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牙-第3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钱牙清楚这是最后期限,他要把握最终的时光仔细将那小子映进心壑,铭记他在世间唯一爱的人……铭记一辈子……
巷子里响起轻浅的脚步声,离钱牙越发靠近,心思统统被段孟启填满的钱牙等脚步声到达身后才察觉。
嗯?待钱牙转身正面来者时,一根断口的竹条就直插进了他的胸腔,他瞪圆黝黑的眼珠,无法置信地望向胸腔与竹条相连处泌出的鲜红血液……
“是不是很突然?”熟悉的音律响起却再找不到往昔纯真的清灵,剩下痛恨后的恶毒冰冷。
“你……”感觉长而尖的竹条插透皮肉来到胸腔,锥心的剧痛让钱牙顿时头冒冷汗。
“这两天我想了好多,无论怎么想也想不通。”段墨胤眯起的眼睛一片猩红,紧握竹条的手指缝也流出了血,“为什么你做完坏事能逍遥?为什么你伤害我还觉得理所当然?为什么你现在要笑得这么开心?!你认为你能一直高兴下去吗?!”说着,失控的段墨胤把竹条又往钱牙胸口插深了半寸……
“啊!!”钱牙痛得绷紧全身,条件反射抓住少年行凶的手不让对方继续用劲,“……你恨我没关系……青天白日杀死人就算富少爷也逃不了。”
“我没关系,大不了你死我赔命好了,反正我现在比你好不了多少。”段墨胤的小脸笑出两个酒窝,止不住的热泪簌簌流落没有间歇,一副绝望后的无所谓。
自暴自弃的话让钱牙瞬间失去和少年争论的勇气。面前的孩子原本不是这个模样,本该天真无暇的洁白被自己害成半疯半狂的怪胎,他却轻易将此人的悲惨忘记,只用无聊的多情去念想另一个人……
或许比起萧凰诗,自己更该下地狱……即使无心……
——“你真的想我死?”钱牙沉声问,听不出情绪。
“是!”段墨胤答得斩钉截铁。
“好。”收到答案的钱牙握牢少年的手立马抽出竹条,染血的利器刚重见天日,钱牙即刻将它往自己左胸狠狠捅去,没有半分犹豫……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二章 付命
“啊!”这声尖叫出自段墨胤之口,他不敢相信钱牙竟会自己把尖竹捅进胸口,这种被动比亲身实践更加富有冲击。竹条没入钱牙的肉躯,喷溅的鲜血染红段墨胤的手,与手心原有的血混融在一起。
惊恐万分地盯着竹肉相连处,段墨胤泪像断线一般汹涌,想拔出利器可钱牙死按着他的手,任他再使劲都挣脱不开。
“……嘶。”尖锐的巨痛席卷钱牙,一贯坚强的大男人皱拢五官,拉住少年的手抵抗不了钻心的痛开始频频颤抖——“这是我还给你的信任和帮助。”
段墨胤哭腔乱颤的大声叫道:“疯子!放开我!”
“你不是要我命嘛?”尽管痛得想死却强迫自己笑,钱牙的戏谑在此时更似安然赴死的祥泰,“我还你。”
“把我放开!你这个疯子!”段墨胤一边叫骂一边目不转睛直瞪男人流血的伤口,“你是在自杀根本不是我报仇!你放开……”喊叫还未结束,钱牙又执起他的手向外一抽再把竹条刺进完好的右胸——
“这下是……我伤害你……还你!”身受三处伤处处伤在胸腔,就算钱牙能忍也到极限,他垂低脑袋,眼眶痛出的泪颗颗滴在少年的手背,“既然恨我就别便宜我……千万别一次致命……刺我十几次……刺在不会立马取命的地方……这样才能消气……”
“可恶的疯子!疯子!!”段墨胤承受能力非常弱,刚才刺杀钱牙一半因为男人对他的欺骗,另一半则是瞧见男人真挚的微笑导致血气冲脑,劲头过去再看这般震撼的自残怎不令他恐惧。
“……我知道你怕……放心,这几下足够我见阎王……”虚弱的钱牙举起另外的空手拂过少年红肿的眼睛,“等血流干……就去了……”
“疯子!”段墨胤除了骂疯子再说不出其他,他痛恨自己无聊的懦弱,明明想杀死这男人然后赔命,为什么害怕?钱牙一死那他所有的悲哀痛苦亦随之消散,为什么如今要害怕呢?
