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皇帝-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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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力开口,更无力拦阻他。两轻清泪,潸然而下。
我起步走出帐门的时候,心里暗暗惊讶自己竟会无动于衷他们眼里那种生离死别的巨大悲痛。难道我真的血、已冷如斯吗?!
王光淮陪着一个意态风发的少年等在大帐里,外面,凭空多了数十着一色青衣的精装男子,腰悬长剑。在众军士都向我立正敬礼之时,他们只用双双含有好奇、猜疑的眼上下扫射我。桀骜不逊的江湖气,流露无遗。
我扶起跪拜在面前的那位少年,斜飞的两道剑眉下,一对俊目神光充足。不比牟涵青之类人的文秀,但相当会修饰自己,看得出是个注重仪表的人。
“这位是……”
“草民宵青颌,参见皇上。”
“皇上。老臣逢旨出营,半途正逢宵门主。他说闻圣驾在此受阻,特率门人,赶来效命,希望有用得上地地方。”
我大喜:“宵门主主动来助朕一臂之力,再好没有!待平定罗洛,朕自当重酬。”
宵青颌谦笑:“皇上言重。为朝廷效力,本来就是草民责无旁贷的事。不求恩赏。”
“夫君……”
一声娇滴滴的呼唤,我们都讶然望去,一个妙龄女子分开包围她的青衣男子,翩翩而入。粉红色的纱衣紧裹玲珑曼妙的娇躯,举手投足都散发出后宫女子不常见的风情。宵青颌皱了皱眉。
“她是……?”
“皇上,这是贱内艽月,少知礼仪。冒渎天颜,不甚惶恐。”
艽月瞪了她夫君一眼,盈盈向我下拜:“民女艽月,给皇上请安。”
我伸手扶她,猛然与她两道率直地眼光对上,不由一激灵。这女人勾人摄魄的一双桃花眼,比及宫里地江贵妃,不遑多让。就我看来。这对男女都不大值得信赖,只目前急用人,将就吧。从夫妇俩衣着装备来看,两人皆好外在。当官不一定是他们兴趣,平定罗洛后,多赏点财物封个有名无实的头衔也行了。
打发他们去跟古浩天商量下一步的行动。我疲乏的回后帐休息。
不过,残基本是形影不离左右的,自下箭楼后,就再没看到他,哪去了呢?
试着唤了两声,没人应,还是不放心,找出来。守门的士兵歪着头想了半天才说:“残大人,好象出辕门往对面的灌木林去了吧,走很久了。说是练剑。”
练剑?迷惑地行到林边。杂草狂乱地分倒向两边,残叶断枝积满了一地。狼籍满目。象刚经历了一场暴风雨地蹂躏,一个白金面具仰天睡在污垢的泥地里。我捡起来,拭去上面的灰土,被沾上手的一丝血红震得一惊!
“你们在这里等!”
留下小柜子和亲兵,我只身寻向林深处。手里的白金面具分量沉甸甸的,如满腹的焦虑。真是太傻了!明明注意到残与平常不同的样子,为什么没引起警觉?当我看到残爬在地上,斩情深深地扎在身下一根已断裂地树身中,热泪几乎在那瞬间夺眶而出。
遍地都是被疯狂毁弃的草木,也几乎每一枝一叶,都沾上了刺目的红。我翻过残无知无觉的躯壳,他那张脸,旧伤添新痕,再度被自己的十指抓挖得血肉模糊,不堪目睹。如果苍天有知,怎能伤一个人如此之深?!我们至少,还可以哭,可以流下悲伤的泪来发泄,而他,连这起码地权利也被剥夺了!
撕下衣角一点一点包扎残兀自流血的手,我甚至看,都不敢再看他脸一眼。
“残——……”灵魂在心灵深处颤抖的呼唤,眼泪也终忍不住,一滴、一滴下流:“不要死!不要抛弃自己!你恨的是谁?到底谁令你这么伤害自己?告诉我,我一定替你杀了他!”
“残!!”
残慢慢睁开一双空洞失神的眼,五官的血六纵横交错,我徒劳的用袖子按住他的这处伤口,那处又开了。
“两次人生最失意的时候,都被你看见了……”他沙哑的声音带着细细地狂笑:“你……不觉得我这个人很没用吗?!”
他猛然撰起长剑,刚包好地手,布间又浸出血水。
我渐渐恍悟过来:“你的仇人,是否就是宵青颌、艽月夫妇?!”
