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落幻想-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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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都不是真的，承诺了他也没必要做到。”雷恩淡淡道，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莉莉想到一个令人极度震惊的事实，有些惊讶地问道。
“没错。”雷恩面色依旧从容不迫，眼神深处和以往一样没有一丝情绪。在众人都难以知觉的情况下，他空着的那只手迅速伸入衣袋，似乎摸出了什么东西，又闪电似的把它放回，若无其事地继续跳舞，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莉莉却看清楚了：他手中闪过一枚古朴的西班牙银元，并且背面朝上。
“我们都在梦中！”莉莉有些意想不到，低声说道，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雷恩手中的银币，被称为图腾，因为它与普通15世纪的西班牙银元不同，背面不是西班牙国王头像，而是维多利亚女王。制做过程中，雷恩以不同金属制成正反两面，使得背面密度略大，因此在现实生活中抛起硬币，它永远是正面朝上。然而当他作为盗梦者出现在别人的梦中时，由于梦主对其不了解，所以银元便有背面朝上的情况。
“我们在史密斯的梦中，造梦师。”雷恩说道，声音有些凌厉。
与此同时，一座不知名的原始森林中，枝繁叶貌，遮天闭日。一个年轻男子慵懒地斜靠着一棵大树，及肩的黑发狂野地披散着，带着一分野兽派艺术家的气息，似乎是太阳晒多了的缘故，他的皮肤略微有些偏小麦色，下巴上还有一些胡茬。他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精装书本，一边翻看，口中一边念叨着：“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是默默忍受命运暴虐的毒箭，还是挺身而出，反抗人世的无涯苦难……”
在大树的另一面，静静地躺着三个人，仔细看来，竟然是雷恩、莉莉和史密斯三个人。他们此时正处于酣睡状态，史密斯嘴里甚至还发出阵阵鼾声。他们身旁摆着一台巨大且锈迹斑斑的机器，齿轮、链条旋转之中，便有阵阵热腾腾的蒸汽喷涌而出，弥漫在三个人的周围，在三人气息的吐纳呼吸、相融互通过程中，使他们沉睡中的表情也有了共通之处，时而悠闲，时而紧张，时而幽默风趣，时而恍然大悟，仿佛就连做梦，也梦到了同一处。
“这三个家伙，睡得还真死板！”黑发男子读完了一段，便回头望了一眼，见他们还睡得死气沉沉，不由得摇摇头，苦叹道。
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快铜制怀表，看了看时间，把发条随意地上到三分钟以后，放到三个人中间的空地上。
随后，他不知又从什么地方摸出一个酒壶，打开盖子，酣畅淋漓地饮了一口，一幅飘飘欲仙的模样，那自我陶醉的神彩，根本不逊色于睡梦中的三个人。只是他眼中偶尔闪过痛苦的神色，别人才知道把烈酒白兰地当白开水往肚子里面灌对于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么那只白鼬鼠呢？”莉莉有些疑惑不解。此时飞艇依旧飘在泰晤士河上空，并且朝着西边的入海口缓缓驶去。
“是与凯文有关的回忆在史密斯潜意识中的投影，”雷恩郑重其事地说道，“回去我一定要好好把里克收拾一顿，他新发明的什么药水差点儿害得我们回不了！”
二人依旧在大厅人群最密集处优雅地舞蹈着，丝毫不介意周围的舞者全都是史密斯潜意识的投影。
“莉莉，你还记得你是如何设计这个梦境的吗？”雷恩问道。
