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手的理由-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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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每次都说到朋友家玩,她先生也都信以为真。”
“如果她先生真想追究的话,不是立刻就穿梆了吗?”
“但是,男人通常都不会这么做,对不对?你们都认为自己的妻子不至于做出这种
事,再说,跟踪结婚多年的妻子,也有伤你们的自尊。”
的确,即使最近芳子的行动有些怪异,修平也没有立刻委托侦探社着手调查的念头。
“这么说,这种事往往只有做丈夫的不知道罗!”
修平又想起了芳子。芳子有工作当藉口,根本不必串通朋友做伪证。如果今天她说
要出差,她就可以自由行动,不但可以到名古屋,甚至可以去福冈、札幌。就拿目前来
说,她大概每个月去大阪一次,必须过夜时一定会把旅馆的名字交代清楚,让修平安心,
然而,这么做并不足以证明她没有地下情人。
“你是不是也能离开东京,到别的地方旅行呢?”
“你是说你要带我去吗?”
叶子抬起头来问道。
“住一个晚上的话没有问题。不过,不能说走就走,要给我一点时间准备。”
“六月份医学会议要在札幌召开。”
“陪你参加医院会议?我才不去呢!”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啦!”
修平的一些同事以及大学同学也将出席该项会议,但若是在会议结束的那个晚上和
他们分手的话,修平就可以自由行动了。
“你要用什么理由去呢?”
“我迟早会想出来。”
叶子淘气的笑道。来医院参加讲习会时,叶子看样子像是个正正经经的职业妇女,
事实上,她也是一个相当高明的玩家,年纪轻的男人可能很难驾御她,反而会乖乖地任
她摆布。
他们两人在十点半下床。刚进房间时家家户户灯火通明,此刻有半数以上已熄灯就
寝,连高速公路上来往的车辆也减少了很多。
“喂!我们下去跳舞好不好?”
“新宿有些气氛非常不错的地方哦!”
“我不跳迪斯科。”
“不是啦!是舞厅!去的人大部分都是正派的中年人,感觉真的很好哎!”
修平还是学生时正式的交际舞非常流行,但现在已经过时,一说到跳舞修平就以为
是指迪斯科。
“都是夫妻结伴同行吗?”
“应该也有,不过还是以情侣居多。就算和同性朋友去也满不错的。”
“这么说,你在那里也曾和陌生男子跳过舞罗!”
“别人要请我也没办法嘛!”
“实在很危险……”
叶子的外型好,运动精神又发达,舞跳得也不错,势必会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修
平光是听她这么说,就觉得有点嫉妒。
“不会有事的啦!大家都是爱好舞蹈才去那种地方,再说跳舞也是正当的运动啊!”
“但是,有些男人还是会藉机对女人发动攻势。”
“这个倒是有。”
“你从哪时候开始涉足那种地方?”
“大概半年以前,不过我只去过两次。”
“已经够多了,那种地方的男女关系非常复杂。”
“你这么担心的话,那我们一起去好了。在那里可以看到各式各样的人。”
“各式各样?”
“从活蹦乱跳的黄毛丫头到美丽端庄的中年妇女什么人都有。不过,还是以我这类
的欧巴桑占多数。”
叶子虽已年过三十,却无法让人把她和欧巴桑联想在一起。
“男人的感觉又如何?”
“都是正派的上班族,气质不会太低俗。”
“这么说,到那种地方的男人都是下班后直接从公司赶去的吗?”
“是啊!有的人甚至在手提公事包里摆了一双舞鞋。”
修平原本以为下了班之后,迈人中年的上班族的最佳去处是酒廊或麻将馆,没想到
居然也有人喜欢泡舞厅。
“丈夫在下班之后到那种地方,太太们都不知道吗?”
“刚好相反,应该说太太们到那种地方,先生们都不知道。”
“大家都不想回家吗?”
“也许是想藉此发泄工作上的不满吧!”
“可是,那种地方总令人感到淫秽。”
“你说话好恶毒哦!”
“到那种地方去,若是碰到熟人不是很不好吗?”
修平突然间想到妻子去那种地方是什么样子,但是他实在没办法把妻子和那种地方
联想在一起。
“我们走吧!”
