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大厨-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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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提起败落的家庭,家乐脸色发白,咬了咬嘴唇,低垂着头,强忍着泪珠没有掉下来,端着汤盆的手也颤抖起来。
“你还不快端下去重做。”旁边的丫环推了一把。
家乐手一抖,汤泼出来,手上烫了一大片红色,疼得一缩手,汤盆摔到地上摔得粉碎,把地毯也污了一大片。
叶乘风刀子一样的声音传来:“怎么,你还敢发脾气?”
家乐捂着手忍着疼说:“我不敢发脾气,我马上再去做。”
叶乘风看他还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忽然怒火烧起来:“做什么做?你会做什么?还不快把这里擦干净。”
家乐又赶紧蹲下去收拾碎瓷片。叶乘风冰冷的声音从头上传来:“你又想懒省事,这么一大块污迹怎么擦得掉,还不拖下去洗。”
“是。”家乐低声答应了,把污了的地毯拖下去,收拾瓷片时不小心又被瓷片割了手,在地毯上留下一抹嫣红的血迹。
叶乘风看着那抹红色,忽然没了力气,软在椅子上再也不想说话不想动。
水仙看了这一切,无声地叹了口气,过来劝道:“少爷别生气,他做不好自有管家责罚他,犯不着气成这样。”
“滚,都滚出去。”叶乘风正好把火发在她身上,一脚踢翻了桌子,桌上的盘碗摔了一地。
家乐的态度把他的火烧得几丈高,如果他楚楚可怜地说句软话,或是连话也不说,只是柔弱地看他一眼就可以了,他也不会这样来回折腾,可是偏偏那人把他当空气,再加上水仙还有意无意的煽风点火,他象困在笼中的野兽一样,憋得快发狂,却找不到出路。
“好了,别洗了,小心冻着了。你还没吃中饭呢。”水仙又来井台旁劝,她也不知道第几次来劝了,家乐还是象没听到一样,麻木地,机械地一点点清洗着地毯,冬天的水冰冷刺骨,手上的烫伤和割伤被冷水一激更是疼得钻心,他仿佛感觉不到,还是一点点地刷洗着。
“你怎么这么倔呢?大少爷在气头上说的话,你理他干什么?我们这些人都不理他。”狗熊也过来劝。
“好啦,别洗了,冻病了有人会心疼的。你这脾气真是的……”水仙见劝不动他,只好转身离去。
家乐咬着牙头也不抬,继续在刺骨的冷水中刷洗着。他现在不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只是一个负了巨债的奴仆,有什么资格说不,又有什么能力违抗主子的命令,如果他真的冻病了累死了,是不是那人就会消了气,到那个时候,也许就不欠他什么了。
家乐咬牙死死憋住眼泪,他现在连流泪的资格也没有,而且他也绝对不能流泪,有人看不起他家是个破落户,他更加不能表现出软弱,让人更看不起。
晚上,叶乘风用完晚饭,丫环点上蜡烛,又准备沐浴用物和洗澡水。
“怎么是你们女孩儿提水桶,那个懒骨头呢?又到哪里偷闲去了。”叶乘风问道。
水仙奇怪地看他一眼,答:“今儿白天少爷不是叫他洗地毯了么?那地毯很大,不好洗,可能他手上受了伤,动作慢了,所以还没洗完。”
“嗯?”叶乘风愣住了,看了看天色,这么晚了,还飘着雪花,他还在洗地毯么?叶乘风又暴怒了,这家伙怎么处处和他作对啊。
“好啊,他存心跟我怄气,好大的胆子。”
水仙说:“爷这话说得奇了,他这么听话,你让他重做饭菜他就重做,让他清洗地毯他就洗地毯,不敢说半个不字,怎么又成了故意和爷怄气了?难道他和爷拧着干,不听爷的吩咐才算听话?”
“你给我闭嘴。”叶乘风冲她怒吼,以前水仙非常善解人意的,怎么在家乐的事上总是火上浇油。
“好,好,好。”水仙过来哄他,“我闭嘴,爷认为他和你怄气,明儿我叫管家打他二十板子教训他就是了,不值得和一个下人生气。再说,这么冷的天,他在冰水里洗地毯,以后会落下病根,这也是他自找的,别理他,赶快洗了休息吧。”
叶乘风狠狠瞪她,一言不发大步出去。丫环急忙跟上,水仙制止说:“让少爷自己去吧,有人跟着反而不好了。”
说着,抿嘴一笑,又叹口气。
家乐还在井台边洗地毯,雪花落在他身上,头发上,好象从头披了个白斗篷。忽然一只大手猛地把他扯过来,握住他冰冷僵硬的手,然后听到耳边一声怒吼:“你是不是存心和我做对?”