“用不到吧，”莉莉答道，同时开始在大脑中疯狂地计算各种可能性，“你承诺史密斯为他执行一个盗梦任务，其价值他应该相当清楚。这等价值，他没有理由拒绝！”
“可他有八成可能会拒绝！”雷恩说道，“我们之前对他进行过调查，史密斯这人虽然心机深沉，但一般做事却雷厉风行，从不优柔寡断，这次犹豫这么久，虽然他自己仍处于思考之中，取舍不定，但明显是即将拒绝的前兆。”
“可是——”莉莉似乎还想分辩。
“——没有可是，”雷恩的态度突然强硬起来，“他本人虽然尚未察觉，也没什么反应，但你没注意到他潜意识里投射出的人物已经对我们有了一分警惕——甚至是敌意吗？”
莉莉抬头向四周望去，只见周围的舞者们虽仍旧舞步飘然，但是望向他们的眼神都不复以往的友好与艳羡，取而代之的，是恼火与怨怒。
“如果史密斯的主观意识知道有外人进入到他的梦境，那么这里所有人，乃至梦中的所有事务，都将成为我们的敌人，对我们发动全面攻击。”雷恩接着说。
“那我们该怎么办？”莉莉似乎有些焦虑。
“先下手为强！”雷恩坚决果断地答道，“造梦师，告诉我去飞艇腹舱的最近路线！”
莉莉闭目思索了一瞬，几秒后，拽着雷恩的手臂，拉着他往飞艇正前方驾驶室的方向本去。
“老狐狸，敬酒不吃吃罚酒！”一路上边走着，雷恩还忍不住骂了几句史密斯。反正都已经撕破脸皮了，也不用担心史密斯会拿他怎么样。
刚才在与史密斯的谈话过程中，当他提到日记的时候，史密斯的目光来始四处游移，有些恍惚不定，不过大多数都向地面扫视而去。雷恩曾有上百次盗梦的经验，对人类脸上微表情的研究可谓出神入化，史密斯的微表情明显告诉他，日记就藏在大厅下层的腹舱中。
根据他们以往对史密斯的调查结果，他的女儿，也就是凯文的母亲在现实中并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史密斯梦境的日记，只是她口头告诉他的一些私人秘密在他潜意识中的影象。当然，既然是秘密，即便在意识空间，也应当被妥善安置。据过往的经验而论，一个人的秘密，会被如国家机密般塞在保险箱中，藏在梦境的最深处。
雷恩脸上浮出一丝淡淡的冷笑。还好，一切都还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暗自心想，只是需要一些更强硬的手段罢了。对于那本日记，或者是说史密斯脑海中深深隐藏的那个他女儿的秘密，雷恩可是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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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
看到逃跑似的溜走的两人，史密斯有些纳闷不解，但发现他俩奔跑的方向后，则是又惊又怒。
“这个家伙，还没等我同意，便忍不住先动手了？”史密斯恶狠狠地骂道，然后伸出手来，想要招呼平日里形影不离的护卫们，却发现没有人应答。
“该死的！”史密斯痛哼一声，疑惑中，似乎突然间发现了什么。
就在他即将恍然大悟的同时，大厅内的所有人，包括舞者与侍者，全部带着愤怒的眼神一拥而上，如潮水般拥向雷恩和莉莉，似乎势不可挡。
莉莉抓着雷恩，以飞快的速度疯狂地向驾驶舱奔去。然而即便他们的速度再快，动作再敏捷，也难以从数十人的包围圈中逃脱。
“雷恩，快开枪！”当奔跑过程中，十来个人推推攮攮地挤过来，堵在他们前面时，莉莉有些焦急地喊道。
“但这些人只是他意识空间里的投影，并非真人，杀了后用不了多久就会重新出现！”雷恩答道。
“但至少可以拖延一段时间！”莉莉说道。还没等话音落下，雷恩便从腰带处掏出一把制工粗糙的银色手枪，对准前方的一簇人，强行压制住巨大的后座力，连开数十枪，发出“轰轰”巨响，瞬间，前方不知多少人倒在血泊之中，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出现了空白地带。
说开枪就开枪，没有丝毫犹疑，如此的狠辣，哪怕杀的人都并非存在于现实中，都让莉莉内心无比震惊，慨叹不愧是盗梦上百次的老手啊！她作为造梦师，在她哥哥里克的介绍下加入雷恩的团队，此次虽不过是她第一次执行任务，但已经深刻体会到了在生与死间挣扎的感觉，这简直不是让人疯狂，就是让人沉寂，甚至差点儿永眠于梦境中。她不知道雷恩是怎么熬过来的，为此她无话可说，只得暗暗敬畏。
