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户朱颜 作者:风过而往-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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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也随着众人一道给皇上敬酒,却见皇上此时笑容可掬,目光有神。一瞬间,她只觉醍醐灌顶,感情皇上也喜欢他们这么针对来针对去的,或许只有看到一天天强大起来的儿子们相互咬得厉害,看到他们相互牵制,相互盯得死死的,这位九五之尊才能安心地坐在龙椅上。
这样想着,玲珑忽然觉得很寥寥。
“我看今年这宴上,不如让勋儿来献武吧。”只听皇后笑道,“皇上想着有人来助助兴,偏巧孩子们又都不大方便。”
“这……”殷勋闻言就是一皱眉,叫他当着这一屋子的女人献武,这皇后真是越来越想得出了。
“各位娘娘都是万金之躯,武术拳脚这些粗俗的东西怎么入得了眼,若是惊着娘娘们,只怕父皇要怪罪儿臣的。”殷勋恭敬地说道,只是这个球踢到他脚下,这一下还真踢不出去,刚才众人这样一顿捧,若是自己再无所表示,怕是真要惹父皇不悦了。
旁边的玲珑也意识到了这点,想了想便开口道,“父皇,母后若是不嫌弃,臣媳不才,愿意献丑搏父皇母后一悦。”
“哦……齐王妃打算如何?”皇上闻言,脸上顿时漾起笑意,“你是双身子的人,可不好乱来。”
“那臣媳就为父皇弹唱一曲如何?”玲珑笑得温婉,此言一出,这座上一时便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交头接耳,众人纷纷好奇,这齐王妃武功是不错,可没听说过还会弹唱的。
“果然能文能武,多才多艺。”皇上一时便起了兴致,一旁皇后见状忙紧跟着吩咐道,“还愣着什么,快给齐王妃把琴搬过来。”
正文 第98章 君子
第98章 君子
玲珑端坐琴案之后,心里飞快地把自己会的那些曲儿过了一遍,当下拿定主意。
一旁众人皆屏息注目而视,暗暗揣测这齐王妃的琴艺是否和武功一般了得,适才皇上明显对她颇为上心,若是再一举搏个满堂彩,只怕太子妃她们几个脸上可就不好过了。
很快清商流转,歌声悠悠,盘旋缭绕而起。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
众香拱之,幽幽其芳。
不采而佩,于兰何伤?
以日以年,我行四方。
文王梦熊,渭水泱泱。
采而佩之,奕奕清芳。
雪霜茂茂,蕾蕾于冬,
君子之守,子孙之昌。”
女子的歌声虽不是银铃般清脆宛转,却也沉郁雅致别有一段风味,至于琴艺,实在算不得高妙精深,在这些听惯宫廷乐工歌伎的面前只能勉强过得去。
玲珑倒不是有意藏拙,从前家里延请教习,主要是为了教姐姐,而她对抚琴也并无多大兴趣,所以也就这水平了。
一曲终毕,玲珑起身一礼,“臣媳琴艺粗陋,实在有污圣听,还请父皇恕罪。”
“不错不错早前就听底下人在说燕氏是个什么都会的,果然所言无虚。”皇上语气温和依旧,笑容里似又多了几分慈爱之色,继而朝了殷勋略带一丝揶揄,“勋儿倒是个有福的。”
这话一说,玲珑面上不觉一红,不过心里却也好生欢喜,像意澜,可人,还有余蓁这些都是皇后,太后千挑万选出来的,背后各自都有不容忽视的家族势力,而她们本人无不更是才貌双全,德容兼备的淑女。
只有自己既无才名,也无贤名,身后只有一个没了顶梁柱的落没侯府,若非齐王当众御前求娶,这齐王妃是怎么都轮不到自己的,所以别人看她,到底是带了那么几分鄙薄之意。
而适才皇上这一句,无疑是肯定了她作为皇家妇的资格,也就是说她再不会无形中矮人一头了。
一旁众人纷纷随声附和,玲珑含羞垂首回到自己原来座上,甫一坐下,只听那边皇后笑得端雅,“燕氏适才所唱,臣妾最喜那一句‘君子之守,子孙之昌’,如今皇家喜事连连,可不是因了皇上有君子之守?”
玲珑闻言不觉激灵灵打个冷战,鼻尖几乎冒出汗来,谁不知道皇家子嗣一向艰难,皇上后宫佳丽无数,子嗣却并不多,多半是夭折了的。眼下虽然几个媳妇连连有孕,可这胎保不保得住,生不生的下来,还在两说。更何况,最令人注目的东宫,可是没有一点消息。
所以皇后这话,名为称颂,其实是在暗示玲珑适才所唱是有意讽刺天家……
明明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曲折,才选了这一首与世无争的《幽兰操》,真没想到连这都能扯出点东西来?
