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太监-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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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这是御前最妥帖的表现,秋宁还是有些失落。
玄、步二人离了昭文阁,来到流霞宫。
玄若霞早在正殿内打起帘子等候良久。
步随云行过礼後,退到殿门外。
玄若霞忙道:“如今天气冷,先生别站在殿外吹风。”
步随云躬身道:“多谢娘娘体恤,草民进贵人宫室於理不合,娘娘切莫为草民坏了规矩。”
玄若霞明白步随云要避嫌。在这後宫里,多少双眼睛盯著自己,原不该有半点儿差池。
玄若霞喉头梗了梗,压住复杂心绪,故作平静道:“先生说得有理。给先生拿个手炉来。前些天听郡王说先生病了,如今可大好了?”
“劳娘娘挂心,草民已无碍。”
“先生教导郡王责任重大,还要多注意身体才是。”
两人虽然时有联络,但都是书信或别人传话,今天是玄若霞进宫後头一遭和他面对面说话。然而,纵有千言万语,也只得讲些场面话。
当真是深宫似海,咫尺天涯。
玄若霞在帘子後注视著殿门外的步随云,几欲落泪……
既然是玄天赐的生辰,玄若霞除了赏赐珍玩外,特意让人托了两个荷包出来。这是她前几天亲手做的,准备今天送给自己的兄弟和朋友。托了弟弟的福,能够堂堂正正送步随云一样东西。
步随云看著端上来的荷包,犹豫著没有接,顿首道:“草民不敢领受。”
玄若霞在竹帘後些微黯然,朗声道:“无妨,这虽是本宫宫中所制,也只是些寻常香料,所以才给郡王诞日贺礼。本宫想,马上要到年节,正须香料,赐给先生迎个节气。”
她响亮的声音在殿内回响,殿里殿外的宫人均听到清清楚楚。步随云见她说得坦荡,而宫人没有丝毫不妥的反应,料想是符合宫中规矩的,这才谢恩领受。
玄若霞问了些玄天赐的功课之类的闲话,便放二人离开。
走出流霞宫,天色阴沈,白日的天光被乌云遮挡,看上去像已近黄昏。
没走两步,猛地响起一个炸雷,震得所有人均是一愣。
玄天赐仰头望天道:“又要下雪了。”
步随云瞟了一眼团聚的黑云,涌起莫名的不安感觉。
玄天赐坐上撵车还未出中门,一群执杖武监将他们团团围住。
领头的刘德尖声道:“奉皇後娘娘懿旨,刁民步随云与宫中贵人暗通款曲,私授表记,即刻捉拿审问。”
玄天赐跳下撵车,挡在步随云身前, 剑眉倒竖,怒道:“你胡说!”
刘德歪嘴一笑,道:“郡王恕罪,这是皇後娘娘懿旨,奴才也是奉旨办事。是不是胡说,圣上和娘娘自会明察。”
玄天赐还欲说话,步随云走上前道:“郡王莫急,既是无中生有之事,草民便走一遭,待圣上查明,也好给草民一个公道。”
刘德一挥手,马上有武监上来将步随云捆个结实。
玄天赐压下怒气道:“我要同往求见皇上。”
刘德笑著撩袖伸手道:“郡王请。”
有他跟随,武监倒是不敢对步随云动手。
步随云被押回流霞宫,帝後御驾早已到了。
望著一字排开的隆重仪仗,步随云微眯双目──来得这样快?恐怕是有人早设好了套,就等他去钻。
作家的话:
为地震死难者祈福!!!!!!
、倾国太监(三十四)鹬蚌争2
流霞宫正殿,皇帝端坐首位,背後垂下竹帘後坐了皇後和辰妃。
步随云被推进来时,辰妃全身一紧,胸膛激烈起伏,语调不稳地开口:“皇後娘娘这是何意?”
皇後微扬下颌,微笑道:“妹妹莫要生气,本宫今早收到一封匿名信,说妹妹与府上的步先生暗通款曲,私授表记,本宫自是不信,所以禀明圣上彻查,也好还妹妹清白。”
辰妃眸光犀利,寒声道:“匿名信?可否让妹妹看一看?”
“自然要给妹妹看。”皇後从袖笼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辰妃。
辰妃抖开信纸,只简单写了两行字,无非是揭发辰妃与步随云私通。
她疑惑地瞟了一眼皇後。
皇後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那笑容十分的,胸有成竹。敢这样兴师动众地来问罪,是不是有什麽万全之策?
辰妃把心一横,把信纸拍在案几上,不顾失仪快步走出竹帘,在殿中央跪倒,悲愤道:“妾自入宫以来,谨慎本分,克己勤勉,一心一意侍奉皇上、皇後,今日遭奸人构陷,唯有一死以证妾及玄氏清白!”
