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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边缘人-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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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旁边的一个外籍男子站了起来,说他同她一起去。她听见了,他跑着跟上来。

  他解释说,因为如果旅客出什么事的话,他们要负责的,而且使馆的人也会找他们麻烦。

  他讲英文,约摸三十五岁,穿烟灰色条纹棉衬衣,胡子拉碴,并且手臂上如此长而密的毛。

  他问她叫什么,哪里人,来此做什么。

  她自顾自走到一个小摊子前,蹲下来看一串贝壳手链。他说这是当地人的手工艺品,非常多见的,一般小孩子都有戴,为了保佑平安且健康长大。他说每年夏天都有近百的孩子死于肺热,中暑,脱水,医生们也无能为力,因为总有不负责任或者不知轻重的家长们把三岁以下的孩子独自留在家中,实际上他们也要顶着酷暑去农田干活,他们也在冒生命危险。

  她没有买下那挂贝壳,觉得有重负,好似无数个灵魂附在上面。

  夜晚,摊子比白天的多,她没有食欲,觉得胃在抽筋,并且有脱水,尽管她一天到晚在补充水分,可是它流失得更加快,水的不洁导致胃肠的寄生虫肆意增长。她知道已经在生病,但是无所谓,她还不想离开。

  她的女人离开了她,她再也无法拥有和她在一起的日日夜夜了,她该怎么接着活下去呢。也许是因为自己的自私吧,不愿把自己内心一丁点的告诉她,那样自私,所以她决定与人去结婚生子,以此来报复她。

  想到此,也就不管这是在哪里,是何时,她蹲下来悲伤地大哭,剧烈地宣泄。

  男人说他叫Tommy,住在二楼,有时尽管来找他。

  她没有跟他说过一个字,走进房间,倒头便睡着了。

  房间是上个世纪的建筑,已经出现严重破损,Tommy说在下暴雨或者刮大风的晚上,能清晰听到墙壁的外层哗啦哗啦往下掉,第二天起来,果然老板娘就在打扫土灰了。他们习惯骂人,说脏话,大喊大叫,大概如此就不会的心理病了吧。

  他说他来此已经五年,光在这家旅店就住了两年,他说他是个旅行作家,还好在此地是可以轻易生活的,但他已经没有钱回家了。

  她想他大概是个美国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此判定,她没有问他,这不是重点。

  他们走在大街上,他能与任何人开口说话,这其中当然不乏包括商人,农民,政府官员,或者小偷,暴徒。

  他劝说她最好不要出门,选择在这个季节来是很危险的,应该在二月到十二月,那时候是春天,除却暴雨,但至少不会被晒死。

  而事实上,阳光,暴雨,疾病,是在每个季节都会发生的。

  他带她到一家干净的餐馆吃东西,喝一碗清澈的绿豆汤,玉米饭,肉冻。

  他说这里的食物是最干净的。

  喝了一点冰镇的啤酒,整个人凉爽许多。

  他付了钱并递小费。

  他说城里的水十分脏,因为当地人根本不知道要定时向井里投放石灰,况且也不处理垃圾,腐烂的动植物,传播病菌的昆虫,渗透到地下水里。这里的卫生情况十分差,但政府根本不听取他们的反映,更何况全国上下皆是如此,他们没有这么多钱,更没有这么多设备。只好向联合国组织申请支援和贷款,解决基本的食物卫生问题,否则一年一年地死人,这个国家会倒退灭亡的。历史上的生存规律都是这样。

  她如此认真听他一大段一大段的英文,他以为她是能够听懂,或者他只是想找个听不懂的人来倾诉,也未可知。她只不动声色全部听着。

  她不知道自己的耐心来自何处,她甚至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让他跟着自己,或者似她跟着他。

  她想起来,很气愤,把钥匙扔在柜台,转身离开,她有泄愤。

  去向何方她是不知道的,她只是去远走,去遗忘。

  坐汽车,整个车厢的汗臭,闷热,口气,体味,路过大河即是淤泥的恶臭,路过田野就是烧灰。

  让她窒息,她热,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生病,手所能触及的都是灼烧,直到她快要站不起来,走不动,原来真的是中暑了。

  设备简陋的医院,她吃了许多已经过期的药片,脏的水,她一直在喝。

  只能如此,当她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会丧身于此,她安然闭上眼睛,她终于确认自己来到此的目的了。