话一说完修平感到心情有些沉重。如果是宾馆的话,他只需把钥匙还给柜台,付完
帐就可以离去;但是订了旅客的房间,两、三个小时后就退房,实在有点尴尬。利用旅
馆的大部分都是过夜的旅馆,如果有人中途退房,那么他的意图就非常明显了。
十一点钟过后旅馆的柜台显得相当悠闲,偌大的柜台只有两个服务生无所事事地站
在那里。
修平走到右手边的“出纳”之处,交出钥匙。
“您要退房了吗?”
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的服务生问道。
“我突然有急事,麻烦你帮我结算一下。”
“好的。”
明明知道只要把费用付清,旅馆方面不会在乎你的目的究竟是过夜,还是为了春风
一度,修平却依然有点忐忑不安。
付清帐单之后,修平慎重地行了个礼。
“多谢。”
修平紧抓住收据,走往叶子等在那里的计程车招呼站。
“就这么说定了,下次陪我一起去北海道。”
“知道了。”
叶子点点头,率先坐进一辆计程车内。
“晚安。”
隔着半开的车窗,叶子的笑容清晰可见,但随即隐没在旅馆前方的黑暗之中。
当计程车即将开到家时,修平循例把双手摆在胸前。
并不是领带有重新调整的必要,修平只是想找出自己的穿着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
方。从浴室出来之后内衣穿得整整齐齐,衬衫上也没有留下口红印,没有任何可疑的迹
象显示自己在外幽会。
确定无穿梆之虞后修平步下计程车,一看手表已经十一点半了。
虽然相当晚了,但只要在凌晨以前回到家,可能都无法避免与妻子尴尬地面面相对。
修平装成喝醉了酒,步履蹒跚地走到门口,自己用手中的钥匙开门。
和叶子幽会后,修平回家时总是自己开门,然后装出很不高兴的模样走进屋里,一
句“我回来了”也不肯说。今天晚上他依然故技重施,走到客厅时却看到放春假从学校
宿舍返家的弘美,正背对着自己在看电视。
“喂……”
“啊!爸爸……”
弘美似乎被修平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她像小鸟一样从沙发上蹦起来。
“怎么了?”
“你突然进来,把人家吓了一跳。”
“妈妈呢?”
“出去了。”
一听说妻子不在,修平总算松了一口气,顺手把领带解开。
“去哪里了?”
“大概是公司的事吧!她刚刚才打电话回来说会晚点回家。”
弘美盯着电视说道,态度有点不耐烦。
修平走进卧室,脱掉西装换上睡衣。
今天早上修平说“不回家吃晚饭”时,妻子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问些什么。
如果必须搞到三更半夜才能回家,修平必定会说明理由,譬如“和某某人一起吃饭”
或“和某某人约会”。如果只说“不回家吃晚饭”的话,就表示不会太晚回家的意思。
这种做法并不是修平和妻子事先商定的,而是两个经年累月相处在一起的人,自然
而然产生的默契。
“妈妈没有说什么吗?”
走回客厅,修平问道,弘美不耐烦地答道:
“没有……”
“去泡茶给我喝。”
修平拿起桌上的报纸时,弘美站了起来。
“爸爸,你今天没有喝酒哎!”
“当然罗!怎么了?”
“妈妈说你今天会很晚回家,所以我想你一定会喝得醉醺醺的。”
“妈妈是这样说的吗?”
弘美点点头,点燃瓦斯炉烧开水。看着她纤细的背影,修平心想:
我早上只说不回家吃晚饭,她怎么误解为我会很晚回家呢?
难道是她听错了吗?还是她已经察觉出自己将和叶子幽会呢?
修平想起了两个月前那名陌生男子打来的电话。
那天,修平和叶子幽会后,回到家时妻子也是还没有回来。
“到底怎么一回事……”
修平不觉地嘟囔着,此时,电话的铃声响了起来。
他心想也许又是那名男子,不安地回过头来,却见弘美已拿起电话。
“喂,哎,是的,没错……”弘美说话的口吻颇为客气恭敬,看样子对方不是男性。
和对方来回对话两、三句话之后,弘美用手掌捂着话筒,说道:
“你认识一位佐藤小姐吗?”
“佐藤…”
“她说是你的病人,有话想问你。”
姓佐藤的人很多,也许自己的病人中真有一位佐藤小姐,三更半夜打电话到家里来,
究竟有什么急事?