清音朗朗,掷地有声,配上那一脸决绝表情,倒是颇让人动容。
一开口便说要以死明志,还搬出玄氏,分明是暗示皇帝,不但要慎重审还要慎重判,话里有话地给了皇帝一个警告。
皇後心中暗骂:“好厉害的小蹄子!”
皇帝面色阴沈,仍免不了安慰她道:“爱妃快平身。朕自然要查问清楚,岂会让爱妃名节、玄氏清誉受损?这匿名信人人写得,实在不足为凭。”
皇帝明显是在为辰妃开脱。
刘德往前挪了两步跪地叩首道:“启禀圣上,奴才前段时间听到些贵人的往事,心下惶恐,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不耐烦地吼了一声:“讲!”
刘德偷偷觎了一眼竹帘,仿佛能感受到皇後灼灼的目光,鼓足勇气道:“奴才听说,辰妃娘娘进宫前原是许了姓步的人家……辰妃娘娘和那位步姓郎君两情相悦,常常相携外出,完全没有男女之防……後来、後来辰妃娘娘进了宫,步郎君因思念娘娘,一直不肯离京。”
皇帝面色不动,扫了一眼辰妃和步随云。
身後的秋宁有些想笑──步随云留在京城,竟然给安上这样一个煽情的理由。
辰妃冲到刘德面前扬手给了他一巴掌,指著他骂道:“本宫堂堂一品皇妃,岂容你一个下贱的奴才污蔑!家兄敬重步先生才学人品,聘为郡王老师,你这奴才竟敢在御前任意谤毁先生,损玄氏名声!”
配合著她的喝骂,玄天赐跳将出来,兜脸一拳,把刘德打翻在地。
他随即跪下请罪道:“请陛下治臣御前失仪、不敬之罪!实在是这奴才可恶,污了娘娘、先生,把脏水往玄家泼!臣甘愿受罚!”
他这样一说,皇帝反而不好发作,摆出亲切姿态道:“玄爱卿稍安勿躁。朕也不信有这些事,需得一一查问清楚。”
皇後在帘後沈声道:“不管是真是假,既然有这种传闻,辰妃妹妹也得解释一二,以正视听。”
这时候一直未说话的步随云顿时道:“陛下,可否容草民解释此事?”
皇帝点点头。
步随云不疾不徐地道:“草民蒙玄王不弃,在府上教书也有四、五个年头。几年前,辰妃娘娘,即当时的西平郡主还未及笄,有时也会和郡王一起听草民讲课。按我朝礼仪,未及笄的女子可以在府中与未成年的兄弟一同上课,并无不合规矩之处。”
“那时草民偶尔会随郡王、郡主出游,西北民风粗犷,男女大防原不及京城严谨……携手出游之说纯属误会。至於说娘娘与草民有婚约,更是无稽之谈。草民一未请媒人,二未下聘书,何来婚约一说?村野间乱传也就罢了,拿这等无影之事到御前指谪贵人,只怕是别有用心。”
後面一句,他加重语气。辰妃泪如雨下,嘤嘤低泣起来。
皇帝的眼光在步随云脸色停了片刻,挑眉道:“步先生说得有理。”
擦鼻血的刘德停住动作,肩膀不由得往後缩了缩。
皇後不悦道:“刘德不过是把听到的流言照实禀报,就是有用心也是为了澄清误会。匿名信上说私授表记,不如搜一搜身,假如搜不到所谓表记,这事就此算了。”
辰妃一边拭泪,一边疑惑──皇後说得如此笃定,分明是冲著自己赏赐的荷包而来,可是那荷包并无不妥……当日自己和秋宁用香囊算计了丽嫔,她也没想到会中招……辰妃心里不禁有些慌乱起来。
这时刘德走到步随云面前准备搜身,步随云肃容道:“我乃玄王家臣,圣上未下御旨、皇後娘娘未下懿旨,岂容人随意搜身?”黑眸熠熠生辉,眉宇间飒然风华立现,威仪自生,令刘德僵住脚步,不敢冒然上前。
皇後抱著暖炉的手骤然收紧──这人太狡猾,自己少说了几个字便让他钻了空子,待要再开口下旨,始终有些掉面子。
皇帝并不说话,饶有兴趣地看著面前僵持一幕,像是故意让皇後难堪似的。
步随云以目示意,玄天赐将他身上荷包取下,并自己的一起呈给皇帝。
皇帝拿起荷包看了看,两个青绿色的荷包,玄天赐的绣了一朵莲花,而步随云的只绣了一个“福”字,再平常规矩不过,想要附会一下都难。
皇後在帘子後面道:“皇上且剪开看看。”
辰妃心头跳了一下,难道是……
秋宁接过剪子,绞开步随云的荷包,眉头几不可察地跳了一下。
荷包里有一个蝉翼纱连缀相思豆缝制的同心结,更要命的是还有几片作为媚药使用的合欢花花瓣。
在场诸人,连始终不置可否的皇帝,全变了脸。
“辰妃妹妹,这是怎麽回事?”皇後的语气中隐约带上了胜利的愉悦。
辰妃怔愣一霎,再次跪倒,颤声道:“这荷包不是妾的,是有人要陷害妾!望陛下明察!”
