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枕上书-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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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我说你啊，打狗也要看主人，这话你懂不懂，你学学我，我还不是看在舒豫的面子上，对你一直都很客气吗？”丽姝说得弦外有音，她身后带来的那几个小侍女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找打架是不是！姑奶奶还怕你！”清菡挥着拳头一步窜过去，丽姝躲闪及时，躲开了清菡的拳头，却没躲开脚底下碍事的裙摆，自己把自己绊个四脚朝天。
“清菡。别打架。”盛骏原本不想进来，谢丽姝和舒豫的婚事被指下这件事满朝都知道了，偏偏瞒着云瞬和她两个，他今天也是琢磨着要怎么委婉的把这件事告诉给她知道，没想到，事情还是闹成这样的不可开交。
盛骏过来拉住清菡，清菡背对着谢家管事，气势汹汹的看着盛骏，“这事儿你早知道对不对？为什么瞒着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好，你们都当我是傻瓜，我自己去找姐姐说去！”清菡气呼呼的往外走。
“我就是怕你生气才……清菡小心。”盛骏猛听见背后有恶风袭来，想要伸手去拦，也来不及了，眼睁睁的见着一块石子飞也似的朝清菡的后脑飞去。
“清菡小心。”第二声正好和盛骏的那一声尾音重合，清菡下意识的朝后来的声音看过去，是云瞬慌乱的脸色。她想自己今天真是作到头了，被谢丽姝一块石头脑袋开了花，怎么想都不甘心。
“咕噜咕噜。”
石子在半空被人击落，落到地上滚出好远。舒豫冷沉着脸色放下手中的弓箭，他昨晚上陪云瞬出去，身上带了平素打猎的弓箭，以备防身只用，没想到树林里的动物没伤了她们，回到府里，这活生生的人反倒成了要对付的对象。
云瞬三两步走到吓得脸都白了的清菡跟前，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看了几遍，见清菡只是受了惊吓，其他并没有受伤，悬着的心才慢慢落下。
“舒豫，你回来……”丽姝嘴里的话还没说利索，脸上一热，一痛，不敢置信的看着扬着手还没放下的云瞬，捂着脸倒退几步，“你，你敢打我？”
云瞬面容冷静的看着她，深邃的明眸之中有近乎冰峰般尖锐的光。这样的云瞬把清菡都震住了，清菡扯了扯云瞬的胳膊，“姐姐，别……”
今天的云瞬和平常截然不同，对着丽姝，她有着比平常多十倍的冷静，也透着多十倍的威仪，“你的事我没兴趣去搭理，但是如果再让我看到你招惹清菡的话，我自有办法让你悔不当初。”说完，拉起清菡的手往内宅走去。
丽姝的眼泪还没来得及挣脱眼眶，脸上又痛，心里又羞，泪眼婆娑的看着舒豫，“舒豫……我……”
一夜的美好心情完完全全被糟蹋，他辛苦建立起来的温暖情谊被谢丽姝举手之间就毁了个干净。
“想进长孙家，你还得再学学规矩。”他看也没看谢丽姝，也朝内宅走，忽而停下脚，看了一眼站在旁边抖如筛糠的谢家管事，似是对着谢丽姝说道，冰冷的脸上带出一抹沉沉的笑意，“这管事我瞧着甚好，就留在我府上吧。贺叔，送丽姝公主回府。”
谢家管事顿时散了骨头似的堆在地上，爬了几步抱着丽姝的腿，又哭又喊，“公主您可不能不管小的呀，公主救命啊。”
丽姝厌恶的一脚踢开他，“滚。”
有侍卫上来押走哭号着的谢家管事，贺叔已经备好马车，客客气气的请走了丽姝，一场风波才算平息。
盛骏叹了口气，走到舒豫跟前，“那事儿，你跟云瞬姐说了没有？”
舒豫摇了摇头，这件事来的太突然，自己都还没能接受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云瞬。再娶一妃就好像是方才云瞬扇在丽姝脸上的那个巴掌，着着实实的打了自己一把，曾经他亲口说出的那些海誓山盟，曾经他信誓旦旦许诺给她的，都被这一巴掌击碎，变作满地粉末。
