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钵罗-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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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靡她,究竟独自在这死寂的医仙居里住了多久?离朱的心脏猛然抽动了一下,似乎突然明白了为何荼靡永远一袭红衣胜火。
这个倾国倾城的人啊……怎么可以,那样寂寞?
“主子,小的永远不会离开您的!”离朱自认有很多缺点,脑热是其中一项。
“真的么?”
“真的!小的发誓!”怕荼靡不相信,离朱狠命点了点头!
冰山般萧索的眼神豁然崩塌,美人眼眸中的慧黠一闪即逝。“哦呵呵呵……离朱亲亲可要说话算话啊!永远都不准离开人家……”
“主子……”
细弱的声音被湮没在荼靡柔软的唇瓣中,馨香沁人,暧昧而缠绵,舌尖划过离朱美好的唇形,细细辗转研磨。
离朱的大脑光荣死机了,眼睁睁看着面前那张颠倒众生的脸。长睫如羽绒般纤密,在白皙的脸颊上打下一片阴影。腰间的手臂渐渐收紧,滚烫,支撑着她的全部重量。离朱从来不知道,看似柔若无骨的美人竟然有这么大力气。
“离朱,张嘴……”沙哑而蛊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离朱下意识张开嘴,美人舌尖一挑,在她口中攻城掠地,席卷了满室清香……
红粉骷髅……红粉骷髅……离朱哀叹,终于还是被荼靡美色所迷,在GL的道路上越走越淡定!
早知今日,何必耽美?
离朱郁闷了,脑子里忽然蹦出一张无邪的笑脸……小川,对不起……
“你!这种时候还在想着别的男人!”美人怒,舌尖递进来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入口即化,味道香甜。
“主子,小的冤枉啊……”离朱忽然瞥见那只空了的珐琅铜盒,咂吧咂吧嘴,欲哭无泪:“主子!小的已经发誓伺候您一辈子了,您干吗还喂小的吃毒药?”
“不是毒药,是我用帝女雪莲熬制的朱颜丹,养颜用的……离朱,只要你吃一粒我炼的仙丹,就再也不会离开我了……”
离朱抖了抖,终于发飙了!坑蒙拐骗不能偷、吃喝嫖赌不能抽!迷恋上一颗仙丹,和吸毒有什么分别?就算是女宠……也不能……太不人道了!
美人看她小脸气得发白,笑容一滞:“没有毒性,没有副作用,不会上瘾的。”
呃……离朱笑,变脸比林女侠拔剑抹脖子还神速。“那不如再多来几粒尝尝?”拿出去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只有一粒,离朱,里面有我的血。”
离朱打了个寒战,这破药丸儿,居然敢用她家美人的血。不好不好,万一美人血竭身亡,她作为人家的女宠,下半辈子岂非很悲摧?(……刚才是哪个孙子想拿药丸出去卖来的?)
“主子,其实您不用浪费血给小的嗑药,小的已经沉迷于您的美貌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离朱决定拍马屁!
“离朱。”
“嗯?”
“离朱。”
“唉!”
“离朱。”
“…………”主子,您是复读机么?
腰间手臂一紧,离朱不由自主倾倒在荼靡怀中。主子,俺错了,您不是复读机,您是御姐!
“午夜出发,我会让忘川陪着你的。离朱,睡一会儿吧。”荼靡指尖轻撵,空气中一阵芳华。
离朱在睡梦中抿唇微笑,其实,若能一辈子这样留在美人身边,也不错……恍惚中,她仿佛听见耳畔有人低声呢喃:“离朱、离朱……记得,要离开他啊……离开曼朱沙……”
是谁,与她浅吟轻唱,倾诉无以复加的悲伤?是谁,许她岁月静好,却徒留山长水远的哀悼?是谁,让她饮尽情毒?又是谁,叫她心如死灰……
“阿罗姐姐……醒醒!醒醒!”似乎是小白兔的声音。
离朱缓缓睁开双眼,目之所及,一片腥红胜火。看不见尽头的血红色妖花浩浩汤汤,花开七瓣,恣意盛放,仿佛一条上等织锦自天边滚滚铺来,又向后延展而去……
美得惨烈、红得妖异,却又凝着刻骨的悲凉和死亡的哀伤。
“荼靡……”
离朱张张嘴,清浅的声音散落到远方,引得妖红色花海卷起圈圈涟漪。隐约一声花茎弯折的轻响,花丛中,一支荼靡花挣脱土壤,夹着彻骨芳郁飘落到离朱鬓发间。她忽然明白了,这才是荼靡的骄傲和孤独……
“阿罗姐姐,咱们走吧!”小白兔牵起离朱的手,在荼靡花中蹦跶。
“小川,这里是哪儿?”
