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狐狸,万年桃花-第4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张凝若微微抬起头,方转过身于上首坐了,道:“这府里管事的是何人?”
“回娘娘,管家回家了,暂时由奴婢代管。”青袖应答道。
“府上近来可安好?”张凝若浅笑着。
“回娘娘,一切安好。”青袖断不出她为何问出这话来。
“云上近来可安好?”她定眼望着青袖,眼里笑意融融。
“回娘娘,奴婢不知。”
“身为你的主子,你竟然连她的近况都无从知晓?”
“回娘娘,云上出门在外,奴婢不在她身边,所以无从知晓。”
“原来如此啊。”张凝若站起身子,缓缓走近她,笑道“可我听闻君主并未与云上一同出门。”
“娘娘休听信传言,君主自然是与我家一起的,这件事连同君上与帝太后皆是知晓的。”见张凝若眸含疑,青袖不免心中一紧。
“是吗?可有人说云上离开京周的当天并未见到君主与其一同随行。”张凝若双眉颦起,眼睛透出一丝冷意,“你要敢有所隐满,定当不轻饶。”
“奴婢不敢。”青袖屈身道。
张凝若眼眸一转,透过窗棂见不远处的墙边露出一点白,正眼望去却是玉兰太过茂盛,以至爬过了墙头。她望着盛开如雪的玉兰,一面往屋外走一面让青袖带她到云池的屋里去转转。青袖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纳闷,君上来成阳府往云池屋里跑,这张良人来了也往云池屋里去,别说那屋里没什么,哪怕是有君主与云池的魂,凭她肉眼凡胎的双眼也难看见。有一点让青袖十分奇怪,云池与君主的肉身分明已移至密室,但那屋里阴冷的气息却未见有分毫的消散,平时她自己进屋打扫都感觉阴冷,也就难怪身子娇贵的君上会生病了。
不多时几人便行至云池屋外,青袖伸手正推门,却见妍木自袖中拿出几道符来,于张凝若手上放了一张,又分了其他宫人几张,方冲张凝若点点头。青袖见状,停下推门的手,道:“娘娘这是作何?”
“作何?君上自进了这屋子便生了病,所以我怀疑这屋里有邪气,这符乃高人所赠,可用于防身。”
妍木一面回答,一面冷笑着绕过青袖,双手向前一推,门便“吱呀”一声开启,阴气扑面而至,瞬间便吹动了她额前的流海。屋内静谥非常,除了自门外射进的丝丝光线,其余的地方皆一片阴暗,似乎有什么东西于空气里流动,让门外的人不住一阵哆嗦,全身发毛。妍木转头看向张凝若,见她点头示意,便抬起右脚跨了进去,屋外的阳光正端端地照于她身上,将她映于地上的影子拉得变了形状,与屋里的气氛相融,将屋内与屋外隔开,刹时便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生与死似乎在此有了明确的味道。
妍木正拿眼在屋内打量,忽闻“啪嗒!”一声响,吓了众人一跳。她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见是一幅挂画正跌坐于地上,心里顿时放下心来。在她转头的那一瞬,墙壁上有个黯淡的影子忽然轻轻晃动了一下,只一刹那便又消失不见。
门外的宫人见妍木进了屋,便也跟了进去,众人张眼四处搜搜寻寻了一番见毫无异处,便又退了出来。妍木走至张凝若身前,将符纸递于她,并细声地告诉她屋内确实有死人的气息。二人咬了一会儿耳朵,妍木便说要小解,自行离开了。妍木顺着长廊而去,绕过月叶小桥,便自怀内掏出一张纸展开,纸上画的是成阳府的地图。她拿着地图一边走一边张望,视线停在小池边的假山上。对着地图细细看了看,又望望假山,凝眉思索了一会儿,举步向着假山走去。
假山之内有一入口,她进入之后伸手于石壁上左摸摸右看看,东敲敲西闻闻,皆未有发现机关。正疑惑之际,脚背上忽觉痒痒的,低头一看,一条蛇正卧于其上,她神微变,忙跺着脚往后退去,一声闷响忽然自身后传来,回首望去,却见石壁上开了一条缝,想了想,双手用力石壁便被推开。妍木忙转首向外望了望,见四下无人,便抬脚跨了进去。她双手贴着石壁摸索着向前,脚步轻缓,顺着台阶一寸寸往下移去,越往前走光线越暗淡,行了大约三十米,前方便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一个声音自前方传来,在黑漆漆的山洞里显得格外空洞、诡异。妍木此时心跳加快,双腿发软,若不是双手扶着石壁她早跪下地去。洞内除了她自己的呼吸声再无任何响动,可前方传来的声显然说明那深处有人,但如此安静的山洞,她却没听出一点儿自前方发出的声响。
“你,你是谁,是君主吗?奴婢是奉君上的旨意来接您回宫的。”妍木鼓起勇气开口道。
前方除了安静的气流,并未有人回应。她摸索着往前走了几步,双眼紧紧地盯着方才出声的方向,生怕错过了什么东西。她身上的符在云池的屋里由原来的黄转变为白,白便表示那屋里有死人的阴气,这说明她屋里死过人,且时间并不长。捧月带来的纸条上写着君主的尸体在成阳府,若是被她给找着了君主的尸体,云池连同整个成阳府便没有活路可走,那怕帝太后对她再上心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是君主吗?奴婢是奉君上的旨意来接您回宫的!”
