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裔-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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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景寒斜眼瞪着胖男孩;对他狠狠地呲牙。
景寒和希罗走进房间里的时候;那个始终一言不发在桌子底下搓手汗的男人;终于按耐不住站了起来;紧紧地跟在希罗的身后;雷漠和度恩立刻上前一步拦住了他的去路。雷漠摊开右手;男人看见一张黑色发亮的金属片在他的手心里旋转;立刻就傻了眼;度恩索性走到他的面前;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龙骨项链;随意地在手里甩;越甩越近;男人的额头开始冒冷汗;嘴角频频抽动;这时;龙骨突然燃起一圈蓝色的火苗;眼看着就要烧到他脸上了;男人不敢出声;丢了魂似地冲进房间里把门反锁。
“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就这些。”
景寒低头看了一眼;几件破旧的衣裤和裙子;清一色;不是黑就是白;化妆袋里只有一支牙刷、一把酒店的旅行梳子、一瓶护手霜、一盒穴膏、还有几个用到就快要断裂的发圈;除此之外;剩下的;只有一只有点分量的储蓄罐和几本书。景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希罗的衣物和日用品统统加起来;连一个二十寸大小的箱子都装不满。
“还有……这个。”
希罗指了指她床头上的一只青蛙毛绒抱枕。
“总算有那么一件女孩该有的东西。”景寒抓起那只青蛙抱在手里。
“这是生日的时候;他们送给我的。”
景寒立刻把它扔到一边去:“不要了;我买新的送给你。”然后;转身拖着希罗就要往外走;希罗还是忍不住放下箱子;拿走了床上的青蛙。
院子里;烈日当头。
度恩提着拉杆箱走在最前面。
他们没有出来送她;连最后一面也不想见了。希罗跨出公寓底楼门槛的时候;情不自禁停下了脚步。她忽然想起;就是在这样的夏天;这样的午后;她和父亲在院子里玩耍;那时候他还没有现在这么胖;但是;依旧很怕热;一动就满身大汗。父亲很有耐心地陪着她;那时候;弟弟还没有出生;他们一直都觉得;她会是他们此生唯一的孩子。她记得;那天;她不小心中了暑;母亲刚好下班回来;见她脸色不对;放下包就跑去外面帮他们买冷饮;就在那天晚上;她第一次开口叫他们“爸爸、妈妈”。
希罗对于这个家最美好的回忆;就此停留在那年夏天;那是他们最疼爱她的时光;从此一去不返。
“别回头。”
雷漠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的眼睛说。
不;她没有留恋;更不想回头;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站在那里;和过去;永别。
快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希罗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转身往回看;只见;那个胖胖的小男孩正远远地站在空荡荡的院子中央看着她。
希罗放开景寒的手;向小男孩走去。
如果没有他……
希罗的脑海里最后一次掠过这样的念头。
如果;没有他……
她走到他跟前;把手里的青蛙递给他。
男孩抬起头来;眼眶里;忽然噙满了泪水。
他低下头;伸出一只手;用力一拍;青蛙滚到了地上。
“呸;我才不要你的烂东西”
说完这句;他抬起袖子抹了一把鼻涕;转头消失在公寓楼的门口。
希罗慢慢地蹲下身子;怔怔地看着被烈日暴晒得滚烫滚烫的水门汀。
泪水一颗接一颗地;掉落在青蛙枕头滑稽的大嘴巴上。
“哭吧;哭出来就舒服了。”
不知何时;爱修觉已经走到她的身后;轻轻抱住了她无比荏弱的肩膀。
她止不住身体的颤栗;抽泣声很难再被压抑;直至;彻底崩溃。
雷漠独自背过身;走出院子;站在街角的一棵梧桐树下;不停地用右手的大拇指去磨蹭左手心上的掌纹;试图让自己的双手不再那么颤抖。
希罗放声痛哭的回音;久久地萦绕在梧桐树的背后。
第十八章 夏 末(上)
景寒的宿舍有两间小卧室;浴室又大又干净;只是客厅有点小。
“其实;这是导师住的房间;所以;条件比较好;一个人住还真有点怕怕的;现在;有你一起;就好多啦”
景寒一边帮希罗收拾房间;一边对她说道。
“不是爱修觉特地安排的吧?”
