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得你心似我心-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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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底是不是那种关系,但从他们一贯暧昧的情形看即便不是也快是了,此时此刻他当然指望不上正甜蜜着的郑锐:那边安诺刚从舞池的人堆里挤出来,正靠着柱子喘气,满脸的烦躁厌恶像是随时要开打。肖易冲安诺一个劲儿地打手势,希望女人缘一贯好的没天理的安诺能把这烫手的山芋接过去。
酒吧里混乱不堪,安诺站的位置很专业:视野开阔可以纵观全局,而且距离大门很近。除了被吧台遮着、光线较为昏暗的卡座部分看不太清楚以外,其他场地都能很好地观察到。安诺看着肖易一脸苦痛地向自己拼命打手势;只得万般不情愿地顺手从吧台端了杯酒,依旧踢踢踏踏地溜达了过去。
“女士”,安诺扶着女客的手肘轻轻一抬,食指和中指暗中用力,那女人隐隐感到一股胀痛,不很疼但有些酸麻,于是不由自主地就松开了抓住肖易袖子的手,肖易趁机一猫腰溜之大吉。
“什么事?呃……”女客打出一个酒嗝,发现小帅哥溜了开口就叫,“哎……你要去哪儿?”
那女客迷迷糊糊地看着肖易迅速遁远的身影,又生气地调转过头来瞪着安诺:“你看!他跑了。”口吻中满是指责。
安诺翻个白眼想:“他当然得跑!这女人看来挺清醒的,典型借酒装疯。”
“是这样的,吧台那边穿银灰色西服的先生请了您一杯‘邂逅’,他说您的优雅让这个夜晚无比美丽。”说着,安诺把手里的那杯酒轻轻放在小桌上,这酒暗红色,鬼才知道是个什么名字!
“呃?是么?替我谢谢他,”女人说着,坐正了身子,裹着丝袜的双腿也交错着斜斜地支在地上,瞬间优雅高傲。
“好的。”安诺毕恭毕敬地退开。他毫不担心那女人会主动找到吧台去,因为凭他的经验,那男的一定是来猎艳的,俩人没准还一拍即合呢。
退回到吧台,肖易简直要对着安诺跪下去山呼万岁了。
阿奇百忙之中掀起眼皮看了肖易安诺一眼说:“你们嫌艳福多咱们换换。我快忙死了,送酒的还没我调酒的快。”
“大哥,我们不光送酒好不好?打单、收费、送果盘、归置桌子,哪个不得我们干?还得卖笑呢!”肖易抱怨道。
阿奇撇撇嘴:“得了吧,我看你们都躲懒去了!白以辰送个酒,离吧台还没十五米远呢,十分钟了还没回来!至于么?”阿奇说着,冲卡座那边努努嘴。
“几号座?”安诺突然有点慌,心砰砰地跳着。
“那谁记得住?”阿奇手下一顿,“4号或者9号吧。”
安诺的瞳孔瞬间收缩成一点,他拔脚就跑,用力推搡开挡在面前的人,凭直觉直奔4号卡座就冲了过去,引来一路叫骂声。
冲到卡座跟前时,看到的一切让安诺目眦尽裂。
4号座位周围已经开始聚集人群,大家指指点点地议论着地上躺着的一个男孩子,那是白以辰。他几乎半裸地躺在地上,躺在一大片碎裂的玻璃上,看样子是晕了过去。一张小圆桌翻到在地,西裤已经被扒到了膝盖上,细腻白皙的大腿上布满了青紫的掐痕和长长的挠痕。他的脖子上有一圈清晰的指痕,凭安诺的刑侦经验一看就知道这个力度的掐扼随时可以致人死地。衬衣团成一团堆在地上,只有一只袖子挂在肘部,雪白的衣服上蹭得满是鲜红色,虽然安诺很想安慰自己那是红酒的颜色,可他心里很明白白以辰的出血量不会少。一地的酒水混着血水,混着大大小小的碎玻璃碴子,一片狼藉。
安诺脚下踉跄了一下,一把推开挡在跟前的人冲到白以辰身边蹲下,当他伸出手准备去抱白以辰时骨血里燃烧起的杀意让他的眼眶都红了。白以辰的后背插进了无数块细碎的玻璃碴,他是背部冲下狠狠砸进这一地的碎玻璃中的!安诺张着手,急切又无措地盯着白以辰,他很想在不弄痛白以辰的情况下把他抱起来却发现竟然无从下手,椎心的疼让安诺一时间呼吸都停顿了。
一头雾水地跟着安诺冲过来的肖易看到这一幕也楞了,但他马上就发现那头猥琐的胖子正妄图挤出人群。他不由分说地一把抓住那人的肩膀怒吼道:“想跑哪儿去!”
