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之玉连环-第6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还是只是当他是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
多余的小孩子。
陈喜儿知道魏千宝不会拒绝,魏千宝很少拒绝别人。只是,你不知道,他的举动,是有心,还是无心。
陈喜儿不想知道。
他想先得到。
罗帐深处,两个莽撞的少年偷尝了禁果。
陈喜儿抱著魏千宝问:“你喜欢不喜欢我?”
罗帐上剪影深深,青涩的身影合二为一。魏千宝说:“笨蛋,我不会抱不喜欢的人。”
陈喜儿哭了,至少,有喜欢在。
高潮深处,陈喜儿喑哑地叫了声“哥哥”。
魏千宝的心一颤,他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陈喜儿知不知道,他真是他哥哥,嗯?正确地称呼,应该是义兄?
男男行事,若不觉得羞耻,便同寻常。
几番後,两人均是得趣,见面便搅在一起。常合做一个,分不开两个。
陈喜儿身薄体纤,加上著意取悦情哥哥,便舍了平日的含羞矜持,恨不得化在魏千宝身上。
人的身体,又暖又软又热又粘又紧,缠缚、挤压、摩擦,逗弄之余,魏千宝觉得自己做鬼做久了的身心也连带著热了起来,温存爱抚,有欢喜,有怜惜。
这般光景下,陈喜儿胡思乱想之际,酸涩,更多甜蜜。看著魏千宝带来的桃花枝,他便觉得满世界的花都开在了面前,时间……停了才好。
陈喜儿甚至想问魏千宝是不是对他存了心的时候,魏千宝忽然消失了。
一个人,消失了,该去哪里找?
一个妖怪,走掉了,要去哪里寻?
对陈喜儿来说,这便是拒绝,魏千宝从来没有答应过什麽,从来,不过你情我愿,一场放浪的鱼水之欢。
对魏千宝,陈喜儿回过头来看,甚至可以说,一无所知。
七月的婚期将近。
夏花烂漫,陈喜儿却是霜雪加身。以为得到,原来一无所有,以为在闹市,原来身後孤城万仞,以为可以欢笑,原来该悲歌相和,多麽的讽刺!
自作多情麽?陈喜儿垂目自笑,果然笨蛋呐……哥哥说得对。呵呵。
、(11鲜币)1。7
其实,魏千宝是去了瘦猴山。
去瘦猴山的是陈玉绘和魏千宝。李湄玦是火龙穴的一缕游魂,依靠火龙穴而存在,和地脉生生相息,根本不能离得太久太远。
云烟扶著陈玉绘在湖边洗浴。湖水澄澈,月光清泠,他们两个像完全融入了美丽的夜色中,比最柔润的珍珠还要美丽,本来就是失去了生命的物件,却散发出比活物更灵动的光芒。
魏千宝守在一边,树叶遮住了他的身影,他全身罩在阴晦的暗处。
一个穿著银色长衣的少年走近。
魏千宝看了他一眼,复又低下头。
“怎麽,情绪这麽低落?有心事?”少年有好听的嗓音,手指一展,一柄绘了山水的扇子风雅地握在手里。
魏千宝受不了地皱起眉:“你够了。”
对从进山开始在面前各种秀潇洒的万宝,魏千宝快受不了了。厌恶。
“何必迁怒於我。”万宝扑了扑扇子,“你既然已经打破了自己强设的规矩,又何必还佯装成小孩样,是觉得我们比不上你的小情人吗?真是令人不悦。”
魏千宝现在仍然是胖乎乎的小孩样。
“你知道?”魏千宝问。
“是,我知道。”万宝答,说著提起魏千宝的脖子,押在怀里走了。
小孩体型的魏千宝根本躲不过万宝的魔手。即使他状态满分,也斗不过万宝的。
万宝把他带到了块无人的草地,狠狠扔在地上。
魏千宝狼狈地滚了滚,变出了少年身形。
万宝笑了。仔细打量著他。
魏千宝恼怒地道:“你这是做什麽?要说变化,你不是也变化了吗?还说会等著跟我一起。”
万宝盘腿坐在地上,道:“是一起,只是你不知道,没看到。”
魏千宝瞪。
万宝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元家小子的事吗?我等你,是想邀你一起为伴做侣,没想到你先一步和元家小子双宿双飞了。我还为何要等你?”
魏千宝快噎气:“你别耍我。”
万宝叹一口气,他越长大就越跟宗主像,甚至说话的语气:“你以为我是在耍你玩吗?我的宝儿。”
“我不是你的什麽,别乱叫。”
“那麽,你是谁的?陈喜儿的吗?你觉得阿玉想不想听你惹下的风流帐?”万宝冷冷道,“或者你愿意负责,要陪著他一辈子?看他变老变丑,等到他鸡皮鹤发八十几岁,抬起头来,你仍是十八岁样子?你要这样吗?看著他死?让他痛苦?”