家乐眼睛发花身体僵硬,几乎站不稳,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别过头去,不看他的脸,生硬地说:“我怎么敢跟少爷作对?少爷怕我偷懒么,放心,刚刚洗完了,您可以检查,已经洗干净了。”
叶乘风一呆,愣在那里没有反应。
家乐费力的掰开他的手,勉强使自己站稳,尽量用没有波澜的声音说:“少爷检查完了,没什么事我回房了。”
叶乘风呆呆地看着他颤微微地转身离去,蹒跚的步子无比的刺眼。
叶乘风跑过去不由分说把他抱起来,送回他住的屋子,拿被子盖住他,又去把丫环叫起来:“去,叫厨房煮一碗姜汤,再去端热水来给他泡脚。”
丫环奇怪地看着他,好象在看一只怪物。
叶乘风怒道:“你聋了,还不快……啊嚏……”
水仙吓得赶紧过来看:“少爷怎么了,这么冷的天出去做什么着了凉怎么办?”
水仙强行把他拉回屋里,裹上被子,又灌了两碗姜汤,看他发了些汗昏沉沉睡去,这才放了心,叹道:“好少爷,你这么折腾他又折腾自己图什么呀,讨厌他就赶他走,喜欢他就对他好点,这么简单的事你搞那么复杂做什么?”
叶乘风闭上眼睛却没有完全睡着,生气地说:“胡说,我才不喜欢他,我讨厌他恨他……”可是身软头疼,要说的话含糊在喉咙里,谁也没听清。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乐乐病了,小叶也跟着病。活该
28
28、朋友 。。。
叶乘风身子底子较弱,这么一折腾,第二天有些鼻塞声重,大夫看过后说不妨事,只是稍微受了些凉,不想吃药喝些姜汤也行,水仙又从太太那里取来西洋鼻烟给他通气,连打几个喷嚏,觉得舒服了一些。
水仙看他好些了,带人端上中饭,叶乘风看着桌上菜,没有荞麦,也没有酸辣乌鱼汤,问道:“怎么是这东西,那个家伙呢?”
水仙冷淡地说:“少爷说家乐么?他病了,我看他病得很重,打发他出去了。”
叶乘风扔下筷子叫道:“这样的天气你让他出去,他到哪去了?”
“他母亲不是来了么?所以我让他母亲接走他养病,等病好了再进来,有母亲照顾总比在这里没人照顾强些。”
水仙觉得很纳闷,“怎么每次他得病,少爷也跟着得病,八成是把病气过给少爷了,所以让他出去。”
“你居然不经我允许把他打发出去了?”叶乘风把碗筷摔地当当响。
这时候,周氏过来探望,听到他们谈话,说:“大少爷吵什么,这事水仙也回过太太,太太同意他出去养病了。”
“这么冷的天,他家又不在京城,他能在哪里养病?”叶乘风不敢跟周氏瞪眼,放缓了口气。
水仙说:“听说他母亲借住一个亲戚家,想必有地方可待,有母亲照顾总比呆在府里没有管还受气要好些,少爷不必担心。”
“呸,我哪里是担心,只是气你不给我说一声就打发人出去。”
“是,是。都是我不好,下回他再得病要出去,一定先给爷回一声,爷还是先吃饭吧。”水仙一边哄他,一边布好碗筷。
叶乘风哪里吃得下,胡乱往嘴里塞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很快到了除夕时分,叶府新油了桃符换了门神对联,合府上下都是其乐融融。叶乘风带着族人在祠堂祭过祖,又陪着母亲吃年夜饭,席间落落寡欢,又不能露在脸上,只得强颜欢笑。
叶太太以为他身体不舒服,就打发他回房休息。
叶乘风闷闷不乐回到屋里躺在床上发呆。水仙给他换了衣服,也不问他,只让他自个闷躺着去。
旁边一个小丫头叫小玉的暗地里唉声叹气。
水仙打趣她:“大过年的叹什么气,难道是想男人了?”
小玉红了脸:“姐姐不要捉弄我,我哪有男人可想,是想母亲妹妹了。”
“难为你在这里熬,过年了也不能回家和亲人相聚,心里肯定是难过的。”水仙很同情,“这样吧,这屋里八个丫环,你们分成两拨轮流回家,我留下就可以了,切记晚上要回来哦。”
“谢谢姐姐。”丫环们都非常高兴。
“小玉,我记得你家在鼓楼街是吧?”水仙故意稍稍提高声音,“听说家乐的母亲在鼓楼街一家亲戚处暂住,家乐在那里养病,也不知道好了没有,大过年的得了重病也真是可怜,你替我把这两个银锞子送去,还有包里还有两件我不常穿的衣裳,晚上我收拾好了,你一并拿去给他妹妹吧。”
“水仙姐姐总是好心肠。”小玉答应了,又问:“他亲戚家到底住鼓楼街哪块啊?”