妍木壮起胆子又重复了一遍,却仍是未得到任何的回应。她正不知是否该向前行,忽然觉得身后阴气阵阵、寒意凌然,小心翼翼地回过头,却对上一副淡然的眼眸。那双眼安静地望着她,没有一丝的光泽,眼神空洞而迷茫,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整张脸在漆黑的山洞里显得十分突兀。她忽然想到这里是照不进一丝阳光的,而眼前的子却……想着想着,如木偶般僵硬地伸出手去,光线倏然一暗,眼前便黑压压一片,手指碰触到的地方冰凉如霜……
“不见了……”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在山洞内响起,渐渐稀释于空气之中。
第五十八章 夜半谁歌声
张凝若等了大约两盏茶的功夫,眼见日落西山,却还不见妍木女归来,正欲派人去找寻,却见一道身影挡住了窗前阳光。青袖抬眼望去,眼内的不安顿时化为乌有,一丝欢愉浮上两腮。门外之人一身素白衣着,发丝整齐地束于脑后并用一根簪子绾着,发上未戴任何头饰,如清汤挂面般朴素简单,待她转过身来,背于阳光下的脸孔苍白而消瘦,几乎看不见一丝红润,那双原本有些伤感的双眸此时更为悲伤,似乎心里藏着一段极深的苦楚。
她悲伤的表情如此明显,不免另青袖有些惊讶。已经多年不再见她喜怒皆形于色,由此可见离开成阳府的这段时间她身上一定发生了重大的事情,不然依她的性子断不会如此放纵自己的表情。静坐常思,闲谈莫论,世尘纷纷一笑勾,林泉乐道任云游,这才是她应有的作风。
“张良人如何来了?”她缓缓开了口,有些气力不足,声音较细。
一语惊醒梦中人,张良人忙收起脸色起身行礼,道:“我奉君上之意出宫探望生病的奶奶,不巧路过此地,便想来看望云姐姐是否平安归来。既然姐姐平安归来,想必君主也定然无恙了,一来太后挂念君主,二来君上也惦念着姐姐你,与妹妹一同回宫如何?”
“不必了,张良人请先回宫罢,替我捎个话与君上、太后,说我与君主一切安好,明日便进宫请安。”云池又转向青袖,道“池边似乎晕倒了一位宫人,你且看看去。我有些累了,进房歇歇,别来打扰我。”
听闻池边晕倒了一位宫人,张凝人与宫女忙朝外去了出去,青袖让人去请大夫,便也跟了上去。
云池拖着沉重的步子往房内走去,一路上身子轻轻晃动,似全身无力。一回到房间,推开门便奔了进去,反手将门关上,身子一软,跌坐于门前。她没有动作,只呆呆地坐上地上,身子依着门,两只眼睛睁得圆圆的,紧紧咬着双唇,似乎正隐忍着一腔巨大的悲伤。她知道有些事情发生了便不会再重新来过,正如今日的春天不一定还盛开着昨年的桃花,但心里的苦却如何也倒不掉,她恨,恨自己为何是如此的无能,仅仅为了自己能存活下来,便眼睁睁地夺去了他人的生命。
事如春梦了无痕,清风不渡燕南归,人生在世是虚浮,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难道皆是假象?黄金白玉非为贵,唯有情义最难全。悲欢离合不是她想要的,生死的残忍也不是她想看到的,这一生,她已经看得够多,痛得足够带进来世里去。眼泪顺着心烦意乱一股脑儿倾泄而出,瞬间便浸湿了她的前襟,她不愿流泪,更不愿哭泣,但眼下这些痛苦却纷纷化作泪水来搅醒她隐忍的悲伤。
终是哭出来了。
云池心慌意乱,忙抬起无力的右手捂住嘴巴,脸颊因为哭泣而憋得通红,双眼发胀,酸涩难忍。
“心不明来点何灯,意不明来诵何经?”