“别说了。”魏千宝烦躁地挥手,“你记住,我是谁的,也不会是你的。”
“原来你知道,我对你的企图。”
魏千宝扭头:“我不会成为你的玩物。除非我死了,你要把我做成从尸。”
“死了就行吗?”万宝喃喃,“难道你还没完全意识到位,你根本早就是个死物了?”
魏千宝全身发抖。
万宝歪了歪头说:“事情远没有你想的那麽复杂。还是说,你何时,变得开始认真了?这麽长的生命,总要有一个同伴,寄托也罢,消遣也好。但必须是对等的。和一个会生老病死的普通人在一起,无疑是最笨的。”
魏千宝冷笑:“你自己不就是个人吗?”
万宝笑:“你不说,我都忘记自己还是个人了。”
魏千宝恨道:“你跟你讨厌的宗主越来越像了,说起话来简直像个老怪物。”
万宝笑得更开心:“你不是说过,我就是他,他就是我。大道无形,终有一天,我能随意变换各种身份,只成就一个人。”
“变态!”魏千宝骂。
万宝道:“没有我这个变态,会有你这个小变态吗?你们的命都是我救的,只在我的指掌之间。”
“那又如何?”魏千宝傲然道,“哼,你要收回去吗?”
万宝看了看自己的手说:“起码,我能活多久,陈玉绘就能活多久,他身上有我附加的法印。对你来说,最重要的,难道不是他吗?”
魏千宝咬牙:“对你来说,最重要的,只有你自己。”
万宝拂袖站起,看了看面前的山川丘壑,道:“也许,我只是无聊而已。你不必如此恨我。你跟我是一样的人,你如果不是只为自己,你会不顾陈玉绘的意愿,霸著他的肚子不肯下来吗?换一种说话,他岂不是被你拖下这尸道的?你还要拿他做多久的借口?你自己想要什麽,不想要什麽,你自己不清楚吗?”
“别一副造物主的口气说话,好像你真的什麽都知道。你又知道什麽?”魏千宝反驳。
“我不知道,你又知道吗?”万宝看著气得脸色绯红的魏千宝,握著他的下巴说,“没有人逼你,只是你自己要做选择。”
魏千宝拍开他的手。
万宝收扇负手:“我等你的答案。”
答案……
什麽答案?
魏千宝颓然坐在地上。什麽选择,什麽负责,什麽答案……认真了就不好玩了。陈喜儿只是一个人,一个会生老病死的普通人……他对他的感情,从何而起,从何而终?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这次提前催促陈玉绘来瘦猴山,便是想避开,避开一个人,避开一个人的婚期。
魏千宝以少年模样走到陈玉绘面前,初沐完浴的陈玉绘只是笑著继续喝茶,看著魏千宝说:“我的宝儿长大了。”
魏千宝走出陈玉绘房间的时候,没有转头,问:“你有没有後悔生下我?”
陈玉绘摇头:“你有没有後悔来到这个世上?”
“……”
“既然存在了,何必问因由?”陈玉绘说,“我的宝儿只要开心快乐就好。如果不是彼此间的羁绊,我们一家人如何走到了这一步,还能继续坚持下去?”
“一家人?”魏千宝问。
“一家人。”陈玉绘答。
“我知道了。”魏千宝说著大步走了,他始终没有回头。
陈玉绘转头,屏风後走出云烟。云烟说:“我替你擦干头发。”
陈玉绘看著魏千宝的方向说:“他会明白吗?”
“他会自己想明白,自己做出选择。”云烟说,“这条路难,除非做好心理准备,不然平白拖个外人进来,半吊子的感情维系不了长久。”
陈玉绘说:“是宗主让你告诉我的?”
云烟梳顺陈玉绘的头发,道:“是宗主还是万宝,是青山还是浮水,有区别吗?你有权知道,无论他以前是什麽,他现在都是你的孩子。”
陈玉绘有点忧郁。元淙要是知道了,会什麽反应?
千宝竟然和喜儿相恋。
陈玉绘虽然不希望把喜儿拖进这个不正常的世界,但是如果千宝和喜儿对彼此都是认真的,他觉得,也未尝不能答应。
感情,岂不是这世上最不能将就、勉强、和欺瞒的东西?
