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彩云归-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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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你要走,带着我一起走吧!”阿明的身体下意识地探向罗正卿。
“你去做什么?”
“当然打东洋鬼子啦!”阿明斩钉截铁地说。
“当兵是要行军打仗的,你的年纪有点太大了。”
“年纪大了就不能去打东洋鬼子?”阿明满脸的不悦,“哼!打鬼子还分年纪大小?”
“阿明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罗正卿被阿明突如其来的要求和责问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他想不出恰当的话来解释。
“我虽说当不了兵了,但是帮着我们的军队抬抬担架,做做总可以吧!”说罢,阿明补充一句:“反正,我是一定要跟你去打日本鬼子的。”
阿明已经找好了位置,看来,他的决心已下定了。突然他情绪激昂起来:“日本人真是造孽呀!最近,他们又对一个庄子下毒手了,老老少少被他们斩尽杀绝,连吃奶的娃娃也不放过呀!”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听到日本人又在残杀老百姓,罗正卿愤怒地捏紧拳头。
“大概是九号那天,对,是这个月的九号,他们在半夜三更突然包围了村子,把全村的人都堵在里面,见房子就点,见人就杀,惨呐!”说到这儿阿明两行热泪淌了下来,“据说,周庄的老百姓组织了游击队,专和鬼子干,鬼子为了报复,打了周庄一个措手不及。”
“周庄?那不是忆兰奶妈的庄子么?”
“对,就是章奶妈他们庄子,她丈夫老王我也是认识的。”
“周庄。。。。。。周庄。。。。。。”罗正卿心头一阵翻滚,一汪清泪含在眼眶里,“奶妈,阿叔。。。。。。”他们的音容笑貌浮现在他的眼前,“他们是为了抗日,为了国家,牺牲了。”他的思绪陷入极度的悲愤之中。良久,他抬起了冷峻异常的脸,那双布满血丝的眸子迸发出仇恨的光芒:“这仇一定要报!”
他把拳头重重地擂在桌子上,重复着自己的誓言:“这仇一定要报!”
阿明腾地站了起来:“这些强盗,我们不能饶了他们。少爷,我不求你别的,只想到我们军队里去打东洋鬼子!你就帮帮我这个忙吧!”
“阿明叔。。。。。。”罗正卿被阿明那颗真诚的爱国之心所感动:“我们一起走,只要去打日本,哪儿都会需要你的。”
阿明听到罗正卿这么说,眼睛顿时一亮:“说定了?”
“说定了!”罗正卿肯定地回答。
“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随时都可以。”
“好的,少爷,你等着我,今晚我回家一趟安排安排,尽快回来。”
“好,我等你回来。”
接下去他们在一起商议行走路线,假设应付路上可能遇到的紧急情况。他们决定扮作生意人。他们认为这一行是自己所熟悉的,做起来得心应手。
该商议的都商议了,阿明看看时间不早了,便向罗正卿告辞:“少爷,我回去了。”
“你跟吴先生打招呼了没有?”
“没有,我想等我走了以后,他自然会猜出来的。”
罗正卿没再说什么。阿明拉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罗正卿与他一前一后进了书房。书房里空无一人,忆兰和伊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罗正卿准备还要往外送,被阿明拦住:“我最晚明天晚上回来。”他作着说明。罗正卿点点头。
阿明走了以后,罗正卿独自在书房里徘徊。章奶妈夫妇和全周庄村民罹难的消息深深刺痛了他的心,无辜的百姓啊,他们是多么的悲惨!一时间,他被内心的情愫震撼住了----愤怒、悲哀、复仇的火焰达到极致。
他真想立即奔赴抗日前线,与鬼子厮杀个痛快!然而屋子里是这么狭小,他感到憋闷。他走到窗前,一把扯开紫色窗帘,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窗外吹进的清新空气。
徐忆兰从外面进来,看到窗帘被拉开,丈夫双掌撑在窗台上凝神思索,他面目冷峻,胸脯剧烈地起伏。她觉出房间里的空气是那么的凝重,凝重的使人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她的心开始不安起来,清澈明亮的双眸隐隐地生出惶恐之色。她小心翼翼地走到丈夫身边,柔声地唤着:“正卿----”
罗正卿缓缓地转过身子,望了望妻子,他的目光是那么威严,那张英俊的面孔和挺拔的身躯透出一种凛然之气。使得忆兰不由地一震,她有些不敢去接触丈夫那钢般硬的目光。她弄不清丈夫的情绪为何变化得如此突然!她依旧是那么的温柔,她把目光从丈夫脸上移开望了望扯开的窗帘,不声不响的把窗帘重新拉上。
“忆兰,我的伤已经好了,准备最近两天返回军队。”
“嗯。”徐忆兰对丈夫的这一决定,似乎早有思想准备,然而,她语调暗哑,不可克制地微微发抖:“为什么这么急?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呢!”
