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妻-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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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焌儿却不觉心中一紧,这样的表情,就如五年前傅媛听到秦家处斩的消息时一模一样,那天傅媛被严太妃关在房中禁足,不准她去法场,一直到行刑之后,严太妃才将傅媛放了出来,傅媛走出房门时就是这样的表情,脸上一点泪都没有,只是有些懵然的看着天空,焌儿小心的问她要不要去法场看看,傅媛摇了摇头……
然后一夜之间那个平素争强好胜,半点不服人的傅媛便消失了。从那时起,焌儿就再也没有见过傅媛和景王吵架……再后来,最喜欢热闹不过的傅媛就搬进了佛堂,终日与古佛青灯为伍,对景王抬进府的一房又一房妾室视若无睹。
“小姐……”焌儿想起往事就有些心酸。
“我没事。”傅媛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一下子又恢复了平素的样子,就像方才的情景不过是焌儿自己的臆想而已。
傅媛回头,又进了书房,站在书案前提笔写了一封信,交给焌儿道:“把这封信送去给沈家大爷,你亲自去,一定要当面交给他。”
沈大爷说的就是沈从仕,焌儿听了,收好了信,一刻也不敢耽误的去了。
傅媛又吩咐琴香道:“琴香,你替我换身衣服。”
“小姐,您要去哪儿?”琴香心里虽猜了七七八八,但还是不由的劝道,“您现在毕竟已经嫁进了林家,还是不要和景王府……”
“去拿衣服!”傅媛轻呵了一声,打断琴香的话。
琴香一愣,便立刻按傅媛的吩咐去做了。
到了午牌之后,焌儿便带着沈从仕到了林府,傅媛已换好了一身男装等候。
“你真的要去见他?”沈从仕不免也想劝傅媛几句,“虽然现在景王只是被软禁,皇上也不想将景王有意谋反的事昭告天下,但你既然已经出了王府,何必再去趟这趟浑水?”
“其实成王为什么进京你早就知道了。”傅媛直视着沈从仕,“只是怕我坏事,才瞒我的,不是吗?在你们心中我始终曾是景王府的人。”
“媛儿!”沈从仕被问的不知该说什么。
傅媛却道:“没什么,我只是想最后在见他一次,毕竟夫妻一场。”
傅媛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沈从仕也只好答应,当天下午,傅媛就跟着沈从仕的马车去了景王府,随行只带了一个焌儿。
景王被软禁在王府正院,傅媛搬进佛堂之前,就住在这个院子中。几年没来,院堂中的布置还是与当初的一样。
看守的侍卫,将傅媛送到了关押景王的屋前,傅媛推门进屋,侍卫则在门外看守。
这屋子是朝北的一间大套,进屋便是书房布置,右首的槅扇门后就是卧房。傅媛进屋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这屋中的陈设,王府中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但傅媛的眼睛却只看着正中的书桌上的东西,残书,湖笔,木雕的小玩意散落无章的铺在案面上。
这些都是当年傅媛心爱之物,傅媛拿起其中一只雕花乌木笔筒,放在手中抚摸,微微抬头去看那张刻着“佳偶天成”四个字的楠木蓝字横额……
第十一章,交谈
“你来了。”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的槅扇已被打开,一个穿着家常锦缎袍子的男子站在槅扇门内。
焌儿上前行礼叫了一声王爷,傅媛却没有回首,依旧看着那块匾额。
景王也顺着傅媛的目光去看,有些自嘲的说道:“早该拿下来了,如今还挂着,倒是个笑话了。”
“我倒不这样觉得。”傅媛回头,走到景王身边,“今时今日,这匾上的字才算是说的恰到好处,你现在是反王,而我是罪臣之女,倒比原来般配了。”
景王有些憔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二人进了里间坐下。
景王便道:“你不该来的,这个时候你又何必再去惹他不高兴?”
“这个我无所谓。”傅媛环顾了一周问道,“只是现在有些口渴了,你这边有茶吗?”
景王起身去提了茶壶过来,有些尴尬道:“只有冷的,你喝吗?”
“有什么不喝的?”傅媛笑着拿起一只茶杯去接茶,似无心的问道:“可说了要将你发配去哪里?”
