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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现实之救赎-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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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夜黑得特别早,加上国人赶时髦过什么洋节,五颜六色的街灯都亮了。不时闪过车窗的灯光,映得高拓树的一张冷脸忽明忽暗,忽红忽绿,脸上一副严峻骇人的神色。

叶靖心脸色灰败,眼神畏缩起来,紧闭双唇不吱声,听天由命。

面对叶靖心的沉默,高拓树冒火,“臭小子,不给你点教训,当老子死的。”

说着膝盖用力一顶,叶靖心“啊”了一声,浑身一阵颤栗,这一阵惊吓还没过,亲吻就像暴雨般劈头盖脸落在了他脸上,接着他的嘴被高拓树堵住,激烈的吻……高拓树好像要把叶靖心整个吞进肚子去才解气。

“嗯……嗯……”叶靖心呼吸变得不顺畅,好一阵头晕目眩。拼命挣扎,使劲摇头晃脑,一条腿乱蹬着,脚上过大的棉拖甩到了车门边,“啪”的一声落下。敏感处被高拓树的膝盖顶着,难耐痛苦的感觉愈加明显,浑身发起热来,一阵酥麻,好奇怪的感觉!

他竭力要摆脱身上男人的羞辱,借机在高拓树唇上狠狠咬了一下,浓郁的腥甜味弥漫开来——流血了。

高拓树一阵吃疼,停止动作,反射性地舔了一下嘴唇,迅速抬头,瞪着一双猛兽般的亮眼。“贱货,竟敢咬我!”说着放开抓着叶靖心小腿的那只手,抬手一巴掌狠狠抽在叶靖心的左脸上。

叶靖心被打得头歪向右边,眩晕不止,眼冒金星,大脑一片空白,牙根酸痛,嘴角有血流出来,脸上一个明显的红掌印,“呜……”真痛!

恶毒的话语从高拓树嘴里连珠炮般喷了出来:“贱货,你不明白自己的情况是吧?你是老子的东西,要卖要杀是由老子决定!敢再逃一次,就把你十根手指一根根切断,看你还弹钢琴……再挑断你脚筋,卖到红灯区,关在地下室,用铁链锁着,每天被几十个男人轮着操,操到你死为止!听清楚了没?”高拓树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似乎要把身下的人儿烧成灰方才解恨。

叶靖心歪着头,双耳轰鸣,太阳穴一下一下地跳动。好可怕!

真的完了,一辈子都不可能逃出这个男人的手掌心了!

眼里的热泪涌了出来,他却没有发出声音,任其无声地、止不住地流!

前座的两人对一切视若无睹、不闻不问,车厢内一片死寂。

有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韩中原掏出电话来接听。

“喂!什么事?”

“……”

“你们不能解决吗?”

“……”

“那先拖住,我们马上过去。”韩中原挂断了电话,转过头来,“高董,场子里出了点事,影响不少客人,需要您亲自去处理一下。”

“啧……”高拓树不耐烦地撇撇嘴,甩了两下刚刚打过人的那只手,放开叶靖心,两手把人拽起,往旁边一推,自己翻身坐回座椅上。

叶靖心赤脚抱团缩在一角流泪,浑身瑟瑟发抖,大脑完全无法思考。

高拓树整整身上的衣衫,下命令:“平川,把这小子带上去锁好,我和中原先去场子,钥匙带过来给我。”

“是。”马平川应声。

车子回到公寓大楼前,叶靖心被马平川扛了上去,还是锁在客房的床上。

马平川把人锁好,站在床前说:“我只劝你一句‘别寻死,别激怒他,把钱还了就没事’。”说完关门走人。

叶靖心软绵绵瘫着,两眼无神,满脸泪痕,肿了半边脸,嘴边留着未干的血迹。过了好久,他眼珠微微动了一下。

又回到了这里,逃出去不到五小时,就被抓了回来,真是世上最失败的一次逃亡。原来从一开始根本无路可逃,无论哪条路,都毫无希望可言。从此的日子将暗无天日,甚至生不如死。

就像等待着被执行死刑一样,他异常平静地躺着,一动不动。两眼涌满泪水,在疲惫和饥饿的双重折磨下,眼皮越来越沉重,终于重到再也睁不开。

“死……我不会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雨一直下。。。。。。





、回忆是痛苦的


柔和的钢琴曲响起,舒缓、细腻,如冬日阳光,温暖平静。

钢琴前坐着一个优雅的身影,一张望向自己的美丽笑脸,温柔的话语在耳际回响:“哎呀,我的小宝贝,快过来,让妈妈抱抱!跟妈妈一起弹钢琴好不好?”

