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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重生之虎毒食子-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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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赎金和这栋建筑的平面图同时送到。

经过短暂讨论之后,警方计划先解救出一名人质,借助匪徒出面交涉的间隙,观察室内情况,由狙击手锁定位置,飞虎队员从通风管道突进,抓住时机,一举制服剩余绑匪。

严耀钦手持通话器,微微眯起了眼睛,仿佛逼视着近在咫尺的猎物:“阿彪,我的人已经找到你老婆了,正在赶来途中。她叫淑芬对吧,听说人很漂亮。直升机就停在后面的广场上,你听……”郭督察挥挥手,嗡嗡作响的螺旋桨声适时传来,“至于这一千万美钞的现款,我现在就可以命人送进去,不过……我也要看到你的诚意!”

耳听着直升机引擎的强劲轰鸣,匪徒的防线开始松懈了:“哈哈哈,耀哥果然是爽快人,好吧,就让你看看我的诚意,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至于交换哪一个嘛……哈哈,我大方点,留给你自己决定!”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严耀钦身上。做这决定看似无比简单,却又异常艰涩。

两名少年虽然听不见外面的动静,却也从匪徒的答话中得出讯息,知道他们之间将有一个可以率先得到解救。

这时的严予思已经无法说话了,只徒劳地长大嘴巴,拼命吸气,身体随着断断续续的喘息而上下起伏,在哮喘症的折磨之下,随时都可能窒息而死,他明亮的大眼睛里水汽氤氲,满是求生的渴望。

而一直安安静静的卓扬也无力地扭了□体,艰难抬起眼睛,偷偷扫视过房间四周角落,终于搜寻到了那个连接向外界的微小摄像点,他双眉紧紧皱着,嘴唇翕动,似乎说了句什么,又缓缓垂下头去。

没有太多时间用来犹豫,严耀钦狠狠抓着口袋里那张便签,目光胶着地盯着二儿子看了好一会,终于低声吐出几个字:“要……小的那个。”

当绑匪拎起半昏迷的严予思拖向门口的一刻,卓扬觉察了爸爸的选择。

他定定注视着摄像镜头,仿佛在透过画面与严耀钦对望,眼神里充满了无助与困惑,片刻之后,残存的一点血色从那张纯净恬淡的脸孔上退去,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闭上眼睛,脱线木偶般栽倒下去。

身后的墙面,竟已被鲜血浸透。

严耀钦猛地绷紧身体,扑到屏幕之前,手指抠住显示器边缘,却终究隐忍着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贵宾室的门“咔哒”启开条缝,胖子单手持枪,警惕地探头张望了一下周围动静,将瘦弱的严予思胡乱丢出,随即拎起装钱的皮箱,谨慎后撤。只这千分之一秒的机会,狙击枪瞄准器对上了他的眉心。

“噗——”,没有枪响,只有子弹贯穿头颅的轻微压迫音。身着避弹衣的警员飞身鱼跃,抱住严予思就地一滚,躲入安全地带。郭督察一声令下:“行动!”

直到这时,胖子笨拙的身躯才轰然倒地。

数名全副武装的飞虎队员踢破通风口隔离网,从天而降,阿彪措手不及,抬枪欲射,却被击中手腕踢翻在地,紧接着手臂被扑过来的警员反拧扣住。另一名匪徒也很快失去反抗能力。确认安全之后,急救人员立刻携带医疗设备冲入现场,随着一声声急促的口令,紧张地输液,给氧,气管切开,监测仪器嘀嘀鸣响……

严耀钦呆立片刻,如梦游般穿过忙碌的人群,来到卓扬身边,僵硬地俯□,握住了儿子的手。那只手冰凉刺骨,恍若死去多时的尸体。他想叫一声卓扬的名字,却沉重到无法开启唇角。

卓扬艰难地轻笑了一下,像是释然,又像是自嘲,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从严耀钦的手中挣脱出来,跌落地面,然后慢慢闭上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此时此刻,严耀钦才赫然发现,自己的脚下全是血,铺天盖地,触目惊心,漫过了厚厚的鞋底,溅上整洁的裤脚。原来从始至终,卓扬都是坐在血泊之中的,只可恨,那该死的监控镜头照不到他身下的地面。

一名医生上前检查了瞳孔和脉搏,确认已无生命迹象,低头照着手表宣告道:“死亡时间,下午两点四十八分。”又不无惋惜地安慰严耀钦,“严先生,节哀顺变。根据出血量来看,后背这一枪很可能击中了脊椎附近的动脉。他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其实先救另外一个孩子,是很明智的选择。您的小儿子虽然一度出现过心跳停止的情况,但很快抢救了回来,目前状况稳定,请放心。”

