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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山河英雄志-第3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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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锋营六百名奴兵有十二名队正,战前由一名哨尉节制。那名哨尉穿着明光细鳞甲也难免战死身亡,十二队正经过激战也只剩下半数。 
  赵陵踢了踢坐在地上的迦叶,问道:“你可知老邵说的是什么?” 
  迦叶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惨白骇人,抬头望着赵陵,眼里尽是茫然。赵陵看着他清秀稚气的脸庞,轻叹了一声,陡然间为自己此时的轻松骇了一跳:难道自己已习惯这样的杀戮了吗? 
  黎明之时,五百河西甲骑凯旋而还。迦叶站在散乱的奴兵队列之中,斜窥从眼前缓行过去的河西甲骑,人皆明光细鳞甲、盔扬白缨,肩系暗红色的披风就像凝固的血液,手持马槊,背负稍弓,马腹两侧各悬一只雕纹箭囊,高过马鞍的箭羽随着战马的踢踏而簇动。 
  骑队前列那人穿着焦青鳞甲乌黛长麾,二十七八岁,俊脸若削,神色坚毅,乃是轻易不露喜怒之人,那人俊目中的寒光有如手中戟刃,缓缓割过散乱的奴兵阵列。 
  他就是晋昌折冲都尉府左校尉将军梁铭宣。 
  让他凌厉的眼神扫过,迦叶心神一凛,禁不住垂下头来,避开他的目光。 
  易轩达硬着头皮上来参拜:“前锋营统领易轩达参见左校尉大人。” 
  梁铭宣冷哼一声,锐利的眸光落在易轩达的眉间,静默不语,浑身透出阴郁冰冷的气势,让旁边的将校不寒而栗,当场气氛一下落入冰点。 
  相比他人,单膝跪在梁铭宣身前的易轩达更加难受,身处气机旋眼之中,又不敢提息相抗。 
  过了半晌,梁铭宣轻哼一声,厉声说道:“左右制使听令,上前把他给绑了。”身侧两名军司翻身下马,取出绳子,就要上前去绑易轩达。 
  众人见此变故,皆吃一惊,左右扈从抢前一步将易轩达护在中间。 
  “退后。”易轩达大喝一声,排开众人,走了出来,抬头望着梁铭宣,问道,“果真不留一点情面?” 
  梁铭宣哈哈大笑,陡然收住笑声,厉声说道:“你擅自主张,致使前锋营四百甲士尽数覆灭,还望我给你留情面?”指着易轩达的几名扈从,说道:“他们冲撞上司,一并绑了。” 
  易轩达情知此时与他争论只会吃亏,不甘受辱,只会惹来杀身之祸;解下佩剑,任由人拿绳子来绑他。 
  残堡一战,前锋营将校死伤甚至重,易轩达的左右扈从也给绑了起来,只剩下六名队正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梁铭宣策马行至老邵面前,眼帘略垂,利如寒刃的目光落在老邵脸上,老邵心神一凛,差点要扭头避开他的目光。 
  “邵青,年三十四,隶晋昌仆营第四营,十战皆评中获,累功早当迁哨尉。”梁铭宣冰冷无情的声音说到这里时顿了顿,又说道,“由你暂代前锋营统领,集结残军,午后往东搜索敌踪。” 
  高昌奴籍出身的将士即使脱去奴籍,也不能在军中担任中高级将职,左尉将职已是极限,河西郡有奴兵两万,奴籍出身的哨尉以上将职还不足二十人。 
  梁铭宣只在残堡逗留片刻,就领着五百甲骑押解易轩达等人往北而去。 
  浑黄的地脊之上浮出一轮红日,一群秃鹫在远处盘旋,昨夜的战场一片狼籍,倒处都是死尸、残戈断刃、残破的旌旗,还有没完全死透的骏马倒在地上抽搐痛嘶、吸着冷气,鼻腔里喷出白雾。 
  望着北边扬起的飞尘,老邵浓眉凝结,却没有赵陵意料之中的喜色,指派赵陵接替他出任那队奴兵的队正,将迦叶留在身边照应。 
  前锋营只剩下不足三百名奴兵,补足了箭支,人人换上趁手的兵刃,装备上铁盾,还有三十四匹三河马,只是剩下的两张角弓弩却没有弩用箭支。与其搜索敌踪,倒不如祈祷千万不要遇上跋野人的骑兵。 
  前锋营出发时,远处的秃鹫也都腾空而起,振翅冲上高空又盘旋低翔,巨大的黑灰杂白的羽翼划破空气的细微响声,让迦叶有不详的感觉。队伍出发不久,老邵也将心里的猜测告诉迦叶:“河西甲骑本该昨日午时就该到援,偏偏迂回到青丘山那边去,梁铭宣给易轩达的军令大概就是让前锋营为饵,钓住跋野人的骑兵。只要消耗的是我们奴兵,也不用他心疼什么。易轩达不甘心啊,才会拿河西甲士打头阵,却大意吃了败战。这些年来,哪有甲士全军覆灭而奴兵评为中获的?” 
