禛馨纪事-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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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蝉忙说:“不知是哪个屋的,但样貌奴才还记得一、二分。”
“那就好,明日各屋的妇差们来回话,你在旁边侍候,认出她来,我定饶不过她!”我恨恨出声。
秋蝉小心的问我:“主子,难道是今日打赏的例银不对?”
我又喝了一口茶,压下怒火,说道:“可不是,在府里胡闹,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她们蒙混过去了,外边要办的事她们也敢……这次我断断不能容她!”
略一沉吟,我对秋蝉道:“把我箱底那个红色绸缎的盒子找出来。”
秋蝉应声翻找出盒子送到我面前,我吩咐道:“立即把这件东西送到八贝勒福金手中。”
她惊讶的反问:“这不是舅老爷给主子大婚的礼物么?”
我取出放于盒内的一对打造精美的刻花赤金碗,换了个黑绸菊花纹样的盒子,一面对她说:“现在不要多言,花钱消灾便可。”
又不放心,我补充说:“记着跟八福金好好儿解释,她最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应该不会为难。不过,就算有什么不中听的话,你也生受着。我知你谨慎,派了你去,好了快快回来复命。”
“是。奴才记下了。”秋蝉领命出去。
心念起例银的事,我愤愤地拍着桌子:“也不知是哪个屋子的妈妈!主子好说话,她们也愈发放肆起来。”
刘希文见状上来劝慰几句,我站起身,冷冷说道:“也是我的不智才给了别人可乘之机,我若多问几个人便可发现,这么浅显的把戏……是我太急躁了……”
“主子,以后万事还要多加小心。”刘希文别有深意的看着我,说道。
我点点头,看着室外寒冬来临,梅花怒放,传来暗香。我倚在窗边,望着结满冰霜的枝条。
受人陷害的事,四周人明知例银多少,却只在旁等待我出丑的事,这一样样纠结在一起,心里云涌般不得平静。握紧手中的方帕,我冷冷的注视着室外飘落的雪花。
当时,只有大福金和李姐姐屋里来了妈妈伺候……
注:
1。满洲八旗讲究家世,一个旗的佐领妻子即便穷困潦倒,其旗下的人,就算多么富有或嫁与大员为妻,一起用膳的时候也要立于一旁侍候。(《皇室内幕——有关清代皇室贵族生活内幕的揭示》)
2。康熙三十八年,时为郡王的皇三子胤祉因“敏妃丧未满百日,并不请旨即行剃头,殊属无理。”,革王爵,授为贝勒。办理王府事务侍郎辛保、王府长史马克笃、一等侍卫哈尔萨等俱革职,各鞭一百。(《清史编年》)
其一十六 偶染风寒
更新时间2008…1…14 10:52:00 字数:2859
(康熙五十年十一月—十二月事)
因寻不着那个构陷我出错的妈妈,例银的事只好不了了之,我心里却埋下了阴影,平日行事分外小心谨慎起来,就连说话,也多留了一个心眼。
天寒无事,我随手披了件缎地盘金凤斗篷出门赏梅。斜靠在亭子里,忽觉,今冬的梅特别冷艳多姿。
我面无表情的坐着,心绪飞得遥远。
来此为何,又将去向何方?这样的问题,从最初就紧紧纠缠着我。不管愿意与否,在这个地方,每个人都要运用自己的智慧争斗。
更加了解,阿玛所说的不在乎。京城本是个无情地,却妄想与人交心,最后受伤的总是那个更在乎的人。
根本不需要真诚。这里的人只会躲在角落饮泣悲伤,人前却是另外一副嘴脸,他们只会不择手段的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轻叹一口气,我拉紧斗篷抵御寒冷,抬眼见一抹黑色的身影向亭子这边走来,接着便是他越来越清晰的五官。
看了他一眼,也不管什么请安礼仪,我冷哼一声转头便走,却不知道自己为何生他的气。
许是不适应京城的气候,我染上风寒。开始时并未放在心上,只差秋蝉拿了几服治疗伤寒的药。谁知非但不见好转,竟愈加沉重起来,刘希文得到他的允许请来太医为我诊治。
又吃了几服药,也不见大好,病情断断续续的辗转于白天黑夜之间。
迷糊中,仿佛回到幼时,阿玛轻抚我的额头,温柔安慰:“馨儿不哭,退热了就大好了……”
眼前的黑色身影是谁?为何抚着我的额头轻声叹息?
