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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弥足深陷-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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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若白忙说:“我是皇上,您没有资格软禁我,姨。”
“你还知道你是皇上啊?”江烧云看了他一眼,“哀家不是在软禁你,哀家只是在督促你怎样称为一个好皇上。你只要乖乖呆著,哀家就答应让他们去找恒洛彻。如果你坚持的话,那姨也管不住你,只能去地下向你母亲请罪了。”
“姨!”恒若白喊了出来,却也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妥协,“我答应。”
“那好,这几日你好好调养,哀家先走了。”说著就走了。
梓瑙因为想跟恒若白谈谈心,就留了下来。
梓瑙从没见过恒若白对一件事这麽坚持,她自然是认识恒洛彻的。只是没有想到的,哥哥竟然喜欢恒洛彻。可是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那样应该是很难受的吧!
“哥哥…”梓瑙像小时候一样地叫他。
恒若白叹了口气,“梓瑙乖,哥哥心情不好。”
“我知道哥哥心情不好。”梓瑙低著头,“只是梓瑙想要逗哥哥开心,哥哥这样子让梓瑙好难过。”
恒若白看著窗外,“只要他一天不回来,哥哥就一天不会快乐。他是我快乐的来源,是我活著的意义。如果他一辈子不回来,那哥哥也不知道该怎麽活下去了。”
梓瑙惊讶地张大眼睛,“哥哥真的那麽喜欢他吗?为了他,值得吗?”
恒若白看著她,微微一笑,“那如果你是我,而潮汐是彻,你认为值得吗?”
“我…”梓瑙有些苦恼,“可是他好像不喜欢我,对我总是很尊敬,也对我很好,可是却从来不会对我做一些亲密的事。”
恒若白暗自叹息,梓瑙啊梓瑙,为何我们兄妹都无法真正想要的?你得到了潮汐的人,却无法得到他的心。而我徒有彻的心,却再也得不到他的人。
过了数日,也未找到恒洛彻和恒霄霁,像是他们已从这世上消失了一般。
恒若白郁郁寡欢,原是修养几日便好的伤,却因心里郁结,久久不见好,甚至更为憔悴。
不少人来找恒若白替他纾解心情,却毫无作用,心病需要心药医,要是恒洛彻一日不出现,只怕恒若白的状况会越来越差。
而恒若白常常躺在床上发呆,睁著眼,也不知在想些什麽东西。也不吃饭,晚上也是这麽睁著眼睛,不肯闭眼睡觉。
残月看得心急,只能劝他,“您吃点东西吧,殿下。”
而恒若白只是摇摇头,目光有些呆滞,“他不会回来了。”
“他会回来的。”残月虽然知道这毫无根据,找了这麽多天都没有找到,根本就不可能找到。但还是尽量劝恒若白,“要是他回来了,殿下却病倒了。那怎麽行?”
每次听到这个,恒若白眼中就会散发一点神采,然後乖乖起来吃点东西。但每次都只吃一点,就再也吃不下了,晚上照样翻来覆去睡不著。
不出几日,就瘦了一大圈。
就这样到了第二年冬天。
那年的天气很冷,像是所有的冤魂都聚集到了这里,露天之下站著,身体便会忍不住哆嗦。
曦语殿外却跪著很多人,似乎完全不在意这寒冷。
曦语殿内。
气氛异常凝重,偶尔传来一声声的咳嗽,就揪住了所有人的心。
一大群人围在床前,看著床上躺著的人,眼中都透出哀伤。
“哥哥。”梓瑙已经哭得不成样子,那麽骄傲的哥哥,现在就这样病怏怏地躺在床上,毫无生气。
自从恒洛彻离开之後,哥哥就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哥哥从小身体就很好,但这短短的一年,却耗掉了他所有的心力。积郁成疾,才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恒若白淡淡笑了笑,艰难地伸手擦掉她的泪,“傻丫头,哭什麽?该替哥哥高兴才对,哥哥终於不用再痛苦了。情这个字,实在是太伤人。”
“你为什麽总是胡乱说话?”江烧云也没了之前的华贵,反而显得憔悴,“你母亲把你托付给我,可是我却…你怎麽就不能好好对自己?非得弄到现在这样子?”
恒若白摇了摇头,“那是姨…咳…你不懂情,彻离开的时候…我脑海里浮现四个字,生无可恋。咳…我真的不想活下去,可是却有那麽多的责任,如今我终於可以卸下责任了。我很开心,终於可以解脱了。”
江烧云叹了一口气,低下头抹泪。
柯涯也接到消息从边关回来了,一开始知道恒洛彻没死,他分外生气,想好好来理论一番,但看到恒若白这副模样,却又止不住心疼。
他依旧很美,只是该用凄美来形容。红颜薄命啊。
房间里又再次安静下来,默默垂泪。
正在这时,残月从外面跑了进来,喘著粗气,就说:“找到恒洛彻了!”

