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时-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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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破浪轻笑着啃他单薄的肩胛,爱极了他坦承的姿态,也乐得用自己的身体毫无保留的取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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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多钟,船靠岸了,沈破浪在码头拦了辆车,拖着萧香一道回城区,近十二点钟时终于到达了位于宁安区清平山脚下的沈家大宅。
萧香紧张不安地站在青砖台阶下看他按电铃,心里为自己犹豫不决被带上车而悔恨交加,早知道就应该立即叫师傅掉头回香苑,回去面对作为客人的母亲总比面对作为主人的对他素来不满的沈家人轻松得多。
“快上来。”沈破浪朝他伸手,眼神坚定且温暖。
算了,总不能吃了自己,萧香破罐子破摔的甩开多余情绪,连跳几步到他身边,抓住他的手随同他一道进入大院子,沿着曲幽石径行至一栋清式砖架建筑的大门前,见到在沈家生活了大半辈子的熟悉又陌生的兰伯笑眯眯地立在柱旁,忙微笑问好。
“这位是?”兰伯瞧见两人缠扣的手,推了推鼻骨上的老花镜,疑惑又似指责道:“破浪,这么晚了,你该先带你的朋友去订个房间才是,你爷爷正在客厅等你聊聊呢。”
“兰伯,你看清楚了。”沈破浪把萧香拉近他面前,笑道:“这是萧香,您不会忘了吧?”
“……”兰伯惊愕,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抬起干瘪带厚茧的手,细细抚摸萧香的脸,又是欣喜又是担忧道:“真是你啊。精神气色看起来比以前好多了,真好,我老记着你那把漂亮的长发,现在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一下子就认不出来了。”
“兰伯,您运气不好,要是早两天您还能见他束发的模样呢。”沈破浪轻扯了扯萧香的衣袖,“先进去吧。”
沈宅与花家的罡邸有着异曲同工的古朴内敛,但又比它多了几分沉静。室内地板是清一色的切割工整色泽均匀的小长方形青石板铺就;清水灰砖素墙面,一条条由“工”字型组成的灰色凹缝隐约可见,给稍沉重的整体添了几分随意和轻松;家具大体是厚重但不张扬的紫檀木精制,采用浮雕手法雕刻出典雅的纹样,沙发扶手立面及靠背中央的桃形物、茶几鼓腿等处嵌入玛瑙或象牙作为装饰,画龙点睛又不俗奢;博古架上静立着各类瓷器,色泽暗淡的红土小陶罐、裂口粗灰陶与流光溢彩的翡翠绿釉陶、青花瓷错落摆放,居然也极其协调,可见主人是费了不少心思;角落及转折处零星点缀着几盆高大的绿色植物,生机盎然。
此时,宽敞幽静的客厅里只亮了一盏鹅黄色壁灯,照得室内物什影影绰绰,极冷清。正门强上一副狂草宽横幅字画气势傲然的睥睨众小,其上书写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一位体型微胖、满头华发的老人正两手背负的仰望字幅,听到身后脚步声了也没反应。
“爷爷。”沈破浪恭顺地叫,“我回来了。”
“嗯。”老人漫应着转过身来,平静的表情在见到他身边陌生漂亮的男人时几不可见的变了变,刹那间又恢复风轻云淡。他也不让招呼两人,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从铜盆里拿出两颗鸡蛋大的铁球,置在掌中慢慢把玩,整个室内听闻硬器摩擦时的轻微声响。
沈破浪知道他的不满在打电话时已经存在了,如今见他擅自领人回家,更是不愉。安抚的对局促的萧香笑了笑,牵着他走到老人跟前,慎重道:“爷爷,这是萧香,我们一起从岛上回来的。”
老人风轻云淡的表情又瞬然转变,夹杂了些许惊愕、了然、恼怒和指责,他望着萧香不吭声,存心要让他更加惶惶不安。
“爷爷。”萧香声如蚊讷地唤了声,垂下眼看着扶手上镶嵌的玛瑙球,那球面上模糊变形的印着他的脸,那么胆怯又小心翼翼。想到当初他整个人还浑浑噩噩时,面对老人倒是坦然得很,无知者无畏,而现下他清醒地站在他面前,却忍不住畏缩了。老人那复杂的神情让他觉得羞耻。
知耻近乎勇。这也算是一种值得夸耀的高尚的品质。老人家还指望素来愚钝淡薄的他能“勇”么?萧香自我解嘲的想。
“以后在别人家,要记得收敛些。”老人沉声肃然道,“别再出现像今天一大早就接到主人委婉劝告的电话。我活了大半辈子了,不能说无错无过,但总不至于让人揪着话柄看笑话。你们倒好,当初一次两次的让我在亲朋老友们面前难堪也就算了,现在又来一次,你们几岁了?做事不能稍微想得周到细致些么?我还想安静地过上几年。”
“对不起……”萧香脸红道歉。糗事被长辈当面爆出,任是他之前再怎么不在意,此时也觉得羞愧得想遁地。
“您放心吧,以后再也不会了。”沈破浪姿态顺从地保证,蹲下轻握老人的干燥温暖的手,笑道:“爷爷,时间不早了,您先去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好么?”
