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涧-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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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下，黑影从一条巨龙的形状瞬间化作了一个窈窕女子，雪灵一见方认出了是云宣墨玉龙玦中的玄心。
“玄心姐姐，你怎么出现了？”雪灵三蹦两跳地从草丛里跃到了玄心的身前，见玄心的怀里一块黑纱包裹着什么东西。雪灵一跃到玄心胸前，方看清了黑纱下云宣洁白的脸庞。
“小主怎么样了？怎么还不醒？是不是女仙生气了，不肯施救？少尊怎么不出来？……”雪灵喋喋不休地一长串问题，问得玄心根本不知如何回答。
“先回皓月轩再和你解释。此处不可久留，快走！”玄心一声令下，当先腾起身形，消失在无尽的夜色中。
黑暗的湖面上惟有迦蓝白塔的白玉银光倒映在水面上，谁都无法听见深深的水底那如野兽般疯狂地吼叫……
第三十九章 戾劫终难隐
云宣觉得自己仿佛沉睡了一千年。当她睁开双眼的时候，皓月轩中一切还都是原样。轻盈的白纱在微风中拂动，窗口的海棠幽幽散发着清香。
云宣好像记得睡前正在等凌楚墨回来，可自己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睡着了。
“小鱼、小鱼……”云宣感觉自己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连说话的声音都虚弱了很多，嘤嘤嗡嗡像只刚断奶的小猫。
“小主，您醒啦？”小鱼听到云宣的呼唤，从前厅飞奔进来。
“您觉得怎么样？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小鱼的泪痕还清晰的挂在脸上，满脸的焦急和等待之情。
“我这是怎么了？”云宣试图坐起身来，可连一只手都虚弱地无法抬起。
“您突然发烧了，可能前几日受凉了。大夫已经开了药，说调理两日就会痊愈。”小鱼依照寒獍的嘱托，故意隐去了云宣中毒的事情。
“哦！怪不得怎么一点力气都没有。”云宣心里觉得奇怪，自己身体一向结实，除了上回从草原到柔泽，因为水土不服，生了一回病，还真没有什么病痛。
“楚墨回来了吗？我记得我在等他回来，后来就睡着了。”
听到云宣提起凌楚墨，小鱼转过身去，假装整理梳妆台上的东西：“少尊有事在中原耽搁了，说还要再过些日子回宫。”
听了小鱼的话，云宣心里即失落又庆幸。她非常希望能够早日见到凌楚墨，可也很怕让他看见自己生病的样子，既然他还要过段日子回宫，那么就借此机会让自己早日康复，也免得凌楚墨担心。
“哦，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我睡了多久？”云宣也不去追究凌楚墨因何事耽搁。
小鱼暗暗吐出一口气，转过身来：“今天是十一月二十了。”
“我居然睡了五天？”云宣心里暗自一算，大吃一惊。
小鱼被她一说，也慌了神，唯唯诺诺道：“嗯，大夫说您这次病势凶猛，是昏睡了四五日了。”
“小鱼！你说谎！”云宣尽管浑身无力，可神志却是从未有过的清明。
“我清楚地记得那晚我们一起做了翡翠莲叶酥等楚墨回来。后来我沐浴更衣后就躺在那张贵妃榻上，再然后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就昏睡了五天？”
“我不是豪门大户的娇小姐，普通的风寒会让我昏睡四五天吗？不可能！而且事前毫无征兆，我没有一点不舒服的感觉！小鱼，你看着我回答，我究竟是怎么了？楚墨在哪里？”云宣虽然总是善良随和，可真正发起脾气来却也是气势凌人。
小鱼被她问得发慌，却再也编不出什么话来安抚云宣，急得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寒将军到！”门口传报的小丫环，一句话解了小鱼的围。小鱼三步两步跑出寝室迎着寒獍就哭了起来。
“别哭了。我来和小主说。”寒獍走入皓月轩中，身后居然跟着一个人。