“无外乎是渡水口。”景王说的很淡然。
傅媛便道:“那你多带两身毫子,听说那里要比京城冷些。”
渡水口在寒水源头,是个极其苦寒之地,历来犯事的王孙都被押往渡水口,有不少只因不适宜当地气候,不过半月便客死在那儿。
可这二人说的,就像是景王要去那儿上任一般,丝毫没有苦楚之意。
“你……以后自己要小心。”景王突然说道,“尤其是在林家……”
“我知道。”傅媛微微一笑。
她怎么还会不懂,林家容忍她到今日,除了皇上的一道圣旨,更大的原因恐怕就是景王府了吧,难怪前些时日林靖书放着才临盆的季素卿不管,日日到她的茗香院中,也不见一向不喜欢她的林母说什么。
只怕早已通了气,上下一心要从她的口中探出王府的秘密了吧。
可傅媛在佛堂不问世事的住了五年,怎么会知道景王在策划什么?更不用说现在景王已被监禁,她就更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了,想起一年前在林府大门前发生的事,傅媛心中不禁一寒,当时林母就想杀了自己,那现在呢,眼下她已无用,如果林家人有意要她死,不过只需要对外随便找个病毙的理由罢了,她已经没有秦家,也没有景王府做依靠……
傅媛想着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知道就好,你还要记住,无论何时,你都要站在皇后那边,只有皇后无事,你才有依靠。”景王双目如镜的望着傅媛,“现在你能依靠的就只有她了,还有林靖书……你……不要再由着自己的性子了,该退让的就退让,但要争取的还是要争取……”
傅媛一愣,但又吸了口气问道:“你当初把我嫁进林府,是不是早就在为这一日做准备了?”
景王没有回答,只柔目看了傅媛许久,眼角含笑道:“想来想去,这些年我喜欢的始终是你,在学堂的时候,我就喜欢你。”
当年傅媛的父亲秦丞相权倾朝野,又深得先帝宠信,家里只有她一个独女,竟将她女扮男装顶了门生参知家小公子的名,与沈从仕几人一道送到宫中做了太子侍读。当然这件事,在后来也成了秦中禾获罪的《十三罪论》中重要的一条。
但也因此,傅媛从小便是和这些王孙子弟一道读书习文,骑马射箭。当年傅媛要强,就是对太子也是毫不相让,样样都要争第一,所以这位景王从小没有少被傅媛叫做是手下败将。但这位景王却是屡败屡战,不管输几次,都还是跟在傅媛身后挑衅,一副非要扳回一局的样子。
少年心性,看似轻狂,但其中又包含着多少心思?
傅媛忽然觉得鼻尖有些酸,还是笑着说道:“可我还是不喜欢你,你知道我最看不上比我弱的人了,你到了渡水口之后,天天闲着,就把骑马射箭的功夫好好练练,下次再见,你若能赢了我,再来和我说这些话。”
景王低头一笑,喝了口茶:“我记下了。”
傅媛便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又摆了摆手中的雕花笔筒道:“这个我挺喜欢的,今日我就带走了。”
然后就头也不回的向房门处走去,将要推门出去的时候,傅媛忽然顿住,看着门上的格窗,轻轻的说道:“你可不要死在那里。”
“嗯。”背后传来了坚定的回答。
傅媛就开门走了出去,见了沈从仕之后,把拿了笔筒的事说了,就坐车回了林府。
到了茗香院,傅媛将笔筒放在床头,转身问焌儿道:“我是不是错过了?”
焌儿知道她是在说景王,只沉默着替她换了衣裳道:“小姐好好休息,王爷他会记住小姐的话的。”
五天之后,景王便被秘密送出了京城,押往渡水口。傅媛虽得了消息,但却没有去送,该说的她都说了,再见面也只是徒增伤感。
如若现在她能做主,那她宁愿跟着景王去渡水口也不愿呆在这里,她对景王说不上喜欢,但这些年景王为她做的她却不是不知,至少景王心里有她……
可她现在不过是自身难保的泥菩萨,自顾已不暇。
景王走后,傅媛还是病了一场,卧床躺了几日,傅媛也突然明白过来了。
当年秦家蒙难,让她收起了傲气,藏起了争强之心,让她学会了一个忍字。但到今时今日她才明白光忍是远远不够的,她要活下去,就必须要去争取活下去的机会,更何况她要的远远不是活下去这么简单!