  “你是说我们前锋营依旧是饵?”迦叶进入军中三年来,已有了许多与年龄不符的老成。 
  老邵苦涩一笑,眼里掩不住有些凄凉,说道:“前锋营?前锋营已经全军覆灭,剩下只是微不足道的奴兵而已。所有传呈帅府与内廷的战报都不会提及战事之中奴兵的功绩。”老召见迦叶低头思索,说道,“跋野人刚刚遭此大败,此时都已经退出北山之外也说不定。” 
  野马驿残堡矗立在大泽北岸的一座矮石山上,土垣堞墙崩残,犹有半面旌旗在朔风中乱舞。前锋营在残堡停下,堡中倒塌的屋舍后面有口井,青石井阑缺了一块,迦叶取水掏出干粮,血液一样艳红的残阳正卡在残破的堞口之中,一只老鸦立在墙头,顾首啄羽,却似在啄残阳。 
  老邵安顿安将士,大踏步走来,抢过迦叶手里的干饼,大嚼起来。 
  迦叶问道:“前夜那战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跋野人明知我们手里有几十张角弓弩,怎么还会纠缠不休?” 
  虽说前锋营差点全军覆灭,但是跋野人也付出三百多人的代价,这不符合跋野人的作风;河西甲骑随后赶来,让跋野人付出更惨重的伤亡。 
  老邵目光落在耸出迦叶肩膀的弓囊上,说道:“胧月弓的主人只怕不一般?” 
  迦叶最先发现那人,集起十张稍弓攒射,都让他避过去;第二轮攒射时,更多的稍弓手都将手中利箭射向那人,迦叶寻得机会,一箭射中他的右肩。此时犹记得那人拧过头来逼视的怨毒眼神,迦叶心里诧异:这么多人射他,他偏知道是我射中了他? 
  若真是大人物,只怕不会善罢甘休;跋野人睚眦必报。 
  想到这里老邵脸上忧色更甚,又出去巡视一番。 
  迦叶席地而坐,双脚箕分,从箭囊取出一支羽箭,心里默念字句,一一在硬土上刻出来,刻满膝间的空处,就伸脚抹去,换一处地方重刻,不一会儿工夫,地上积了一屋浮去。 
  老召借着月光,探头读道:“日月出矣,而爝火不息;其于光也,不亦难乎?时雨降矣,而犹浸灌;其于泽也,不亦劳乎?”嘴里啧啧赞道,“只与你说了一遍,竟是一字未差。” 
  赵陵探头说道:“一介武夫,识字作甚,难道还想做将军不成?迦叶,你竟忘了在高昌王宫里吃的苦头!”又与老邵说道,“你教他射箭使刀便成,教他这些中州人的文章做甚么?” 
  迦叶将刻字抹去,嘿笑不答,老邵却不理会赵陵,让他领人出土垣巡看;本想趁左右无事将《逍遥游》的下篇文字跟迦叶解说一遍。但是心里压着事,箕坐在地,靠着井阑,心绪不宁的望着迦叶的侧脸。 
  迦叶时年十七岁,脸形瘦长,眉间、左眉骨上各有一道浅色伤痕,却不减少年的清俊,一双眸子明净灵动,老邵轻叹了一声,说道:“明日遇敌,你不要理会,径骑马逸去。” 
  “跋野人新败,残骑不过二百余,又四散逸去,一时间怎可能再度聚集起来?” 
  老邵说道:“此间的马贼与跋野人关系甚密,敌将可从马贼处借兵;再说这两年来,你不是一直想逃离此地吗?” 
  迦叶让老邵说得一惊,怔怔的望着老邵,还以为平日掩饰得很好,却不知老邵从那里看得出来。 
  老邵微微一笑,说道:“你才多大的娃,哪能藏得住这么重的心事?正如赵陵所说,别人从未把我们当中州人看待,你在晋昌没有家人牵挂,为河西郡做这会丢命的苦役干甚?你一直未走,是怕牵累我们吧?” 