否则,他不会突然狂性大发。埋藏内心最深处地东西,曾经铭心刻骨的伤害没人能忘记。残也不例外。
我霍地站起身!太愚蠢了,我竟然还将那两人迎接到军中——伤害残的,其实正是自己啊!
“你去哪?”残阴沉沉地问。
我头也不回:“弥补错误。”
手被一把抓住,我挣了挣,回头,残看不清表情的脸在林间昏暗的光线下抬了起来,他似乎在凄厉的笑:“坐下,陪陪我吧——象那晚一样。”
我默默地坐在他身边。残抬头,望着被头顶枝叶挡住的天空,月亮还没升起来,不过已看得见忽闪忽闪的星星了。
“一直以为,忘掉过去了……当从别人口中听到宵青颌这三个字,才在那瞬间明白,没有!只要残这个人活着,他的名字就不会从生命里抹去。我原来,还不如你坚强。”
“我?坚强?”我的灵魂想笑,却忍不住要哭。第一次听人说自己坚强。
“我记得你问过一句话:人,活着到底为什么?”残疲惫地轻叹一口气:“就为了承受吧?承受老天给予我们的苦。”
我们不再说话,凝望着渐临的夜色,倾听草丛中小虫的欢鸣。不知什么时候疲意涌来,竟慢慢地睡了过去。醒来时,人躺在后帐内的行军床上,小柜子带着满脸明悦的笑容端进我的早餐。
我起身掀起门帘,宵青颌在远处跟他的妻子艽月铁青着脸在辩论什么,残一身黑衣屹立在他们对面,两手闲闲地摆弄长剑。他已经完全回复如常了。我发自内心的微笑起来,松手放下门帘。
——利用完那对道貌昂然的夫妇,我已知道该赏他们什么奖励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曲意
一边吃饭,一边用眼扫着案桌上一叠呈报的奏折。WWw。平定淮南后,各地局势明显趋于好转,后方补给调集也没那么困难。看来,收复失地,夺回京城不再是遥不可及的事。
沉思着,随口问小柜子:“太子怎么样了?”
小柜子皱皱鼻子:“不肯吃饭。奴才刚端早膳去,给撵了出来。”
马上要攻城了,不速速处置这两个人的话,带在军中实在累赘。尤其是绿萼,武艺在身,象个不稳定的炸弹,随时会爆裂开。犹豫之际,李初疾步进来,见他面色大变的样子,我暗自一惊——难道出事了?!
“皇上,属下失职,请降罪!”
“起来说。”
李初近前,压低声音:“皇上,昨夜有人潜入关押绿萼的帐篷,杀伤了两名看守的侍卫。”
“绿萼被救走了?”
“不,那名刺客不是救人来的。他是为了杀人。两名侍卫为了保住犯人,才被刺成重伤。还好附近的兵士听见动静,赶到现场,可惜被那刺客跑掉了。军营偌大,一色装束,要辨认此人实难。”李初沉声道:“属下敢肯定,他就混迹于众军中!”
“杀人灭口。”我了然于胸,不解为何有长叹的感觉:“绿萼如何?”
“还是那样,什么也不肯说。属下真是不明白,她的主子都那样对待她了。为什么还固执地不肯招供!”
我默然半响:“去把她带过来。”
李初迟疑一下:“皇上,经过昨夜地事,很多人都知道军中藏有女人的事了,大早就流传着有损龙誉,诋毁太子的风言风语。不及早处理的话,属下恐动摇军心。”
“朕明白……”
“父皇——!”突如其来的呼唤,吓了我一跳。抬眼一看,牧从门外冲进来。咚地跪在我面前。那挚拗的表情,充血的眼睛,明显是一宿未睡。李初用责怪地目光扫射跟随太子跑进来的几名侍卫。
“皇上,太子殿下拼死要来这,小人等拦不住……”侍卫们惭怍地低头。
“算了,你们先退下。”人散去后,我平心静气地看着牧:“昨夜闹刺客的事。皇儿也听说了?”
“绿萼怎么样?她有没有事?”牧已顾不得尊严了,迫切的向我追问。
“殿下……”被侍卫带来的绿萼,蓬头垢面,面容憔悴。唉,再美丽的女人,也经不得牢狱之灾。目睹他两人在我面前紧紧拥抱,喜极而泣,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在扮演一个恶毒的角色。
“到了现在。你们……还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朕吗?绿萼,谁指使你来害太子的?说!”莫名地烦躁,为什么总得来让我操不必要的心。
“父皇,绿萼没有害儿臣!”牧居然鼓足勇气在我两只喷火的眼睛注视下不却步:“是儿臣自甘堕落,为求跟她在一起离宫的!那些迷幻药……也是儿臣追求快慰自己私下滥服的,与绿萼无关!她就是因为对儿臣的劝阻无效。才一气出走的。如今好不容易再度重逢,即使父皇杀了儿臣,儿臣也不会再放弃自己所爱了!”
