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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宠妻上瘾-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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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雪整整下了两日两夜也不见停下的迹象,将整个帝都都妆点在白皑皑的世界中。

鬼杀是被腹中陡然升起的一股火热焚烧痛醒的,这股火热根本没有预兆,好似它本就存在一般。

这火烧火燎的痛,让他忽略了那满身的伤痛,现在只恨不得刨开肚皮取出这团火,终于,他再忍不住捂着肚子滚了下床。

房门被推开,随即一道声音飘来。

“小…君公子。”是冷星。

鬼杀痛苦地想睁开眼,奈何眼皮就像挂着铅块似地,沉重地睁不开,等到好不容易睁开双眼,他反而瞬间平静下来,那怕他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昏迷前的记忆渐渐回笼,太明殿外的一战,他中了无月银丝上的毒后,他眼睛就开始看不清东西。

他中白离魅一剑后,有奇怪药粉浸入身体,也不知道又是什么狠毒玩意。

然后,那漫天黑色火焰雨,绯雪衣冲出来护在他身前,而他挥开了他。

然后,他没了意识,等到再有意识时,慕容苏为他挡下致命一剑,带着他回到雪香小筑。

呵……

然后,然后容苏死了,他昏迷了。

冷星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跑过来单手扶起鬼杀,他的右臂在前段时间就已经被慕容苏斩断,武功也被废除,六年前所有参与过那件事的人,只剩下他活了下来。

鬼杀慢慢站起身,扶着腹部在桌边坐下问道:“这是那里?”

“雪香小筑。”冷星将一碗白粥递到鬼杀面前:“你已经昏迷两日,这是熬得白粥,你吃一点。”

鬼杀手放在桌上,一点一点摸到粥碗默默端过来,他的确需要补充力气,就算他自己不在乎,也不能不顾肚中的小家伙。

冷星难以置信地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声音满是惊愕:“你的……”

“瞎了而已。”鬼杀面色如常,木然的说着。

冷星一时无言以对,想了想,慢慢地开口:“…少主…少主因担心体内虫蛊被控制,一早就交代我,若是他死,就将他的尸体烧…他无脸见慕容列祖列宗,所以不可以带他回慕容府,我便在院中立了个衣冠冢,而骨灰要葬在那片桃林…”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身边的朋友一个个离他而去,最后连他的少主也离去,命运和他们开了一个极大玩笑,赔上所有的性命,唯独留他苟活活在痛苦中。

鬼杀闻言沉默,许久后淡淡嗯了一声。

“…不收手吗?”

“白离魅还没死。”

“我的命随时都可以奉上。”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

鬼杀一顿:“留着吧,他既然没有杀你,你就替他活下去吧。”有时候活着才是痛苦,这个道理他懂,冷星懂,慕容苏也懂。

冷星苦涩的笑了笑,没再言语,若是可能,他多想追随少主一起去死。

也不知是不是小家伙饿了,一碗粥下肚,鬼杀竟觉得腹中不再有灼烧感,整个人恢复几分力气。

吃完饭,冷星给鬼杀做了一根木杖,带着他来到院中。

鬼杀看不见衣冠冢是什么模样,他只是静静站在衣冠冢前面,手按在墓碑上,缓缓说道:“慕容苏,人的一生就如这雪花,终究要九九归一,归入尘土,而我和你之间的一切仇恨,今日……”

碑碎,恨…散了吧。

手掌下略一用力,墓碑登时碎裂一地,他飞身离开。

他活着在世上,不应该只活在仇恨的世界里,除了复仇,还有更重要的人值得他去珍惜,去保护。

他要好好的活下去,为绯雪衣和小家伙。

*

从雪香小筑出来,鬼杀直奔千岁府,在府门口再次遇到那个叫做宁珞的小乞丐,这次宁珞似乎是在特意等他,看到他时明显激动不已,因为那个哥哥托付给他的事,他终于完成。

宁珞只是替君小七传了几句话给鬼杀,原来君小七在花容离开不久,就自己逃出来藏在乞丐窝,现在君小七已经离开帝都,说是要到处游历一下,让鬼杀不要担心。

鬼杀心中的那块大石就此落下,君小七性子太过冲动,是该去好好的磨练,当初他在君小七这个年纪时,早就离开族到处游历了。

鬼杀的突然回来,让阴霾两日的千岁府顿时热闹起来,柳伯看到鬼杀的样子后,老泪是抹了一把又一把,一口气险些哭背过去。

庆帝将绯雪衣一事压下,所以千岁府的众人并不知道绯雪衣现在的情况,众人只知道他们的主子受了点伤,还在宫中修养。现在看到鬼杀回来,蓝总管欲派人进宫禀告庆帝,谁料却被鬼杀阻止,因为他想要去亲自进宫接他回来。