“不能再等了,日本人无时无刻都在屠杀我们中国人。。。。。。”他没有再往下说,他不想把奶妈惨遭杀害的事告诉忆兰,他不忍心让妻子再度遭受痛苦。
房间里静静的,只有两人的喘息声。暮地,罗正卿昂起头颅,低低吟诵起岳飞的词《满江红。登黄鹤楼有感》他的声音沉郁而激昂:
遥望中原,荒烟外、许多城郭。
想当年、花遮柳护,凤楼龙阁。
万岁山前珠翠绕,蓬壶殿里笙歌作。
到而今、铁骑满郊畿,风尘恶。。。。。。
徐忆兰被岳飞词中的悲怆情结所感染,时下,她完全能体味到岳飞当年的心态。她跨前一步,离丈夫更近一些,不由地合着丈夫一起诵吟起来:
叹江山如故,千村寥落。
何日请缨提锐旅,一鞭直渡清河洛。。。。。。
背诵完岳飞词,夫妻双双热泪盈眶。罗正卿激情满怀地把忆兰揽入怀中:“忆兰,抗战已进行到了紧要关头,我国军队由于伤亡惨重,大批新补充的新兵需要有经验的指挥官,我不能在家再呆下去了。”
“我知道,我懂得你的心!”她是个懂事理的女人,她了解丈夫的心态,她尊重丈夫的选择。
罗正卿捧住妻子的脸,深情地看着:“忆兰,抗战一胜利我马上回家看望你们,到时我弃甲归田,从此我们全家永不分离!”罗正卿吻着妻子的唇,然后满怀希望地说:“我相信胜利的一天会来到的!我们一定能够打败它!”他抚摸着妻子的脸颊又说:“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如果我有意外回不来的话,忆兰,你要替我在妈妈跟前尽孝,请你帮我把女儿抚养成人。”
“你会回来的,你一定会回来的,我不要听你说不吉利的话,我不要听!”忆兰生气了,摇着头,跺着脚,声音里带着哭腔。
罗正卿望着妻子那张凄楚的脸,他很难过,但是他还是笑了笑,话语里却透着无奈:“忆兰,不是我吓唬你。”稍顷,“你应该做最坏的准备,战争是残酷的,随时随地都会有意外发生。”
徐忆兰望着丈夫认真听着,等他把话说完后,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丈夫剖析心态:“战争残酷我是知道的,但是我不高兴去想那些悲惨的事,我只记牢刚才你说的一句,那就是:我们一定会打败日本鬼子!”
“对,我们都坚信这一天会来到的,我们要有必胜的信念,我们要生出勇气,生出力量来,我们就能克服困难。忆兰,你等我回来吧!”
“你能回来,一定能的。”
夫妻俩久久地凝视着,目光中带着几分苦涩,几分悲凉,几分无奈。战争啊!何时才能结束!
阿明是第二天晚上回来的。翌日,天刚蒙蒙亮,他如约来到罗宅。
此时,罗正卿已穿戴整齐,他穿了件灰布长衫,戴了顶礼帽,俨然是个精明的商人。
“走了。”他对妻子说。
徐忆兰恋恋不舍地望着他,点了下头。
罗正卿走到床前,凝视着熟睡中的女儿,俯下身来在女儿的脸上轻轻地吻了吻:“再见了,伊星。”说罢,转身往外走。
文秀淑和阿明已经在厅堂等候了,见儿子从房里出来,马上迎过去。
罗正卿站在母亲面前,有许多话想对母亲说,但是嗓子像哑了似的,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妈,我要走了,你要多保重。。。。。。”
“儿呀!你。。。。。。你也要保重啊!”