被双手抱起,抱在温暖的怀里,坐在钢琴前,肉肉的小手被握着,轻轻敲在光滑冰凉的琴键上,“叮”,清脆悠远的一个音调。

“呀呀……”惊奇得睁大了双眼,好神奇,好好玩!

骨碌碌的小眼珠盯着那些黑白键,忍不住把另一只小手也用上,继续敲下去。“叮叮咚咚……”,敲出的一个个音符,悠扬动听,越来越铿锵有力。

“呀呀呀……”太好玩啦!

“呵呵,我的小宝贝真棒!再给妈妈弹一下。”

受到鼓励,兴奋得两只小手捏成小拳头,“咚”的一声打在琴键上。

“哎呀!小宝贝!”小手被温暖的手掌包住了,“钢琴是弹的,不是打的哟……等小宝贝再大一点,妈妈就教你弹钢琴,好不好?”

“呀呀……”

……

琴声变得欢快雀跃了,钢琴前一个腰板挺直的小小身影,十只手指在琴键上灵活地跳来跳去,一个又一个调皮的音符从黑白琴键间探出头来,飞了出去。

一把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靖心果然是学琴的料呢,得了你的遗传啊!”

熟悉的温柔声调:“呵呵,当初出生前不都以为是女孩子吗?名字都取好了,生出来了才发现长着小鸡鸡,我还小小失望了一下呢,男孩子肯定喜欢运动的啦,没想到跟我一样喜欢弹琴……”

“所以才说得了你的遗传!”

话音刚落,一个不满的声调突兀地冒出:“你们不要偏心好不好?我得的是谁的遗传呢?”

“哎呀,哥哥生气了!”

“哈哈!靖龙过来,让爸爸抱抱,你得的是爸爸的遗传哦!”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啦!”

“对呢,妈妈说我和爸爸一样牛脾气。”

“哈哈……”

那小小人儿闭上了双眼,陶醉在清脆动听的音乐声中,快乐得好像就要飞上太空。

……

“哥哥,我考上音乐学院啦……嗯嗯,现在跟爸爸妈妈去庆祝,你还在出差吗?你什么时候回来……”幸福溢满了胸腔,人会不会因为太幸福而死去?

刺目的车灯迎面射来,“嘎”,一声刺耳的急刹车,响彻天际。

天旋地转,破裂的碎片,淋漓的鲜血,模糊的人体,爸爸、妈妈、自己……

乐极生悲,欢快的琴声急转为缓慢、沉重、苦闷,响在耳边,透在骨里。

“……”

“靖心醒了。”一张焦急憔悴的面孔映入眼帘。

“哥……”

“嗯,哥哥在这。”

“呜呜……”

“靖心不要怕,哪里痛,告诉哥哥,哥哥叫医生来。”

痛?“……爸、妈呢?”

“……”犹豫的表情,“等靖心好了我们再说……”

“不要……”

“……”痛苦不堪的神情。

“爸妈他们……”

“他们……去了另一个世界……”哽咽的语调。

“轰隆”一声,大脑当机。心脏被洞穿一个大窟窿,流血不止,比身上受伤的任何地方都要痛。

“呜呜……”

“靖心不要哭,靖心还有哥哥……”

“呜呜……”

“哥哥会和靖心一起……”

“哥哥……”

“爸爸妈妈就算不在身边,也会看着我们……靖心不要哭。看,这是爸爸妈妈的戒指,爸爸妈妈还是跟我们在一起的。”

“……”

“给,爸爸的哥哥戴,妈妈的给靖心戴,我们没有分离,好不好?”

“……嗯”

……

“靖心,最近怎么不在家练琴了?”

“不想练了。”

“怎么了?过来跟哥哥说。”

“一练……就会想起妈妈……”

“那……先练点别的吧,等你想练琴了再练吧。”

“嗯。”

“练什么好呢?跟哥哥去练空手道怎么样?”

“空手道?”

“对啊,很厉害的哦!”

“好吧,我试试。”

沉缓的琴声慢慢变快了,时而单调时而丰富。

“哥哥,教练说我的空手道练得不好,叫我去练防身术。”

“教练真的这样说?”

“嗯,我也觉得空手道好凶残,练得我腰酸背痛腿抽筋。”

“那怎么办呢?你想练防身术吗?”

“我……”

“啊,不如明天先去练习一下,看合不合适再决定吧。”

“也行。”

“今天也给哥哥弹首曲子好不好?哥哥工作了一天,好累啊!”