半个时辰后,一辆雍容华贵的驷乘马车在宫门口停下,鬼杀刚从马车中走下来,一旁太监立即撑着伞到他头顶,挡住飘落的雪花。

而早在宫门口等候的云朔丞见到他下车,忙迎上来扶着他嘴里直念叨:“没事就好,回来就好,若你出了什么意外,我云朔丞就死一百次,也赔不出一个你给雪衣啊,你没事真好,真好,等看过雪衣,我便给你看看眼睛。”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他太了解这二人,不见彼此安好,是什么事都不会让他做的。

那充满哽咽关心的声音,听得鬼杀心头一热,淡淡点头:“他呢?”

云朔丞身形几不可见的微颤了下,道:“在内殿,我带你去看他,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只要没死,一切都不重要。”只要活着,什么都会有希望,所以他不在乎眼睛瞎了。

一路上,鬼杀顺便询问了金贵富贵那晚的情况,当听到他自己身上的变化时,他的手不禁放在腹部,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十分清楚那一刻他已经没了意识,所以那一刻与其说是他,倒不如说是用他身体的小家伙。

思及此,他垂眸暗忖,腹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小家伙,为什么绯雪衣能感受它,为什么他就不能?

不过不管是什么,都是他和绯雪衣的孩子,一个还没出生就知道保护自己和阿爹的孩子,他怎会不喜爱,就算真得是来自地狱的魔鬼,那他这个做阿爹就拼尽所有也会净化掉他身上的魔性。

在听到三人对战时,自己与白离魅同时都伤了绯雪衣后,他又皱起眉,想到刚才云朔丞的那句做好心理准备,他已经大概能想象出绯雪衣伤得有多重。

然而想象终究是想象,等他坐到床边摸到那人时,他才体会到何为惊骇,何为失措。

他紧紧抓住云朔丞手臂,木讷的脸上第一次浮现惊慌,他颤声问道:“这…这是谁?我的主子呢。”

“他就是雪衣啊。”云朔丞低头看着抓住自己手臂的那只手,痛声道:“以前他身体耗损太大会昏迷,但这次我检查他身上的伤,发现伤的确很重,却不至于…也许是白离魅做了什么手脚。现在我们带他回弘灵山,那里有药池,先把他身上的伤治好再说。”

听他说完这番,鬼杀已慢慢地松开他的手,绯雪衣的身体情况他一直都知道,而且他怎会不知道这躺着的人就是绯雪衣,那熟悉的气息,那唯有靠近他才跳动的心,都在告诉他,这就是绯雪衣。

但突然面对这想都没想过的惊天改变,他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而已,他多希望这是在梦里,可这毕竟不是梦。

鬼杀再度摸索到绯雪衣的手紧紧握住,重重地闭上眼,深深地吸口气,强迫自己必须冷静。

他不说话,整个殿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等着他开口。

孰料半响后,他蓦地睁开眼,抱起昏迷中的绯雪衣一言不发地出了屋,足尖一点掠上屋顶,几个眨眼间,便消失在众人视线内。

 52章

鬼杀抱着绯雪衣离开皇宫没多久;便被墨白给半路给拦下。

墨白见鬼杀那双眸赤红;神情恍惚的样子,心疼不已;劝说许久;鬼杀都只是默默垂着头;紧紧抱住怀里的人;就好似抱住怀里人;就抱住了他的全世界一样。

这幕刺痛得是墨白的眼;墨白的心:“君莫瑾;你可以不相信外人,难道连小师叔都不相信了吗?”

这次;他缓缓的摇了摇头:“小师叔;我没有不相信任何人,我只是心里好难过,他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三人交手,他相信绯雪衣若不顾及他,岂会受下这么重的伤。

墨白气道:“莫瑾,你这个一旦发生什么事,就都归咎到自己身上的毛病,必须得改。当时候情况危机,谁都不想变成这样,况且再厉害的人也会倒下,更别说在这之前他还给庆帝输内力数十个时辰,你又何必自责,你想要照顾他,就得先将自己身上的伤养好,否则怎么去照顾他。倘若你想他一直都这样下去,你就尽可带他走,届时真正害死他的人,就是你君莫瑾。”

鬼杀愣了下:“不,我怎么舍得他去死,我…我只是想带他回弘灵山。”

