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论 作者:遇非-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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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
窗外的喧闹声没有一刻停止。不断的有人被运回来，有些痛的惨叫着，有些昏迷不醒。鲜血混杂着喘息声、痛呼声，构成了一部战争时独有的乐章。急救队不断地跑进跑出。被救回来的人，已经分不清是受伤还是病毒感染。他们的身上大多血污一片，看不出原来的面目。还清醒着的人们被统一安置在初始基地周围，而昏迷的，则统一隔离。
陈凡拿着试管萃取药物，几次试图集中注意力，却都被窗外的痛呼声打断。军民矛盾已经激发到了极致，失态一发不可收拾。近几个月来，不断的发生碰撞和流血事件就可以证明。在两天前，双方更是展开了正面的对战，伤亡无数。
战争的残酷在这一刻一览无余。第三区大规模停水，无法参展的妇女、老人和孩子们被临时安置在基地周围的居民住宅，只能每天在黑暗中祈求亲人的平安归来。索性双方都理智的拒绝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否则真不知道要塞的防护罩是否能承受这么大规模的破坏。一旦防护罩被破坏，对于任何人，将是毁灭性的。
拍拍自己的脸，陈凡强迫自己忽略窗外的痛呼声专注于工作。这场对战已经持续的够久了，一旦研制出X16病毒的治疗药物，相信凭借这一点，初始可以很快结束战斗，甚至以此为筹码迫使军方投降。那些因为亲人感染而痛苦不堪的人们，也可以重新与亲人团聚。
他熟练的将一种液体盛于萃取管内。这是一种连续的两相溶剂萃取法。试管里放置着数根萃取管，管内用小瓷圈填充，以增加两相溶剂萃取时的接触面。比重小于氯仿的水提取浓缩液贮于高位容器内。接着开启活塞，水浸液在高位压力下流入萃取管，遇瓷圈撞击而分散成细粒，这种液体的接触面增大，萃取完成。在这个过程中，量的控制很重要。因此需要操作人百分百的注意力。
又经过两个小时的工作，第一批药物已经全部萃取完成。
看着这些萃取好的药物，陈凡有些犹豫。虽然之前做过在动物身上的实验，没发现什么副作用，但这些实验并不充分。没有经过长期实验就直接进行临床实验，很可能有一些潜在危险。虽然知道现在时间紧迫，不得不这么做，陈凡还是有些微的迟疑。
放下手中的实验仪器，边走边回忆着萃取物的基因结构，陈凡试图从中分析出它对人类的影响。之前在军方核心研究所时，陈凡经常这样做。而且他很有这方面的天分，每次的分析都快速准确。但这次，他并没有把握。
这种萃取物的基因结构相当复杂，有些是陈凡没有见过，甚至是人类都从未研究过的特有结构。陈凡无法从中看出其影响。
就这样边走边思考，待回过神的时候，陈凡发现他已经到达了轻度病毒感染患者的隔离区外。透过玻璃窗子，隔离区里的小李看见陈凡，正朝他招手。陈凡最近因为研究经常和他们接触，久而久之混得很熟。
犹豫了一下，陈凡穿戴好隔离服走进隔离区。小李早就等在了门口，边咳嗽边跟陈凡打招呼。“陈先生，这两天没见你过来呢？”小李的笑容真诚爽朗。
看见这样的笑容，陈凡的心里却更加沉重。
“嗯，最近在萃取药物，没怎么过来。”他回答。
“哦？现在怎么样了？可以治好我们吗？”听陈凡说到药物，小李很是激动。这可是他们恢复健康的唯一希望。
听见小李的问话，陈凡迟疑了一阵，才说：“药物已经萃取完成。在动物身上试验也没有问题。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不敢直接给你们用。”
小李沉默了一会，似在认真思考，之后开口道：“那就先给我用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亲人，生死都是一个人。还能为别人做出点贡献。”又挠头朝陈凡笑了一下。
陈凡一愣，他没想到居然有人愿意主动接受实验。
“你真的愿意？即使没有把握会治好，没有把握有没有副作用？”他惊讶的问。
