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涧-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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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这只雪狐是我的宠物,一时贪玩,总喜欢惹是生非。我在这里代它向你道歉了。”
云宣没想到这个人如此通情达理,什么话也没问,竟然就了解前因后果了。
她一时倒有些不好意思:“没……没……没关系的。”
那男子看了看云宣已经乱成一团的外袍,继续说道:“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想请你到寒舍,吃点点心,喝杯茶。我看你的袍子也弄破了,我让下人重新为你置办一套,你看如何?”
云宣本不想随便答应,可一低头,瞅见自己一身泥塘里滚过的样子,以及那扯破的衣袖,一想到母亲看了自己这副情景,必定又要唠叨半天,不得不随着那人进了院子。
一入院中,云宣就闻到一阵沁人心脾的香味,满院桃花,正沉甸甸的压着枝头,开得正欢。硕大的盘锦鱼缸内,从未见过的大红锦鲤正悠闲的游弋,朱栏白石的廊下,攒丝描金的乌木挂笼上,色彩斑斓的红嘴鹦鹉,正无聊的衔着脚环。
外面还是初春时节,雪山上更是终年积雪,在这人间小院中,居然已是一副芳菲四月天的景象,着实让云宣看的瞠目结舌。
推开厅堂的朱红大门,印入眼帘的是全套的紫檀木桌椅,贡上织造的锦缎靠垫被随意摆放在最舒适的位置,正面墙上一副硕大的柔泽山居图,不知出自哪位名家。
墙角一只青铜盘蠡鼎,正一阵一阵汩汩冒着青烟,想必里面正燃着什么名贵香料。脚下,厚达三寸的白色地毯铺满整个厅堂,脚踏其上,居然如入云间。
端在手中的骨瓷茶杯,泛着冷冷的光泽,经高山雪水过滤七遍而得的剔透茶水中,一片片碧绿新茶正支支直立杯底,供君赏鉴。
茶几上的荷叶小盘中,一朵朵被精心雕刻制作的甜点,像极了盛开的夏日莲花,浮游水上。这样的奢华富贵景、人间帝王家,着实再一次让云宣深深的震惊。
看着眼前的一切,云宣仿佛如入梦中,她原本以为这处湖心小岛,不过是哪位隐士的民宅,可此时呈现在她面前的景象,哪里像是普通人家所能置办。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啊?”男子悠闲的半倚在紫檀麒麟卧榻上,雪狐半眯着眼睛正窝在他的膝头享受着主人的轻柔爱抚。
“我……我……我叫……”云宣有些慌乱了。这是她从六岁开始,第一次向陌生人介绍自己。
她应该叫什么?
第九章 旧姓藏祸端
云宣垂下了眸子。
她不是个会撒谎的人,可阿妈严肃又认真的表情却突然在她脑海中浮现。
“云宣这个名字,绝对不能告诉别人。”这是搬到月玉后,阿妈对她的警告。
她出生在临水江南,曾经也是锦衣玉食的书香之家。幸福的生活不过六载,一夕之间,家门巨变,她和阿妈不得不背井离乡搬到了荒无人烟的雪山。
至今,她的父亲还下落不明,至于那一夜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的阿妈始终不肯告诉她。
云宣并不是真正的乡野村姑,眼前的奢华场景,反而让她的警惕心更是强烈。她的单纯只限于面对飞禽猛兽,而面对人类,她不得不多了几个心眼。
“我……我叫娜仁,就住在那边雪山脚下的帐篷里。”
她没有撒谎,娜仁是到了月玉后,她阿妈为她取得名字。虽然这个名字根本没有用处,因为她除了阿妈,再不用和其他人打交道。
“娜仁?那你姓什么?这里靠近塔柯尔部落,你是那里的族人?”男子饶有趣味地打量着云宣,嘴角微不可见地浮起淡淡的笑意。
“姓什么?”云宣略微思索,在她的记忆里,阿妈的确是月玉国人,好像本名叫呼和恩珠。那她可以姓“呼和”。
“我姓呼和。”云宣简略地答道。
“哦,姓呼和……”那男子的眼神微微有些深沉,不过一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交谈了几句话后,云宣才敢真正打量起这个神奇宅院的主人来。
眼前的男子,看样子也就三十出头的模样,紫衣锦袍上绣着暗金的墨兰图案,奢华中又透着出尘优雅,高挑的身材,俊美的容貌,另人一见,便觉神采飞扬。
云宣看着那男子轮廓,总觉得眼熟,不免盯着看了一会儿。
紫衣男子见小姑娘盯着自己瞧,有些好笑,悠悠说道:“怎么?我长得很奇怪吗?”