、原来还会不舍,若天人永隔

听到这个消息,恒若白一时激动,忘了自己身体虚弱,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结果眼前一黑,猛地倒在了床上。
众人都被吓得不轻,都争先恐後地查看他的状况。
直到恒若白睁开眼睛,他们才放下心来,然而恒若白一睁开眼睛,就盯著残月追问:“彻在哪里?”
残月也被吓到了,听他提问,便缓过神来,“他在不远处的一个小村庄里,我们找到他之後立即就来汇报殿下,并未采取措施将他带来。”
“是吗?”恒若白脸上绽放微微的笑意,那时在恒洛彻走後就没有过的欣慰与快乐,“泠冽,你帮我去请他过来,就说我绝不会为难他,只想见他最後一面,若他还有一点怜惜,便来看看我,若不肯,便也罢了。”
泠冽正想领命,却被林公公打断,“皇上,老奴认为还是老奴去相劝比较合适。毕竟老奴伺候他这麽多年,明白他的习性,或许可以将他劝来,而泠冽公子毕竟年少轻狂,若是不小心产生了纠纷,也就不好了。”
恒若白沈吟片刻,点了点头,“就由你去吧。我乏了,先睡一会儿,彻来了一定要叫醒我。”说著就慢慢闭上了眼睛。
众人均害怕他会这样睡过去,但是现在若扯著不让他睡,又怕耗尽他仅存的心力。所以只得守在床边,一旦有什麽状况,也可解决。
林公公出了宫门,迅速赶到恒洛彻如今居住的地方,十分破旧的地方,完全无法想象里面有人居住,更何况是以前的皇上和王爷了。
林公公深吸了一口气,敲门。
不久就有人来开门,一看到林公公,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马上又恢复常态了,“请问您找谁?”
如果林公公懂易容术,他或许可以很快认出眼前的人就是恒洛彻,但可惜。他不懂易容术,残月也忘了林公公不会易容术,并未告知他恒洛彻扮成了一个老头。
於是林公公也是一愣,之後才笑颜道:“我是来找人的,请问你有没有收留两个年轻小夥子?”
恒洛彻摇头否认,“您也看到了,这麽小的地方怎麽可能再收留两个小夥子,这里就只有我弟弟和我两个人住。”
林公公自然知道恒洛彻肯定好好藏起来了,但既然残月说了是这里,那就绝不会错。
“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他们。但是现在人命关天,我求求你。”林公公说著还真跪了下来。
恒洛彻心里一凛,人命关天?这话是什麽意思?
“请问发生了何事?”
林公公摇摇头,“这事我必须亲自对恒公子说。”
恒洛彻想了想,说:“那您就请回吧,我们这没有你要找的人。”
林公公没有再说话,只是跪在那里。
恒洛彻皱了皱眉,催促道:“你还不走吗?”
林公公跪著,倔强地说:“没有见到想见的人,我是绝对不会起来的。”
恒洛彻甩了甩袖子,转身想进屋,“那你就等著吧。”
“您行行好吧。”林公公喊出声来,“我等得了,可我家主子等不了。劳烦转告恒公子,我家主子绝不会为难他,只想见他最後一面。主子…主子已经心力交瘁,恐怕熬不过今晚了。”
恒洛彻身体一顿,全身冰凉。心力交瘁?熬不过今晚?怎麽可能?他虽然看来不强壮,但也不柔弱,只短短一年,怎麽可能?
林公公见他站住了,以为他有些动摇了,继续劝道:“自从恒公子走後,主人就郁郁寡欢,食不知味,夜不能寝。一直失神发呆,人靠近了也不知道。我们一直劝他,但都无用。现如今,落得这副田地,已经无药可治了。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再看一眼恒公子,求求你,让恒公子去看看主人吧!”