修平疑惑地拿起听筒,耳边即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是叶子啦!很抱歉,我使用假名。是这样的,我有一样东西丢在旅馆的房间里
了。”
“东西丢了……”
说到这里,修平慌张地看着弘美。
“喂喂……”
修平对着听筒,改换了说话的口气。
“你忘了什么东西?”
“刚才接电话的是你女儿吗?”
“是的。”
“你太太也在家吗?”
“不在。”
突然间,听筒那端传来叶子的笑声。
“她在你旁边,所以你不方便说话是不是?”
叶子的废话过多,修平开始烦躁起来。
“没有这回事,你有什么事赶快说。”
“我把手表丢在旅馆的房间里了。”
“手表……”
修平回过头来看,弘美正背对着自己在看电视。她似乎根本不关心这通电话,但是
电视的音量不大,如果她注意一点的话,一定听得到自己说些什么。
“我想可能是摆在床头柜上面,你有没有注意到?”
叶子这么一说,修平才隐约想起,但并不确定。
“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那是我妈妈留给我的遗物……”
“这就伤脑筋了。”
“可不可以麻烦你打电话问一下那家旅馆,假如真的丢在那里的话,请他们代为保
管。”
叶子的请求并不过份,房间登记的是修平的名字,叶子不便打电话询问手表的下落。
“其实这通电话我也可以自己打,但是,这样不是很奇怪吗?”
“我知道,手表有没有什么特征?”
“是欧米茄的,表带是咖啡色的。”
“我知道了。”
“那么,看怎么样你待会再打电话给我。”
“今天晚上吗?”
“没关系啦!我不会这么早睡。”
修平点点头,正想挂断电话,又听到叶子在听筒那端说道:
“我不像你们这么美满,所以你不必担心。”
挂断电话,修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叶子要自己打电话到旅馆,确定手表是否丢在那里,实在给自己出了一道难题。
弘美就在身旁,总不能当着她的面,打电话问旅馆是否拾获一支女用手表吧!
但是,叶子却等着回话,看样子这通电话说什么也要打。
修平踱着步思前想后,弘美见状问道:
“爸爸,你怎么了?”
“没有啊……”
修平含糊地应道,却又立刻改口:
“我出去一下。”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病人突然有点事,我马上就回来。”
修平决定出去打公用电话。
“刚才那个女的,真的是你的病人吗?”
“当然是罗!”
修平穿上刚刚脱掉的长裤和外套,走回客厅时,弘美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问道:
“万一叫不到车怎么办?”
“不会的,现在还不至于太晚。”
“下雨了哦!”
弘美说话的口气和妻子十分相似。
“你跟妈妈说我马上回来。”
“知道了。”
修平拿着雨伞走出公寓,发觉傍晚下过一阵子的雪,此刻已转变成雨。
公寓的入口处就有一架公用电话,修平却嫌太醒目了,遂走到距离公寓约五十公尺
处的公用电话亭。电话拨通后,随即有一位服务生应声。
“很抱歉,我有一支手表掉在你们旅馆的房间里了……”
修平以一种事不关己的口吻,报上房间的号码并说明手表的特征,不一会服务生就
有了回音。
“是一支咖啡色表带的女用手表吗?”
“找到了吗?……”
修平不自觉地对着听筒鞠了一个躬。
“我们暂时为您保管,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来拿?”
“明天再去,可以吗?”
“当然可以。”
“我明天一定去,谢谢你了。”
修平再度对着看不到的对方深深一鞠躬,然后挂断电话。
这下子总算安心了。修平又取出一枚十圆硬币,打电话到叶子家。
到目前为止,修平和叶子联络总是打电话到健身中心,这么晚打电话到她家,今天
还是第一次。因为修平担心接电话的人是她丈夫,不过,今天是叶子要自己打过去的,
应该不会出问题才对。线路接通后,电话果然是叶子接的。
“打到了。”
“还好,是不是真的摆在床头柜上?”
“这个我没有问。旅馆会暂时代为保管,我看你明天还是赶快去拿回来比较好。”
“你要我去拿啊?”
“东西是你的,你当然最清楚罗!”
一个大男人去认领一块女用手表,实在不太好看。
“你突然打电话来,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你现在在那里?”
“在我家附近的公用电话亭。”
“难怪你刚才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