“阿玛……”我不禁伸出手,轻唤出声。是阿玛么?每次生病,阿玛总是彻夜不眠的在旁照顾。还是最疼爱我的哥哥?泪水无声滑落,无法再伪装驾驭旁人的严肃冷淡。
伤寒来得快去得慢,热度退去之后,身体开始缓慢恢复元气,只是头仍有些昏昏沉沉的。
因耿格格诞下小阿哥,为免传染,府中事务我暂不管理,我也乐得在屋中养病,却绝这烦扰人事。
暗自高兴这风寒带来的好处,听见外间一阵吵扰,隔着屏风隐约瞧见进来两个人,本以为是他,正想装了重病不想言语,待看清了来人,却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梦里期盼、朝思暮想的人,此刻竟然出现在我面前!
“额娘!”我挣扎着起身,竟欲下床,额娘上前轻轻按住我的冲动,示意我靠在床上说话,她含泪看着我,哽咽着跪下磕头请安。
我强忍着决堤的泪,千言万语,也只能默默的请额娘起身落座,一面吩咐屋内侍候的仆人全部退下。1。
为免额娘伤心,我强压下满腔委屈,扬起笑脸安慰:“馨儿没事,额娘无须担心。”
我笑着对跟额娘同来的姐姐道:“姐姐也起身吧。”
欢喜过后,我问道:“大老远的,姐姐怎的带了额娘上京?馨儿不是在去信上写着‘大好’了么?”
姐姐看着我,笑道:“妹妹不是不知道,阿玛都不能奈何额娘半分,我怎敢呢!”
额娘轻拍姐姐,道:“夜合,越发没有样子了。”姐姐虽为妾室所出,但自小由我额娘抚养,故而与额娘感情融洽,我看着家人的和美,一时间忘却了府中纷扰。
额娘坐至床边,宠溺的抚了抚我的额头,温柔的问:“好些了么?”
我无声的点点头,止不住扑进额娘怀中,她拍着我的背,说道:“这么大个人了还像小孩子似的。”
抱着额娘,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我撒娇着说:“馨儿在额娘面前永远是小孩子……”
一家人坐定后,我左右瞧着不见姐夫的身影,开口询问:“姐夫呢?没来么?”
“与主子在书房说话呢。”姐姐微笑着回答。
念起姐夫是他旗下佐领,此番进京,少不得有事对他禀告的,我另问道:“额娘、姐姐怎会来京城,也不告诉馨儿一声。”
姐姐对我眨眨眼,笑说:“是主子吩咐我们来的,还说了让我们来京长住呢。”
“是……他叫你们来的?!”我的手紧紧抓住锦被,眼睛怔怔的看着食指上的翡翠戒指,视线渐渐模糊。
“嗯。因额娘担心妹妹的病,才与我们先行一步。等阿玛打点好武昌老家的事便会跟着上京了。”姐姐浑然未觉我的异样,开心的说道,“主子对妹妹的事可上心了,生怕妹妹一人在京里寂寞,不能长伴父母膝下尽孝呢。”
闭上眼,抑住几欲昏厥的难过。
难道,我一个,还不足以保证二哥哥对他的忠心么?!难道,还要搭上我一家人,他才能安心?!
我不屑的冷哼一声,神色惨淡。
“馨儿,怎么了?”额娘担心的看着我的失常。
“没什么,”我摇摇头,勉强说道,“阿玛进京了让他来府看我。”
“这是自然的。”额娘笑抚着我的发,柔柔说道。
额娘与姐姐对我说起南边的事情,我微笑应和着,不敢多言进府后的种种。
有时候,看得太过清楚,反而是种负担……
我三人正说着话,姐夫进得屋来请安。命了丫环们奉上茶点,借口让额娘、姐姐在偏房用膳支开她二人。
令姐夫坐在不远处的圆凳,我问道:“爷与姐夫说了什么?”
姐夫恭谨垂首回答:“除了让奴才尽心安排家里进京事宜,就是……”
见姐夫似有隐衷,欲言又止,我忙说:“现下无人,姐夫且说,我断不会说与别人听的。”
“福金不要误会,只是这个事情连夜合也不知晓……”我点点头,姐夫接着说,“主子让奴才带了人参到南边贩卖,再进了丝绸来京出售。”
我惊得直起身来,姐夫慌忙劝道:“福金好好儿躺着。”
我抓紧被褥,反问:“姐夫疯了不成?若叫皇帝知晓,可是大罪啊!难道没有瞧见太子的事例么?!”