“没……没有……”云宣知道自己失态了,尴尬地红了红脸。
“我姓凌,今年已近不惑之年,按年纪该算是你叔伯辈分了。以后你可以叫我凌先生。我和雪狐在这里都没有什么朋友,与你也算投缘,往后可以常常到这里来做客。”
云宣心里小小吃惊,面前的男子看上去哪里像叔伯辈分,如果不说,她都要叫声“大哥”了。
刚才还在担心,这样豪宅的主人必定心高气傲,会不会怪罪自己的莽撞闯入,没想到却听到这样的话,不禁喜形于色,把刚才的担忧尴尬都丢到爪洼国去了。
吃着点心,喝着香茶,凌先生又极是和蔼可亲,引导着小姑娘打开话匣子。
云宣自从六岁随母亲搬到这千里草原后,压根就没有好好和人相处过,所以如今有个人愿意听她说话,那她真是求之不得。
渐渐地,云宣所有的警惕和戒备都在不知不觉中消散殆尽,她从狼王赤那生小狼崽、一直聊到雄鹰不日古得最近喜欢上哪只雌鹰,又从哪里的野兔最是狡猾,聊到雪山脚下什么浆果最好吃。
说到浆果,云宣一下想到了那个宝蓝色的神秘美食,于是又说起上次无意中吃到,今日是特意再来寻找。
此时,凌天扬从袖袍中,拿出了一个银色方盒,递给云宣。云宣好奇的接过,不知道该不该打开。
“打开看看。”凌天扬微笑着提醒道。
小心翼翼的打开银盒,一阵甜甜细细的香气直扑鼻端,冰冰的雾气中,一颗颗饱满明亮的蓝色浆果正安静的簇拥在铺满碎冰的盒底。
云宣扑闪着两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大叫:“阿,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哈哈,先生,您怎么也有这个宝贝?”
“娜仁,这个你喜欢,尽管拿去吃就是。不过,不能贪嘴,这个东西,性子最凉。每天吃一到两颗,能够明目健体。但多吃了,就要肚子痛哦。”
“啊!先生,你说,这个都送给我了?”
“这是我种植的,多的是。你喜欢,吃完再来拿。”凌天扬大方的挥挥手,示意云宣把银盒收到怀中。
这时他们忙着闲聊,谁都没有发现,静卧在凌天扬腿上的雪狐,正眦着牙,眯着眼,努力控制着怒气呢。
“时候也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晚了,你母亲要担心的。这里的路不好走,我送你一程。”凌天扬随手拎起雪狐的皮颈把它扔在锦榻上,带着云宣就出门而去。
两人过了青竹浮桥,看看天色已经渐渐暗沉下来,估计是聊得太欢,耽误了时辰了。云宣心里一阵心焦。
“把手给我。”凌天扬一把抓起云宣的小手,健步就飞奔起来。云宣只觉得眼前的景物都在不断向后移动,耳畔风声一下子呼呼的大作起来,整个身体都被凌天扬带着离开了地面似的。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已经安全落脚在了遇到雪狐的小径上。
“娜仁,我就送你到这里了,今天的事情,除了对你母亲,万不可对任何人说起。刚才给你的银盒,你记得要时时带在身上。如果想到我家玩,你就在这里打开银盒。雪狐会来接你。记住了吗?”
凌天扬殷殷嘱咐了一大段,又将一身崭新的衣袍递到云宣怀里,“这是代雪灵赔你的袍子”。
云宣摸了摸怀中的银盒,点点头,开心的答应道:“先生,我记住了。谢谢你的款待。我还会来找你们玩的。”
“好,去吧。别让你母亲担心了。”
望着蜿蜒小路上,云宣蹦蹦跳跳欢快的背影。凌天扬第一次感觉,若有个女儿,自己的日子会不会变得更多彩一些。
第十章 尊主斥灵兽
凌天扬觉得今天的心情特别好,回想着刚才小姑娘欢快的身影,连终日紧绷的嘴角,都不自觉的上扬了起来……
刚一踏入湖心小筑,雪狐便一阵风般奔到脚边,讨好的呜呜咽咽。
凌天扬一手抓起它的皮颈,大步踏入厅内,往锦榻上一扔,冷着脸坐在对面,与它对视。
雪狐仿佛知道自己犯了错,刚才还一脸献媚的笑脸,此时低垂着毛茸茸的脑袋,用两只前爪遮着眼睛,逃避着凌天扬凌厉的视线。
“说,今天为什么故意引那个小姑娘前来幽谷?”