一声轻语自屋内响起,于桌边静坐的川夜缓缓走近云池,沉沉地叹了一声气,弯下身子将她拥入怀中。云池依旧不言不语,只将断断续续的哭声变作抽埋进他的胸膛,双肩微微抖动。
“哭罢,此事不于今时了,更于何时度此身。”
川夜将右手按于云池左肩之上,眼内也是一片伤心。牡三的死是他二人谁也没有料到的,如果要让川夜为了她而放弃另一个生命的复活,很显然他做不到,所以便亲手舍弃了牡三的性命,舍弃了一份如磐石般的信任。见云池因为牡三的死而感到痛心疾首、内疚,他心里也十分难受,毕竟可以说是他亲手杀死了牡三,这是他从未想到过的事情。他忽然发现许多事情正如常月所言是难以预料的,因为上天不允许谁来背叛。上天为何要如此残忍地夺去她的生命他不清楚,也不相信所谓的天命,他必须抗争到底!
川夜将云池横抱起身放至床榻之上,便出了屋门。莲已虽然活了过来,但目前尚于昏迷之中,云池已带话进宫说明日将回宫,现在她元气大伤,已不能再出任何的意外,他不能让自己千心万苦带回来的魂无处可依,从而飞灰烟灭,这一次,他绝不能失败!
那夜,牡三消失于春子山寒潭之后,天地色变,乌云满天,风吹草动之际,他只觉眼前看不清明,恍恍惚惚之时,忽闻一声震响,惊雷霹天划开云层,脑袋沉重耳边嗡嗡作响,便失去了知觉。待醒转时,却发现已身于成阳府。一面惊讶着,一面进至山洞里的密室,却见云池于榻上坐起身子,呆呆地望着他,道:
“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你,你活过来了?”
“我活过来了?”
云池喃喃自语,呆呆地望着川夜,眼内没有一丝的光泽,眼神空洞而迷茫,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云池本是望着川夜,却未曾想到密室外的宫人妍木女竟然能看到她,却看不见川夜,她伸出手去试探,却只碰到墙壁罢了,便误以为自己看到了云池的鬼魂,倏然吓得脸色发白,晕死过去。其实妍木所看到的云池并不是真正的云池,只不过是这密室用了特殊的石材所建,可以反光,似镜面一般能照出人影来。妍木女误打误撞进了这条经过特殊处理的密道,川夜施法点亮了蜡烛,所以她才看见了云池的剪影。
推开房门,一阵清风灌进,川夜步入屋内走至莲已身边,抬手点了她胸前的穴道,拿过药丸塞入她口中,低下头张嘴轻轻一吹,一股气便钻入她口中,接着便闻见她轻轻地呻吟出声。云池与莲已二人因刚刚还阳,所以脸色皆十分难看,如果明日这副模样回宫,又不知云池会否招来一顿眼色。他起身出了屋,吩咐锦云去煮些补身的汤药,便独自出门往后山而去。片时后,他返回成阳府时手中多了一些草药,径直拿于锦云,让她将草药一块儿放进汤药里。
第五十九章 世事一局棋
夜色依风而上,将天边最后一抹光彩彻底吞噬,云和月渐渐分离开来,与空气周旋,聆听大地最深的轰鸣。墙角的柳树低垂着叶眉,倒影在池水上,荡漾出一片青色,鱼儿们单纯地甩着尾巴,张大嘴在水里一个劲儿地冒着气,只偶尔几片落叶被风卷起飘至水中成为它们的游戏。
成阳府内并未因为主人的归来而充满喜气,各人脸上皆带着紧张的神色,不亚于君上亲临。待锦云将汤药熬好,川夜端了一碗自送于云池去。云池的脸色极差,特别是在穿上白色的衣衫后,或许她知道自己有这个欠缺,所以川夜几乎未见她身着白衣。云池适合粉色的衣衫,如桃花般娇艳,会让她看起来更有精神,如那时他与凌昌初次于成阳府相见时她的装扮。
他轻轻推门而入,望了一眼碗内的汤药,轻轻晃动了几下,放至鼻间闻了闻,便抬脚跨进了屋。屋内床榻之上的云池闭着双眼,泪水顺着脸颊而下湿了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