  她笑,或者想哭,她无能为力。

  再次因为闷热而惊醒,她知道自己在自讨苦吃,若要死,她为什么不在城市的时候就死呢。

  她忆起那个女人,冒雨来到她的住处,在她最落魄,狼狈不堪的时候,她想到来投靠她,她们拥抱,吃饭,逛大街,看演出,睡觉,吵架,沉默,哭泣,笑。

  她睁开眼睛,在异国他乡,生着病。

  她有哭,拔掉滴管。

  就在这时候,男人突然走进来,他囔叫。与哪个瞬间如出一辙。

  她的眼泪停止,无法动弹。她愣着,心下一定,终于败在命运手里。

  她说,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外籍男子笑,说,原来你会说话啊。

  她躺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男人坐在她旁边,说她那天找她,老板娘说她已经走了。他一路打听,走走停停直到这里,也是恰巧,他来医院有事。

  她看外面葱葱郁郁的枝叶,摇摇晃晃,如此养眼。

  男人照顾她,不厌其烦跟她说久久的英文,如此耐心。

  她默默接受,始终不言语。

  也许是觉得不值,他的情绪渐渐冷淡下来,不再跟她说这么多话了。偶尔一天只是来一两次,很快就离开。有一日,他突然对她说,当他还在自己家乡的时候,因为有一次亲眼看见一条狗被汽车轮胎碾压裂开,自此失语,被父母送到医院,在那里他遇见一个人,那人得了多语病,非常非常健谈,与他所见的任何一个人都讲话,同植物也讲,跟墙壁也说话,虽然没人能听懂他说的是什么,可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但他就是一天到晚不停地不停地说说说。

  她淡淡苦笑。

  男人终于叹了一口气,认真望着她。

  他说,当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站在旅店门口,突然蹲下来看一株仙人掌。你在阳光下皱着眉,腮帮两旁淡淡的红晕,你看着它,然后笑,就在那笑的一瞬间,我便看到了天使。

  她的汗如此*,她如此洁白,如同婴儿,并且不爱笑,不说话。

  只是你知道她若笑起来却让人想哭,她的如此甜美,如此纯洁的笑,好似这世间再无波折颠沛和伤痛。

  她知道,她老早知道这个故事的老套性。

  她提着行李走进喧嚣和人群里,毅然跨上车,她记得,男人在她的身后小心哀求,最后化作挥手,终于留下泪来。她也想流泪,想泄愤,想与他大骂,大打出手,可是人群的热浪和体味把她的泪硬生生逼了回去。她只有流汗,尽情流汗,浸湿衣服也在所不惜。

  这是很多年很多年前,体会一个男人给她的深情。

  可是此样的感情如此不值,泛滥,他甚至可以与任何一个女人如此,那么,又有何可惜。

  非她即有别人,倘若没有深情也有婚姻和家庭。

  她笑,轻蔑这个游戏。所以在他最爱的时候离开,亦给他完整。

  男子一看见她嘴角就浮现笑意,闪烁着蓝色的深凹大眼的柔情和执着。他诉说他在家乡度过的难以煎熬的童年,十分十分地痛苦和压抑,仿佛只有死才是最好的出路。但是他未与她讲他的国籍,还是让他痛苦的原因,他只是在表达感受,感觉。没有告诉原因,是让你猜,或害怕揭露原因而使自己裸露,或他以为你能懂。