“快走！”雷恩拉着莉莉，向前猛地几步跨去，踩着虚假的尸体，淋着不真实的血水，一枪轰开驾驶舱的巨大的门，又用手臂猛地撞开身旁的几人，和莉莉一起一步迈入驾驶舱中。
“往哪儿走？”雷恩深呼吸一口，仿佛有些疲惫，压住心跳与倦意，随手一枪击毙驾驶员，问道。
“地上左手边第三块地砖！”莉莉喊道。随即二人快速走到地砖边，将其搬开，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通道，便不假思索地纵身跃入其中。他们根本便不在乎飞艇驾驶员死了后飞艇还会不会继续飞行，反正他们只需要在飞艇落地之前找到那本日记就行了。再说只要作为梦主的史密斯不想死，自然而然会有潜意识投影成为新的驾驶员。
他们猜得确实没错：很快，一个侍者把托盘扔到一边，接替了驾驶员的位置。然而他们也有没预料到的地方：史密斯的潜意识投影一个接一个地跃进那个通道，如同集体跳楼自杀一般，井然有序，严肃凛然。
或许是飞艇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再加上雷恩的子弹打穿了墙壁上的输气管，用于改变烛光色彩的蒸汽全都不受控制地四处溢散，升腾在飞艇内部，虽着机器的轰鸣声响，使之变成白茫茫的一片，再也看不见彼此。
地面之下，雷恩和莉莉行走于略显粗糙的钢铁框架间，伴着巨大滑轮锁链的缓缓运转，在它们的夹缝中寻寻觅觅。
“你对你设计的迷宫评价如何？”雷恩问道。他的话听上去有些不客气，但时间紧迫，由不得他再委婉些什么。
“足以避开八成的投影。”莉莉自信地答道。
“很好！”雷恩道，也不知他是在说对什么的看法。随后拉着莉莉，一个急转弯，钻进了两台蒸汽机间的狭小缝隙之中。
“混蛋！”史密斯嚷嚷骂着，一头扎进驾驶舱中，粗鲁地推开通道上方的几个投影，一个踉跄，“哎哟”惨叫一声，也跟着蹦——不，是摔了进去。
艰难地从一根铁杆上爬起来，史密斯沿着一条与雷恩他们方向相似却又碗全不同的路一步一度地缓缓行着，颤抖地抓着旁边的横杆，显得恐惧至极，缓慢至极，生怕一脚踩空摔进那冰凉凄冷的泰晤士河中。
当然，虽然他走得慢如龟爬，但身为梦主，他清楚地知道日记藏在哪里，也知道雷恩的目的地在哪里。他只需要在雷恩到达之前找到日记，将其转移，便是大功告成。
“我们得快些了！”雷恩道。凭借盗梦者敏锐的直觉，他猜到了刚才那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正是史密斯发出的。
出于惊人的默契，他和莉莉同时加快了脚步，在巨大的运转机械间穿梭着，因莉莉对迷宫充分的了解，他们并没有走任何冤枉路，路上见到几个投影，但都被雷恩一枪击毙。
“史密斯走的路线和我们不同。”行走间凭借超凡的感知能力闭目倾听了一会儿，雷恩说。
“这里殊途同归。”莉莉说道。她的话简练至极，雷恩却明白，沿着任何一条路走到底，最终都可以到达保险箱所在之处。
他们不在说话，因为他们意识到自己在做梦，还有梦主正处于极度的暴怒之中，梦境变得不稳定起来，再也难以维持三个人的同时存在。或许，再有一点儿风吹草动，梦境便会彻底破碎，他们便会醒来，这意味着他们任务的彻底失败。
“还有一分钟！”梦境之外的丛林中，黑发男子抓起怀表看了一眼，又一口酒灌入腹中，看上去有一种醉醺醺的感觉。
在他身后，睡梦中的三个人开始剧烈地喘气起来，心跳也渐渐加速，随着面色上神情的变化，眼睛似乎随时都会睁开。
“在梦中，他们还有十分钟。”黑发男子默默道，随后拿起那本厚书，继续滔滔不绝地念着。
“就在这里！”不知在飞艇腹舱的机械中行走了多久，一个面积较大的空旷区域出现在了雷恩和莉莉的面前，正中央上有一个略微锈蚀的金属箱子，上面紧紧地拴了几把大锁。
“用枪把它轰开吧！”莉莉说道，虽说她是造梦师，但这保险箱却是梦主脑中对自身**的保护意识，是秘密的最后一层屏障，没有梦主的钥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