“我进去看看清菡，你……和云瞬姐好好说说吧。”盛骏实在是帮不上他的忙，只好让巧眉进去叫出清菡来，给他俩留下好好谈谈的空间。
清菡从屋里出来，仿佛把在旁边站着的盛骏当做是空气，径直往外走，盛骏喊了她两声没反应，只好伸手去拉她，“清菡，我叫你呢。”
“别烦我。”清菡使劲甩开他的胳膊。
“你刚才吓死我了，我就说你别和人打架，再说，刚才那是舒豫哥和云瞬姐的事，你跟着闹什么。”她不肯停下来，盛骏只好追着她说。
冷不妨，清菡停下了脚步，侧身冷眼着他，“对，就只有姐姐为了咱们俩的事儿去出头的份儿，她受了气，我不仅不能说一句狠话，还得赔笑脸，装孙子才对！”
“你别说的那么难听，谁让你装孙子了？我只是让你以后别再那么冲动，你方才要真把谢丽姝给打了，要惹上麻烦的。”
“嫌我惹麻烦你别跟着我啊。”
“你这人怎么不讲理！我看舒豫哥说的对！不光谢丽姝得学学规矩，你也得学！”盛骏也生了气，提高了嗓门。清菡气的脸都白了，冷笑着瞧着盛骏，“你现在嫌弃我没规矩了？当初嚷嚷非娶我不可的那个盛骏小王爷去哪儿了？你们男人说话都是放屁！对，我就是没规矩，没教养，配不上你盛骏小王爷，你赶紧去找个大家闺秀做老婆吧！”
“清菡！清菡！”
清菡的牛脾气发作起来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一扭身抢过舒豫方才拴在府门前的白马，翻身上去，“驾！驾！”舒豫的马是千里挑一的好马，清菡的声音还没消散，人都跑得没影儿了。
客厅里，云彻吩咐人送走巴得楞，自己处理谢家送来的那些嫁妆。舒豫站在内宅的门口，扫的干干净净的青石板上仿佛生了一层高高密密的荆棘，想走过去，他需要鼓足勇气。
“云瞬。”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站在这儿，远远的看着纸窗上的人影一动不动，那么清晰的反映出屋子里的人安静的状态。
她越是安静，他就越是不安。
“我……能进去吗？”他再她的面前，似乎从来都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安庆王，他一直，一直卑微的，想要祈求得到她的青眼。
为这样的自己，长孙舒豫却从来没有觉得过有什么不妥。
“嗯。”屋里传来她低低的声音。舒豫深深的吸了口气，走进去，云瞬正坐在菱花镜前，低着头，不看镜子，因为看镜子的时候就会看到他那双太过愧疚的眼睛。
“我并没有心要瞒着你。陛下的旨意前几天就下了，是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你。”舒豫无能为了的叹息着，他可以叱咤疆场，却不能左右这见鬼的儿女情长。
“你不需要告诉我。”云瞬冷冷的说着，是他熟悉的那种不在乎和冷漠。
舒豫缓缓闭上眼睛，他所做的努力……
云瞬站起身，视线在面前的男人身上停留片刻，他不说话的时候，房间里就只剩下安静，他现在想说的都已经说完，她也没必要再等下去。她还想去看看清菡，她刚才气坏了，搞不好要对着盛骏乱发脾气。
云瞬走了没几步，腰上一紧，是舒豫的长臂正抱紧自己，那力道仿佛是要来证明什么一样，俨然要把她勒进他的身体里一般。
“云瞬，相信我，什么都没变。”舒豫在心里重复着他曾经说过的誓言，曾经做过的许诺，“什么都不会变，云瞬，相信我。”他翻来覆去也只能说这么多。
半晌，云瞬身上僵紧的气息松了松，她缓缓闭上了眼睛，“让清菡和盛骏也早些成亲吧。”
“会的。”这是她第一次对他提出要求，舒豫忙不迭的作保证。
云瞬挣开他的怀抱，侧目扫了一眼满含期待的舒豫，“别答应的太早。”
舒豫一滞，眸子里的亮光黯淡几分，语气却十分笃定，“我已经上奏陛下，清菡和盛骏会在下月初八完婚。”
他望着云瞬消瘦的背影默默叹气，他要怎么告诉她，下月初八，也是他将迎娶谢丽姝的日子？
“王妃，容安姑姑来了，您要不要见？”巧眉在外头不敢进来打扰。
云瞬看了一眼舒豫，舒豫已经替她打开房门，“一会儿请容安留下来一起用饭吧。”