严耀钦点点头,表现得沉着而理智,甚至在听完医生这番话之后,还回以了礼貌的一笑。

是啊,的确是个明智的选择——可惜卓扬不会这么想。

这个总是安静淡然的少年,直到十四岁,才得知原来自己也有爸爸,并曾为此欣喜非常。在母亲去世之后,他只身来到陌生的严家,隐藏住心里所有的无助与忐忑,既不撒娇,也不吵闹,总是默默做得很好,做到更好,咬牙坚持着,再好一点……极尽所能地要求着自己,以为总有一天,会凭借努力与付出,得到爸爸的宠爱。

严耀钦手指小心摩挲着口袋中的纸条,即便不掏出来看,也清楚记得上面的每一个字:

【爸爸,请一定记得出席今天下午的酒会,我准备了一份小小的礼物给您,希望您能喜欢。下午见。——卓扬】

卓字最后一竖拉得长且舒展,力道苍劲,如同那写字的少年般,看去平和内敛,骨子里却无比的骄傲、倔强。

爸爸,希望您能喜欢,爸爸,下午见……

即便血就快要流干了,还拼着最后一口气,坚持着不肯死去——直到爸爸选择了另外一个儿子,支撑生命的唯一信念终于崩塌了。

这个少年承受住了无端的暴力,狰狞的子弹,致命的伤口,却最终死于……被残忍抛弃的绝望……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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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卓扬的死,略有狗血,希望大家不要嫌弃。
既然是重生文,那么死亡就是为了更好地重新展开人生,所以故事才刚刚开始……
对于卓扬来说,重生,可以站在另外的角度审视自己与周围的人事,看到很多从前无法看到的隐情,或许能够放下贪恋与执着,活得更加从容自在。
对于严耀钦来说,死亡,可以检验出一个人在心里真正的分量,许多不敢说不敢做,甚至想都不敢想的事,因为失去了一次,才会追悔莫及,才会无所顾忌。




、俱已成空


血的味道好似生满锈渍的铁器,浑浊而咸腥,透着令人战栗的寒意。

整片整片鲜红色的液体幻化成无数黏腻的蠕虫,附着于肌肤表面,顺着指缝,发梢,四肢,躯干,一点点蔓延开来,将人缠缚其间,从毛孔渗透体内,咬碎筋骨,啃噬心肝。

有一瞬间,严耀钦觉得自己跌进了滞重暗黑的深海里,无法排解的内疚感好像绑缚在双脚上的铅块,坠着他向下沉……向下沉……

这个腥风血雨中闯过小半生的男人,这个脚踩着无数怨魂扶摇直上的男人,头一次在死亡面前落荒而逃了。他大踏步奔至画廊门外,仿佛溺水者般贪婪地大口呼吸着,并强硬告诫自己,你是严耀钦,不能有软弱,不能有沮丧,更加不能有悲伤,眼泪,后悔,慌张!



脱离危险的严予思被安置在了洁白的担架车上,由一众医护人员悉心照料着,送上了蓝光回旋的急救车厢。

这场酒会的策划人——严耀钦的小姨子康玉珠,从事故发生后,便同宾客们一道被警方隔离在了安全区域。解除禁制后,她第一时间赶去查看了严予思的状况,又回头远远望向脸色青黑的严耀钦,有心说些什么,却在他冰冷的眼神下一阵骇然,踟蹰良久,终于提起长及地面的裙摆,随严予思一道登上了那辆急救车,伴随着呜呜警报嘶鸣,向医院驶去。

严耀钦目送着绝尘而去的白色车影,表情复杂。

当年康玉柔临终弥留,抓着他的手哀求,说千错万错,她一个人承担,无论如何不要迁怒孩子。不忍见她死难瞑目,严耀钦无奈立下誓约,答应会将严予思健康养大,保他一世衣食无忧。如今,总算不违誓言,对得起她多少年不计名分的朝夕相伴了。

恩情这东西,最要不得,如同枷锁,一朝背在身上,偿也偿不尽。



虽然警方严格封锁了消息,却也防不住媒体的敏锐嗅觉,枪战开始不久,警戒线外便聚拢了大群记者,长枪短炮严阵以待。

不知名的小报狗仔们凑到一处,肆无忌惮地交头接耳,互通有无。

新人小妹殷勤打探着:“传说严耀钦有个儿子不是亲生的,不知道是死的那个,还是活下来这个?”

