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心傲骨醉离尘-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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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前的伤突的火烧火燎般的痛了起来,颖言笑容淡淡,如果可以,我多希望有一对平凡却又温和的父母。
袁清属于那种一打开话匣子就止不住的人,这之后的许多时间都是他在说话,而颖言显然是个很好的倾听者,除了偶尔说上一两句,其他时间都在用心的听他诉说。
袁清的童年时颖言从未拥有过的: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与伙伴们一起作弄私塾里的先生……无论闯了多大的祸,他那对慈祥的父母都会轻易地原谅他,然后继续闯祸、继续玩闹,在爱与包容中逐渐长大……
“您看我,说了那么多小时候的傻事儿,您都听烦了吧?”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袁清有些讪讪的说道。
颖言正想说话,却见帐内帘子一掀,一个此刻他绝对意想不到的人缓缓走了进来。
“侯、侯爷…”袁清张大了嘴,瞠目结舌,连行礼都忘了。
“你先下去吧。”宇文靖也不计较他的失礼,只挥了挥手道。
袁清连忙应了声是,匆匆退了出去。心里却道,没想到侯爷当真如此疼爱军师,这么晚了还过来看他呢。
帐内,一阵静默。
颖言低垂着头,宇文靖淡淡注视着他。
“这么晚了,爹找孩儿何事?”半晌后,颖言终于忍不住开口。
第26章 刹那永恒
“这么晚了,爹找孩儿何事?”半晌后,颖言终于忍不住开口。
见宇文靖只是沉默,心里不免有些忐忑,强忍了不适从床上下来,站在一边,目光飘忽不定,却始终不曾汇聚到宇文靖身上。
宇文靖定定地看了他一阵,附在身后的手渐渐收拢,踱着步子缓缓走近。
“三年前,你拿什么和麟国做的交换?”尽力放缓的语气,却仍有着一贯的咄咄逼人。
“爹何以问起这个?”颖言不由得脱口反问,随即摇了摇头,笑得苦涩,“孩儿没有损害到宇文一族与离国的半分利益,爹爹尽可安心。”
宇文靖心口一滞,知他误会了自己如此一问的用意,然而,又该如何解释?
“那么,让麟国答应出兵的条件到底是什么?”难得的耐了性子,继续问道。
颖言有一瞬间的迷茫,不解父亲为何突然如此执着的要一个答案。若是换了在三年前,他或许还会抱着“父亲是在关心自己”这个念头,可如今,毕竟事已隔得太久……因而,他只是淡淡答道,“不过是一张半真半假的藏宝图罢了。”
宇文靖微怔,想起那个传言——西麟皇族拥有一笔价值不可估量的财宝,然而自二十年前西麟驸马逼宫夺位后便失去了踪迹,多年来,引得无数人的觊觎……宇文靖本就是个思维迅捷之人,很快便将一些事串联在了一起。这笔财宝必是她留给颖言夺位的重要保障,然而为了解离国腹背受敌的危机,颖言不得已拿出了一部分来换得西麟的援助,而失去的那部分,只能依借别的手段来重新获取,想必…这也是颖言挑起离国与祈国战火的目的。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想损害到离国的一分一毫……
宇文靖面上依旧平静无波,心内却已是翻腾不息。身为西麟皇族后裔,他必须冒多大的风险回到那个国家,而当他画出那张藏宝图之时,又会惹来多少猜疑……
颖言自是不知道他的那句话让父亲联想到了这许多事,此刻他只觉浑身冰冷,额头却是滚烫,眼前一阵明一阵暗,渐渐地有些难以支撑,只是不想在父亲面前示弱,因此一直低着头强撑着。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手突的覆上了他冷汗淋漓的额头,颖言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抬起眼,宇文靖略含了些许温和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一刹那,犹如置身梦中,颖言不敢有丝毫的动弹,生怕举手投足间,这一切便成为幻影…努力维持着一丝清明,他看着宇文靖微微皱起的眉,突然的…那颗本已冰冷的心重燃起了一丝暖意。
宇文靖摸着儿子滚烫的额头,脸色渐沉。
“去床上躺着!”他沉声命令着,孰料刚一松开手,颖言的身子就沉沉的往一旁倒了下去,宇文靖旋即一把扶住,想了想,终是一把抄起儿子丢到床上,凝视着儿子因发烧才难得酡红的消瘦脸颊,心里有了一丝复杂难言的感觉。真的可以,放下一切成见,只是单纯的将他当成自己他的儿子,去呵护、去疼爱吗?