小鱼一眼就认出了身后的男子，惊喜地喊道：“黄石散仙！黄石散仙！您来的正好，小主她，小主她……”
“我知道了，小鱼你别哭。有我在，云宣不会有事了。”黄石微笑着轻轻擦干小鱼的眼泪，拍了拍小鱼的头，安慰道。
当寒獍和黄石走进云宣寝室的时候，云宣安静地躺在床上，双眼直直地注视着门口，两只手因为使不上劲，所以郁闷地握成了拳头，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努力地想要将自己支撑起来。嘴唇已经被牙齿咬破了，殷红的血珠挂在唇角，让人看的心惊。
黄石一见云宣痛苦的模样，心里一痛，一个箭步奔到床前，半跪在云宣的床头，握着她的手：“云丫头！你别激动，放松，放松……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黄石的声音仿佛含着神秘的魔音，云宣慢慢放松了拳头，浑身紧绷的肌肉也渐渐松弛下来。
“黄石！”云宣见到黄石，就像见到了久违的亲人，委屈的泪水瞬间流淌了下来，“黄石！楚墨不见了！我知道，楚墨不见了！他们都在骗我。说我生病了。说楚墨有事在中原耽搁了。可我心里都明白，我不是病，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楚墨也出事了，楚墨真的不见了！”
云宣一口气将心里的话都告诉了黄石，她不能说自己和凌楚墨是有感应的，虽然那种感应无从解释，可她真的就是知道，凌楚墨回不来了。
黄石在云宣中毒的当晚就接到了暗寐的急报，连夜从中原凤翔赶了过来，路途遥远，他拼劲了全力，终于刚刚赶到。可这也已经是五天后了。一路上不断有情报从玄天宫传到手中，他当然清楚地知道事情的全部原委。
“丫头，你先别激动。听我说。你说的没错。你不是病，是中毒了。中了一种叫花开无声的蛊毒……”黄石将云宣中毒，楚墨施救的事情都告诉了云宣。但凌楚墨用什么方法将云宣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他也无从知晓，只能猜测道：
“楚墨为了救你，耗费了巨大的内力，所以，他此时正闭关疗伤。为了不让你担心，才让小鱼骗你的。丫头，楚墨没事，真的。你如果不想让他带伤出关来管你，就听话乖乖休息，好好把身体养好了，再去见他。”
黄石的一番话让云宣充满疑惑的心得到了几分安慰，可依然还有一丝恐惧弥漫心间。但这种感觉总是比刚才好多了。她像是溺水的孩子，在茫茫大海中找到了一根浮木，紧紧抓着黄石的手，再一次沉沉睡去。
“黄石散仙，您看云宣小主现在怎么办？毒是解了，可怎么还这么虚弱？”寒獍在一边轻轻地问道。
黄石为云宣仔细耗了脉：“她体内因为融入了太多的死气，与她本身的体质相克，所以要彻底复原还要一段时间调理。”
“寒獍！你说凌楚墨带着云宣入迦蓝白塔去疗伤，具体的情况可不可以和我说说。”黄石一入玄天宫，就感觉这里与往日不同。自己曾多次出入玄天宫，凌天扬在玄天宫时，他更是这里的常客。
因此玄天宫的气场，黄石是熟悉的。可今日却在一踏上海滩时就觉出了一种陌生的、无比强大的气息。这种气息从玄天宫最高处弥散开，笼罩着整个海岛。
在这种充满压迫力的气息中，黄石凝神感受到了凌楚墨的气息，但另一个更为霸道的气息一同混杂其间，分不清到底谁是谁。
“黄石散仙，迦蓝白塔是本门禁地，寒獍也从未进入过。实在不知道当晚的情形，或者您可以问下雪灵，是它陪着少尊和小主进塔求救的。”寒獍对黄石的问题真的是无能为力。
第四十章 魔气溢玄天
深夜，本应皎皎的明月，不知为何蒙上了一层血色的红晕。远远望去，仿佛一只恶魔的血眼，冷冷地窥视着大地。
银白的沙滩上，一人、一狐席地而坐，漆黑的潮水一浪叠着一浪涌上沙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咸涩潮湿的味道。
“雪灵，我知道有些事，你是知道的，只是你不肯说。”黄石也不着急，手里把玩着随手捡起的贝壳，在沙滩上画出繁复神秘的花纹。
雪灵低着头，眯着眼睛，将整个脸都拱在前爪里。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下来，黄石悠悠地说出了一句话：“上古神兽，九尾灵狐，玄灵慧眼，通天彻底。”