  迦叶沉默片刻,方说道:“也没好去处可去。” 
  老邵说道:“你臂蕴神力,心性桀骜,天下大有可去处,惟独不可在这里为奴。” 
  迦叶却似没有听见他这话,以弓拄地,茫然四顾。 
  南面大泽微微水光,北面高山巍巍连绵,东西石碛地戈壁相连。刚被掳到高昌王宫时,一次次寻机逃跑,每一次被捉回无不是乱棒打杀、血肉淋漓,一只半大的少年能经得住二十记杀威棍棒,已叫人惊奇,伤痕未消,却能忘记初时的创痛再次出逃,却让人不解了。若非高昌王妃醉心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半大的少年第二次被捉回来就应推入蛇坑了。河西郡兵攻打高昌时,少年心里怀着比谁都热切的希望,当他随三十万高昌人一齐在左肩用火钳烙上“高昌”的痕印时,似乎能听见某种物什碎裂的声音。 
  从此之后,惟有梦里自己是风,在如雪的流沙地里、在如水的月冷光里无拘无束的飞翔。 
  晨起前锋营残军整队离开野马驿残堡东走,不出十里路,所忧之事成了事实,大地隐隐震动,数百名跋野人的骑兵出现在北面的石碛地里。前锋营正行低陷处,没有险地可倚,仓促结成圆阵。老召暗地里拉了迦叶一把,递给他一根马缰,说道:“你沿大泽去寻援兵。” 
  赵陵此时也想明白老邵前日说的话,骂道:“梁铭宣拿我们作饵,只要引得跋野人的骑兵显踪,自有斥候潜去报信。”见老邵怒眼横目,恍然大悟:跋野人陷阵在即,留在此间的人多半不能活命,喈喈怪叫:“上次带你去弄女人,百般抵过,累得我也坏了兴致。这账日后再跟你算,你先去寻援兵。”赵陵提及旧事,惹得众人大笑,都不愿年龄最小的迦叶在此丧命。 
  迦叶将手里马缰往赵陵怀里一塞,说道:“三河马烈,我骑不了。”径取下肩后的稍弓,试了试右手,伤口崩裂,渗出血迹,将稍弓递到右手,拿左手开弓,勉强将两百步的强弓拉开。 
  迦叶年纪尚浅,但是性子却烈,老邵知道说不动他,只得各安天命。 
  马刀霍霍,铁蹄铮铮,四百铁骑摧山残岳般的掩杀过来。数十支箭零乱射去,没什么气势,澹台左厢挥戟左右拔打,撑开一道冷艳光幕,羽箭没有什么力道,给催得七零八落。圆阵已给潮水般涌来的骑兵杀乱,迦叶窥着空隙射出一支羽箭,让人拿手挡住,射中手腕,正欲抽箭补上一记,横里伸出一只大手,揽腰将他抱起,抬头见是老邵将身子探出坐骑,问道:“赵陵呢?” 
  “杀散了,我们走。” 
  未战而溃,按律斩将校及其妻儿;如今打不过,还不逃做甚? 
  老邵将迦叶按在身后,打马往南面冲去,迦叶抽出一支利箭搭在弦上,仰身后射,一箭正中一名追兵的眉心,正是生死存亡之时,心神尤为明净,只觉得目标与长箭之间存在着无形的联系,当箭脱弦,迦叶已知此箭必中眉心。 
  此时的踌躇满志让迦叶有些哭笑不得,转身又是一箭,却因开弓次数过多,手臂酸麻,箭脱弦时,开弦手指微微一颤,箭羽贴着那名胡骑的鬓发而过。那名胡骑微微一怔,只觉鬓角让劲风吹得生疼,扬了扬手里的马刀,拔转马首转向去追杀旁人去了。 
  老邵大笑一声,说道:“带着你也有这般好?”却不敢迟顿,夹马扬鞭,正要冲上缓坡,斜道里杀出一名胡骑。来人手持双戟,老邵心里一惊,胡人衣饰都差不大多,惟有从兵刃上能分辨一二,普通的跋野骑兵都操马刀或是一种弧度更大的弯刀,跋野部的头领喜用短戟护身,又称护戟。 
  避无可避,惟有夹马迎上,老邵下意识的一夹马腹,跨下坐骑如电闪一般掠出,行不足百步,与那人金戈交错。双戟相错,交劈过来,老邵抬刀相格,凌厉杀气先戟而至,大喝一声:“后仰。”相错的双戟劈断横刀,明晃晃的戟刃贴着老邵后背,直望迦叶面门撩来。 
  幸得老邵先大喝一声,迦叶下意识翻身后仰,那雪白的戟刃贴着迦叶的鼻尖扫过,寒厉的杀气刺痛迦叶的脸面。几乎没有考虑,手中满弦的稍弓移指左侧放开。箭及腋下,那人身子陡然一陷,奇异的让开一寸空间,避过利箭。 
  两马错过,那人并未回马追来,想来是不愿为单骑二人费时间,朝西边密集的乱兵杀去。 
  跨下骏马泼蹄急奔,迦叶回想起戟过耳际的咆哮大响,吓出一身冷汗。骏马冲下缓坡,老邵身子还贴在马背上未曾起来,迦叶拿手一拔,说道:“跋野人未追来。”老邵身子一歪,栽下马去。迦叶大惊失色,顾不得去捞缰绳停马,身子一侧,径直滑跌下来,手足并用爬到老邵身边,却见一柄雪白的断刃插在他的胸口,胸襟让鲜血濡湿。 
  鼻息已无。 
  老邵把身子后仰势必会将迦叶撞下马去,往前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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