…… ……

此时的某小镇暗巷里,一辆通体全黑的马车停在那里久久不动,偶尔有大胆好奇的人进入暗巷中。

在掀起厚重的黑色车帘那瞬间,眼前一道银光闪过,人已被拖进了马车内。

马车微微晃荡片刻,然后又回归平静,暗巷如初,没人注意到那一条条消逝的生命。

*

自那日鬼杀带着绯雪衣回到弘灵山,不知不觉已经大半个月过去,柳伯和凉风也被接到山上,照顾他和绯雪衣,而墨白则带着云朔丞返还弘灵山与帝都之间。

大雪覆盖的弘灵山,茫茫白皑,异常寒冷,但鬼杀每日还是坚持去后山坡,将覆盖在情荼花上的积雪清除。

现在的他小腹微微凸起,再穿着厚重的衣衫,行动上已经略微的笨拙。

在这期间,白离魅就像突然消失了般,没有任何消息,绯雪衣没有醒来,而他的眼睛依然看不见。

云朔丞看过他的眼睛和伤口,回去闭门翻查书籍几日,终于诊断出他是中了木月魔物千年赤蚺的毒,必须吃下赤蚺的胆才解毒。

他听后,淡淡地抿了下唇,白离魅既已把身体奉献给赤蚺得到重生,能得到赤蚺毒,自然不足为奇,但要杀死这条千年赤蚺取来胆,他几乎不敢去想,那东西能杀死吗?或者说它会死吗?

所以,他放弃了,并让云朔丞将此事保密,不得告诉任何人。

现在,他只想陪在绯雪衣身边,守着他醒来。

柳伯不止一次告诉他,绯雪衣是个雪白漂亮的孩子,十分逗人喜爱,小公子出来后也一定会好漂亮。

这话听着实在诡异,可这就是事实。

他记得绯雪衣曾说过他四岁时被丢弃在弘灵山,现在他又变回四岁模样,人亦依旧在弘灵山,这是不是命运的再度捉弄呢?他不清楚。

绯雪衣变成四岁孩童的这个认知,让他在无数个夜里睁眼到天亮,那些夜里,他就静静看着身边软呼呼的绯雪衣,虽然他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但他却听到了他的声音。

他说:吾妻,不要害怕,我一直都在身边陪着你。

他还说:吾妻,让你担心了,我很快就会醒来。

可是这一等,他已经忘记时间过去多久了,他只晓得绯雪衣一直没有醒来。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竟忘记枕边之人是谁。

他只隐约记得,他在等一个人。

……

同时柳伯心底生出一股不安,他发现他家公子变了,这个变不是指性格,而是指样子和其他。

经过长久的静心修养治疗,他家公子身上的伤已经痊愈,只是在某一天,他发现他家公子那一头如缎墨发,竟然有几根爬上了银白的光晕,随后一天一点,渐渐地,凄凉的银白色蔓延至根根发丝,那一头墨发赫然成了一头银发。

伴随着银发的滋生,他家公子开始忘记事物,很多时候前一刻和他说的话,下一刻他就再不记得,又会转身问他方才说了什么。

终于,他不再记得云朔丞,不记得墨白,不记得凉风,他的记忆在快速倒退……

尽管如此,却偏偏记得每日去后山坡照看情荼花,记得每日抱着绯雪衣抱药池。

这吓坏柳伯,疼坏墨白,急坏云朔丞,把脉,扎针,样样都试过,还是不见半点起效,他依旧在忘记事,忘记人。

有一次,柳伯看着那从头到脚都是雪白,唯独眼睛上蒙着一条三指宽黑色锦带的人,问道:“公子,你还记得你怀中的人是谁吗?”

他茫然地摇了摇头:“不记得。”

柳伯叹道:“那你为何要抱着他?”

他的唇紧抿成线,慢慢说道:“可是如果不抱着他,我的心就不会跳,我的心就会好空。”一贯空洞冰冷的声音,也只有在提起怀中人时,才染上一丝柔和。

这话一出,柳伯转身离开,泪水爬满他的那张老脸。

云朔丞鼻头酸涩,手中的药碗当即摔落在地,深褐色的药汁流满一地。

墨白在雪地里饮酒狂舞,最后化作一声悲凄的嘶吼,他如大鹏展翅般掠起,伴随他二十多年的剑,孤零零插在雪地里。

而,墨白走了。

天地之间,随风而走,随风而游。

…… ……

冬去春来,积雪消融,暖暖春风扰乱一池碧水,撩起一股股思念。

这日,柳伯做好饭,照例去后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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