犹豫了一下,“……好吧”

这单调而丰富的琴声终于也没能长久,突然转向哀怨、凄厉,咆哮嘶吼着,鼓破耳膜。

血,满脸的血,在年轻英俊的脸上凝成了深红,像某个任性孩子的肆意涂鸦。

“哥哥……”

“……”

“哥哥,呜呜……”

“……”

“这位家属请节哀顺变,我们已经尽力了!”

“不可能,我哥哥不会死……”

“……”

“我哥哥的戒指呢?”

“对不起,我们没看到什么戒指。”

“……”什么也没留下。

叶靖心站在阴冷的房间,手里紧紧拽住那只曾经温暖如今冰冷的手,隔着张白布的人,音容宛在。“靖心,我们猜拳决定谁洗碗。”“靖心,给哥哥弹首曲子吧。”“靖心,你一定要成为钢琴家,知道吗?”……明明早上还生龙活虎的人,晚上却直挺挺躺在了白布下,没有人能接受这样的剧变。

已经忘了流泪,忘了痛,只剩下歇斯底里的嘶吼:“不要……哥哥……我不准你离开,你舍不得靖心的,快回来……”

……

琴声变得若有若无,深如黑夜,渐渐漫向无边的天际,终于消逝了。

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明白,失去至亲比失恋、比失去任何人要痛苦千万倍,血浓于水,被留下的人体无完肤,整颗心都被掏空,魂飞天外,如一具行尸走肉。

叶靖心就这样被一个个破碎不堪的梦折磨着,睡不沉,醒不来,闭合的眼皮不停抖动,嘴里呢喃着:“哥哥……我不会死……”

他身体在被子里缩成一团,一手紧紧地拽着被角,呼吸沉重,不时咳嗽几下。

高拓树凌晨才回到公寓,疲惫得早已没了兴致,反正人是他的,来日方长。所以只站在门口望了一眼那团被子,转身回房洗澡睡觉。

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高拓树也没听到吵闹声,心想不会死了吧,起身过来一看,虽然没全死,不过也病得半死不活了。

叶靖心身体蜷缩着,只露出颗脑袋,脸色潮红,鼻息沉重,嘴角的血迹已经干透,一手捏着被角,被铐住的手因难受,无力地握成半拳。他头昏脑胀,全身无力,浑身有种“沉下去沉下去”的坠落感。

高拓树居高临下盯着那颗脑袋,“喂!”叶靖心没反应,“死了吗?没死就应一声。”

叶靖心听到人声,半睁开眼,定神好一会才看清来人,微张开嘴,发出一个沙哑的声音:“水……”一说话就牵动了喉咙,痒得干咳起来,咳得脸色变成了深红,呼吸加快,脉搏跳动。

看起来不像装的,高拓树伸手在叶靖心脸上摸一把,热得烫手,“靠!生什么病……麻烦的货……”嘟囔着转出去倒了杯水,又转回来,粗鲁地把水杯“咚”一声放在床头柜上,几滴水珠调皮地跳出了杯子,落在柜面。

“少给我装可怜,老子不吃这套,还没死透就自己起来喝。”高拓树的铁石心肠岂是盖的?

叶靖心定一下神,用尽全身力气慢慢撑身坐起来,气喘如牛,脑袋重如铅球,身上的被子由于人的移动,滑到了胸口。

他慢慢伸手拿过水杯,移近嘴边,迫不及待地大口把水喝下去,呛得咳了好几声,有些水溢出嘴角,润湿了那块血迹,他伸舌舔了舔,有点腥甜。

把一切收进眼底的高拓树“啧”了一声,走出去打电话:“中原,给我买些感冒药退烧药之类的上来……再打个白粥,什么都别放……快点!”

叶靖心把杯里的水喝尽,手握着杯子,头靠在床架上,闭着眼低低喘气——感觉又活过来了。

没过多久,从外面传来脚步声,他睁开眼,看到韩中原走了进来,两手提着东西。

韩中原走到床边,把东西放到床头柜上,“这是高总让我带来的。”这秘书瞟了一眼虚弱的叶靖心,拿钥匙给他解开了手铐。

叶靖心被解开的手无力地垂落在被面,他转身把水杯放回床头柜,抬眼淡淡地扫一眼韩中原,动了动嘴唇:“我……去……”嗓音破得像破锣,磁性十足,更加显出了这两个字的威力。

韩中原的一边眉毛迅捷地抖了两下,这臭小子胆子不小啊,竟敢爆粗口!

叶靖心毫不察觉,又动了动嘴唇:“厕……所……”

“呃……可以,我扶你去。”韩中原双手扶叶靖心下床,一直把他送到洗手间门口。

叶靖心慢吞吞挪进洗手间,关门上了个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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