小白兔停下脚步,愣愣神儿:“哎?姐姐不知道么?冥界啊。”
“冥、冥、冥……”离朱大脑空白,小脑积水。“我、我……死啦?混蛋荼靡,还说给我吃的不是毒药!她为毛要毒死我啊!”
“姐姐,你没死。咱们只是来找味药引,找到就回去了。”
“这样也行?”离朱愣了愣,若是能在阳间办个阴曹地府一日游应该能赚不少银子,等美人退休了好养老。
“不是每个人都行。姐姐,要有因缘的人才可以……”
“姻缘?小川,你跟姐姐有姻缘吗?”那美人怎么办?离朱想了想荼靡那张寒气十足的脸,冒出一身冷汗。
“此因缘非彼姻缘。”小白兔俏脸微红,喃喃的声音仿佛蚊鸣:“而且……就算是那个姻缘,我们也……”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离朱没听见,却将视线集中在不远处一条水清且浅的河流上。河水澹澹,悠悠以远,水面上覆着蒿草,貌若香兰。
离朱忽然很想奔过去纵身跃入河中,她仿佛,原本就是生在那条河里的……
“姐姐,那是忘川。”
忘川?离朱想起来了,荼靡一直管小白兔叫做忘川。莫非……
“我是忘川河神。”小白兔清澈无瑕的眼眸深深凝着忘川河,那一刹,他的眼神不再是个少年,而是个睇夷天下的王者。
“那……荼靡?”
“火照之路上,秋彼岸的荼靡花神。”
“哦?那春彼岸的花神呢?”
“春彼岸?”小白兔顿了顿,投向离朱的目光有些古怪。“姐姐,你真的都忘记了?春彼岸的花神……是曼朱沙。”
一眼万年
忘川上有一座小小的浮桥,青石桥面,如斜虹卧波。
浮桥此端,一块光滑素雅的巨大玉石悬于半空,四周云气婉转,隐隐流芳。过往魂魄经过时,都会驻足片刻,痴痴望向玉石。小白兔说这块石头叫三生石,上面可以照出人的前世今生。
离朱决定试一试,于是奔将过去,抬头。三生石上莹润着一道美丽的柔光,却无半分影像。
“哎……小川,这石头失灵了?”
“怎么会?姐姐这样说,石中仙会生气的。”小白兔拉起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开。
“那为何映不出我的前世今生?”
“因为姐姐是三世之身,所以映不出来。”
没走几步,浮桥边,站有一年纪轻轻的美娇娘,月貌花容、云鬓乌鬟,正从身旁的石锅中舀起水来,递与过往魂魄一饮而尽。
“孟婆婆……”小白兔松开离朱的手,喜笑颜开蹦跶过去。
那女子也是一喜,扔了手中的舀子,抱起小白兔原地转了个圈:“臭小子,怎么舍得丢下你那个美若天仙的阿罗姐姐,回来找我这个老太婆?你再不回来,河里的忘忧草都要枯了……”
小白兔耳根红透,错了错脚步,露出身后的离朱。
“你是……”那女子呆了呆,紧接着气息一滞:“你是阿罗!你怎么……”
“孟婆婆!我和姐姐还有要事,先走一步。”小白兔神色慌张,再一次抓起离朱落荒而逃。
“小川,是不是我和冥界的人有仇?”
“不是啊,姐姐,你在这里人缘很好的……”
离朱双眉一挑,继续套话:“哦?他们为什么对我好?”
