端的了得,他也是纵横江湖多年身经百战的人,从无败绩,任凭黄戎和那个武林高手三个人也只是和刘黑马打个不分伯仲。这个时候,托雷的大军见落入水中的刘伯林和史天泽的大军已然上岸,便与上岸的人马汇作一股把黄戎的义军围得铁桶一般。黄戎技艺精湛,也感应付吃力,百余招后,已是气喘吁吁,一个不慎,前胸被铁爪扫过,连皮带肉被抓下一块来。黄戎吃痛暴退,扫开周围蒙古大军纵身掠出包围,刘黑马当下领军追击。以黄戎的轻功,自可将敌军抛掉,但刘黑马却是一流高手,始终与黄戎保持一段距离。如此一追一赶,到了淮河岸边的酒店时两人都已累得精疲力竭,因黄戎胸部有伤,也不曾包扎,血流不止,更觉体力不支,眼望见前面便是有几人正在喝酒的酒店,酒店内却有几个身背弓箭的士兵,若再过去,不啻羊入虎口。再往远望,便是被蒙古大军围得铁桶一般的砀山城,因后门是黄河故道天然屏障,蒙古大军不善水战,只在对岸驻扎少数人马,以防城内有人出入,故刘伯林和史天泽只把大部份人都调去了前门守御。
九锦台(。)
第六十七章
黄河的水浪迤逦,从砀山城城中间流过,刘伯林和史天泽此次随窝阔台前来围剿山寨义军时,窝阔台便令手下植木黄河故道的水中,铺木板为桥,使得砀山城两岸互通。黄戎初战蒙古大军时,曾想先破砀山,但她要想从砀山后门突袭,须切断木桥,以免河对岸的蒙古大军来援。黄戎曾在红袄军中挑出一些水性好的士兵,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绕个大圈子,偷渡河水,要其伏于后门,又亲率大军伏击刘伯林和史天泽的兵马。眼见蒙古大军首尾不能相顾,就在她自以为稳操胜券的时候,没有想到托雷却领兵前来相救。黄戎硬功夫着头皮奔向酒店,几个正在喝酒的兵士大喝一声站了起来。
少庄主和陈小贤两个人都抽出了腰间的宝剑,他们冲晓涵差不多是同时喊叫起来,要晓涵也抽剑迎敌。
“我看此人象我师姐姝仙的徒弟黄戎,她怎么会在此带兵打仗?”晓涵愣愣地望着狂奔过来的黄戎出神,她有些不太相信黄戎居然会领兵造反。
“师叔快来救我。”黄戎人还没有进酒店便冲着晓涵大声喊了起来,“师叔,我是黄戎,后面追赶我的人正是你们山寨的头领刘黑马,他现在已经归顺成吉思汗了。”
“果然是刘黑马,晓涵姑娘,现在解决他正是天赐良机。”少庄主看一眼晓涵说,“他们父子以后要是联起手来,不知要有多少江湖义士要死于贼手。晓涵姑娘,你怎么了?”
“哦,真是的徒儿黄戎。”晓涵冲黄戎喊了一句,“快到屋子里来。”
几个弓箭手搭弓捻箭正准备射击黄戎,文正正在发愣的当儿,只见晓涵抽出剑的时候划了一个弧线,那几人便应声倒地了,出手之快,拔剑插剑只是刹那间,酒店的人都惊得瞠目结舌。
“师叔。”黄戎差不多是扑到了晓涵身上,刚想说什么,一阵晕眩便昏了过去。
晓涵抱起黄戎看一眼少庄主。
“走,都去我的庄园吧。”少庄主引着众人出了酒店朝他的庄园奔去。后面,刘黑马却依然穷追不舍。晓涵把黄戎递给少庄主,她看一眼少庄主。少庄主把黄戎抱在怀里,“晓涵姑娘,这个刘黑马也非等闲之辈,你要多加小心。”
“没有事的,你把晚上的酒菜准备好吧,我去去就来。”晓涵说着回身走了。
几个人远远地看着晓涵和刘黑马两个人杀在一起,一时间尘土飞扬,漫漫烟尘中已看不清两个人的身影。
“本来我是想过去帮着晓涵姑娘的,只是我觉得自己那些皮毛的功夫,怕是要给她添乱的。”元好问看一眼文正,他觉得文正应当随晓涵一块迎敌的。但他看到文正并没有多少反应,不激越,也不退怯,平静得象是晓涵去迎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我是领教过她的武功的,就算是一群狼,她也只是手举剑落的功夫就解决了。刚才出手之快,几位也都亲眼看见了吧。没有事的,她让咱们先走,咱们就先走吧。”文正并不担心晓涵会打不过刘黑马,他劝众人快些离去。“咱们不走,只会给她添乱。走,去少庄主那儿备好酒菜,等着晓涵姑娘归来吧。”
几个人到了少庄主那儿,陈小贤便忙碌着招呼东儿和令令给黄戎清理伤口。黄戎苏醒过来以后,她看了看眼前的人,又昏睡过来了。陈小贤说,看来黄姑娘是没有大碍的,只是她身上有旧伤。眼下,只是心急上火,一时昏睡而已。不妨事,睡上一觉就好了。元好问多才多艺,除了长于诗文、从政之外,还深于历算、医药、书画鉴赏、书法、佛道哲理等学问,他的朋友遍及当时的三教九流,既有名公巨卿、藩王权臣,也有一般的画师、隐士、医师、僧道、士人、农民。听陈小贤这么一说,他知道陈小贤还是精通医术的。
少庄主忙着去催下人置办酒菜去了,陈小贤招呼着文正和元好问坐下来叙话。陈小贤看着元好问出神,他知道这是一个满腹经纶的人。时下王若虚、王鹗、杨奂、张德辉、高鸣、李治、刘祁、杜仁杰、张仲经、商挺、郝经、王恽、许楫、王思廉、孟琪、徐琰、郝继先、阎复众人都和他或师或友,特别是那个叫白朴的人,在宋地酒肆中多吟唱他的曲子,这与元好问的教导分不开。
“遗山之后,乐府名家者何人?残膏剩馥,化为神奇,亦于太素集中见之矣。然则继遗山者,不属太素而奚属哉!”陈小贤看一眼元好问说,“元相公年轻才俊,足可以独步江东了。”
“陈先生过誉了。”元好问有些不好意思,他看一眼正给黄戎擦洗面容的东儿说,“早闻宋地有陈小贤江湖五虎,只是不知李将军和罗将军,岳武穆之孙岳珂现在都身在何处。”
“都是前朝旧事了。”陈小贤并不想和元好问谈起往事,但他知道元好问和自己一样痛心于自己的国家就要被成吉思汗灭亡,思想十分痛苦和矛盾,一方面痛心朝政的腐败和混乱,希望有一个除旧布新局面的出现,当他看到朝庭灭亡已成定局后,又想为减轻国人少遭屠戮之苦做过一些好事,他知道元好问学问深邃,著述宏富,援引后进,为官清正,尤其在金地是首屈一指的地位,世人把他尊称为一代宗工一代宗匠,他的诗似写意丹青,把战争的残酷描绘得淋漓尽致,善于用典型的场景简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