皇帝看著荷包里的东西,脸色铁青,眉头渐渐竖了起来。
皇後故作讶异道:“明明是有记录,此乃妹妹赏赐步随云之物,妹妹却说不是你的东西,难道是记错了?”
皇帝冷冷道:“既有记录,且拿来看。”
不一时,便有宫女捧上记录赏赐物品的册页。清清楚楚记著今天赏出去两个荷包给何人,连荷包样式、所用材料都记上了。
步随云恍然大悟。正因为有这本记录册,才要在荷包上做手脚。肯定有人做了一模一样的荷包暗中调换,等辰妃记录了、亲自赏出去,再来拿脏。东西是辰妃做的,在自己身上搜到,几乎无法证明这与辰妃无关。自有人会说,堂堂正正赏人的东西不会被人怀疑,正方便了辰妃与自己传情。
这根本是一个死局!
辰妃急懵了,已无平时的伶俐口才,伏在地上大放哭声:“妾死不足惜,但陛下体面、玄氏名节断不可失!当真有罪的话,请陛下赐妾一死……”说著重重叩首,撞得地面“咚咚”响,发间钗环乱坠,洒了一地。
玄天赐也跟著跪下叩头,口称愿代辰妃已死明志。
皇帝名人搀扶起辰妃和玄天赐。辰妃哭得几欲昏厥,而皇帝面色冰冷沈凝,看不出在想什麽。
混乱中,步随云感觉两道冷静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他抬头,正碰上秋宁清冽沈著的目光,宛如一汪清泉注入心间,奇异地安抚了他躁动的心境。
只见秋宁向前一步,轻声道:“陛下,事关贵人清誉,奴才有些许疑惑想禀报。”
墨钦此刻好不烦难。这事若察有实据,他该如何处理玄若霞?重了,有损玄家颜面,他目前还不能和玄天佑公开翻脸;清了,自己被戴绿帽子,在天下人面前丢面子,皇帝的威严何在?
他巴不得秋宁能找出什麽证据,证明此事并不属实,“有什麽疑惑尽管说!”
“启禀圣上,这荷包是小物件,如有人照辰妃娘娘做的仿制一个,在记录前调换,并不是不可能。”
这种可能性墨钦和步随云都想到过,但是却苦无证明?
众人的目光集中到秋宁身上。
皇後在帘子後面皱起了眉头。
“奴才曾听说,凡是大户人家的女子,学习女工时都会有些特殊针法,以区别身份,就像世家的族徽一般。可拿一样娘娘的绣品比对,看针法是否相同。”
辰妃如见救星,忙从身上解下香囊,又叫来针宫房管事验看,两样东西的针法确实有细微不同。
辰妃暗舒一口气,後背已被冷汗湿透。
“这针线上也是可以做手脚的,稍微改变下针法,谁都会。”皇後的语调有些微不稳,依旧毫不松口。
秋宁不慌不忙指著同心结道:“除针法外,这吴州特贡的蝉翼纱只有嫔以上贵人才能使用,敬上每宫都有暗记,拆开一看便知。”
不等皇帝吩咐,常贵等人七手八脚将同心结拆开,展平对光验看,只见薄纱上浮出字迹,虽经剪裁,仍能看出断开的“凤”和“仪”字。
皇後一听禀报,脸色惨变,大声喝道:“皇上,有人栽赃!有人故意拿妾宫中之物……”
皇帝冷笑著打断她:“皇後,原说辰妃与人私通,怎的又变成有人栽赃你了?”
秋宁一脸郑重道:“事关陛下圣誉,奴才冒死进言,蝉翼纱既然可以栽赃到皇後娘娘宫中,那荷包也可以栽赃到辰妃娘娘宫中,这些物什原是做不得准。倒是各位娘娘宫中人要仔细盘查。”
皇帝冷冷道:“秋媚音说的对,这後宫中鬼蜮伎俩实在太多了些,再不肃清,还不知要闹出何种丑事!”他霍地起身,凉凉地抛出一句:“皇後身体不好,精力不济,还是在宫中好好将养,朕不传唤就不要出来了。”
皇後说不出话,不可置信地望向帘外的皇帝。他已背转身去扶跪在下首的步随云。
皇後眼中一片惊惶绝望,颤抖的手松开来,暖炉滴溜溜滚落在地。
作家的话:
谢谢娃们滴礼物和票票。
、倾国太监(三十五)酬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