“拿我实验吧。左右就是死，反正不治也要死。”他朝陈凡笑，还是最初的表情。手维持着挠头的动作，显得有些憨厚。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听到小李和陈凡的对话后，又有两个病人犹豫着走了上来，表示愿意成为第一批临床实验的人选。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其实陈凡很清楚，即使没有人主动要求参与临床实验，初始还是会继续这次的实验，因为这个药物对于他们，对于整个人类都太重要了。
他迅速拨通露丝的通讯器，说明情况。露丝在接到通知后亲自赶来。并且带来了一批有经验的医护人员。见面后，陈凡向医护人员解释了萃取物的注射方法，露丝分派任务，几人开始行动。
整个过程，露丝没有跟陈凡说过一句跟实验不想关的话，陈凡却感觉无比温暖。因为露丝带着医护人员亲自过来，就等于告诉他：“这个决定不是他一个人做的。有什么事一切承担。”在这种时候，受到这种关怀，无异于雪中送炭。陈凡想，他有些明白佩斯为什么那么崇拜这个姑姑了。这真正是位有着高尚人格魅力的女人。
一切准备就绪，临床试验开始。医护人员熟练的一个接着一个把萃取物注射进病人体内，动作又快又稳，看得出经验丰富。
陈凡和露丝玻璃窗在外面观察。起初，病人的症状并未见好转。有些还是咳嗽，昏迷的也没有转醒。大约半个小时后，昏迷的人开始苏醒。咳嗽的症状也基本得到缓解，从室内温度感应计传来的数据显示，这些人的体温也下降到了正常人的范围。陈凡和露丝都是松了一口气：这萃取物对人类有效！
但现在还不是完全放松的时候。接下来才是临床实验的重点：确定是否有副作用。因为时间紧急，他们不可能像常规做法，观察10年才投入使用，而只能通过短暂的观察得出初步的结论。这更要求观察者十足的注意力和敏锐的观察力，在短时间内洞察变化点的能力。
半天后，这些人的举动开始有些奇怪。有的躺倒在地上，用双手和双脚撑住身体。有些甚至直接在隔离区内排泄。陈凡试着通过通讯器跟里面的人对话，里面却只传来呜呜的叫声，没有人回答。
情况渐渐变的混乱不堪，陈凡和露丝对视一眼，不得不进到隔离室确认。确认的结果令他们大吃一惊。这些人已经完全没有身为人类的自觉。他们还有智力，却无法使用语言，也没有记忆。行为也变得奇怪。据两人观察，这不仅仅是失忆那么简单，而是生活习惯的一种丧失，宛若变成了新生的婴儿。
压住心里的恐惧，陈凡和露丝对这些人进行了全面的检查。得出的结论还是一样：他们已经完全还原到了新生儿的状态。主要原因是萃取物里一段结构奇特的基因可以直接作用于人类大脑，将脑电波还原成最原始的状态。这个现象在动物身上表现不出，是由于动物本身就是遵循天性生活的。
实验进行到这里，结论已经很明显。
陈凡觉得，可以说X16病毒是神灵为了促使人类回归自然轮回，参与生物进化而投下的催化剂。要么战胜病毒，继续存活——这是自然选择的结果。要么死或回归最初。无论哪一样，人类都无法再脱离“自然选择”这一进化规则。即使人类历尽千辛万苦找到的抵御病毒的方法，也只是把他们重新纳入规则中的一种手段。事实残酷，陈凡突然之间懂了。
“新生…”缓缓的，他吐出这两个字。
“什么？”旁边的露丝没听清楚，问。
“这种萃取物最贴切的名字：新生。”
露丝沉默。
新生的消息一经发布，众人都再次沉默。
白亮的灯光下，陈凡看着昏迷的爱德华和守护在旁边的金英爱，有些犹豫。
“请给他注射。”金英爱给爱德华盖好被，抬头看向陈凡。
“你真的确定？”陈凡问。
金英爱点点头。
“一旦注射，他会把你们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你真的无所谓？”陈凡说。
“怎么会无所谓？只是在活着和死去之间，从来就没有选择。”金英爱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有把身上的褶皱拉平。“我现在看起来怎么样？”她回头问道。
“…很漂亮。”
“那就好。我要让他第一眼，就看到最完美的我。”金英爱说，眼里还闪着泪光，但语气坚定。
白亮的灯光打在金英爱的脸上，这一瞬间，陈凡觉得她是自己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呃。。。貌似“呻吟声”被警告了，只能改成痛呼声。。。
、入侵
2217年春。序美亚合众国海中要塞第一区。
去年的冬天下起了罕见的大雪。降雪量大，频率高，这给暴露在海平面之上的要塞第一区造成了很大麻烦。自从情报部和警卫队叛离后，本就人手不足的序美亚军方海陆空三军还要抽出人手处理大雪带来的一系列问题：供电系统的损坏以及地表积雪的处理。