、(12鲜币)1。8
魏千宝和陈玉绘在瘦猴山的这些日子,太原陈家有了变故。
陈喜儿的婚期已至。魏千宝既然没选择提前回去,便已是他的答案。
谁也没有想到陈喜儿烈性至此。
已经聘定的媒约。
亲家小姐等著去轿过门了。逆子竟然说要退婚不娶!元淙勃然大怒,责问下,陈喜儿只闭目不答,元淙提鞭训儿。
一顿狠鞭下来,三魂没了七魄,哪里谈什麽新郎官娶新妇,陈喜儿病倒在床。
陈家一片阴霾。
元淙没想到儿子如此体弱,後悔已是不及。
原来,这陈喜儿原本就不甚强壮,连日来因情牵魏千宝,已相思入骨,病骨支离,只觉生无可恋,竟有死意。这一顿鞭笞,正合了他晦暗不明的心思。
元淙於家,不时长吁短叹,直觉对不起陈玉绘。
丹娘见他一副焦虑模样,好气又好笑地道:“他首先是你的亲生儿子,其次,再是公子的义子。你膝下唯有一子,他若有不测,你第一个对不起的岂不是你自己?你有时间在这里感慨,不若延请名医,救你儿一命。”
“太原城里有点本事的大夫都请过了,个个说没办法,却哪里去救?”元淙扶额。
“喜儿长居内室,哪里得来不可医治的心病?我瞧这事有点玄。”丹娘说,“若是心病,还需心药。我听婢女说,喜儿於睡梦中呼唤一人名……”
“是谁?”元淙觉得他对儿子实在陌生。
“……陈宝儿。”丹娘道。
“……”元淙没听过这名字。
丹娘又道:“这宅中除了喜儿,可还有姓陈的人?”
元淙一惊。没有。
丹娘叹息般道:“你我都知,公子生前是怀著孩子了去的。”
元淙不说话了。
“也许,我们延请错了方向。”丹娘终於说。
别人也许会觉得荒诞,但是丹娘和元淙跟著陈玉绘,都见识过了太多的不可能和未明的力量。来自另一个近在咫尺却不可触及的世界。
元淙说:“我去请道士。”
丹娘却看著前方道:“你上次跟我说,你给喜儿择的亲是请公子定的。既然城外李家能给出答案,说不定这次也能……请公子示下。”
丹娘和元淙一直都不认为公子是死了,虽然陈玉绘没有在他们面前出现过,但是冥冥中,他们觉得公子是在的,只不过在他们不知道的世界。
可意会不可说破。
“好。”元淙站了起来。
丹娘说:“我跟你一起去。”这麽多年了,她的年华已然老去,但是此时眼里的希翼,仍像少女时候一样,有了光和期盼。
陈喜儿觉得自己要死了。
这一口气接不上那一口气。晃晃悠悠,跌了一跌,跌出了房门。
外面的天灰蒙蒙,不见日头不见月,也不知道是快天亮了,还是快天黑了。
风鼓鼓地吹著,一阵又一阵,快把他吹飞起来了。
陈喜儿在风里,觉得围绕著自己的混混沌沌都被大风吹走了,一时神清气明,无限舒畅。直觉天大地大,不过自己一人,什麽都不在,什麽都可以丢下。
他就这麽迎著风走,然後来到了一处高台上,是太原城最高的城楼。之前不是在家里吗?怎麽走著走著,来了这里?陈喜儿没有细想,他撑著城楼的边栏往下望,高高的,人和车都变小了,家在另一边,几乎看不见了。
离了也好,离了烦恼。谁没有谁不行?自己这麽轻,丢了就丢了,谁会在意?陈喜儿想著,便笑一笑,攀上石栏,站在上面,迎风张开双手,便跌了下去。
没有意料中的疼痛。有人扶住了他。
那麽高跌下来,也能这麽轻巧地扶住吗?
陈喜儿睁开紧闭的眼睛,呆了。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披著白斗篷的青年男子,这个男子见过,在小时候的画像里,被他丢掉的,他最讨厌的画像,最讨厌的人。
“……干爹?”陈喜儿咬了舌头,睫毛打颤,眼泪就掉下来了,不知道是给惊的,还是给吓的。
陈喜儿捉著陈玉绘的手臂说:“他们……他们都说你死了?我是死了,所以看见你吗?”
陈玉绘安抚地拍了拍他道:“你没有死。”
陈喜儿看看四周,人来人往的街市,他确实从高高的城楼上跳下来了啊。
天灰蒙蒙的,来来往往的人谁都没有注意他们。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忙碌每个人的忙碌。
陈玉绘牵了陈喜儿的手说:“你随我来。”
陈喜儿点头。
陈玉绘的手冰软,陈喜儿心头鹿撞,却不敢说什麽。他既然什麽都准备抛下了,跟谁走确实没什麽大不了的。
走啊走啊,好像走了一会儿,又好像走了很多路,人和景色变幻。进了一处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