逐渐聚拢、骚动起来的人群终于引起了站在高处的灯光师和DJ的注意:场内的音量陡然降了很多,光线也趋于明亮柔和。远在酒吧另一侧的郑锐和韩子飞发现了变化也诧异地走了过来。
胖子发现自己彻底没了退路,此时他的酒意也退了,刚刚那点儿被烈酒激起的色胆现在只剩苦胆了,从心底涌起的惊恐和悔意让他控制不住地颤抖。说到底也只是一眼惊艳,灯光闪过,那个孩子干净倔强得让他按捺不住,他见过、经历过太多曲意逢迎的男生,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他有这种几乎嗜血的冲动,想要不顾一切地上了他!现在,那人就破碎、委顿地躺在一片血泊中,而抓住自己的那个人眼里能焠出火星子来,握紧的拳头随时都能抡上自己的脸。
“我…我…不是我,真不是我!他自己撞上去的,不信…不信你问他们。”胖子惊慌失措地一指旁边的三个男孩子。
那三个男孩子也吓坏了,从来没见过这么狠的!哭的喊的求饶的见得多了,男人没那么强烈的贞操概念,再不情愿最多也就是厮打不休。事后折腾的也有,但肯定不会寻死觅活,就像大家说的“就算被狗咬了,反正又不会怀孕”!总之,混了那么久也没见谁真的会三贞九烈地自戗!当白以辰用力蹬上沙发背,整个身体借助反作用力飞撞向小圆桌时,他们完全反应不过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胖子的手臂被撞得挥向一边,还带翻了放满酒杯酒瓶的小圆桌,然后白以辰光裸着的单薄纤细的身子就砸向那一地的碎玻璃,而头部狠狠地撞在了桌角上。
肖易根本就不用询问那三个男孩子,在娱乐场所混久了的人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所以肖易死死抓住那胖子不放,一声爆喝就直接吼到了那人脸上:“闭嘴混蛋!”
郑锐一眼就看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他当机立断地扭头对韩子飞说:“你带他们去医院,这里交给我!”然后转过头死死盯着那胖子对肖易说:“报警!让小张去我办公室调监控录像。”
胖子全身抖作一团,脸上的肥肉一层一层漾起波纹,被烟酒浸染已久的昏黯的眼睛里滚下泪来:“别…别…这样!别报警!我…我…赔钱行么?”
肖易抡起手肘撞向他的肋骨,胖子迸发出一阵剧烈的呛咳全身脱力地瘫下去,堆在地上。
郑锐指挥肖易把那胖子先扣在办公室,自己转身向DJ台飞奔而去。不就DJ大声地向全场宣告“今晚到此结束,为了表示歉意老板再请每人一瓶啤酒”。众人发出嘁嘁喳喳地议论,但是很快就被新一轮的畅饮吸引了,人群渐渐散去。
韩子飞一直在看安诺,眼前的这一幕让他亢奋不已。安诺,这个自己观察、试炼了大半年的青年,他冷静睿智身手了得,他沉默内敛自我意识极强。本来他觉得自己已经很了解安诺了,可是现在的安诺陌生的让他不敢相信。但是这样的安诺让他高兴、亢奋,他一直觉得安诺这个人看似处处示弱,但其实毫无把柄毫无弱点,滑不留手,对这样的安诺他打心眼儿里有些不踏实。可是现在,很明显这个倒在血泊中的男孩子对他意义非凡,足以让他丧失掉一切冷静和内敛,让他像个“正常”人。
韩子飞实在是太满意这一点了!
安诺已经在地上蹲了几分钟了,在这段时间里他只是一遍遍地轻声呼唤白以辰的名字。他想,也许下一声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东西就会睁开眼睛冲他呲呲牙说:“叫什么叫,叫魂哪?”他也想把他搂进怀里,就像那天在休息室的沙发前,哪怕他再翻翻白眼说自己是“变态”。
可是傻小白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看起来全身都是吓人的伤。
安诺慌了,他并不愤怒,因为还顾不上愤怒:也并不心疼,因为整个人已经茫然了,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只知道如果现在白以辰能睁开眼睛,他愿意付出一切。
“安诺!”肖易狠狠地踢了安诺一脚,“送医院啊!”