老人点点头:“坐了一天船,你们也累了,都早点休息吧。”说罢便起身,往楼梯走去。
萧香一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才似断了弦的弓般松懈而来下来,直瘫坐在茶几边缘暗暗深呼吸。
“破浪,萧香,你们俩要不要吃点宵夜?”一直站在门边静默的兰伯出声问。
“不用了,下船着刚吃了些粥。”沈破浪转头笑了笑,“兰伯,您也去休息吧,又不是外人,不用这么客气的。”
兰伯一脸温和的表情,走过来拍拍萧香,善解人意地安慰他:“没事了。老爷子自从接了花爷的电话后,一整天都呆在书房里不出来,他不知道你俩在一起,还以为破浪这小子真敢胆大妄为在别人家放肆呢。”
“……”萧香有些忍俊不禁,又不好意思让他看见,便抿了抿嘴唇,亲腻地推了推这一直以来都对他温言相向的老人:“兰伯,您赶紧睡去吧。我没事。”
“那就好。你们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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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上的疲惫和压力使萧香睡得不甚安稳,一会儿梦见自己骑着小小的自行车从坡上冲下去,被坡中央的小石子绊了一下,摔了个跟头,明明只是膝盖处擦破了点皮,却不知为何全身都鲜血淋漓;一会儿梦见外婆瘦骨伶仃的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虚弱又孤独的望着天花板,看见他抱着紫丁香花束走进去,那如开败了的花朵般干皱脸上刹时绽放出绚烂欢喜的笑,叫他把花插进白色的宽颈花瓶中,强打起精神快乐说道:我是紫丁花开的季节出生的,所以我母亲给我取名“丁香”;而你也是那个时候出生的,所以我也给你取名“香”……
沈破浪沉睡中猝然惊醒,睁开眼便见身旁的萧香缩成一团在惊颤,紧抿着嘴唇,泪水无声的从紧闭的眼睑中滚落,把米白色的丝棉枕面洇湿了一大片。
“萧香。”他温柔的把萧香搂进怀里,轻唤:“宝贝,醒醒。”
香,你过来。有些事情我想应该告诉你……
“醒醒。”沈破浪见他眉头不自觉的攒了起来,忙以掌心贴了上去,凑近亲吻他的脸颊,鼻尖轻蹭他的下巴,沉声戏谑的威胁:“再不醒就吃了你啊,肚子饿了。”
萧香翻过身,绵绵的吐了口气,下床直往浴室去,一阵浠沥沥的水声过后,他面色平静的返回,把薄窗帘拉开,打开窗户朝屋后的一片柏木林望去。
灰白的天色下,即使是生机盎然的绿色都显惨淡,林间勤奋早起的鸟儿吱吱清叫,试图唤醒这一片清幽。
风有点凉,也有点急,左边山脚不远处有两座高耸的八角飞檐凉亭,亭顶端的两面红色方旗在风中疾速旋转,姿态凌厉得仿佛要扭转乾坤似的,还有檐角吻兽口中衔着的十几颗火红的玻璃球也在一片油绿中诡异的泛着红色的光。
好久没看过这里的一景一物了。萧香站了许久,关上窗,瞧见闹钟上的时针才指向六点,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爬上床半趴着,形似困倦的说:“才睡了不足五个小时就醒了,难怪觉得累。”
沈破浪以指兴轻压他颈椎,带着睡醒时特有的懒散调子问:“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
“不,不饿。”萧香往外退离小半米,虫子似的蠕动了几下,心里突然涌起强烈的想说话的欲望,张口欲言又止了好几次,终于忍不住抬起头,表情认真的告诉他:“记得岛上的韩姨么,她其实是我的亲阿姨。”
沈破浪弯了弯嘴角,点头:“嗯 ,我知道了。”
“你不奇怪?”
