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脉-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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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艳霞说，你说吧，梁子。

　　赵齐梁说，你叫我梁子？

　　龚艳霞忙说，哦，我听你爸爸妈妈不都是这么叫吗？

　　赵齐梁说，是的，我想说，你每次给我换药，抚摸我的伤口，都那么轻柔，就像妈妈一样。

　　龚艳霞内心激动，强烈地克制着，黯然伤神。

　　赵齐梁说，龚医生，我说错了吗？

　　龚艳霞说，没有没有。快去吧，大伙儿等着你上车呢。

　　赵齐梁向车前走去，他说，代我向孙敏说声谢谢。

　　王赫从车窗伸出头来，说，还有我。

　　龚艳霞点头。

　　赵齐梁上了车，他从车窗伸出手来，继续向龚艳霞道别。

　　龚艳霞也向他挥手，汽车和赵齐梁渐成了湿漉漉的虚影……

　　孙敏急匆匆来到医院，见龚艳霞立在台阶上。

　　孙敏问，妈，他走了？

　　龚艳霞说，走了。

　　孙敏说，他怎么走了呢？他说什么没有？

　　龚艳霞说，说了。

　　孙敏说，赵齐梁，他说啥？问你没有，为啥我没来送他？

　　龚艳霞说，他说，谢谢你。

　　孙敏说，不，他生气了，他在埋怨我！

　　大青山隧道打通，管线上，萧宇杨焊接完成最后一个焊口。大家一片欢呼。

　　赵国瑞宣布：裕新市大青山标段胜利完工！

　　龚艳霞和孙敏打的来到大青山，施工队伍已经走了。群山空寂，一切都恢复到了昔日的宁静。

　　孙敏说，妈，他走了。

　　龚艳霞说，是呀。他来了，又走了。

　　她心里说的是，儿子，你来了，又走了。你带走了妈妈的心啊！

　　2004年12月，总投资1400亿元，全长4160公里，年输气120亿立方米的，我国第一条大口径、长距离、高压力、多级加压、采用世界先进材料和现代技术的天然气干线管道，提前一年建成，并投入商业营运。它沿线经过新疆、甘肃、宁夏、陕西、山西、河南、安徽、江苏、上海、浙江十个省市区，将新疆塔里木盆地的天然气送往长三角地区。西气东输工程，作为我国进入新世纪后的第一个重大建设项目而载入史册，它把西部的资源优势变为经济优势，拉开了国家西部大开发的序幕。

第四十五章　　大工程综合症
赵国瑞的性情变得古怪，脾气变得暴躁，看什么都不顺眼，常常无端的发火儿。连吃饭都咸了淡了地挑毛病。赵齐梅紧张地复习功课准备考大学，在家里精力都不能集中起来。

　　赵齐梅说，爸爸是更年期综合症。

　　赵齐梁不这么说，他说，是“西气东输工程后遗症”，或者叫“大工程综合症”。

　　赵齐梅好笑，说，哥，还有这种病呀？

　　赵齐梁说，有哇，咱爸大型工程没干过瘾嘛。

　　现在，在齐雯晖看来，家庭面临两件最为重大的事情，一是赵齐梁的婚事儿，二是赵齐梅考大学。

　　接到吕凯和萧宇杨的结婚请柬，对齐雯晖更是刺激。这天吃过晚饭，赵国瑞又在家里闹腾。齐雯晖说，国瑞，梅子要复习功课，你别在家里闹的鸡飞狗跳，陪我出去散散步。

　　赵国瑞说，不去，没心思！

　　说不去，还是去了。其实，齐雯晖哪有心思散步，她是避开儿子和女儿，有话要跟赵国瑞说。一说就说到了孙敏。

　　齐雯晖说，我看孙敏这姑娘好。

　　赵国瑞说，我看也好。

　　齐雯晖说，家庭也好。

　　赵国瑞说，家庭？你啥意思呀？看上人家，想做儿媳妇啦？

　　齐雯晖说，你像梁子这岁数时，他都上小学二年级了。

　　赵国瑞说，我知道，你想抱孙子了。

　　齐雯晖说，难道你就不想？我就不信了！

　　赵国瑞也觉着，赵齐梁的婚事该提到议事日程上了。他说，我得跟他好好谈谈。

　　齐雯晖说，你跟他谈？

　　赵国瑞说，男人之间，有男人的谈法。

　　齐雯晖担心他俩谈不好，闹得更不愉快。结果，还就真没谈进去！

　　赵国瑞所说男人的谈法，就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赵齐梅去学校上晚自习，齐雯晖说到单位上加班做报表，其实是有意把时间空给这爷俩。赵齐梁要出门，赵国瑞说，梁子，跟爸坐一坐。