姐夫笑了起来,轻声解释:“福金有所不知,这么多年一向如此行事,并未出什么差池,这也是爷信任奴才才给奴才做的好赚钱的营生。而且——”他压低了声音,“八爷、九爷那边,做得更是明目张胆,几乎垄断了整个江南的人参生意。”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事……”我暗淡了眼神,叮嘱道,“姐夫还是小心为上,见好便收,万万不要太过招摇被人捉了把柄,让姐姐在家为你担心。”
我听他答应下来,便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额娘她们用过茶点离开王府不到一刻钟的功夫,秋蝉进来对我禀告:“爷差人来传话,说一会儿过来。”
“知道了,今儿我不舒服,你跟刘希文伺候着就行了。”我淡淡的说完这句吩咐,倒头便睡。
刚睡下不久,听见外间一阵吵闹,想着是他来了,我心怀芥蒂,转过脸装作熟睡的样子。
“还未好么?”耳中听到他的问话声。
“可能今日见了家人,稍不注意,又反复了。”我听秋蝉如此解释,心里高兴想道:好秋蝉,快快与我打发了他去。
突地听见李姐姐的声音:“爷真是关心妹妹,妹妹好福气呢。”我皱了皱眉,这一家子怎么都来了?!
“行了,让她好好休息吧。”感觉他不耐烦地挥挥手,身后便没了说话声。
好,好,好,好一个一团和气,一派祥和的景象!我无声的冷笑。
锦被下,我紧握着拳,强忍住上前质问他的冲动。
注:
1。根据溥杰回忆,亲王府中其他的侧室福金家人入府府中之人需回避,而不能有人在旁的。
其一十七 劝导
更新时间2008…1…15 9:35:00 字数:2329
(康熙五十年十一月—十二月事)
快到小年,阿玛也未来府看我,只差了家人伍什哈送来一个锦盒。
打开盒子,其内装了一串金珀佛珠,我满脸疑惑的将佛珠拿在手中左右看了看,见只是一串普通的珠子,实在瞧不出有什么名堂。抬起头,我好笑的对伍什哈说道:“阿玛不会要我离了凡尘,去寺院做姑子吧?”
伍什哈垂首回答:“哪里,二小姐,阅过老爷的信便知晓老爷的意思了。”
“信?”我奇怪的看看他,又看看空无一物的锦盒,他若有所指的笑了笑,不再多言。
我了然的点点头,命秋蝉领着爷爷至偏房饮茶。只我一人的屋里,我拿起盒子仔细看了看,终于在盒底夹层找到伍什哈所说的阿玛给我的封信。
“素馨吾儿,父安好,勿挂……”
迷离视线,我恍惚看着屋外未消融的积雪。信中字字句句,好似阿玛立于面前,对我谆谆教导。
素馨吾儿,你自幼在父兄疼爱中长大,人世险恶,你从未接触。许是我们将你保护得太好,如今,你见了不公难免不平。
可是,人都是相互关联的,人们为自身的利益利用旁人,又被利用。抑或者,应该说帮助更为妥当呢?
既看清楚了这样的现实,又改变不了,何不放宽心态,平静面对。
不要在乎面前的困境,凭心做事,即便现下被亏待了,但是天理昭彰,总有一天,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回报;即便永等不到期盼的结果,与人为善,难道不是一桩乐事么?
差家人伍什哈送去金珀佛珠一串,儿平日里心气烦躁时,可念佛诵经,平复心情。
另有,为你嫁入王府之事,主子、家里都出力不少。但是,最终决定此事的人不是使了银子、疏通关系的主事宫妃,或皇太后,而是由皇帝亲自作主决定,个中缘由,望儿慎之思考。
我的婚事是皇帝的主意?难道因了我家族与明珠大人关系密切,皇帝担心八阿哥一党独倾朝野,才亲自下旨利用我的婚事平抑已经失衡的各阿哥的势力?!
“呵呵呵……”放下手中的信,我无奈的笑了起来。兜兜转转,在我这个木偶背后牵线、利用人的居然是皇帝,那我,还能怨恨谁呢。
收好信函,我召来伍什哈,轻声问道:“伍爷爷,我是否太过较真了……”
伍什哈微笑看着我,满是长辈的慈爱:“奴才看着小姐长大,还不明白小姐么。小姐样样儿都好,就只太过较真,每每急得老爷、夫人、少爷们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