“爹……”颖言迷蒙的望见宇文靖转过身去的背影,心慌的低喊。
别走,即便只是在梦中,言儿也希望,您能够多留一会儿……
宇文靖的身影微微一顿,停下脚步,声音冷冷,“给我老实躺着,我去让人端些水来。”
片刻后,宇文靖再次回到帐内,颖言却终是抵不住的昏睡过去。放下手中的面盆,拧了毛巾搭在他的额头,而后小心的解开他的衣衫,看着他胸口那道不很深却又触目惊心的伤口,意料之中,伤口并未包扎,只是撒了药粉止住了血,也难怪会发热。
等一切收拾妥当,宇文靖甚至尝试着去抚摸儿子凌乱的头发,颖言轻微的呻吟却让他生生停住了动作。
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不在乎这个孩子的,难道,真如云天所说的,自己只是不愿试着去接受他吗……
起身走出帐外,吩咐一名守夜的士兵进去照顾他,再回头往里面看了一眼,终于提步离开。
醒来,已是第二天的正午。
颖言一点一滴的回想起昨夜父亲给予的突如其来的温暖,心神恍惚,有些不敢确定那是否只是昏睡之际的一场梦,直到七拐八弯的从袁清那里得到了确认,心中这才有了难以言喻的欣喜。不顾袁清的劝阻,坚持要去宇文靖的帐内。袁清拦他不住,只得陪他走这一趟,只是一路上都趁着这难得的机会机戏谑着这个如同得到糖果的孩子般喜悦的军师。
及至帐外,听到里面传来的对话声,颖言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侯爷昨夜可终于做了回慈父啊,这样不是很好,父子之间本来就该如此。”讨论完眼下的战势,黑衣卫首领夜息轻松地挑起这个话题。
颖言嘴角微微上扬,笑容如同雪后的艳阳,明媚照人。
“夜息,你未免管的太多了些。”宇文靖冷冷哼了一声,脸色却显得有些不自然,“我只是不希望他三年前的牺牲得不到任何回报,毕竟,当时是他解了离国的危局。”
闻言,颖言脸上的笑意渐隐。
“哦?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夜息懒懒扫他一眼,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不然你以为呢?”宇文靖的声音微微一顿,随即又道,“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是真的在乎他。”
帐内,短暂的寂静。
“军师……”袁清简颖言的脸色倏地苍白,忙轻声道,“咱们还是先进帐吧。”
“不……”艰难的吐出这个字,“我们,走吧。”
…………
“我只是不希望他三年前的牺牲得不到任何回报,毕竟,当时是他解了离国的危局。”
“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是真的在乎他。”
心的一角轰然碎裂,一切喜悦也在一瞬间化为乌有。
“您又何必自欺欺人。”夜息摇摇头,叹息,“您不是早就知道三年前是公子救得离国吗。”
宇文靖深深叹息,“其实这会儿,连我自己也不清楚心里对那孩子究竟是种怎样的感情了……”
第27章 除夕之夜
祁军被死死围困多日后弹尽粮绝,终于主动渡过河来与离军交战。宇文靖与简君扬几乎没费多大的精力,就打了场漂漂亮亮的胜战。原本雄心勃勃的祁军死伤无数,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直被逼出离国境内,短时间内,竟召不起兵力再度侵袭进犯。屋破偏逢连夜雨,祈国在这一战中,弄得国内人心惶惶,内乱四起,以至于在那些上位掌权者还未来得及察觉之时,暗中已有人趁乱获取了祈国巨大的物质利益……
祈国君主后悔之余,还算明智的以愿赔偿离国战时损失的条件,结束了这场莫名的战争,迅速投入到内部的安抚重建之中,这次惨痛的教训怕是会让这个好战的国家安静好一阵子了。