小狐狸保持着埋头弓腰的姿势,装作听不见。
“你心里打的什么小算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我一手养大的狐狸,再精明也精不过我这个主人。”
凌天扬捏着桌上鲜红的樱桃放入口中,吃剩的樱桃核被他随手一扔,不偏不倚就砸在雪狐的额头上。
叽叽叽叽……吱吱吱吱……一连串希奇古怪的声音,闷闷的从雪狐蒙着头的口中发出,算是回答了主人的责问。
“哼!越发出息了,不给你点教训,你就敢不吱声。没我的命令,居然赶擅自引陌生人入谷。这也算了,居然还心存歹念,想要加害别人。你说,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凌天扬冷冷的发问。
雪狐小小的身姿,居然被威慑的阵阵颤栗起来,心里越加奇怪,主人平时并不严苛自己,自己任性妄为、欺负凡人的事情也屡有发生,并不见他如此生气责问。今日,不过就是引着那个偷吃纯天果的小女孩前来,想要好好给她点厉害尝尝,怎知主人尽如此生气。况且,也并没有真正伤到她啊。真是越想越是郁闷,眼里竟幽幽的泛起泪光来了。
看着雪狐那委屈哀怜的小模样,凌天扬装模作样摆出的一张臭脸,现在也装不下去了。斜了斜嘴角,对小狐狸招招手:“过来。难道,我还错怪你了不成。看你还委屈成这样了?”
小狐狸看着主人缓和下来的表情,一颗高悬的小心脏,也终于归于了原位。心里暗自祈祷,哎呀妈呀,还好尊上只是吓吓我,要真是生了气,我这小身板子估计也要废了一半去。一边脑子里转着九转十八弯,一边身手灵活的一跃就到了凌天扬的膝上撒娇去了。
凌天扬一手揉着雪狐的小脑袋,一边自语道:“你这小家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引她前来,本就是为了要欺负人家,后来看人家心地纯善,又软了心肠,收了你的魔爪。”
雪狐黝黑的小眼睛冲着凌天扬拼命地眨巴,好似在说“主人英明”。的确,它后来的攻击统统只是吓吓云宣的,要不然就凭那丫头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是它的对手。
可一想到凌天扬最后送她的那盒纯天果,雪狐心里那个悔啊,如今真的不止是想要吓吓那个丫头,而是要在她小脸上挠个十七八下才解恨了。
“你问我为什么要送她纯天果?”凌天扬状似自言自语,实则与雪狐早就通了心神。
“她说她姓呼和,可呼和家族早在十几年前就灭族了,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只有一个可能……”
雪狐正用心听着凌天扬的自言自语,突然一阵低鸣将一人一狐的对话打断。这是有人进入幽谷的信号。
雪狐一个激灵,抬起了脑袋,打起了精神,警惕地竖起耳朵听着动静。
“是暗寐。”
凌天扬拍了拍雪狐的脑袋,以示提醒。听到是暗寐,雪狐再一次放松了身体,蜷缩在主人膝头,自在休息了。
……
室内燃着名贵的沉木香,细细的青烟淡淡的萦绕盘旋着。
凌天扬慵懒的倚在紫檀麒麟榻上,端着精致的骨瓷茶杯,细细品味着江南新鲜上市的碧螺春。杯中的茶叶恰似一朵朵青翠欲滴的碧螺在纯净的雪水中绽放身姿,妖娆起舞。
榻前,一抹暗影似是跪在地上,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只能粗粗辨出是个人影,分不清男女,看不清容貌,实在不愧暗寐这一称号。
“启禀尊上,柔泽那边传来一封玄色信函,事出紧急,属下冒昧打扰了尊上的清修,请尊上赎罪。”
暗寐躬身从怀里取出一封玄色信封,高高抬过头顶,递于凌天扬。
信封通体乌黑,在夜光中泛着冷冷的金属光泽,四周加封着金色边纹,封口处,烫着凌家独特的标记,一条黑金色飞龙。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