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狼-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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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你的心就是太软了……”上官锦鸿还没说完，就被上官云飞强行拽走，他回过头来，对上官子然一笑，“既是你的选择，皇叔也不会插手，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
“皇叔，你干嘛突然拉我？”
“你小子少管闲事了！”
“我只是想帮皇兄而已……”
“你只会越帮越忙！”
“……”
上官子然低着头，脸上有些茫然，“自己的选择吗……”
第八章 （1403字）
屋内飘散着浓重的药味，忘尘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一片陌生而有熟悉的场景，说熟悉，是因为这里的布局，与他数年之前在容妃的宫中所见到的一样，说陌生，那是因为他已经快要忘记以前的任何一件事情了……
唯独……忘不了那个人……
捂着双眼，他苦笑一声，人生就如同一场梦，待到醒时方觉空，这几年来，他的日子，就像在梦中一样，等到真正醒来的时候，什么都没了……
这里是哪里，他大概也猜得出来。
摇了摇头，忘尘苦笑一声，得知他还活着，足矣，自己还奢望什么？
从床上起来，忘尘看到自己的道袍整齐的叠放在旁边，他伸手拿过自己的道袍，穿在身上，打开房门，却是一愣！
门外，上官子然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两人视线交错，均是一愣，随后，都有些尴尬，移开了视线。
但是，两人依旧站在那里，谁都没有开口，气氛诡异得很。
最终，还是忘尘先开了口，“贫道还有事，先告辞了！”
可是，上官子然依旧杵在门口，没有要闪开的意思。
忘尘有些急了，叫道；“老爷……”
“舅舅，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贫道忘尘，早已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人了……”
“我知道。”上官子然垂下眼眸，说道：“但是，你的病情似乎很严重，就算要走，也要等到你病好了之后再说吧！”
“不必！”忘尘苦笑，“不过是陈年旧疾罢了，吃再多的药也于事无补！你不必费心了！”
“可是……”
“我一直以为你会恨我，我害死了你母亲，也害得你……”忘尘闭上了双眼，“我做的错事太多，这也算是老天爷给我的惩罚吧！你……不必管我……这是我咎由自取……”
忘尘说完，绕过上官子然，准备离开。
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扑了上来，抱住他的大腿，叫道：“大叔！你要去哪里？”
忘尘低下头一看，竟是上官煜那个小鬼！
蹲下身子，忘尘摸了摸上官煜的脑袋，说道：“傻孩子，大叔自然是回到我应该去的地方……”
“应该去的地方？这里不也是你的家吗？”上官煜歪着脑袋，奇怪的说道，“叔叔和爷爷告诉我，你是我的舅公，也是我的亲人，既是亲人，不是应该在一起生活吗？”
“这……”忘尘有些犹豫，他怎么能告诉这个孩子，自己以前是怎么对待他爹爹的。欠他的，自己永远还不清……
自己没有几年的时间了，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赎罪，而如今得知他没死，自己竟然期望得到他的原谅……
呵呵——人果然都是贪心的动物——
“留下来吧！最起码先把你的病养好……”上官子然将手中的药放在桌子上，“待到你的身体好了之后，你想到哪里，随你的便！”
上官子然神情冷淡，将药留下之后，便抱起上官煜，转身离去。
忘尘紧紧盯着他的背影，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如此渴望得到他的关注。
盯着桌子上那碗黑漆漆的药汁，他端过药碗，一饮而尽。
上官子然抱着上官煜落荒而逃，天知道，他在面对那个人的时候，用了多大力气才强忍住心中的恐惧，而没有逃跑。
自己对他，心中始终都有很大的芥蒂与隔阂。
过了这么多年，他以为自己早已释怀，可是他错了，面对那人的时候，他心中依旧隐隐带着恨意与恐惧。
自己为何要留下他？留下他，真的是个正确的选择吗？
第九章 （1867字）
忘尘推开一扇破旧的门，院内杂草丛生，一片荒凉，也许是时间太久的缘故，这里的树木变得发黄，枯萎，到处透着萧条败落的情景。