“嗳。”罗正卿应了一声,然后从妻子手里接过一只小皮箱,朝阿明点了下头:“我们走吧。”说罢,他径直朝厅堂后门走。
文秀淑和徐忆兰紧跟其后,他们绕过屏风,走到厅堂后门时,罗正卿突然止步,转身拦住母亲和妻子:“不要再送了,回去吧。”他没敢再看她们一眼,“我走了。”说罢,倏地转身,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霏霏细雨扑面拂来,使人感到清凉舒适,他的心平静下来,他显得很从容,他再次,义无反顾地投向如火如荼的抗战中去。
穿过后花园,走到码头上,一条小船已在等候。当他跨上小船准备钻进船舱的刹那间,他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忽然感到自己是多么地眷恋这里啊!他终于忍不住回过头,他的双眸忽地一亮,看见自己的妻子已经站在码头上。他对妻子扬了扬手,对她微微一笑,然后一转身,钻进船舱。
徐忆兰的手僵在半空,强忍住泪,看着丈夫消失在船舱里,望着丈夫所坐的小船渐渐地摇远,直到隐没在氤氲的水汽中时,她的心一下像被掏空了似的。
回到了厅堂,她觉得屋子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变得那么高,那么大。她觉得好孤单,心中满是失落与痛苦。她爱罗正卿,爱的很深很投入。无奈,战争再一次把她的丈夫抛向战场。。。。。。此生此世,他们能否再相见,这种想法每每出现,徐忆兰便会惊慌失措,她实在不敢细想这个最实际的问题。
罗正卿走后,徐忆兰发觉自己有了身孕,转过年的一月十八号,她生了个男孩,取名“天佑”。
上卷,十二
更新时间2011…9…17 19:58:44 字数:9099
十二
中国人民经历了漫长的八年抗战,终于赢得了抗日战争的全面胜利。
1945年8月15日,日本政府宣布无条件投降。当人们从广播里,报纸上得知这一振奋人心的消息后,欢天喜地,奔走相告,锣鼓声,爆竹声不绝于耳。
徐忆兰争抢到一份“号外”激动的热泪盈眶,她把报纸紧紧贴在胸口,欢喜地在人群中转来转去,时而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胜利了,我们胜利了!”
她捧着报纸跑回家,一进月亮门便高声地嚷:“我们胜利了!日本人投降了!。。。。。。”
文秀淑从屋里跑出来惊喜的问:“我们胜利了?”
“胜利了,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徐忆兰把号外递过去:“你看呀,号外上登着呢!”
文秀淑看过号外,也像年轻人一样兴奋地手舞足蹈起来:“胜利了,终于盼来了这一天。”
伊星姐弟听到祖母,母亲在庭院里欢呼,从屋里跑了出来,老少三代无拘无束地抱在一起笑啊,跳啊,高兴地雀跃:“我们胜利啰!”
“爸爸快回来啰!”一家人沉浸在欢乐之中。
然而,战争毕竟是残酷的,抗战虽然胜利了,但是中国人民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一些居民陆续收到《将士阵亡通知》。于是,在举国同庆的欢声笑语中,时而传来人们断肠的哀哭声,在祥和喜庆氛围中时时飘来一缕缕不和谐的音符。
时间在一天天的过去,罗正卿仍然杳无音讯。看到人家不是接到亲人的信件,就是已经合家团聚。罗家老小的心便愈加焦急,越来越坐立不安。忧虑与恐惧越来越强烈地攫住罗家老少三代的心。
十月三日那天下午,伊星领着弟弟风风火火地跑回家,一进月亮门,姐弟俩便朝屋里喊:“妈妈,好婆,爸爸有信来了!”伊星举着一封信,兴冲冲地跑进厅堂。
徐忆兰听到孩子们的喊声,急忙从东上房里出来:“有信来啦?”由于激动,她的声音颤抖了。
“是写给妈妈的信。”伊星把信递给母亲。
徐忆兰急迫地一把把信抓到手里,她看到信封上写着自己的姓名,但笔迹却是陌生的。她哆哆嗦嗦地把信封口撕开,抽出一张公文式的信笺,顿时,一种不祥之感立即罩住了她!她不自禁地浑身一抖,慌忙把信展开,她看到的是一张散发出油墨味的铅印字。
由于紧张,她周身的肌肉僵住了,从背脊处一股一股地冒着凉气。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将士阵亡通知》这几个可怕的黑体字。最怕发生的事,终于来临。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哀鸣,徐忆兰眼前漆黑一片,脑子一片空白,她瘫倒在了地上。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女儿伊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