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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重明书-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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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蛛嘴边漏出几分阴霾:“族长大人说话当真有趣,人亦贪心得紧,这世上哪有屡屡白占便宜的道理,这礼物自然是你来我往才公平,不是吗?”
“先生的算盘打得不错,只可惜——”杜将离从容的脸上绽开笑容,“狼蛛先生该不会以为到了现在,你手上所谓的鬼兵,仍能在祈黎面前发挥效力罢?”
白狼蛛眉间一皱,很快便舒展开来:“不试试,又如何断定得?奉劝族长大人,还是多多关心下自己为妙,毕竟这么重要的身份教我知道了,可是麻烦得很。”
“哦?”杜将离拖长音调回了一声,心中暗骂一记,脑中已想好了应对之法,仰头而笑,素唇皓齿,银发桃眸,显得闲雅翩然,又夹着因狡猾而带来的少许捉摸不透的魅意,“狼蛛先生又怎知我当时不是为了脱身,而故意骗的你?先生不防猜猜,我到底是大巫,抑或不是?我究竟能阻了你的鬼兵,抑或不能?”
对方不正喜欢这样愚弄他人么?那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是再好不过。
男子面上果不其然闪过一丝微弱得几近不可察觉的动摇,仅剩的眸子模样极为可怖,他蓦然高声大笑,笑声尖利破开云霄,末了,道:“好,我陪你玩。”
黎夏终开始对战,一番鼓动声势后,杜将离在兵士的保护下退到一旁,一面看着双方交锋,一面暗自思忖,不对,有哪里的感觉不大对劲,再凝神观察一阵,心下顿时明了,原来问题出在这里,白狼蛛带来的军队,虽身着鬼兵装束,却并非真正的鬼兵,不过是寻常兵士罢了。
虚张声势,杜将离并没有因为情况好转而松下一口气,他细想下去,既然如此,那么不正说明货真价实的鬼兵就躲在夏营中,假使阿央贸然前去偷袭,反而会着其道了吗?
白狼蛛此举有利亦有弊,明显是建立在得知己方部分情报的基础下,才有的安排,杜将离心中担心阿央,无奈远水救不了近火,事到如今只能相信阿央的判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一十九章

晚襄沉着应变,冷静指挥,从起初的平分秋色,到祈黎渐渐处于上风,白狼蛛观局势不妙,立时撤退。晚襄生怕有埋伏,未敢贸然追击,祈黎得胜归营,杜将离甚至来不及喝口水,立时布下几名兵士在暗处守住城门。
待到日落,石云与孟禾央回师,不曾小憩便聚至议事厅,与众人一同商讨战情。孟禾央与祈张骑督未攻而返,前者说道:“夏营传来的气息不大寻常,我们便未加以侵袭。”
杜将离舒展眉眼,阿央的感觉已不是第一次起到关键作用了,颔首:“很好。”
“好什么?”均墨踱至他身侧,斜过头,语调不善,“你又跑去战场与夏军当面对垒了?”
“我看到白狼蛛出现,自然要前去干扰一番。”杜将离虽是一时意气,但亦起到了不错的效果,那个阴毒的男人此刻只怕正为自己之言而气得牙痒痒呢,“我与那厮不共戴天,不将他千刀万剐我誓不罢休。”
见白发男子面上毫无悔过之意,反而现出满满的斗志,均墨无奈之余也是习惯了,清楚自己怎么说都不管用,对方该不老实的,仍会不老实,就只认真道:“今后那男人再出现,你不要与之当面接触。”
“为何?”杜将离不解,“让我不要贸然行动我能理解,作何连白狼蛛的面也见不得?”
“白狼蛛太过危险,你与他的几次交锋,已让他熟悉了你的套路,往后很难再轻易讨到便宜。下次你再在其面前出现,就是他毫不客气反击的时候,以你的性子,很容易在他手上吃大亏。”均墨的语调平稳,言之定定。
寻常人只要一接触到均墨漆黑的眼眸,再听那宛如暗示的低沉嗓音,大多会不由自主信了他,仿佛他说得全然正确一般。杜将离显然也很吃均墨这一套,于是他更多的便是在如何从对方话中挑出毛病来加以反驳上多下工夫。
不过此次,均墨说得的确有理,杜将离不由暗自嘟哝:“你这不就是说我的计谋多为小花招,糊弄不了人么。”
均墨闻言,忍不住微笑:“哪里,你的那些拿来对付我,可是最有成效的。”
杜将离牙间一酸,均妖怪说这些也不看看场合,均墨正色,又继续道:“白狼蛛由我亲自对付,我必将他擒来交予你全权处置,可好?”