这场历时仅半个多月的战争,却让人们牢牢记住了‘兰颖言’这个名字。
离军凯旋归来的那一天,盛况空前。两道上到处站满了热情不止的百姓,连元帝也亲自到了城门口迎接。在赏赐了侯爷与郡王之后,元帝自然也不会忘记兰颖言这个军事的功劳,可惜提出的封官一辞却被委婉拒绝。元帝不以为忤,特赐金牌准许颖言以一介庶民的身份随意出入宫廷。
自从那一日听到父亲的那一句不在乎自己的话后,颖言便时常刻意避开宇文靖,甚至没得到他的允许,就顾自搬回了原先清冷的西院。由于只有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春和虽死缠烂磨的让穆大夫收他做了徒弟,然而医术上却只是学了点皮毛,少年心里难免有些介怀。但很快就被‘公子终于回来了’的喜悦冲散,整日缠着颖言将战场上的事。
除夕之夜飘然而至,颖言一如往常的坐在清兰苑内,桌上置了小小的火炉,青瓷壶内煮着茶,时不时的添上一块细碳,静静望着沸腾的茶水,任氤氲的雾气迷住眼睛……
除夕,从来…都是如此冷清的夜晚。唯一的热闹怕就是喜爱说话的春和。
“公子今夜,也要替侯爷守岁吗?”春和在一边不安的问道。
颖言恻然一笑,抬首望了望天,“不管他是否在意,这是我身为人子该为他做的事。”也许,这也是自己唯一能为父亲做的事了。
“可是……”春和担忧的看了他一眼,最终没有说话。
春和的父亲本是侯府的一个小马夫,因马车不慎伤了一官宦子弟而被人活活打死,当时只有十岁的他吓得哇哇大哭,发了疯般的冲上去与那些身强力壮的家仆厮打。最终是当时也还年少的公子从那些人手中救了自己。记忆中,那时的公子虽也温和,却有着一身不凡的功力,风姿卓逸,绝不似现在这般常年病弱……这个院子,是他在年节见过的最冷清的地方,他想,即便是自己以前那个贫寒的家里,这个时候也必是一家人围在一起聊天吃饺子的…可他从未听公子抱怨过一句,甚至,每年的除夕,不管身子多么虚弱,公子还是不忘替侯爷守岁……
“傻小子,你哭什么?”正愣神,却听见公子略含笑意的声音,这才惊觉泪已溢出了眼眶。
“啊…我、我才没哭!”春和狠狠擦了擦双眼,扬起头争辩,“您看,我才没哭……”
颖言无奈的望着他,随手递给他一块绢帕,道,“擦擦吧。”
春和微微红了脸,突地站起来道,道,“公子您等着,我去做些饺子,咱们一起吃。”说完,也不等颖言说话,便撒开腿跑了。没关系,从今年开始,以后的每一年,他都要让公子吃上除夕夜的饺子。
颖言看着他跑开,眸清似水。
等了许久不见春和回来,却意外瞥到苑子角落里一个小小的身影,心中升起一丝疑惑,一丝,喜悦。
“别躲了,我看到你了。”颖言偏过头,笑着说道。
小小的孩子有些尴尬的探出脑袋,似不情愿的慢慢走到他的面前,身上裹着崭新的棉袍,红润的脸颊惹人怜爱。
“骏儿来这里做什么?”颖言看着眼前这个最小的弟弟,无不温和的说道。
“我、我……”宇文骏扭捏不安的低下头,又不甘心的偷偷瞟他几眼,见他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这才憋了劲的道,“大、大哥,爹爹让您、让您去主厅呢。”
颖言心里狠狠震了震,这小子方才、竟然叫了他……然而还来不及体会这份喜悦,宇文骏温热的小手已经不耐烦的拉住了他有些冰冷的手,身子竟被他拉的向前一跌,膝盖磕在了青石地面上。
宇文骏不解的回头看着他,颖言随即窘迫的站起身,“骏儿,我……呃,大哥不能去,大哥在等人呢。”
宇文骏皱了皱眉,嘟起了嘴不满,“大哥不去,爹爹会怪骏儿的。”
颖言笑笑,心想,父亲怎么可能因为我怪罪他最疼爱的孩子呢。
“那,骏儿陪大哥一起等春和哥哥回来,我们再走可好?”颖言想了想,方道。
宇文骏神情虽是不愿,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