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种奇闻-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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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发文时间: 124 2012
舒城觉得自己在地底待久了後,思维也变得缓慢了,比如,他的修炼,在一家子里,是最慢的一个。
虽然说,龙游说没有了肉身,不能离开火穴。但是偶尔魂魄出游,在灵崖山范围,在妖镇的结界,在辖区管理内,三五天不成问题。只需要修炼到不靠穴底灵气,亦能行动自如。
单这样,舒城就费了数年。
舒城听龙游说,和尚只花了半年。
和尚是龙游的生母,龙游只管“和尚、和尚”地叫,舒城听老魔唤他“时初”。时初和尚。
老魔是此地底火穴的宿主,方内尊称“万欲魔”,老魔自己觉得俗了,请和尚令赐名,和尚给了“清念”两字。
老魔有了和尚,欢喜得很,不与他们住在一处,自置地穴,便把原来的多洞地穴挪给龙游一家住用。
舒城在地底几年,见老魔没几面,和尚更是见都没见过。龙游说,和尚被爹救回後,失了旧时记忆,若不然,是断不会与爹一处安生过日子。
舒城沈默。
龙游看著舒城说:“譬如你我,若不是别了前尘旧事,如何能解心结,真正圆满?”
圆满吗?舒城不知道。
只是没有退路罢了。
从一开始认识龙游後,貌似他的路,便一条道走到黑了。
龙游说,爹要陪和尚去上面走走,散散心,你如今凝神聚气已无问题,我们便阖家同去。
仲宴无所事事地看了几盘大哥与舒因下棋,百无聊赖地去找道长说说话。仲恩说爹和道长出去洞外了。
道长的修炼见出了火候後,龙游常带道长外出走走。以前一离开地穴的火气滋养,便会肢体变透明的道长,现在离开地穴几个小时甚至几天都渐渐适应,能碰到树的实体,接触到流水的温度,走路能踏到地,不再飘著了。
因为地穴毕竟洞连著洞,与洞外世界比,狭小了些。龙游与道长若做些不宜围观的事,很容易传出激烈的声音。道长脸皮薄,龙游便更频繁带人外出了。
果然,仲宴循著道长散发的香味,在密林深处看见龙游抱著道长坐到一枝桠繁密的参天大树合抱枝桠上行事。
他们大概爱上面的风景,自弄出个类似树床的铺盖,有顶遮阳,有底平躺。藤萝漫长垂挂,似飘摇的床帐。
道长的长发垂在一边,系发的蓝条布带儿半耷在黑漆漆的头发上,随著树枝的一阵簌簌响,和抖落的叶子同掉了下来,落在草地上。
仲宴走过去,捡了起来。
龙游不是没送过道长奇珍异石的饰品,道长不爱,一贯简朴的白衣蓝衫。仲宴握著发带抬起头,树上的两位正忙著,哪里有空理他。
仲宴在不远处听不见声音的地方,找了个老树桩坐下。等到看到入夜的乌鸦哀哀叫著从林间飞起,仲宴才见龙游抱著草草批了件布衣的道长走来。
道长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晕了,眼睛紧紧闭著。
龙游本人亦没管仪容,披著及腰的长发,一袭紫衣只在腰部系了长带,赤著胸膛和双足,近乎凌空御风而来。看见仲宴,龙游挑眉:“你在这里做什麽?”
仲宴抬起头问:“我还能有小弟弟小妹妹吗?”
龙游摇头:“你问这个做什麽?嫌家里人还不够多吗?”