　　赵齐梁说，有事儿呀？

　　赵国瑞说，我有事儿？你有事儿！

　　赵齐梁说，我有啥事儿？我活得好好的。

　　赵国瑞说，你知道，你爸像你这岁数，你多大啦？

　　赵齐梁说，你那是早恋，早婚！当光荣历史呀。你不就是想说，关于我的爱情和婚姻问题吗？

　　赵国瑞说，是呀。

　　赵齐梁说，爸，打住！最近没大工程干，你真闲了。

　　赵国瑞说，你胡扯什么？你二十八了，你的婚姻，就是我们家的大工程！对了，还有你妹妹考大学的事儿，就是当前，咱们家两项最大的工程！

　　赵齐梁认真了，说，爸，我心里有柳水。

　　赵国瑞说，几年啦？还柳水柳水的！柳水有什么好？北冰洋！她爱你吗？我咋就没看出来？

　　赵齐梁说，她爱我不爱，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爱她，我要征服她。男人就要做征服者。

　　赵国瑞火了，说，柳水在美国，你能去美国远征她？！

　　赵齐梁说，不用，她会回来的。

　　赵国瑞说，你就这么自信？

　　赵齐梁说，爸，还是那句话，我的事情，不希望你和妈妈来操心。交给我自己，好吗？

　　一句话就把赵国瑞关了门。

　　关于赵齐梅报考大学的专业选择，几人间也产生了分歧。赵齐梅想报考师范当老师，赵齐梁建议她报艺术院校，齐雯晖主张她学国际金融。

　　而赵国瑞还是坚决要她报考石油大学。说中国经济大发展，能源的地位越来越重要，能源工业是支撑。放最低说，将来就业有市场。

　　弄得赵齐梅感觉自己要四分五裂了。她跟赵国瑞谈，希望能够按照自己的设想去生活。赵国瑞说，你是爸爸的女儿，爸爸不替你设想，是对你不负责任！

　　这天，赵国瑞来到北京开会，先到家看望齐彤夫妇。齐彤在继续写那部中国盆地成油理论的专著。说到中国和世界石油状况，老人忧心忡忡。

　　谈到两次伊拉克战争，他说，世界现代的战争，从一定意义上说，就是石油，是能源的战争。中国经济高速度发展，石油对外依存度2000年达到百分之三十三点八，现在已经达到百分之四十以上，接近百分之五十了，中国眼看就要取代许多发达国家，成为仅次于美国的能源进口大国。所以，中国石油人责任重大，万不可懈怠。

　　可话题转到赵齐梁和赵齐梅身上，谈话就没那么轻松了。齐彤提醒赵国瑞，他这个年龄，一定注意不能固步自封，要与时俱进。要给孩子放权，要让他们走自己的路。不相信孩子，是自信心不足的表现！

　　这个晚上，赵国瑞谢绝了老丈人和丈母娘的挽留，独行在北京的街头。他问自己，尚不到五十的年龄，难道真的老了吗？还是形势发展太快，自己跟不上步伐了。

　　会议是由严浩主持召开的，林志华也在坐。严浩谈中国能源进口多元化战略，说中国正在逐步取代日本，成为继美国之后的世界第二大石油进口国，不久的将来，就要成为世界最大的石油消费国和进口国。当前，中国石油的战略是，加紧国内石油天然气勘探开发步伐，在国际上走能源多元化路子。除继续巩固非洲和拉丁美洲外，集团公司正与俄罗斯，就西伯利亚油气开发和远东输油管线建设进行谈判。在中亚，一个是哈萨克斯坦里海油田的开发，修一条输油管道，经过阿拉山口到独山子。在土库曼斯坦，中国石油取得了阿姆河右岸天然气的开采权！

　　严浩最后铿锵有力地说，基辛格说，如果你控制了石油，你就控制住了所有国家。我们不想掌控世界，也绝不能让别人掐住脖子！

　　他最后感慨说，中国石油人，肩头的责任越来越重了！

　　在林志华提议下，赵国瑞、齐彤夫妇和严浩、林志华聚集在酒店。严浩关切齐彤的身体，问起他专著的写作情况。

　　齐彤说，活80岁，写出80万字，这一生也就交代了。

　　严浩还谈到，由于石油的大量进口，马六甲海峡已经成了中国能源的生命线。为了打破这种局面，上层正在考虑，建设一条从中亚到中国广州的年输气能力300亿立方米天然气的管线，光在中国境内主干线长度达到9000多公里。它将是世界上输送距离最长，技术难度和现代化程度最高的输气管线！这是第二条西气东输管线。一条主管线，八条支线，实现中国大地天然气管道网络化！