“当然不是;我早就坐来了;这房间是我父亲以前住过的。”
“你父亲也是奇莲学院的导师么?”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我爸爸是个巫医;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们为什么总要在自己的孩子面前搞得如此神秘?”
景寒整理好衣橱;转身问希罗;希罗呆呆地看着她;眼神从单纯的好奇变成了由衷的羡慕。
“别这么看我;这没什么了不起的;雷漠会魔法是因为他妈妈是个灵性魔法占卜师;李度恩抓鬼最厉害;是因为他爷爷的爷爷是中国萨满陀头第一人;诸如此类的传奇故事在奇莲学院里举不胜举;你以后就知道了;真的没什么可稀奇的。”
希罗一言不发地坐了下来;若有所思地整理着床上的东西。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景寒坐到她身边;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你在想;你的亲生父母到底是个塔罗师?萨满师?符咒师?还是巫医呢?”
“原来;你们几个;最厉害的是读心术。”
景寒爽朗地笑起来:“我当做这是恭维;我可是会照单全收的哦。”
希罗腼腆一笑:“不是恭维;是真心话;能够遇到你们是我最大的幸运;其他的;我真不敢想太多。”
“为什么不能想?你是个孤儿;当然有权利知道亲生父母是谁啊;只不过;你现在了解的还太少;等到老爱帮你安排好导师;真正开始学习的时候;你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种稀奇古怪的巫师;当真要猜出来你父母是干嘛的;估计你脑袋都要炸掉了。”
景寒说着说着;目光又停留在了她的那块鹅卵石上。
“这块石头;应该是你父亲、或母亲留给你的吧。”
“不知道;对于自己的身世;我真的一无所知。”
“你有名有姓;管他什么身世;虽然你养父母对你并不好;但至少;他们给了你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我的名字很好听么?”
“当然;贺希罗;希罗;多好听;不像我;一个字;寒;整个一大冰块;冷死人不偿命。”
希罗果然被她逗乐了。
“我觉得;我比较像冰块;你一点都不冷;又活泼又可爱。”
“哎呀哎呀;别说别说;肉麻死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我知道;以后跟我说话;千万别这么认真;我老不习惯的。”
景寒的脸不知怎么搞的就红成了一只大番茄;又抓头发又挠痒痒;好像身上长满了跳蚤。
“我带你出去买点东西吧。”
“要买什么呢?”
“当然是我们女孩子需要的东西啊。”
“可是;我没钱……”
希罗话音未落;只听啪一声巨响;放在地上的陶瓷储蓄罐就已经四分五裂了;里面的钢本儿和纸币撒得乱七八糟。
“啊呀;怎么一敲就破了呢?”
景寒右手握拳;从地上呼噜一下站了起来。
“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这陶罐子可真不经敲;轻轻一碰就碎成这样;好啦;现在你有钱啦”
希罗不可思议地看着景寒;她拍拍手上的陶灰;兴高采烈地换衣服去了。
景寒陪希罗买完东西回到宿舍才想起来晚上和导师米尔斯约好了要上舞蹈课;一看时间已经近七点;希罗叫她先去上课;她去学校附近给她买点吃的一会儿送去练功房。
走出奇莲的大门;就是热闹的平安街;夜市、小吃;应有尽有。希罗觉得很新奇;她还从未一个人如此惬意地在人群里走动;焕然一新的心情让迟钝的五感逐渐恢复;辣椒、麻油、炖煮、烧烤的香味从四面八方聚拢来;挑逗着她的味蕾。
“再加点;不够不够;再加一点嘛。”
很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不远处传过来。
“你索性把整罐辣椒酱拿走算了。”
嗓音明亮高昂的是李度恩;沉稳带点磁性的是雷漠。
无论在怎样吵杂的地方;她都已经可以轻而易举地辨认出他们俩的声音。
“你们也在这里吃饭呀。”
希罗很意外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两个人正坐在摊位上;雷漠在吃饺子;度恩正使劲地往他的凉皮上倒辣椒酱;冷不丁看见希罗;顿时;一脸错愕。
“景寒呢?”