仲宴嘀咕:“很久没新夥伴了……”
“回去!”龙游皱眉,“你要闲得慌,过几天去镇上,随你见多少都是有的。我带舒城去溪边清洗。”
仲宴默默低头,迈著小步子往回走。
冬,溪水很冷。
舒城几乎是被水的温度冻醒的。只有龙游的怀里有他要的温暖。舒城整个人往龙游身上贴。
来地底有的几样好处,一个是没了肉身後不再有孕,对龙游的肆意玩弄无後顾之忧,第二个是不会生病,接触冬夜冷溪水亦不会感冒著凉,第三个是生活作息打乱,不睡也不会觉得累。
只是时间太长,需要消遣。若一个人度日,怕是会疯。
龙游慢慢替他擦洗,舒城闭著眼睛磨蹭著面前强壮火热的身体。
1。4
发文时间: 125 2012 更新时间: 0125 2012
龙游的几个孩子里,最得老魔宠的是仲荣。
自从得知仲平跟舒因好了後,仲荣不知怎麽待在兄弟堆里总不如意,便经常去老魔那闯门占住。
这日,仲荣蜷著身体裹在团火里睡觉。他最近喜欢上睡觉,一睡就是好久,神思昏昏,魂魄到处飘。
然後,仲荣竟然诧异地看见全家组团过来了。
老魔的住处不能不说阔大且豪华,那是必须的。但是对庞大的一家子来说,未免挤了些。
和尚怕吵。
果然,看见儿子带著一堆孙子闯门,老魔的胡子都吹到眉毛上了。把一应小娃儿都赶到前厅住,只准儿子跟儿媳,还有例外的仲荣住在他的後院。
和尚在後院。
老魔其实没胡子的,幻出的形态也十足年轻,最多像个四五十岁的大叔。但是,他考虑到自己是一家子里最大的长辈,不能不没有点威慑力,所以便留了胡子。
道长最後生的九胎小儿就最喜欢揪老魔的胡子,趴在上面睡觉了。
没有和尚前,道长他们住在瑶灵谷的时候,怕寂寞的老魔总喜欢叫儿子轮番带上个孙子来供他捉弄取乐。现在有了和尚,老魔便不要孙子了。
若说以前老魔是有伟大的尊严的,那麽在和尚面前,是渣都不剩。仲荣甚至幸灾乐祸地想,老魔难道要在子孙辈面前把最後的遮羞布都扔掉吗?
如果是和尚开口要求,扔不扔,当然不是问题。
“你们怎麽来了?”仲荣问的是仲庭。
仲庭看看二哥一身皱巴巴的睡袍,好笑地道:“你不会睡糊涂了,不知道我们今年出谷过年吗?老爹带道长来接你们同去。”
仲荣皱了皱眉头:“没人跟说过。”
仲庭一脸古怪:“难道爷爷是忘掉了?”
“一定不是。他想出去快想疯了。”仲荣摸了摸发脚,“估计是请不动和尚。你们自寻住处,我再去睡个囫囵觉,出发的时候叫我。”
仲轩忧郁:“二哥这麽睡下去,怎麽成?人间说失恋只要三十三天疗伤啊,他这都多少个三十三天了。”
仲庭温柔地说:“无事,无事,他睡不胖的。”
兄弟们自散去。
龙游拉著舒城往後堂走,他在这边当然有固定的房间。舒城甩开他的手。
龙游不悦:“拉个手,怎麽了?”
舒城面红耳赤:“你不知道自己多少岁数了吗?”
老魔一步三回首地在看啊,这麽哀怨的目光是怎麽回事?
舒城不让牵手,龙游手贱地去搂舒城的腰。被舒城狠狠踩了一脚。
老魔在叹气了。
龙游笑嘻嘻地搭著舒城的肩膀上前:“爹,你怎麽了,这麽一副不得志的晚娘脸?”
“臭小子,敢消遣你爹!”老魔一个棒槌就敲龙游的脑袋,继而望天:“时初要是肯跟我手牵手去看花灯就好了。”
龙游笑得欢。
舒城一愣间,龙游的爪子已经紧紧握住了他的手。龙游笑眯眯地看著舒城,完成月牙儿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快装不下的深情和甜蜜,震得舒城全身发麻。雷的。
但是,奇妙的是,舒城安静地没有挣脱。
“你们帮我去劝劝?”老魔眨眨眼,就快过年了,和尚还不肯出门,可怎麽好?去外面过节的念头,还是他给起头的。
“我不行。”龙游探身,“我上次听你的话去见他,可是被花瓶砸出来的。”
老魔叹气:“谁让你见面叫娘的?他失忆归失忆,不是变傻子啊。”
“难道我不是他生出来的?”龙游不以为意,“孩子们尊称城儿一声道长,要不我叫他和尚?”
“成何体统!”老魔马上否决,眼珠子转了转,定在舒城身上:“儿媳妇还没去过。我瞅著能成。”
龙游把舒城拉到身後:“不成!和尚发疯,砸坏了怎麽办?”