杜将离扬眉,这条件倒是不错,欣然接受,四顾觉着厅中气氛似比较严肃,心想众人奔波一天必然十分劳累,晃晃脑袋,转转眼珠子:“夏可以算是我们一路行来最难缠的对手,但并非不可战胜,待我们将这一段时日熬过去,殿下必定亲自犒赏大家。”信口道,“殿下同我说了,届时他可穿上女服任由大家恣意……唔——”
杜将离痛苦地捂住腰蹲下身,瞄到罪魁祸首拧着眉毛居高临下地望向自己,君子动口不动手,立即抱住对方大腿张嘴就是一口,咬完头上又挨了一下,接着便被均墨毫不客气地提了起来。
男子微眯起眼眸,声音不大不小:“你好大的胆子,喜欢女人的衣裳是么?好啊,想要什么样的?我立即命人搜寻来,晚上你便一一穿给我看。”
众人立即扭头当做什么都未发生。
这说话不经头脑,简直就是作孽啊,杜将离喉中哽咽,太蠢了,自掘坟墓,不禁有生以来头一次为自己的脑袋感到阵阵的忧愁。杜将离扭头,见石云嘴边挂满幸灾乐祸的神情,顿时心间惆怅,不行,怎么着也得拉个垫背的,明儿一早他就去蓝艺屋里把对方要换的衣服全部拿走,换成七彩大袄裙,这才是真挚的主仆之情,所谓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咋好意思忘了蓝艺呢。
如此一想,杜将离瞬间舒服许多,厅外有兵士前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杜将离收起面上不恭,长长叹出一口气,与均墨对视一眼,低头迈至众人之间站定,也不说话,默默扫视众人一圈,目光如烛,徐徐道:“我们好不容易走至现在,取晴、并端、祈黎联合对夏,战乱纷争之际,能活下来就是幸事,更何况披荆斩棘一往直前取得如此地位,这都少不得在场每一个人的努力。我们要感谢同伴,感谢手下的兵士,亦要感谢自己。”
“今次大家齐齐在此,我也不妨直接告诉你们,祈王去后,我杜芒杜将离便是祈之主,而墨世子属黎,祈也好,黎也罢,此后祈黎双方,不论胜负,不谈输赢,不争你我,我们要做的,是比国国相争更大的事,我们要抛开所有的固有观念,为一统天下而奋战,而你们则全部是我们的开国功臣。”
杜将离此言一出,厅中安静,众人眸中皆为一惊,虽之前大多已猜到这个趋势,但真正从杜将离口中听到此话,还是禁不住大为震撼。
杜将离嘴角扯起的笑漾出一抹无奈:“这件事,说难,自是难得很,关键在于我们是否愿意同心协力,只是很可惜,总是有那么些人——”杜将离的眉眼骤然冰冷,语调亦是低上许多,“喜欢学习鲁甬,想步他的后尘。”
他说着,视线定定地聚集到了宋将军身上,对方后退一步,脸侧一闪而逝的仓皇已出卖了他:“臣下忠心为祈,耿耿赤诚,自是万死不辞。”声音诚恳。
杜将离缓缓步向对方:“那好,你怎么解释夏此次的行为?白狼蛛仿佛生了千里眼一般,绕过梁都尉与石将军的人马,径直前来。夏为何会知道我们的安排?不就是你通风报信的吗!夏虽与你当面对阵,你还因此受了不轻的伤,可那不正是你为了安全起见施的苦肉计,即便事情败露,也好因此嫁祸于梁都尉么?”
男子睁大眼,反而怒道:“愈加之罪,何患无词?我一生为祈献尽犬马之劳,苍天可证,你说我嫁祸,又怎知不是梁贼嫁祸于我。”
杜将离冷笑一声:“只可惜这还真与他无关,我给你与梁都尉张骑督一同发了密函告知战事安排,只是你们三人收到的信函内容微有些不同,梁都尉所知道你这边的情况与真实的有所偏颇,张骑督的亦是一样,若是他们的信息败露,照理说,夏会全力攻来,可为何夏会派出普通兵士而将鬼兵留在营中?”
杜将离步步紧逼:“就是为了堤防孟都尉与张骑督的埋伏,这一来又引出了另外的问题,既然对方知道有埋伏,为何迟迟不向我们的埋伏军出手?”宋将军的面色已然发白,杜将离不依不挠,“因为我告诉你的,是我方埋伏军会在酉时进攻,而真正的时间,却在未时之前!”