“因为你对别人好啊,姐姐,你对每个人都很好。”
“那我曾经在这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
小白兔突然意识了到什么,抿抿嘴唇:“姐姐,我们还是快去找药引吧。冥界和阳间的时间不一样,晚了怕耽误给白琥珀解毒。”
离朱笑笑,没有说话。
忘川河水清透无澜、一碧千里。小白兔如纵横睥睨的君王,手掌微扬,于河中分出一条水路,领着离朱过河。河水起了些许涟漪,却沾鞋不湿,平添了凉意。
眼前薄雾散飞,只余片羽微光和一片纯净无暇的花海。花瓣洁白而柔软,远远望去,仿佛莹虫映雪,月华欺霜。
春彼岸……
离朱胸口莫名一紧,似有巨石从天而降,将她碾成了齑粉。而奔流不息的时间,也在花丛中那个男子转过身来的刹那,戛然而止……
他一袭白衫,负手而立,静静看着离朱,周身笼着一层浅浅华光。波澜不惊的眼眸宛如九霄碧落,宁静悲悯、淡定清和,似乎早已参透了世间的历历悲欢,爱恨缠绵,所以铅华尽洗,不留一丝杂质。
明明只有几步之遥,却仿佛隔绝了千山万水,望断了海枯石烂。从此桑田日落,沧海云飞。
他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而她,却已守候了万年。
“曼朱沙……”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离朱愣了愣,这个声音……好像是她自己的。
那男子望着她,唇角含笑,如春风拂柳、雨落桃枝。“阿罗,你回来了……”
“曼朱沙,我们是来求药的。”小白兔一脸阴郁,挡在离朱身前。“求你一支花,然后就走。”
曼朱沙微微一怔,紧接着手腕翻转,掌心中一朵白花绽放,花瓣反卷如龙爪,光明炽然、清净明澈。
“忘川,我的花须得赠予拥有三世因缘之人。”
小白兔翻了个白眼,态度愈发恶劣:“这个用不着你废话。阿罗姐姐,你把花收好,咱们走吧。”
离朱点点头,正欲伸手,却见曼朱沙后退了一步,清濯的眼眸中隐约划过一道疼痛,如流星般稍纵即逝。
“阿罗,你……如今已是三世之身?”
离朱愣了愣,偏头看向她的冥界代言人——小白兔。
“曼朱沙,姐姐如今怎样都与你无关。你已经害了她一次,还嫌不够吗?”小白兔大概和他气场不和,张牙舞爪得可以改名叫小老虎了。
“当年的事情……不是我做的。”曼朱沙指尖轻弹,春彼岸花腾空而起,缓缓飘落到离朱手中。
小白兔一怔,拉起离朱转身遁走:“曼朱沙,你现在说这个似乎晚了些。既然不是你做的,当初为什么不说?非要等到现在姐姐聚齐了三世因缘才说?你安的什么心?”
“阿罗……”曼朱沙的声音很轻,犹如一团氤氲的雾气,一碰,便支离破碎。“阿罗……你,相信我吗?”
离朱脚步顿了顿,心深处,仿佛弥漫着难以承受的悲伤,疼痛浸透了骨髓,却又从身体里硬生生开出花来。
“我、我……信你。”短短一句话,已经用尽她全身的力量。
小白兔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她,大眼睛里闪过一道与他全然不符的迷茫和凌厉。离朱甜甜一笑,用力握住他冰冷的手,指尖轻轻拂过自己鬓边的荼靡花……
“小川,咱们回吧,不然主子又要骂人了。”
他们走了几步,忽听身后响起一个淡如烟霞的声音:“阿罗……谢谢。”
要返回阳间,需乘船从忆川转道三途河,再溯洄而上。期间小白兔曾盛情邀请离朱参观十大阎罗殿及其各自分管的小地狱,据说刀山火海、刖足剜心……无所不用其极。
离朱打了个寒战,婉言谢绝了。
忆川不似忘川平缓清澈,而是昏黄湍急、奔腾汹涌,具雷霆万钧之势,有虎跃龙腾之威。忆川旁,一只扁叶小舟随波逐浪、浮沉不定。舟上一女子,青箬笠、绿蓑衣,手执船篙,对小白兔柔柔一笑。
“阿罗姐姐,这是我姐姐大川,她是忆川河神。”小白兔显然已经忘记了方才和曼朱沙的不愉快,嘴角上扬,露出干净的笑。
“幸会!幸会!”离朱下意识伸出右手,僵了僵,又讪讪缩了回来。大川……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