安诺茫茫然抬起头好像被踢醒了一样,医院?对、必须送医院!安诺所有的冷静和果决被踢了回来。他小心翼翼地抓着白以辰的肩膀把他扶起来,让他趴进自己的怀里,一手抄到他的臀下,像抱一个孩子一样抱着他。白以辰的头无力地垂在他的肩上,脸上未干的泪痕蹭了安诺一脖子,温热的触感骤然点燃了安诺滔天的怒火。
他平静无波地盯着那个胖子,一言不发,冷硬的面容上看不到一丝肌肉的颤动,但是那胖子却吓得叫了起来,因为他安诺的眼睛里看到了绝对的杀意,他相信自己一定会死在这个杀星手里。
韩子飞在旁边大声说:“快走,我开车,先去医院。”
周煦今天晚上一直处于半疯状态,他觉得自己是个修理渔网的渔夫,一直在缝缝补补。刚刚处理完一起重大的连环交通意外,又接受了警方的询问,他现在累的恨不得躲进卫生间坐在马桶上睡一觉,可他却听到了尖锐急切的紧急呼叫铃。周煦知道这一定是个很严重的外伤患者,如果是轻伤急诊台会交给实习生的。周煦飞快地扒下沾着血的白大褂,换上一件新的,一边往急诊室赶。
刚拐过急诊台,周煦一眼就看到了安诺,几天前刚刚见过的脸此时蹭了些血污,面色苍白,脸上的每一条肌肉都抽紧了,下颌骨因为紧咬牙关的关系整个凸了出来,周煦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席卷世界的怒火和痛入骨髓的恐惧。这种神情是周煦看惯了的,身为急诊的外科住总,在这大半年里他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这样的神情,这是一个人面对自己命悬一线的至亲至爱之人时所常常流露出来的神情,那种愤怒几乎是无目的的,对天对地对一界的神佛;那种恐惧几乎是无法消弭的,对生对死对茫然的未来。
周煦循着这个高大男人的目光看过去,一个纤瘦的男子趴在诊疗床上,裸着的上身血肉模糊,在灯光的照射下血肉中闪着晶亮的光斑,那应该是大量的碎玻璃。他的下|身盖着一张薄薄的白单子,已经有星星点点的血迹透了出来。
“外用生理盐水清创、普鲁卡因局麻、清血凝块和异物、扩大伤口、伤口内止血、缝合创缘、注射破伤风抗毒素3000U、静脉注射磺苄西林钠……”一连串的诊疗过程在周煦的脑子飞掠而过,眨眼间手术过程已经确定。
周煦站在床边,第一时间俯下|身子拧亮手电查看病人的瞳孔,瞳孔对光线的反应还算灵敏,看来头部似乎没有收到太严重的撞击,但还是需要再检查确认一下。他抬起头对站在身边的护士说:“联系放射科,脑部断层扫描!联系手术室,通知麻醉师,男性,二十岁左右,背部大面积外伤,”周煦站直身体拎起病床上的病历本子扫一眼,“中度昏迷,血压正常,内脏损伤待查,普鲁卡因准备”。一连串的指令下达完毕,周煦终于认真看了看病人的侧脸——白以辰,又是!周煦想,让我死了算了!他痛苦的扭过头瞥见还站在当地浑身裹着杀气的安诺,也是这电光火石间,脸上沾了血污的安诺也让他恍然大悟——怪不得一直觉得眼熟,这就是那个半夜三更血呼啦啦来缝脑袋的人!
周煦觉得自己还是赶紧走的好,他拔脚就要跟在诊疗床后直奔手术室,却在迈步的一瞬间鬼使神差地对着安诺加上一句:“外伤!暂无内伤表征。”
安诺的眼睛里瞬间就有了光彩。
安诺看着紧闭的大门,颓然地坐在了门口的椅子上一言不发。这会儿他所有的思维和意识又都飞了回来,他眼角的余光瞟见韩子飞站在不远处打电话。
怎么办?安诺问自己,长久以来的经营,一步步地算计,他以为计划已经缜密到滴水不漏了。但是,到底还是算漏了一点:
感情,永远是无法计算的!
韩子飞挂断电话慢慢地踱了过来,他拍拍安诺的肩膀:“放心吧,看着挺吓人但基本都是皮肉伤……这小子会很疼,很疼,不过,放心吧,没有生命危险!”
安诺烦躁地掏出香烟,想了想又揉进衣袋里:“这小子……太狠!”
安诺早就认识到白以辰的狠,对他自己的狠!他那种自虐式生存之法让安诺为之惊讶,他真是不敢相信白以辰竟然能绝到这种地步。可是看他面不改色地随手拍出三四千元给几乎没什么关系的阿婆,就为换一碗打卤面的样子,安诺又觉得这孩子简直就是个散财童子、败家子儿都没他这样的。这个倔强、狡黠,但又单纯得像杯清水一样的男孩子对安诺具有无可比拟的杀伤力,安诺在他面前丢盔弃甲无所遁形。
“你……四天前发烧的那个就是他吧?你很关心他啊,你都急成那样了,真没想到。”韩子飞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你想说什么直说!别绕!”安诺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好在自己早有心理准备,韩子飞和郑锐是无论如何也瞒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