　　赵国瑞激动地坐不住了，他说知父莫如子，看来梁子说对了，我真得了“西气东输后遗症”！

　　这次北京之行，赵国瑞也更坚定了要赵齐梅考石油大学的想法。

　　长虹管道公司取得了从阿拉山口到独山子管道的建设工程项目，赵国瑞激动。回到家里，难得有了笑容。他还下厨亲手做了一桌菜。

　　一家人吃饭的时候，赵国瑞不住给赵齐梁和赵齐梅夹菜。赵齐梁看着他笑。说，爸，一定是有大工程抓到手了。

　　赵国瑞问，你怎么知道？

　　赵齐梁和赵齐梅就哈哈笑起来。

　　赵齐梅说，爸，看来我哥说对了，你真患了大工程后遗症！

　　齐雯晖一时没明白，问，啥大工程后遗症呀！

　　赵齐梁说，大工程没干过瘾，造成内分泌紊乱，心慌气短，情绪抑郁，脾气暴躁。

　　齐雯晖赞同，说，我说呢！

　　赵国瑞说，从阿拉山口到独山子输油管线算什么大工程！不过就是中国第一条从国外进口原油的管线罢了。后头呀，还有更大的，不过暂时得保密。

　　赵国瑞正准备着上工程，林志华来电话了。她说集团公司要从各勘探、管道公司抽调一批技术人员，前往土库曼进行施工考察。

　　赵国瑞敏感地问，是不是西气东输工程二线要上了？

　　林志华说，只能是估计。

　　赵国瑞说，好哇，我把最得力的人给你，刘小明、吕凯。

　　林志华说，我只要你的一个人，赵齐梁。

　　赵国瑞心里不畅快，说，要他？

　　林志华说，具有独立思维和创新意识，才是今天中国，也是中国石油工业发展最需要的人才。

　　赵国瑞说，这小子，真有这么能耐，我怎么就没看出来！

　　林志华说，你呀，不是没看出来，是不想承认！

　　赵国瑞说，你这么说，他姥爷这么说，严浩也这么说。看来，这小子，行，给你了！

　　林志华感慨说，回国四年多了，有个问题一直在思考，新中国石油工业发展50多年了，如何在继承传统和努力创新上找到一条路子。

　　赵国瑞说，是呀，我一直也在苦苦地这样想呀！

　　林志华说，关键是我们培养和使用什么样的人哪！

　　赵国瑞要带施工队伍上中哈石油管线，还是操心赵齐梁的婚事儿，一家人吃饭时，他说，梁子，我要认真跟你谈谈，你这一出国，又得一年多，婚事儿到底怎么办？

　　赵齐梁说，好办呀！从国外回来，就跟柳水结婚呀。

　　齐雯晖说，柳水？

　　赵齐梁说，是呀，她学业也正该结束了！

　　赵齐梅凑热闹，说，爸，妈。柳水，和你们说的孙敏比，谁更漂亮呀？

　　赵齐梁说，少儿不宜！

　　赵齐梅说，哥！

　　赵齐梁说，都没你漂亮！

　　赵齐梁做着出国的准备，他要去图书馆查资料，赵齐梅一同出门。在楼门口，赵齐梁站下了。

　　孙敏迎面走来了。见到赵齐梁，惊喜，说，梁子！

　　赵齐梅看着，说，哇，好靓丽吔！哥，这美女是谁呀？

　　赵齐梁说，孙敏！

　　孙敏爱赵齐梁，是为赵齐梁而来的。齐雯晖对她格外热情，赵齐梅也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性格温和、善解人意、相貌漂亮、能歌善舞的“姐姐”，两人仿佛一见如故的朋友。赵国瑞对孙敏也满意。

　　然而赵齐梁对她不冷不热。更让家人恼恨的是，每次赵齐梁和孙敏在一起，赵齐梁都要打手机叫来王赫。这王赫呢，也没个颜色劲儿，叫来就来，屁股一挨椅子就粘住了。

　　赵国瑞和齐雯晖商量，再和赵齐梁好好谈谈，要他在出国前，把这事儿定下来。

　　两人郑重地和赵齐梁谈话，齐雯晖问他对孙敏的看法。

　　赵齐梁说，很好呀，人漂亮，性格温顺，多才多艺。

　　赵国瑞说，问的是你的想法！

　　赵齐梁说，想法？啥想法？

　　齐雯晖说，人家上门来了，作为一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