“不都死了吗?砸不坏。”老魔眼睛发亮,“我觉得他们合得来。儿媳的武功不是沿承自他吗?叫声师傅都不为过。”
“还是不成!受委屈怎麽了?和我一样被砸出来……”龙游越想越觉得不安妥。
1。5
发文时间: 125 2012
其实,舒城肉身消亡後做过飘飘好一阵子。魂魄无所依,倏尔聚,倏尔散,偶尔凝神聚气成个形,也不能接触到实体,碰东西,手总会透过去,穿墙而入不过如此。
若不是龙游一直守在一侧,教他如何利用魔穴地气修炼的法门,他不会如今行动自如,人样存在。环境的改变,需要时间的适应,并不是谁都能逆来顺从,随遇而安。
舒城已经觉得自己丢了气节,堕落成依附龙游存在的寄生体。他每每暗自气恼自己,却无人可诉,无法可想,无路可投。
日子便也这麽过了。
人间和地底没有什麽大区别。
一实一虚,真实也好,虚境也罢,存之不过一心。
但是,佛陀他……生前是玉石俱焚的爆烈性子,为斩妖除魔下临人间界,不慎沾染魔孽後杀子焚体,更在死後布下後著甘愿千万年不入轮回地等著……执念至此,舒城觉得佛陀跟没有原则的自己,天差地别,没有相似处。
但是,老魔觉得像,和尚和道士一家,央著舒城过去瞧瞧。
舒城点了头,龙游没什麽置喙的余地。
龙游说:“要不,我陪你去?”丑媳妇见婆婆,龙游觉得有点玄。
“你不怕被打出来?”舒城取笑。
龙游说:“只要爹不跟著进去,被打的几率总会小的。”
舒城好奇现在会见到的佛陀是不是以前在昆仑洞壁所见的金身模样,待入了院,停住脚步,对龙游说:“你在这等我,我一个人进去就好了。”
龙游想说什麽,终归没有说,看著他,说“好”。
无论舒城说什麽,龙游这些年答的多归“好”,舒城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不是真的“好”?
地底的日子终归无趣,有些时候,舒城不想理的细碎心思,总会莫名冒个头,又被主人无情地抹去。
时初大师住的院子布置得不像魔的居处,倒像仙境。金檐玉宇莲花池,流岚浮动,云纱帐飘,长尾的丽鸟栖息飞舞……舒城伸出手去碰飞过面前的鸟,指尖所到,小鸟不过变化成了几丝五彩的烟霁,都是假的……
老魔造出这麽个玩具金屋,也算有心了。舒城唇边不由浮现冷笑。
和尚可怜,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他们两父子可像极了。
舒城往里走,便瞧出屋宇墙廊间,雕饰的图案非佛即圣,都是经案上的故事,透著隐隐森严。
屋门近在眼前,里面没什麽声响。
舒城敲了敲门。
没音。
再敲敲门。
里面传出不耐烦的声音:“外面站著,不准进来!”声音切金断玉,利落刚硬,带著丝不容转圜的威厉。
和舒城印象里沙哑空灵声的音有丝不同。更多的落地的实感,分明标示了主人的情绪。
舒城再敲了敲门,道:“大师,在下……昆仑弟子……明城,与大师有过一面之缘。”
里面一阵安静,然後门径自打开。
舒城迈了进去,然後怔住了。
里面的人显然对他的出现也很奇怪,正居高临下地扫视他。
舒城的奇怪是有原因的。面前出现的不是端严圣威的佛陀,而是一个面目白净的长发青年,只眉心一点红记依稀是昔年佛印的痕迹,此时没了仙圣灵气,倒衬得青年倨傲骄矜,贵气森罗。
“你说你见过我?”青年的语气不留余地,眼风如刀。他此时手里正拿著一把剪刀,满头长发参差不齐,所坐的凳子边地上落著一蓬蓬黑色的发絮,在微弱的穿堂风拂动下,满地飘得都是。
显然,舒城刚敲门的时候,青年在给自己料理头发。
此时被舒城都看见了,青年仍没有一丝遮掩,只是且稍放了剪刀,架了腿闲坐打量舒城,俨然没有一些些不自在,俨然此间主人。
舒城咳了一声,道:“是。”
1。6
发文时间: 125 2012
舒城答一声“是”,方才口中的“大师”却怎麽也续不下去了……
面前的人,真是昔日的佛陀吗?
不等舒城的千头万绪转回来,青年瞧著面前拘谨得一副後辈模样的舒城,敲了下膝盖,说:“你瞧著干净安生,不像这一窝出来的妖魔鬼怪,你是……他那混蛋儿子的人?”
舒城心里一震。
青年好笑地看著面前的後生哥红了一副白面皮,确定道:“小道士。”
舒城抬头,青年站起来,绕著他走了几圈:“不是说龙游拿你没办法吗?我看著怎麽这麽乖?乖儿媳……你叫我‘大师’?没听错吧?”
故人依稀,已经不是故去那人了……舒城警醒精神:“是大师,也不是大师。”
“嗯?”
“大师难道还记得前世的事吗?物是人非,前尘种种,不过在下痴念。”舒城低眉。
“说话这麽吞吞吐吐不干脆。”青年却没有生气,摸了摸乱七八糟的头发说,“我虽然忘了,却不是全然没印象。”
“大师记得什麽?”
“他与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