客厅里，红栌正给容安递茶水，容安一瞧这平时机灵的红栌这会儿都快成了霜打的茄子，就知道王府里头准又是发生什么事了。
“姑姑，您来了。”可看着云瞬的时候，容安又觉得，其实这王府里发生什么事儿都和这位没有关系一般。
容安放下茶杯，欠身离座。云瞬看了一眼还站在旁边的红栌，说了一句，“王爷书房里的纸用完了。”
“是，奴才这就去。”红栌立马离开，估摸着这二位要说的是了不得的私房话，临走还不忘把客厅里的门关上。容安轻笑着摇头，云瞬叹了口气，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容安和她想到一处，站起身重新把门打开，坐回云瞬身边时才说明来意，“三天以后，娘娘们就要选宫女了，皇后请您早作准备。”
第六十三章 天变之始①
“三天以后，娘娘们就要选宫女了，皇后请您早作准备。”
“皇后要我怎样做？”云瞬端起茶来，呷了一口。
“皇后请您丑时带武才人进宫装扮，然后在后宫掖庭局等候即可。”容安无论什么时候都笑的那么得体。云瞬看了她一会儿，也露出一个笑容来，“我会准时把人带进宫的，请皇后娘娘放心。”
容安站起身，思量再三，低声问道，“您有没有什么话要老婢带给皇后娘娘的？或者……您有没有什么需要娘娘帮衬的事情？”
“没有。”云瞬温婉一笑，抚摸着手中的茶杯，“哦，一会儿我叫人包些茶叶给娘娘吧，听说是徽州新得的好茶。比不上宫里的贡品，让娘娘喝个新鲜吧。”
送走容安，客厅里陷入沉静。
窗外送来繁花浓郁的香气，放眼望去，整个安庆王府都沉浸在一种夏日的美好当中。她知道方才容安是想让她对皇后开口求助，可容安不知道的是，这样一座奢华庞大的安庆王府已经教会了她凡事只靠自己的生存之道。
一夜的水气晕染得整个天空处处弥漫着氤氲的雾气，掩映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了起来。丑时未到，通往两仪殿的宫道甬路上便停靠了一辆马车，云瞬扶着武媚娘从车上下来，有点歉意的看着已经着上宫女服侍的武媚娘，“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之后的路……你要仔细。”
和她的紧张相比，武媚娘则显得淡然很多，握着云瞬冰凉的手用力捏了捏，像是要把自己内心的强大力量传递给她一般，“以后的路的确要小心，可需要小心的人却不是我，而是那些挡在我路上的那些碍事的人们。”
云瞬盯着她闪亮的双眸笑了下，也捏了捏她的手，点点头，“那好，咱们等会儿见。”
在她年轻美貌又自信的脸上，云瞬看到了她蛰伏已久的隐忍在蠢蠢欲动，仿佛是一座火山，可以随时爆发。
目送武媚娘的背影消失在漫长的甬道上，巧眉站在她的身后，轻轻提醒说，“王妃，时候还早要不咱们先回府吧？”
云瞬站在原地没有动。
这些天相处下来，云瞬更加了解了这个女人敢想敢要的性子，她眼睛里自信的光那么盛，比之从前在感业寺里见到的那个武媚娘，她身上蕴藏的光芒变得更加璀璨。藏在蚌壳内的砂砾经过苦难的打磨，终究蜕变成华丽闪耀的珍珠。
晨风吹过，带来一片落叶徐徐落到云瞬的脚前，尚且嫩绿的叶子四周已经显出枯黄的迹象，体察到风中夹带着的不易察觉的凉意，云瞬抚了下自己的胳膊，低声喃喃，“似乎……要变天了吧？”
两个时辰之后，已经小眠一场的云瞬梳妆打扮整齐，走到花厅的时候，舒豫正站在厅里等着她。巧眉倒吸了一口冷气，低声在云瞬耳边说，“是王爷。”云瞬停下步子看着他。她要出府，要进宫，这些事舒豫都不多加干涉，所以云瞬猜不出他这个时候出现在花厅里是要做什么？
“王爷，王妃来啦。”红栌在他身后提醒了一句，舒豫转过身，唇边自然而然勾起温柔的笑纹，边朝她走过去边说，“进宫么？”
云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点了点头。
“一起走，正好我也有事要进宫去。”舒豫挽起她的手，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