扛着摄像机的年轻后生草率断言:“既然关键时刻选的是幺仔,那二少一定不是亲生喽。”

“乱讲,严家不一向都是二少最得宠吗?他可是是外界公认的严氏接班人!”手持话筒的八卦主播白去一眼。

口叼烟卷的老行尊教训着晚辈:“痴线啦,这种大家族的事怎么讲得清,你看严生的表情,没什么要紧嘛,如果死的那一个是真太子,又怎么会这样不疼不痒!”

周围人挖到真相般,纷纷现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这样的风言风语,严耀钦每天不知会遭遇多少,早已修炼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了。所谓食得咸鱼抵得渴,既然身居高位,自然免不了沦为大众谈资,这是名成利就的代价之一。只是今天听来,却如鲠在喉。

严耀钦回身,笼统地向画廊挥了挥手,吩咐一旁的赞伍:“这交给你处理。”又淡淡扫视过台阶下叽叽喳喳的人群,厌恶地皱紧眉头,“我不想明天一早起来,整个里岛铺天盖地都在谈论我的家事!”

赞伍会意地点点头:“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严先生。”

严耀钦并不赘言,抬脚向外走去。一众保镖敏捷地护在了周围。走出几步,他忽然觉得少了点什么,一向寸步不离随侍在侧的贴身保镖张崇久,竟然没跟上。

转头看去,那大个子依旧倔强地站在卓扬身旁,如刀砍斧剁样坚毅的脸孔上看不出悲伤与难过,却赌气般一动不动,似是无声抗议。

对于严耀钦来说,张崇久不止是保镖,还是心腹,是盾牌,是钢刀,是少数可以完全信任的人之一。很长时间里,那家伙几乎没有自己的意志,只要老板发出的指令,他从没有过半点违抗和迟疑,今天,竟然为了卓扬,为了一具死去的尸体而破例了。



张崇久和赞伍、阿万不同,他不会察言观色,不懂曲意逢迎,从来只是规规矩矩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对大少爷敬重有加,对小少爷处处忍让,至于卓扬……这两人都生性沉默,鲜少交流,何来情分可言?

眼睛微微眯起,许多琐碎的瞬间跳入严耀钦脑海。那是什么时候?只记得是红酒拍卖会上,西装革履的傻大个张崇久不懂品酒礼仪,将侍者送上来的漱口水一气干掉了,当时气氛诡异,所有目光集中在了这个土豹子脸上。谁知卓扬扑哧一笑,用别人刚刚好能听见的音量伏在张崇久耳边调皮说道:“崇久哥,关于当众做一件丑事的打赌,我认输了,稍后作为赌注的一餐,别选得太贵!”

几句话,便将因无知而出糗的尴尬化解为无伤大雅的玩笑,这是卓扬一贯的善解人意与圆滑处世。

或许类似的小恩小惠还有很多,只是它们太微不足道,太稀松平常了,以至于没人会放在眼里。偏偏张崇久将其铭记于心,念念不忘。对有些人来说,孤立无援下恰到好处的理解与帮助,比赐给他金钱与权利,来得更加弥足珍贵。

卓扬啊卓扬,你总是惯会笼络人心,张崇久那样一个木头人,一颗木头心,被你笼络了去,竟然连我这铁石心肠也……

真是高明!

你那么有本事,为什么这一次不将自己解救出来!为什么不好好活着!

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被不轻不重捅了一下,严耀钦隐忍着不悦:“好吧,你就留在这,送他最后一程吧……”



在众人质疑的目光中,严耀钦冷漠地走出了事发现场。车门关起,依次缓缓驶出。将吵吵嚷嚷的媒体记者抛在脑后,也与触目惊心的伤害和死亡渐行渐远。

严耀钦忽然感到手上不适,涩涩的,恍若戴着副树皮做的手套,抬起一看,指头上猩红一片。他掏出手帕,很仔细地擦拭起来。血迹早已凝固,难以去除,几乎要搓掉层皮。

一不留神,手帕被风卷着,飘出窗外,严耀钦愣了一下,大叫“停车!”

司机阿万反应很快,一脚踩下去,车轮擦蹭过地面,带着火星,吱吱作响。

严耀钦急切地打开车门,却被阿万一句“严先生”唤回了心神,他很快恢复常态,端端正正坐好,面无表情。阿万默契地下车追跑过去,拾回手帕,恭敬交到严耀钦手上,这才重新上车,关门,启动,出发……

老板他身家不菲,自然不会吝惜一方小小手帕。但这条手帕不同,上面沾染了儿子的血。阿万不自觉抿了抿嘴,严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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