恒洛彻只觉得心不停地抽痛,虽然恨他,但却也爱他,如今他却要早早走了。那之後那几十年的岁月自己又该如何度过。
“我们这里真没这号人物。”一个声音突兀地传来。
林公公一见,又见一个老人,看来这就是刚才那位的弟弟了。
正想说话,却被恒霄霁抢先一步,“我们这里没有什麽年轻人,你跪在这里,让乡亲看到,你让我怎麽住下去?我该求求您,请您离开吧。别再给我们造成困扰了。如果你还坚持,我就叫乡亲们把你赶出去。”
林公公无法,只得走了,只是走前叹了一声,“悲哉,可怜了一对痴人,自此就要天人永隔。”
林公公走後,恒霄霁抓住恒洛彻的手臂,脸上严肃,“想不到这样他都找得到,看来我们又得重新找住处了。”
但恒洛彻却摇了摇头,呆呆地说:“他快死了。”
恒霄霁不以为然,“他死了,我们就不用再东躲西藏了,终於可以过正常的日子了。”
“我再也见不到他了。他笑起来是那麽美,看到他,就会有种像置身於仙境的错觉。可我再也见不到了,这些都是我造成的。”恒洛彻虽想著要逃离恒若白,但听到他将会永远离开,恒洛彻就觉得他的心在狠狠痛著,就好像不去看恒若白一眼,他也会随之而去。
恒霄霁看出了恒洛彻眼中的心疼,心里也止不住得痛,即使恒洛彻留在自己身边,但他心里却一直都只有恒若白,一直都是这样。
一时嫉妒,恒霄霁趁他不备,打晕了他。进去收拾包袱准备走人。
既然已经将你抢过来,就绝不会再让
你回去。恒若白那麽狡猾,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病博取你的同情。我不能冒这个险,你是我的。

、最後的离别,亦是最初的开始

残月一直在曦语殿门口等著林公公,远远见到他之後,连忙赶过去,抓住他的手臂,急急问道:“怎麽样?”
林公公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我没见到皇…恒洛彻。”
“怎麽可能。”残月惊叫出声,思考了半晌,突然想到一个假设,“你…不会不懂易容术吧?”
林公公一愣,“老奴自小在宫中长大,怎麽可能会懂易容术?”不过经残月这麽一说,他也猜到刚才那个老人就是恒洛彻,心里不由懊恼,怎麽就没想到这点?
残月用力拍了自己一巴掌,怎麽也不问问他会不会易容术,就这麽让他去了。就算现在再去找,恒洛彻已经有了防备,要再抓到可不是那麽简单的事。但若不去找他,殿下又撑不了多久。
“来人!”残月收敛情绪,吩咐道:“恒洛彻应该走不远,你们找到他之後,就把他强行带过来,我绝不允许殿下就这样离去。”
“是!”领命之後,就四处散开。不多久,却又再次聚了过来。
残月蹙眉,“怎麽回事?”
众人没有回答,但残月却已感觉到了。一回头,就看到恒洛彻正缓缓走来。
一年不见,他也越发清瘦了。身上依旧有帝王的气势,只是似乎弥漫著一股淡淡的忧伤。
残月只觉得心里堵得慌,怎麽殿下偏偏就这麽死脑筋,非认定他不可?不过现在却也没心思想这些,忙上前,拉住恒洛彻就往曦语殿赶。
屋内的人见到恒洛彻,都自觉让到一边。
恒洛彻缓缓走近,床上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心里不由抽痛。
这一年,他究竟是怎麽过的?怎麽只一年,就瘦成这副样子?
是什麽时候走到床前的也不知道,什麽时候伸出手也不清楚,只是当触碰到那一片滑腻时,只觉得眼眶一热,忍不住想掉下泪来。
似乎是感觉是什麽,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中满是疲惫,只是在一瞬间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似乎是为了证明面前的人并不是幻影,恒若白缓缓伸出比以前更为纤细的手臂,往恒洛彻脸上靠。
只是,在快碰到时,却被他躲开了。
恒若白苦笑了一声,收回手,“我知道,你恨不得我死,如今我这副模样,你该是很开心吧?”声音很轻,不仔细的话压根就听不到。
但恒洛彻却将每一个字都听了进去,细细咀嚼,却带了那麽多心酸。承载了那麽多的悲伤,连呼吸也变得困难,却依旧不肯妥协,口口声声说著一些违心的话,“没错,我恨不得你死,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给了那麽多的梦,让我忘记了美梦再美,也不过是梦。而越美的梦,醒来之後,就会越失落,心也会越痛。我恨你,因为你抢走了我的一切,我的骄傲,我的心,到现在,却还要抢走我最爱的人。”
恒若白缓缓睁大眼睛,里面滋生出许久未见的欣喜。
失色的唇瓣被柔软的东西覆盖,脸颊感受到一滴滚烫的液体,听到他嘶哑的声音,“求求你,把我的堇还给我。”
恒若白笑了,那麽美,正如他那日所说的倾国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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