“奇怪什么?你的眼睛跟她的有几分相似。”沈破浪用指尖轻划他上挑的眼尾,指腹刷过那排浓密纤长的眼睫,“我见过你外婆,你这细致的相貌遗传自她,而韩姨同样也跟她有些神似,而且她不仅姓韩,还莫明其妙的对初识的你关怀备至。这些因素随便一串联起来就大概能想到她跟你有些关系了,只是没想到是直亲而已。我以为你母亲是独生女。”
“以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外婆病重的时候才告诉我那些事。”萧香平躺着,手臂挡住眼睛,有些低哑的声音说道:“她说阿姨当年是燕大中文系的高材生,那年暑假她刚过完二十岁生日,碰巧临水城出土了一批古文物——我外公年轻时虽然接手了父辈留下的珠宝商行,但他只是让信得过的熟友帮忙经营,他的正职工作是文物研究所的一员,所以当时消息一出,他很兴奋,立即就收拾行李要跟同事们连夜赶往,而阿姨趁机跟随他一道去了临水。”
“那你妈妈呢?”
“我妈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她是个标准的千金小姐,书念得不好,琴棋书画是样样不通,不会像阿姨一样随口就能来一两句抒情诗词,但她却长得非常漂亮。如果说阿姨是像月亮般沁润光华,那她就是正午最热烈的骄阳,让人不敢直视。很多年轻男人喜欢她,追在她身后,绞尽脑汁的想讨她欢心,邀请她到处去玩乐。”说到这儿就忍不住叹气,又嘲讽似的说:“她向平眼光极高,懂得拿捏男人的劣根性,跟人去玩却从不给人机会,但是那年暑假,她在朋友家认识了我爸——一个风流倜傥又富有的男人,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你爸家里是做什么的?”沈破浪头一次听他提及,不免好奇,“这些年他有找过你么?”
“没有。”萧香慢吞吞回答。“当初他和我妈离婚的时候,我外婆就说过我跟他再也没有关系了,所以他也没去看过我。”
“你现在知道他在哪儿么?”
“他早已灰飞烟灭了。”头一次跟人提他生父,萧香并没有太多感怀,毕竟他对他的记忆实在是苍白到可怜可叹,“外婆当初告诉我时,他已经因病去世近七年了,不知道是不是因浪荡成性而掏空了身体,英年早逝,不得善终。”
“那他父母,你爷爷奶奶他们之前都没来看过你,或者争取抚养权?怎么说你也是姓萧啊。”
“他本身是个私生子,被托给家庭背景简单又无子嗣的夫妻养,虽然丰衣足食外表光华,但却无所谓的家人。而且我外婆态度强硬坚决,毫无商量余地的非要把我带在身边,她重视我甚于她的女儿,也许是因为我长得像她,也许是因为我自出生起就只亲她、只喜欢对她笑、只听她的话。”
“难怪……”沈破浪若有所思,“那你阿姨是怎么回事?”
“一场孽缘。”萧香不以为然的皱了皱眉,“我爸是个标准的风流种,甜言蜜语,花样百出,短短一个暑假就跟我妈如胶似漆了。近开学时,外公和阿姨返回家,因为兴奋,也因为一家人久未团聚,所以他们决定开了小小的聚餐会,请了几个至交好友做客。你该想得到,我妈自然兴高采烈的邀请了我爸前往,于是我爸便水到渠成的认识了阿姨。本来按常理说这样的会面只是增加将来可能的家人间的融合关系,但偏偏出来意外的差错,而且还是双方面的。我爸也许采遍百花丛也从未见过像阿姨这样学识涵养一流的女子,也许是一时兴起,总之他对阿姨动心了;而阿姨也许是除了学校里埋头苦读的书呆子或装清高的才人外,第一次见这样英俊潇洒浪漫风趣的男人,梦幻的少女心花也禁不住开启。”
“瞒着所有人?”
“对。禁忌的感情是毒罂粟,明知不应该,却让人不自觉的上瘾,欲罢不能。我爸的手段不差,至少他能一边应付叼钻敏感的女朋友,一边跟情人甜甜蜜蜜。”萧香轻吁一气,感慨到:“我觉得他是真心喜欢阿姨的,只是两人相遇的时间不对。”
“恨不相逢未娶时。”
“差不多。”萧香笑。
“后来我妈发觉自己怀孕了,隐隐藏藏的时常去朋友家住,不敢让家里人知道,一直到快六个月时才被我外婆察觉,追问之后立即逼着两人结婚,把孩子生下来。我爸和阿姨急了,两人都不愿是这结果,怎么办呢?只能向他们坦白从宽,希望他们能看在两人真心相爱的份上,别棒打鸳鸯。殊不知这举动不仅惹得外公外婆非常不悦,也让我妈记恨在心。”
“是个正常人都会记恨的。”
“是啊,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遭遇这样男友与亲妹妹偷情的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