少年的颤抖与变调的话音无一不昭示内心的惊慌,面色异常灰白钱牙望向他,拂眼的手遂而抚上他的脸颊,说话时双腿开始打颤——
“你很没用。”张口就讽刺段墨胤怯懦,发觉少年抖得更厉害钱牙抿唇笑了,“但你今天很勇敢……你懂得表达情感了……愤怒……伤心的……证明你不同了,学会分辨谎话……以后不会受欺负……不会难过……”
静静听男人的奇怪言论,段墨胤感觉握住他的大手慢慢放松,然后眼前失去了障碍物,视野变得广阔,最后他听见‘咚’一声闷沉的堕地响音……
段墨胤骇呆了。他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手上抽离钱牙身体的竹条,尖利的顶峰还裹着新鲜的皮肉,散发着温热血腥的气味!
啊!下一秒段墨胤惊得丢掉竹条,一直抖动的手掌被割裂两道血口,至今不停的冒红。
少年连忙跪倒,俯视摊躺在地软如破絮的男人,依旧打颤的双手抱住男人的头颅又看向对方被血浸湿的胸膛,失声问道:“你……你怎么样?你流了好多血……你会不会死?”
“……流干就会死……”钱牙失焦的黑眼睛凝望惊慌躁虑的少年,“反正我来洛阳的目的完成……无憾了……”
段墨胤哽咽,翕张开嘴呼着重气,“疯子!不要命的疯子!”
“疯子也不错……疯了什么都不用想……我是疯子……呵呵……”钱牙感觉他的上身麻痹了,不过这样似乎也很好——“我恨姓段的……只有你……你不一样……我真的不想害你……是你不听我的……我无法弥补你……能用我的命补偿我很高兴……”
发狂似的使劲摇头,段墨胤的眼泪摔落在钱牙脸上脖子上:“你不会死!死了我受的罪找谁报复!你不能死!”
“大限到了……”钱牙淡色的唇泛显乌白,端正的刚毅容貌透露释然,不再肩负任何重担,“我唯一对不起的人是你……假若我死了你……开心就够了……就算你不开心也别难过……因为伤害你的人不在了……”
呜呜呜……段墨胤恸哭,他很清楚自己不想要男人去死,但男人变得苍白灰土的面色正表示生命逐渐流逝……
“墨胤……”钱牙唤道,“你快走……忘记现在的事……走吧……”
“啊?”段墨胤愣住,随即知道这是男人要他离开不让他受到凶杀牵连。段墨胤感觉左胸某处隐隐炙烫,肿起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男人,千头万绪汇集一点,又理不清个中情愫——“你不会死,我们去医馆找大夫!你不会死的!”言终,纤瘦少年就去扶高壮男人的肩膀,可惜尝试几回都徒劳无功。力气用光的他最后次搬起钱牙的脑袋,手腕发软使对方的后脑碰撞到坚硬的石板地。
正当他心慌意乱时突闻什么掉地的声音,他被惊到慌忙抬头望去,原来是买好特产过来的段孟启。
完全没防备眼前一切,段孟启站在离两人三尺之遥的地方呆愕得连手上东西脱落也不晓得。钱牙胸膛一片鲜红,虚弱的躺在石地上,根本不像刚刚鲜活痞气和他调笑的人。
段孟启看着血腥的画幕一话难言,直到弟弟的“哥,他要死了”才缓过神来。重重咽了口唾沫,段孟启马上蹲下查看钱牙的伤势,还好都没插在致命位置一时半会还吊得住命,可血不停的留,估计撑不了太长时间。
余光扫过不远处的竹条和弟弟带血的手掌段孟启很快明白了什么,他紧皱眉头不浪费时间,一双手穿过钱牙的后背和膝盖窝小心翼翼将人抱起。钱牙混沌的视线被颠簸清明,半睁眼睛仰视到抱自己的青年,灰白的脸露出浅笑,轻轻将头往青年的胸口挨去,静静聆听他急促的心跳……
“墨胤,你先回家去。”段孟启的话依旧是大哥对小弟关切的温情,但就算是吓坏的少年也能轻易听出其中太过明显的颤抖。
瘫软的段墨胤被遗留,目送段孟启怀抱钱牙快步离去,惊吓恐惧的心理却未曾减少,比起一刻前迫切想取钱牙性命的执念,当今的他更希望钱牙平安无事,一定要平安无事……
………………………………
抱着钱牙跑遍几条街的钱孟启终于找到家医馆,一路他俩引来整街注目,段孟启无暇顾忌那些可能对他和段府造成影响的细节,心里只盼早点为男人医治伤势。
老大夫刚接收钱牙时很为难,由于伤势重大夫不愿意让脚踏鬼门关的人破坏招牌。看在段孟启出手阔绰,对着白花花的银两没必要驱赶财神,反正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尽量救了。