宋将军说不出话来,嘴唇张了张,有些无力地瘫坐至一旁椅上。
杜将离平复下胸口腾起的热意,惋惜道:“我本希望我们之中没有叛徒,可事实让我很失望,你来这之前看到张骑督,已心存怀疑了罢,所以才让自己的几个心腹借口办事好逃出城外?很可惜,这些人我都抓起来了,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与夏有关的人。”
直起身,看向众人,突然觉着疲累,均墨拍了一记杜将离的背,似隐隐有些暖暖的带着安心的力量从他掌心传来,杜将离望着步到自己身前的可靠背影,松出一口气,之后,便交给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二十章

自打杜将离屁颠颠跑去与均墨同住后,蓝艺就顺带连均墨也一道伺候了,他忧郁地揉揉眉心,这对夫妇住的地方,床单是每天都要换,桌子椅子柜子茶具是隔几天轮番坏一次,简直就是战场,真想不通他们哪来这么丧心病狂的杀伤力。
蓝艺好不容易又一次收拾完屋中残局,杜将离才方起身,揉揉明显还未睡醒的眼,顶着满头乱发坐至椅上。蓝艺一面为其束发,一面说道:“听闻唐公子回来了,我一会便将他请来。”
“请他来做什么?”杜将离奇道。
蓝艺一愣:“不是你要我请他的么,昨天?”
身子一僵,面色微微发白,杜将离不确定又问一遍:“真是我让你请的?”
蓝艺给予肯定的回答,还拿手探探白发男子的额头:“你睡糊涂了?”
杜将离咬紧唇,怎么会?自己分明不记得了……找唐大哥又是所为何事?杜将离听到自己的心怦怦直跳,他的手笼在袖中,食指与拇指不安地捻着,呵,蚀衣草终于开始作威作福了,不过没关系,还有时间,杜将离心下安慰自己,嘴上则兀自不满地嘟哝起来:“好蓝艺,见你翩翩风雅的主人因忙于战事而日渐憔悴消瘦,形容枯槁,你忧伤吗?难过吗?”
蓝艺被杜将离的话生生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昧着良心配合道:“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杜将离乐了,满意地点点头,沾沾自喜道:“看来本大爷魅力拔群,深受爱戴,蓝艺,替我梳个高耸入云的霸气发髻,我好去兵营树树威风,唐大哥那边你不用去了,我直接找他。”
蓝艺在杜将离的百般挑剔下,为他束了个□得戳谁谁死的旋风锥子髻,督促其饮尽墨世子留下的药,就放杜将离出门了。
屋外雪初霁,朦胧不晰的朝阳躲在青白的云霄之后,地面堆着厚厚一层积雪,有的积得薄些已结成了冰,杜将离深一脚浅一脚小心翼翼地踩在雪中,真冷啊,呵一口气在手心,这雪怕是要融个三日,在这之前,夏军应当不会来犯。
杜将离拾了两枝被压断在地的枯枝,抖去其上的雪,一手持一根当拐杖拄着,暗自得意,自己委实太聪明了,这样就不怕雪滑容易摔跤,刚想完,正欲来个轻盈潇洒雪上飞,便噗通摔了个结实。
拍去袍上雪,望望身后屁股砸出的大坑,杜将离脑中一转,记得均墨每天午时都会去到书房独自看一阵子书,基本不会有例外,这些时日他又要照顾自己,又要顾着国事,各方面都不落下,当真辛苦,杜将离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而自己身为他的枕边人,也从没替他做点什么。
杜将离可不是忘恩负义,心安理得地受着别人的好而不思回报的人,眼瞅着今日里有点闲余,杜将离暗想不若趁现在给他备个惊喜,以后大抵也没什么机会了,自己这么快就已开始记不清事情,这可不是好的征兆,他瞄瞄四周的冰白,干脆就堆个雄伟霸气的雪人像,以此来讴歌英勇神武的墨世子。
说做就做,杜将离一溜烟奔至均墨常去的书房门口,捧了雪乐呵呵地堆了起来,自打五年前起,便不曾下过这么大的雪,杜将离的手冻得通红,心里还隐隐有些高兴,不知均墨看到后会不会开心得活蹦乱跳。
忙活良久,白发男子吭哧吭哧滚了个硕大的球状身体,他的背上已冒出一层薄汗,咬牙,又将脑袋一鼓作气搬到身体之上,杜将离端详良久,拿手指戳了俩眼窝和嘴巴出来,自言自语道:“均妖怪身上最讨厌的地方就是嘴,会说了不起啊。”哼唧一声,寻了块石头,往前一塞,“堵你的嘴,让你再叨叨。”
接着,又说道:“眼睛也讨厌,贼溜溜一眯就仿佛能看尽天下事,装什么睿智无双!”举起当拐杖用的两根枯枝,一边安插一根。
如此好生做了一番装饰,杜将离终于心满意足地咂咂嘴,累得坐在一旁直休息。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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