在傅媛病中,林靖书来过一次,可只是在房门口站了站就走了。
傅媛又听说那位傅柔儿已经进了林府,暂时安置在了林家的偏院。
傅媛想到当日季素卿对自己说的话,才明白过来,原来季素卿早就料到有这么一日,又想到林靖书在她房中说的醉话,突然觉得季素卿也是个可怜之人,便也和季素卿多了些来往。
这日午后傅媛正在书房暖炕上休息,琴香便拿着账本进来。
琴香道:“小公子出世,过两天满月酒的礼物我已经备好了,但还有百日酒,又快过年了,要不要新去张罗些吉祥物件,小姐觉得置办些什么好?”
傅媛听了,有些倦倦的挥手道:“这些事你拿主意吧,要置办什么你也尽管裁量着办,到时候入了账目再拿给我看就是。”
琴香便点头退下,她看着傅媛那恹恹的神色,心中也酸楚不已,这几日,她家小姐就想变了个人,才能下床就突然每日都到林母处晨昏定省,即便林母关门不见也是如此。在人前笑语盈盈,只有回到茗香院中,脸上那一丝疲倦才会显露出来。
过了一会儿,有个小丫头兴高采烈的跑了进来,眉开眼笑的对傅媛道:“奶奶,钟家大姑娘来了。”
“哦。”傅媛看着小丫头,漾出一个笑脸,点了点头,难怪这小丫头那么开心,想必钟家妹子又给她们带好吃的了。
傅媛稍微动了动身子,又和蔼的问道,“怎么是你进来传话,你几个姐姐呢?”
“琴香姐姐听到消息就去二门那儿接大姑娘去了,焌儿姐姐在院子外耍枪,雪英姐姐和赵妈妈还没回来。”小丫鬟笑得开心。
第十二章,消息
这个小丫鬟叫做喜儿,只有十二岁,人和名字一样,整天都是欢欢喜喜的,讨喜的很。
傅媛每次看到她,心情也会好不少,便弯腰拍拍小丫鬟的脑袋,蔼声道:“钟家大姑娘来了,就属你们几个高兴,少不得给你们带些好吃的,还不快去把你焌儿姐姐叫回来,让她去沏壶花茶进来,你们钟姐姐可不爱喝茶叶。”
小丫鬟一听,便嗳的应了一声,欢喜的跑了出去。
“姐姐这几日觉得怎么样了?”还未见人,傅媛便听到钟家大姑娘的声音从门帘出传来。
琴香打起帘子让钟家大姑娘进屋,随行的婢女又替她脱了斗篷风帽。
“芸儿来了。”傅媛要从炕上起身迎接,却被钟芸拦住道:“姐姐才好,就别起身了。”
傅媛笑了笑就又靠下,对琴香说道:“你去看看,我让焌儿泡的花茶怎么还没来。”
琴香出屋催茶,傅媛就往里挪了挪对钟芸说道“你别站着,快些升炕。”。
钟芸却摇了摇头,站在银炭炉前道:“且等等,我刚从外边进来,身上带着寒气,你身上穿的少,身子又暖,我现在坐过来,仔细让你着了凉。”
“也就你讲究这些,那你就自便吧。”傅媛笑着拉了拉腿上盖着的被子。
钟芸也跟着笑了,对着身边的丫鬟道:“药玉,你下去吧,我和姐姐聊会子天,不用你伺候。”
药玉诺了一声,正要出门,傅媛忽又想起件事,撑起身子对她喊道:“你一会儿见了赵妈妈回来,就让她把你们主仆的晚饭煮上,晚上就歇在这儿了。”
“怎么,一个人孤枕难眠了,要我来给你暖褥子?怎么不差人去请你家那位新进参知政事的林大人。”钟芸烤暖了身子,也不急着上炕,一边打趣傅媛,一边在屋中转着看了一圈,目光就落到了书案上傅媛早些天画的那幅红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