玲珑心里懊恼至极,抬头果然便见皇上脸上一僵,笑容立时冷了几分。
看来,她刚刚在皇上眼里建立起的好印象,已经荡然无存了。
君子之守,子孙之昌
她怎么会在这上头着了道,无声地叹息过后,玲珑心头凉意顿生。
“别放在心上。”耳际传来殷勋的声音,比以往似多了几分轻柔,玲珑探头看他,只见眼前男子点漆般的眼眸中,带了丝丝暖意,仿佛在说“习惯就好”。
的确,其实皇上对自己感觉如何并不重要,只要殷勋受着倚重,她便无须顾虑。他们现在又不急着去争什么,犯不着事事都去抢风头。
正在玲珑的心思自顾自转动的当口,只听皇上又说道,“经皇后这一提醒,真倒是想起一事来,前日苗疆进贡了几盆奇花,说是有宜男的妙用,不如就赏给几个儿媳妇吧。”
“还是皇上想的周到,看臣妾都把这事给忘了。”一旁皇后含笑点头,“听送来的人说,那花开的时候,满室生香,暖人肺腑,放在妇人的屋里最好了。来啊,还不快去把花搬过来”
什么宜男花?众人听得一头雾水,立时便把注意力转了过去,玲珑也好奇地猜测起,这究竟是怎样一种植物。不多时,只见几名内侍搬了几盆花进得殿中,精美的雕花绿玉盆上以红绸相覆,看不到那花的庐山真面目。
“父皇,儿臣孤陋寡闻,求一观真相。”一旁太子面含好奇,伸颈而问。
“劭儿真是个性急的。”皇上笑睨他一眼,吩咐一旁内侍,“且将红绸先揭了去。”
内侍依言,上前揭开红绸,众人方看清那所谓的宜男花,一时间不免皆大失所望,只见光秃秃的灰褐色竿子上,仅有少许几片极其微小的绿中透红的叶子,实在看不出奇特之处,别说拿来观赏,只怕若是放在路边,都会被人当做野树杂草。
见众人眼透疑惑,皇上则面带玄机,笑而不语。
“不知这花妙在何处,儿臣好奇,父皇见多识广,斗胆请父皇赐教。”众人惊讶不解的当口,只听端王笑道。
“劼儿果然是个好学的。”皇上赞道,目光则扫过座下众人,“不知席上何人知此花来历,可给大家说解一番?”
见无人答话,皇上便朝着较远处的林立人问道,“林立人,你素来最为博学,连你都不知道吗?”
“在皇上面前,臣怎敢妄称博学。”林立人温雅一笑,一双星目光华夺目,笑意谦和,“这宜男花,臣实在是闻所未闻。”
“那么余氏,你这位出名的女夫子,可识得此花?”皇上转而又朝着豫王妃余蓁问道。
“这……家父书房里有一套《霞客游记》,似略有记载,不过时隔多年,臣媳记不大清楚,不敢在御前妄言。”余蓁微笑说道,眉目间若有似无地散发出的空山新雨般清净的气质,映得玲珑莫名地有些恍惚,很奇怪,对于殷勋这位曾经的心上人,她的感觉总是这样的矛盾,明明很排斥,却又忍不住地会把目光透过去,会试图去了解对方。
“不必顾忌,你就把记得的说出来便是。”皇上目光一时又变得饶有兴味,和蔼和亲地说道。
正文 第99章 同情
第99章 同情
“宜男花乃苗疆特产,临冬凋敝,至春则花发,其花红似火,素有异香,白日置于室内令人精神焕发,夜间则能安神清肺,若将花朵采下冲茶饮用,则有宜男功效。”余蓁缓缓道来,声音如山涧流水般悦耳动听,绯色的薄唇边噙了一抹清柔笑意,更显出她如桂似兰,秀曼都雅。
“不愧是余家的女儿,真真博闻强识”皇上听完后,忍不住笑赞道,“说的好,说的很好”
“原来如此皇嫂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太子两眼放光,姣好的容色下笑得一派诚挚,“这花如此妙用,便是父皇不肯,儿臣也要求一盆回去了。”
太子在子嗣上落了后,这会子果然显得迫不及待。
众人心知肚明,当然也没人去点破。
“皇儿不必担心,自然是人人有份的。”皇后在一旁笑道,心里却忍不住一阵的气结,你若是早点懂事,也不至于今日这般被动,就连成婚最迟的齐王都赶到前头了。
当下那几盆花被分到几位皇子名下,待宴后可带出宫去。余蓁低眉一笑,唇角扬起一个几乎微不可见的冰冷弧度。
宜男花的妙处,可远远不止这些……
“她知道的真多……”玲珑小声地赞了一句,目光透了心悦诚服,只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涩意,却不由自主地自胸口升起。
这宛如芝兰一般的女子,可是殷勋曾经的心上人
自己和她,在他心目中究竟谁的分量更重一些?玲珑忍不住地去想,今日在梅林时,林立人对自己说不曾相忘,那么他呢?会不会也一样对从前念念不忘呢?