“殿下……”绿萼满脸是泪:“绿萼对不起殿下……就让皇上处决绿萼吧!殿下何苦为绿萼这样一个女人,身败名裂!”
“如果绿萼无辜,昨夜刺客为什么要杀她?!”我恨这小子把一切过错都揽他身上,不是帮绿萼,更是乱上添乱。
“刺客不熟悉军营情况,有可能摸错了帐篷……”牧低头,用近于蚊蝇的声音诡辩。
我怒火腾地一下蹿了起来,用力一拍桌子:“放肆!!有这么蠢的刺客吗?还是你在暗示朕:那刺客本来就是要行刺朕的?你巴不得自己父皇早死。对吗?!朕死了。对你们,对大沂又有什么好处?!”
“儿臣不敢!”牧惨白着脸匍匐在地:“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皇上。殿下一时失言……一切过错均因绿萼而起,绿萼愿意一死,来还回殿下清白!”
“你们两人都该死——”我切齿说至这,帐外,古浩天同茂政一齐进来,跪下道:“皇上请息怒,太子乃一国储君,仁德谦厚,素受百姓爱戴。若轻易罢黜惩治,怕激起民变。目下正是危难之际,实不宜过多内讧,望皇上三思!”
一腔不悦哽在喉头,他们俩怎么会来的?盯了牧一眼,满眼藏不住的喜色,好小子,聪明,还知道搬救兵!冷笑一声:“那依二位爱卿之见,朕要如何处理忤逆之子,以及这个魅惑太子反乱的女人?”
“不如暂时送回青城,请丞相大人监护。候战乱结束,皇上回去亲审怎样?”古浩天不卑不亢地望我,显然他早准备好这答案了。
无语一会,我嗒然应:“好吧,就交给你两人办!”我才不提小老头呢,人跑了,我只问罪你古浩天和茂政!不是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吗,我自己“儿子”出事,你们也要来管。气头上我曲意歪解事实。
牧慢慢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头,站起来,热泪滚滚而落:“谢父皇不杀之恩,儿臣去了!请父皇保重龙体,无谓因儿臣这个不孝子多费心神。”
我怔怔地目送他被侍卫押走的身影,心头仿佛堵上了一块沉甸甸的巨石。牧临去那句话说得是诚挚的,没半星做作。难道他拼死维护一个不愿招供的女人,仅仅为了那份爱吗?他应该比谁都心里有数:这女人是怀着不良目的接近他的,也确实曾背叛过他。
这个“皇儿”,我一点都不了解。
“皇老哥,”十三端着碗热腾腾的药汁进来,神色异样:“听说你下令遣返太子,还将他交给丞相看管了?”
“唔……”吹开药面上的药渣,我皱着眉一口气喝了下去:“十三,我风寒差不多好了,明天不用再给我弄药了。”
“不是我要弄地,皇老哥不说,谁知道您龙体违和啊?这是太子再三叮嘱我给您弄地。”
“太子?!”我忽然觉得十指被碗边灼烧了下,放下它,淡淡的一种怅惘在心底弥散开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遥远的蒲公英
“皇上,开始攻城了。Www!”
我迟缓的点点头:“你们去吧。”
攻城不过是幌子,一来麻痹敌人的注意,二来消耗他们的军力。以铺垫今晚的夜袭。所以,我小小的偷懒了回,将指挥权交给古浩天。跟小柜子坐在大帐里,听着外面震天的杀伐声,战鼓吹擂,懒懒的翻阅各地的奏章。薛平降服后,大沂境内的义军纷纷效法,接受招安。不过,要令他们真正的融入官军,还得一段时间。
这堆奏折,就不乏地方官诉苦义军不遵法纪不守约束的牢骚话。
沉思着,军营内渐渐热闹起来,陆续有受伤的士兵被抬回来。十三率领一群军医,汗流浃背的忙碌。一开始,十三是相当反感这样劳作的,按他的话,有牌子都要等看他心情好不好。不过,随军旅生活的展开,我发现他逐步融入到这种全新的生活里,并且乐在其中。事实上,战争又何止改变了他一个人。
面对天翻地覆的乱世,战火成为一场洗礼,驱使我们步向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