当然，最大的问题来自反军方联盟。这个联盟最初由名为初始的组织建成，在X16病毒变异信息泄露后不断向军方施压。情报部和警卫队叛离军方后与反军方联盟合作，使其实力更进一步，渐渐有了和军方分庭抗礼的架势。现在第三区已经完全被反军方联盟的控制之下。
为了解决现在的问题，军方的海军、陆军、空军和总参谋长再次聚首，讨论对策。
“现在他们最大的优势是群众的支持。隐瞒X16病毒变异的事，伤了那些第三区平民的心。我们最好公开道歉。”陆军总长义正言辞地发话，陈述自己的观点。似乎完全忘了最初他是第一个赞成隐瞒这个发现的人。
果然，他的话一说完，马上引起了海军总长的不满。“哼，当初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赞成隐瞒，又第一个赞成镇压平民，甚至逼走了凯伦和查理。现在倒是反对起来了。”
“可不是。”空军总长阴阳怪气的附和道：“要是当初说出实话，也不至于发生这么多问题。现在道歉？好像有点晚了吧？”空军总长是个瘦高的中年男人，声音有些尖锐。配上阴阳怪气的语调，倒有几分阴柔的感觉，也不知是怎么做上空军总长这个位置的。
“够了！”总参谋长实在已经对这些人无语。都这个时候了，这些人还有精力互相倾轧。为了防止话题继续跑偏，他只好出声阻止，同时暗暗后悔当初附和着陆军总长，把凯伦和查理逼走。自己虽然是总参谋长，却没有实权。军队大多都掌握在这些人手中，说话实在是有点底气不足。
“今天召集大家是为了讨论对策的。想必你们也知道，目前军方本就人手不足。加上X16病毒的感染者急速增多。不仅是医务兵，其他兵种也都几乎无法维持第一区的警备。更不用说跟第三区的那些人继续开战。”
听总参谋长说到人手的问题，这几位也都有些犯愁。现在什么情况，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了。三分之二的人手已经失去战斗能力。剩下的基本上只够第一区的警备了。连第二区到第四区的对外警备都不够了。
“要不，我们跟他们谈谈？”总参谋长眼看时机已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依然是没什么底气，征询意见的口吻。
其他三人听到这个建议都是一愣。他们从没想过和谈这条路。因为在他们的意识里，只有绝对的军权，从没发生过还需要和谈的情况。
“这。。。”陆军总长有些犹豫。
“要么就试试吧。”海军总长思考了半晌提议。
“那就试试？”空军总长附和。
“那就交给您试试吧。”最后陆军总长对总参谋长说。
嗯，嗯。这次海军和空军的两位反映迅速，立即跟陆军总长站到一个战线。
总参谋长吐血。
于此同时，第三区反军方联盟和凯伦、查理等人也进行着会谈。不过显然，这边的气氛要和谐很多。
“山下还是联系不上吗？”趁着会议还没开始，约翰跟吉田确认。
“嗯，不知道为什么，连他的几个亲信也都联系不上。”经过之前任务的磨练，吉田已经基本可以顺畅地交流了，这让约翰很是欣慰。
“怎么回事？从我们跟军方交战以来，就没有他的消息了。”露丝也凑上来询问。
约翰摇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
会议室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凯伦等人进来的时候，看见沉默的约翰等人有些奇怪，却没有深究，直接进入主题。
表面上看，现在反军方联盟的形势大好，已经完全控制了第三区。实际，只有这些高层人员知道，他们也是内忧外患。
对内，一些平民开始对他们的一些做法不满，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好的形势，他们不趁胜追击，攻陷第一区。对外，军方时不时的偷袭，让联盟军疲于应对，得不到充分的休息，总是处在紧张当中。但是，最大的问题在于武器和病毒感染。
自从去年秋天，赛勃被日升帝国攻陷，他们就断了武器的来源。虽然凯伦和查理带来了一批武器，却始终有用尽的时候。加上病毒感染范围增大，感染人数急剧上升。实际上，现在，他们已经相当拮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