经过半个时辰救治钱牙的血终于止住,上完药包扎妥当,大夫跟段孟启说他的身体很弱晚上会发烧,随后几天是危险期,能挨过就没事,不能挨过就只能等死。
段孟启听见这话稍微安心,至少钱牙不必马上死,只要好好疗养应该能渡过。大夫出去剩段孟启照看钱牙,他坐在床边的木椅上静静守着男人。一直强迫自己睁眼的钱牙见他难受举起手想去摸摸他的脸,还没挨到手又垂到床上,眼睛亦慢慢阖上……
段孟启惊慌失措,大声叫大夫进来看看情况。大夫检查是钱牙太虚弱,要好好睡一觉。段孟启高悬的心没有底,抹去满头冷汗,望着男人脸上携带的痛苦安静地待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三章 烙情
钱牙睡醒时天已黑尽,耳边听见的梆子声让他知道如今丑时了。
透过窗户看不到一点星光,整个环境被微弱的油灯衬托,而床边的人手撑腮帮靠着铺面小憩,皱着剑眉表示他在睡眠中都绷紧了神经。
钱牙舒出一口气,犹记昏睡前本想摸摸旁边的青年,无奈自己双眼一黑不省人事。望向满布忧愁的俊容,试着抬手的钱牙牵扯到胸膛上的几处伤,痛得呲牙裂齿冒冷汗。
等那钻心的痛缓了缓,他看着安眠中的青年再次抬手伸往对方。距离一厘厘靠近,终于碰到段孟启脸颊的一刻钱牙十分激动,说不清的欢欣雀跃。
钱牙贪婪揉捏段孟启的脸,清俊的轮廓由于被摧残变出各种形状,这画面让钱牙扑哧笑开,可一笑马上就扯到胸肺,顿时激痛得要了老命。
“耍什么宝?”受过严重惊骇的段孟启好不容易才休息会儿,结果给无良屠夫捣破了。一把抓住乱捏的粗手,段孟启瞪着钱牙,眼神在逆光的昏暗中愈发犀利,“再不消停把你绑了。”
“前边没摸到现在补上嘛。”钱牙苍白的嘴唇弯起弧度,丝毫不畏惧段孟启的威胁,“绑我干嘛?我又不能动弹随你为所欲为,何必浪费绳子。”
“睡醒精神了是吧?要不要我帮你更精神点。”段孟启瞄瞄男人缠满纱布的胸部,告诫他再敢胡扯就给他尝尝苦头。
“我们可是好朋友,我身负重伤你怎狠心对我动粗?”刻意咬重好朋友三字,屠夫用可怜的目光仰视青年。
“神经!”难以忍受钱牙间歇性抽疯,段孟启骂一句想将魔爪拉离自己饱经蹂躏的脸,但是任凭他怎样掀钱牙就不放弃,“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继续和段孟启比耐力,直到对方心软不想伤到他任由他乱来,如愿以偿的钱牙眼里闪着惊喜,“捏脸挺好玩的。”
“……你够了。”段孟启冷言,视线偏朝别方,“既然醒了就告诉我究竟发生何事?”
“你看见了。”
“墨胤……他要杀你,你就站着让他刺?”老男人牛高马大,即便弟弟想杀他最多刺伤一处,绝无道理回回伤在正胸,段孟启对此不能理解。
“我现在半死不活,少爷不是该关心我翘不翘辫子吗?”
“……”段孟启沉默,冷冷地盯着他。
放下作恶的手,钱牙适才坦言:“他捅我一下,然后我拉着他手又刺了两次。”
“你……”段孟启瞠目结舌,完全不懂这家伙要搞哪样。
“你什么?”钱牙抿笑,认真时特有的凶悍被虚弱替代,举起食指指向小伙心脏部位,“这儿是不是觉得我有阴谋,用苦肉计吓唬你弟弟,好让他吓破胆不再来找麻烦?”
段孟启睖他一眼:“胡扯。”
“呵呵。”钱牙继而仰望屋梁,“我的确是故意的。”
“为什么?”
“你弟弟怎么样你很清楚。”留恋地望着年久老旧的木梁,眸光在其中迂回盘绕——“懦弱、胆小、受不得大刺激……你们兄弟真像呢!对了,”钱牙咧嘴一笑,模样得瑟欠抽,“还有你那义兄弟也差不多是这种。一个两个都算了,夫人为何把小辈培养成废材,她巾帼霸女不知道育人吗?怎么教了群草寇出来?难道是故意的?”
被钱牙一再侮辱不生气是假,面对他触目惊心的伤段孟启又不好发火,最终郁卒地连脑袋一并转开缄口不语。
“你弟弟要杀我实在令我诧异,他胆怯怕事居然敢杀人,大概已被逼到绝境了。”把少爷逗生气的钱牙不知悔改,只将心中包藏的所有都倾倒出来:“而我不能让他杀,一来被个小孩弄死很丢脸,二来他会……后悔。”
听见钱牙最后两字段孟启的眼瞳表面闪过丝错愕,原先打定主意不理会的他瞥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