“她晚上有课;我来帮她买吃的。”
“她又迟到啦?”
“这都怪我;她陪我去买东西;逛着逛着就忘了时间。”
雷漠和度恩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感觉好像景寒迟到是常有的事;和陪希罗逛街没多大关系。
“景寒都爱吃些什么?”
希罗拖来一把椅子;坐下来问他们。
度恩立刻停嘴;转头看雷漠。
“干嘛看我?”
“她一天到晚煮饭给你吃;你会不知道她爱吃什么?”
雷漠飞快地瞥了希罗一眼。
“你也说了;她是煮给我吃;又不是煮给她自己吃;我怎么会知道。”
希罗忍俊不禁。
“给她带份凉皮吧;老板来份凉皮;老规矩;多加点辣椒啊”
“你怎么知道她爱吃辣的?”
雷漠觉得度恩莫名其妙自作主张。
“母耗子都爱偷吃辣油;你不知道么?”
“母耗子?”
希罗不明白度恩到底在说什么。
“别理他;他总是爱开景寒的玩笑;你呢;你想吃什么?”
“我也叫一份凉皮好了;打包带走;景寒还等着我送饭给她呢。”
“喂;吃快点”雷漠用力捅了一下度恩的胳膊。
“你们不用陪我一起去……”希罗看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有点窘。
“景寒告诉你符咒系的练功房在哪儿了么?”度恩满嘴辣油含糊不清地问她。
“哎呀;她说送到练功房;真没说练功房到底在哪儿……”
希罗这才醒悟;幸好在这里遇见了他们;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要把饭送到哪里去。
“我就知道”
雷漠一口吞掉最后四只饺子;鼓着腮帮子嘟囔。
第十八章 夏 末(中)
穿五寸的高跟鞋教学生跳舞;整个符咒系;也只有米尔斯做得出来。
绘画、咒语、色彩、卢恩符文;所有符咒系的专业课程;景寒都能应付自如;唯独形体课;米尔斯坚持要求一周追加两次。
“你怎么学;都差那么一点点。”
这就是米尔斯反复强调、老掉牙的理由。
什么叫差一点点?一点点是多少?怎么个差法?景寒始终都没弄明白;她原以为父亲是学校赫赫有名的人物;多少总能占个一点半点光;可是;父亲当日把她送来的时候;当着她的面要求爱修觉务必隐瞒她的身份;他不想让学校里的人知道景寒是他的女儿;所以;米尔斯丝毫都不会对她手下留情。事实上;米尔斯对每一个学生的要求都和她天生爱漂亮以及迷恋各种香水的要求一样高;尤其;是那些她自认会成大器的学生。景寒的协调性不差;任何一个动作;一遍就能学会;只是身体太硬;柔韧度不够好;第一个月就拉筋拉得下不了床;但是;她还是坚持了下来;而今;她的腿随随便便就能举过头顶了;米尔斯却还是总说差一点点;差一点点。
“手指尖放松;再放松一点;要柔美;柔美懂不懂?我说过很多次了;符咒师的肢体语言就像是火箭推进器;直接决定了符咒最终的爆发力;只会画符念咒的是最普通的那种;所有高阶位的符咒师都是艺术家;艺术家是什么概念?艺术家就是绘、声、舞俱佳;绘只是基础;有的符咒师擅长用声音加持咒语;有的擅长用舞蹈;你现在只有绘画还算拿得出手;离我的要求还相差十万八千里呢。”
“十万八千里?”景寒顿时脚底发软;“你不是说一点点么?一点点和十万八千里完全是两个概念啊。”
米尔斯踩着尖头高跟鞋倨傲地走到景寒的面前;微微抬起她的下巴。
“一点点这三个字只针对你的形体;十万八千里;指的是全部;明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