忘尘拨开半人高的杂草，来到一堆废墟前，蹲下身子，神色复杂。
这里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屋子，此时早已成了一堆废墟，显然多年来无人踏足此地。
他仰着头，叹道：“多年来的执念，让我陷入仇恨与算计中，可到头来，注定我要孤苦一生，呵呵……也算是自作自受吧……”
说完，他弯下腰，一阵猛烈的咳嗽，滴滴鲜血洒在枯草叶上，他捂住嘴，然而鲜血依旧不止，他苦笑道：“报应！果真是报应！”
因为母亲死了，他被仇恨埋没，将殷府的所有下人拉去给母亲陪葬，殷氏夫妇和殷容萱也被他活活逼死，他时常在想，倘若子然那个时候没有假死逃脱，那个懦弱的孩子会不会也会被他逼死呢？
眼前视线越来越模糊，他不知道答案，病情似乎越来越恶化，也许明天，或者后天，他就会彻底解脱了……
……
“皇叔，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又无缘无故的晕倒了？”上官子然盯着正在切脉的上官云飞，神色有些焦急。
上官云飞摇了摇头，叹道：“心病还需心药医，我无能为力！而且……他这病……似乎拖了好些年了，他如今的身体，早已病入膏肓……就算是神仙再世，也无能为力……”
“皇叔，您……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上官子然脸上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谁不知道您的医术天下第一，说这话，有些自谦了吧？”
上官云飞将忘尘的手塞回被中，站起身来，望着窗外，“倘若一个人一心求死，即便是再高的医术，在珍贵的良药，也救不回一条命！”
“一心求死……怎么会……他是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怎么会想要求死？”上官子然喃喃自语，有些不敢相信。
“若不是一心求死，他的病怎会拖到现在？恐怕从第一次犯病的时候，他就已经抱着求死的心态，没有及时治愈……哎，人都是会变的……谁又知道，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皇叔，真的……无药可医吗？”上官子然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
上官云飞凝视着上官子然的脸，问道：“我以为，子然你应该非常恨他，怎么此时如此关心他？”
上官子然有些慌乱，“我……也许是时间久的缘故，我发现，自己其实也并不是那么恨他了……”
上官云飞叹了口气，这两人的孽缘，他实在插不上手……
自然对他没有一点恨意，本是好是，可这也证明了，殷落残对与他来说，就如同一个陌生人的存在！再次见到殷落残，他深深感觉那人变化很大，如今见到他病入膏肓的身体，他大概也猜得出来，殷落残想要求死的原因……
这几年来，他恐怕一直都以为子然死了。子然假死之后，回到了容妃的老家殷府，那个早已没落的家——
这个地方，是殷落残一直不愿踏足的地方，因此，多年来，殷落残一直不知道子然还活着。
上官云飞默默叹了口气，转过身子对他说道：“子然，实话告诉我，在你心中，你对他……究竟抱着怎样的态度？”
上官子然一阵迷茫，“怎样的态度？皇叔，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他在你心中，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仇人，亲人，还是陌生人？”
上官子然低着头犹豫，最终缓缓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见他现在这个样子，有些可怜……”
也许是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上官子然找了个借口，迅速离开了房间。
上官云飞不停的叹气，然后转过头，视线落在床上人身上，“刚才的话……想必你都听清楚了吧！”
“啊……”忘尘睁开了双眼，苦笑一声，“他已经不恨我了，我还在奢望什么……”
“我刚才的话，不是在吓唬你们……你的病……真的已经……”
“我知道。”忘尘从床上坐了起来，捂着胸口，低声说道；“这也许是上天对我的惩罚，谁叫我前半生做的坏事太多了呢……呵呵呵……本来打算抱着听天由命的态度，谁知，竟让我再次遇见了他……当人有了希望，就变得更想活下去……如今，我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明知道这个时候不该留下来，可我就是想在临死之前，多看他几眼……”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倘若你以前肯善待他们母子，或许今日又是另一种局面……我只能说，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王爷，这是我咎由自取……”