不会的他说过心里只有我的
玲珑几乎是命令一般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她知道的是很多,不过,你会的也不少啊。”殷勋在一旁轻声说道,用淡定而自然的口吻,“术业有专攻而已。”
他的话音里,带着莫名的让人信服的力量,玲珑垂首不敢去看男子眼睛,唇边却不自觉地漾起笑意。
而殷勋的心情,此刻却并不是面上那么轻松。
心头竭力压抑着的翻涌不绝的丝丝痛楚,令他更加清晰地意识到,原来,那个人一直铭刻在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不曾忘掉也不能忘掉。
身边坐的是自己真心想呵护,携手共度一生的女子,而她,咫尺天涯,是属于大皇兄的,那花前月下浅吟低咏的风情,再与自己无关。大皇兄虽然粗俗,但每每看她,眼中却流淌着温柔和暖意,足见伉俪情侬。
在事事身不由己的皇家,只怕,这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明明已是各自婚嫁,各自又有了生命里重要的另一人,为什么,自己看到她,听到她的声音,感觉到她就在不远处的时候,还会忍不住会有心痛的感觉?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此情可待成追忆……不可能的人,不可能的事,心思的纠缠,不过是种习惯吧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总将会归于平静。
他伸出手,悄悄握住身畔女子的手,当触到那掌上细细密密的茧时,一颗心才渐渐安定下来。
席间仍是一派的笑语盈盈,下面乐工舞姬也不时地换着曲目,欢喜的调子将气氛推得更浓。
殷勋与玲珑二人,因了各自不同的安心,只默然而坐,一个慢慢地抿着酒,另一个则把注意力整个儿放到了享用佳肴上。那边的意澜目光轻柔地望过来,不觉微微一哂。
又过了好一会,皇上称有些醉意,欲起驾离席,众人忙叩拜一番,恭送圣驾。
朱红殿门敞开的一刹那,一股猛烈的寒风猛的自外面刮进,似将这满堂的热闹立时吹散。皇上这一走,席间的殷勤笑意,巧言妙语,顿时便如失去光泽的隔夜花,通通暗了下来。
众人神情随之便倦怠下来,纷纷起身告退。宫中妃嫔散去大半的时候,几个已经成年开牙建府的皇子,也齐齐携了内眷离席。
朝外面走去的路上,殷勋和端王,豫王走在前面,而玲珑他们妯娌几个自然便落到后头。
“五弟妹累了一日,可千万要当心。轿子就在前头,你慢慢走,我们几个陪着你就是。”余蓁在一旁体贴地对玲珑说道。
“多谢大嫂,我不要紧的。”玲珑淡淡一笑,对着眼前这个柔情似水的女子,她的心情尤为复杂。
“大嫂真是多虑了,谁不知道五嫂力拔千斤体壮如牛,前儿父皇还赐了琼浆玉露给她,横竖是累不着的。”一旁林可人闻言插嘴笑道,言语中却显然含了一丝讥诮,继而换了撒娇一般的玩笑口吻,“可人身子这样沉,大嫂却一点都不关心,眼睛里就只盯牢了五嫂,真是过分”
“哪里,我也很关心六弟妹的。”余蓁柔柔地一笑,道旁的宫灯并不是十分明亮,给她的容颜笼上一层淡淡的粉黄,仿佛盛开的睡莲一般皎洁美丽。
玲珑看得有些恍惚,只听可人又娇笑了一声,语气轻软却隐隐透出锋芒,“大嫂的关心,分明就只嘴上说说罢了,哪及得上对五嫂的爱屋及乌来得真啊?”
这一句,一下把玲珑和余蓁之间那层窗户纸捅破了,两个人一时都有些无措,玲珑默然不语,眸色却一下冷了下来,余蓁则干涩地笑了笑,面上有些为难,“六弟妹这话说的,可有些不妥了。”
“若人人都如大嫂这般坦荡就好,偏有些人就是惺惺作态,成日里做出一副夫唱妇随的样子,生怕别人看不到是吗?”可人语气又尖酸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