水仙悄悄瞄了一眼,见叶乘风闭着眼象是睡着的样子,却侧着耳朵在听她们说话,心里暗笑,又说:“好象是在鼓楼街往西那边,大恒钱庄一侧,哎,你鼻子下面长着嘴,到那里问问就行了。”
次日是大年初一,叶太太找叶乘风遍寻不着,问水仙,水仙只说他午后就出去了,不知道去哪了,叶太太又骂她:“你会不会伺候,少爷去哪了也不知道,也不派人跟着,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好?”
水仙低着头听她骂,也不敢辩解。
鼓楼街,大恒钱庄对面一辆骡车上,叶乘风坐在里面掀开窗帘往外看。
钱庄附近一家黑油院门紧闭,贴着新油的桃符,还有对联,福字,门里隐约传来轻轻的女子笑声。
“乐乐,这是你最爱喝的核桃酪,我总算学会做了。”家丽捧着小碗过来。
家乐皱皱鼻子哼了一声:“你怎么这样叫我小名呀,我比你大。”
“可是你模样长得小嘛。”
“我长得小也比你大。”
“都闭嘴,”何母制止他们,又对女儿说:“乐乐有病,你们几个还要气他。”
家乐说:“娘不要担心,我已经好了,那天晚上多亏了水仙姐姐给我喝姜汤,又给我泡热水,杨大哥又给我施针治病,我才能好得快。”
何母也感激地说:“可不是嘛,多亏水仙姑娘,你才能出来和我们团聚,也多亏了杨公子接济银钱,我们才能过个好年。”
坐在炕头的杨千帆微微一笑:“伯母客气了,家乐是我的朋友,我帮他是应该的。”
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儿跑过来:“娘,门外有位年轻公子,说是姓叶,来找哥哥。”
家乐脸一沉,说:“你说我在养病,受不得风,也不能见外客。”
叶乘风在堂屋等着,只见这屋子干净整洁,没有什么象样的家具摆设,如果不是门上贴的新鲜的福字,几乎感觉不到过年的气息。
家丽出来,把话传达到。
“他的病好了么?”叶乘风问道。
家丽不卑不亢地回答:“多谢叶公子垂问,大夫说将养些日子就好了,大夫还说养病期间不得见风,不得见外客,等他全好自会回去,叶公子放心。”
叶乘风沉默半晌,掏出两锭银元宝放桌上,说:“这点银子算年礼,你们收下过年吧。”
家丽庄重地答:“谢谢叶公子赏赐,无功不受禄,公子厚赐我们不敢受,请收回去吧。”
“可是……”叶乘风还想说什么。
杨千帆掀帘出来,说:“好端端的叶公子送什么银子,难免让人觉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还是你高高在上可以随意给人施舍?你有钱,可是人家也不敢受啊。”
叶乘风尴尬万分,看他可以随意出入何家内室,自己却被拒在门外,心里特别不痛快,干坐一会儿,只得告辞离去。
三姑娘家玉撇嘴:“他把哥哥折腾病了,现在又来装什么好心,讨厌。”
杨千帆冷笑一声:“别理他,他迟早遭报应。”
家乐听他走远了,才放心出来,说:“他身上有病,杨大哥别跟他计较,咱们来玩牌,别理那些不相干的人。”
过年时节,何家全家还有杨千帆围坐一起打牌玩乐,叶乘风却是憋了一肚子气,想到家乐这些天和那杨千帆一起吃喝玩乐不知道怎么快活,心里的火憋得不上不下无处宣泄,年也没好生过。两天后,小玉从家里回来,快乐的脸上放光,叶乘风阴着脸骂她:“回趟家就把你乐成这样,你怎么不继续玩,还回来做什么?”
小玉被他骂得莫明其妙,不知道怎么回话。
“说话呀,你两天没回来,都去哪儿了?”
“回……回家……”小玉吓得牙打战。
“除了回家还去哪了?”
小玉的脑瓜终于转了过来,赶紧说:“我没有乱逛,也就是回家伺候母亲了,临回家前去鼓楼街看了看家乐,也没再去别的地方。”
“他怎么样了?”
“他还好,就是瘦了好多,有母亲和妹妹们照顾,他的病好些了,何大娘还抓了一大把果子零食给我呢。”
叶乘风没再说什么,可是却摔盘打碗没个好脸色,丫环们苦不堪言,又不敢回太太,只得向水仙抱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