  她与她一人挑了一件朱色长裙。她梳长的卷发,搭配黑色的裹胸,涂鲜红的口红。而她,直接把腰拉至胸口,露出膝盖。

  她笑,非常开心,她玩弄了她的感情。

  但她吻了她,给她拍照,与她跳舞。

  她们喝酒,她因为过敏很想睡,她在清醒地自言自语,走到窗台想跳下去,她似笑非笑,真的决定就这样往下跳了。

  这样失意,这般绝望。

  为什么不想要好好在一起,为什么她要离开,为什么要投奔一个男人。

  这个阴湿的黑暗的即要腐烂了的洞穴,她终于决定拔出,直露在阳光下。

  又被晒,激烈地灼烧,她走在炎热的大街上,却有新奇和感激。

  空气中有植物的气味,猛烈,馥郁,阳光灼热,植物的汁液。

  她微微地抬起头,深呼吸。

  男孩子穿显眼的T恤,三五成群过来,有人用手机大声地说着话,有人嬉戏追逐,有人在聊天,谈笑,有人在沉默。

  皮肤黝黑发亮的男孩子,眼神里充斥因为贫穷和艰苦而带来的放肆和不惧。

  她疲惫,感觉每个细胞都在脱水,身体在虚脱,内心也是,经过了这么久,她终于知道累了,她终于也累了。

  而此刻,她只想将自己灼热如火焰般的脸颊贴在男人厚实的脊背上,然后如婴儿般丧失所有思考和气力。

  她只是想沉沦。

  虽然在某种意义上,这叫做饮鸩止渴。

  男人似乎并不惊讶,他接近她只是因为她的笑,可是她在笑时还皱着的眉头让他心疼,他在这个国度安身立命,原本也只是随处漂泊,随处可以寄身。他没有对她说出爱字,没有爱,只是吸引和新鲜感,被彼此身上所透露的往事,记忆,伤痛,阴影所吸引。

  他还是热衷于讲述,用连贯熟练的英语像事先酝酿好的般侃侃而谈,全盘托出。他极努力极努力地在做自我讲诉,似乎并不企图她能够听懂,或者根本就是讲给听不懂的人听的。

  她在沉溺,像一艘破了洞的船,慢慢往下沉。

  汗,又是极黏人的汗液。

  她趴在他的后背,让他把她背下楼,又背上来,他像一个力大无比的父亲,宠溺他的小女儿。

  她笑,闭着眼睛笑。

  直到他有所察觉,他说,你别这样子,你会毁了你自己的,这个地方不适合你。

  他如是认真地同她说,是真正为了她考虑,他不需要一个女人来束缚他,天天待在他家里。她实则处理不好与一个男人的关系,若是靠近,看见自己的虚伪,若是拒绝,却又如此冷清。

  被照顾,被安慰,被包围,被拯救。

  而这个男子,撑不起她感情的重负。

  男人不知道自己和她能再多说些什么了,她轻轻地笑,摸摸他的胡茬,转身。

  这一次,他没有跟来,因为是他送她走的,他要得到的已经得到,她没有价值了。最后,他还是努力说了声抱歉。

  但多么多余,这般干干净净的不是也很好么,互不相欠,永远不见。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阳光猛烈照进来,透过肮脏的玻璃窗,她闭上眼睛。

  那时在她刚离开时最难度过的一段日子。

  她戴上墨镜,帽子,从她走出家门就一直跟随她,去超市,去商场,去美容店,去见男人,去约会,去度假,她近似疯狂,只为她能够在她的视野之内,看见她还笑,还说话,还蹦蹦跳跳。

  等待着的疲惫,跟踪时的紧张,不安,焦躁,以及她跟男人一起时她的嫉妒,愤怒。几欲让她崩溃,所以多么累,是多么累的事情。

  她在大街上游晃,那一刻,她人生中所有成就,骄傲,欢快,自信全部踩在脚下,脸上写满卑微,可怜,无耻。像一条被丢在路边无人认养的小狗。

  那个男人有来找她,在大马路上把她捡到。

  他是一个无情的旁观者,看她去到一个男人的怀里又到了一个女人的魔爪,他没有伸手救她,甚至他只是站在比谁都要远的位置无情地见望,他不需要付钱,但可以看还相当好看的表演。

  他在大街上捡到她的时候,她蓬头垢面,衣衫褴褛。

  他说,好吧好吧,你的游戏玩够了吧,跟我回家。

  像对着一条无人认领的狗说话。

  倘若付出真心,迟早会被人捏死在手心里,被玩弄,蹂躏致死。这就是付出真心的代价。

  但最后,不知道是付出真心的人得到的多,还是那个玩弄别人的人拥有的多。

  他只不过在观望她的游戏能玩到几时,想看一下她还能折腾到什么样的程度。她对他的作用也就仅此而已。

  没有人同情她那么她便不需要同情,没有人关注她她也便不需要被关注,没有人陪伴她不需要陪伴。

  独来独往,独自承担,她不是没有拥有过,只是如今她统统不需要了。

  那么多的好青春,好岁月,花在一份无用的工作上,花在无所谓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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