“你们之间的事，外人无法插足，我不希望再看到子然那个孩子再受到伤害！既然你的时间已不多，就好好珍惜剩下的时光吧！”
“剩下的时光吗……”
第十章 （1435字）
上官子然抱着儿子，走进了府里，突然想起了什么事，问道：“煜儿，你……你舅公……今天有没有按时服药？”
“呃……我不知道……”上官煜低着头小声说道。
“你这小子，肯定只顾着玩吧，交给你的差事早就“那个……舅舅，你如今的身体状况很糟，还是留在这里休养一段时日再说吧！”上官子然端着一碗药，立在忘尘床头，忐忑不安的说道。
“子然……”
“嗯？”
“你不必对我这么好……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仇人吧？如今我已经无权无势，对你也没什么威胁，你为什么不趁此机会替你母亲报仇呢？”
上官子然低下了头，“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尽管嘲笑我好了，我就是一个这样没骨气的人，否则的话……”否则的话，以前也不会任由你欺辱……
“我留在这里，又有何用，你让我以什么身份留在这里呢？”忘尘反问道。
“煜儿……他似乎和你挺亲近的，那孩子顽劣成性，请来了几个夫子都被那小子给气走了，不如……你留下来给煜儿当师傅好了，谁不知道，当年您的才华仅次于皇叔……”上官子然说完这番话，再次低下了头，显出很害怕的样子……
这个人，还是一点没变，性格依旧软弱温吞，这是他以前最讨厌的地方，可是如今，他竟然觉得，他的性格有些可爱……
“好。”
“呃？”忘尘如此爽快的答应，反而叫上官子然有些措手不及。
望着上官子然那呆呆的表情，忘尘摇了摇头，叹道：“你这性格，这几年来，还是一点没变……”
“既然你同意了……我马上去安排……”上官子然放下手中药碗，落荒而逃……
望着上官子然落荒而逃的背影，忘尘有些好笑，苍白的脸上意外的浮起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子然，我和锦儿在这里叨扰了数日，是时候该离开了！你要多加保重呀！”上官云飞拉着上官锦鸿的手，立在殷府门外，跟上官子然辞行。
“皇叔，你们……你们保重……”
“你也是。若是有机会，我们时常还会来这里看你的！”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上官子然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丝失落，能和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也是件幸福的事情，不论身份，年龄，地位。自从妻子死了之后，他心中就觉得特别孤独，不是没有想过再娶，只是——
若不是两情相悦，对人家，对自己都很不公平。
何时，自己也能寻到一位相伴一生的伴侣呢？
上官子然经营了许多家生意，有钱庄，布店，茶庄，平日总是忙得不可开交。
今日，查完最后一本账本，上官子然伸了伸懒腰，看到窗外日头已落山，他将桌子上的账本收拾完毕，叫道：“青翼！我们回去吧！”
“是。”
上官子然乘坐马车，回到殷府，刚一进门，就见到自家儿子朝自己飞扑了过来，“爹爹！你回来了！”
上官子然一下子将儿子抱了起来，摸着他的头，“今天有没有听话呀？”
“嗯。”上官煜点了点头，自豪地说道：“我今天可是背对了好几首古诗，舅公还表扬我了呢……”
“是吗？”上官子然淡淡一笑，也许真的是血缘的关系吧，煜儿这个孩子，竟然和那个人意外合得来，果真是天意吗？
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是不是……”
“爹……”上官煜拉着上官子然的袖子，童音中带着浓重的撒娇意味。
“你想知道我又没有服药，为何不直接问我呢？”
背后突然想起了一个声音。
第十一章 （1801字）
上官子然听到声音后，微微一怔，随后转过身子，见忘尘依旧穿着那身破旧的道袍，屹立在身后的台阶上，手中拿着一本书卷，目光紧紧盯着他。
上官子然有种被抓包的感觉，他尴尬的笑了一声，小声嘀咕道：“就算我问，你也不一定会说实话呀……”
忘尘脸上有些纠结，他轻咳一声，说道：“子然，你过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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