雪灵猛然抬起了头来，眯着一双精光四射的狐狸眼凌厉地注视着黄石。
黄石也不去看它，似乎所有的兴趣都集中到了手中的贝壳上。沙滩上那繁复的花纹，密密麻麻一圈圈地延展开去。像一幅精美的波斯地毯，突然盛开在眼前。
随着花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沙滩上渐渐泛起了一圈圈银光，雪灵怔怔地注视着地面，瞬间跌入了时空的迷障。
“你从哪里来？你要往哪里去？雪灵，你的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凌楚墨如今身在何处，你也知道云宣的花开蛊毒，你冷眼看着他们发生，却不阻止，为的只是有朝一日能够重塑你的原神，恢复你的一切……”黄石不紧不慢的诉说，像是在讲一个远古的神话故事。
“黄石散仙，你到底是谁？”雪灵没有想到世间有比自己的慧眼更看的透彻的人。
“世间匆匆一过客。”黄石微微含笑，收起了手中的贝壳，沙滩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我也不是知道所有的东西，只是恰巧猜到了你的来历而已，青丘王子。”
雪灵看了黄石一眼，念了一句咒语，突然一团紫气将它包围起来，清风一散，一个清秀的男子抱着双膝坐在黄石的身边，精致的眉眼，雪似的肌肤，漂亮地像个瓷人。只是这个漂亮的男子却是一副七八岁男童的身形，眉宇间的锐气显出了与身形不相称的成熟。
“凌楚墨入魔了！”雪灵冷冷的给出了答案。
“嗯，我知道。”黄石对雪灵的变身似乎并不吃惊，“早在半月前，凌楚墨与我在凤翔洲见面，他已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
“黄石，如果有一日，我不再是我。请你替我照顾云宣，带她远走高飞。如果有一日，我做出任何伤害云宣的事情，也请你不用顾及任何事情，杀死我！”这是黄石与凌楚墨在诗律湖畔临别时最后一句交待。
雪灵吃惊地抬起雪似的脸庞，晶莹的双眸中隐隐泛出恐惧的泪光：“黄石散仙，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我太自私了，只想着要让凌楚墨显出魔性，我可以借机吸收魔王的力量。可却不知道，那种力量是如此强大，强大到我根本无法想象的地步。现在，天下还有谁能镇的住他吗？”
“有。那个人就是云宣！”黄石拍拍身上的沙砾，转身而去。
云宣已经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这三天来一直挣扎在混沌与清醒之间。
花开无声的蛊毒侵蚀了她所有的经脉，凌楚墨为逼出蛊毒而输入云宣体内的死气却也如一把双刃剑，将云宣拉出了蛊毒的漩涡，却也推进又一个绝境。
云宣体内本来蕴藏的巨大生气，早已在蛊毒和死气的双重夹击下，所剩无几。云宣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抽去生气的布娃娃，等死般摊在床上不得动耽。
寒獍和黄石每天都过来探望陪伴。玄天宫里所有的灵丹补药一碗一碗的灌入云宣的口中，可都像石沉大海，见不到一丝一毫的波澜。
黄石临走前，安慰云宣：“丫头，你不用心急。你体内的残毒已经彻底清除干净，只要稍加调养，身体慢慢会恢复的。如果把你的身体形容成一口井，井里本来有半井的生气，现在虽然被蛊毒和凌楚墨的死气消耗掉了大半。可另一件好事就是，反而把你井底的通道打通了。只要你身体一恢复，你体内的生气将会源源不断而出。”
黄石的话，云宣一点也不信。看着他那张美轮美奂的脸，云宣就觉得他肯定是为了让自己高兴，哄自己的。
……
延晖殿外空无一人，自云宣中毒那夜开始，凌楚墨就通过暗寐下达了闭关的命令。所有的仆妇都不再靠近延晖殿半步。
被关押在死牢中的疑犯，通过凌楚墨派出的心腹排查，处决了大半。为首之人，竟是佩姨身边的大丫鬟蒹霞。
“你听说没有，蒹霞被带到了海上，扔给了空煞当食料了！”此事虽然过去了近半月，可还是有胆大的仆妇偷偷背着人小声的议论。
“是啊，太可怕了，听说行刑当日，还让所有毓秀苑的丫鬟前去观刑，好端端的一个人，往天上一抛，一下子就血肉横飞了，谁都没有看见空煞究竟是什么东西呢。”一个小丫头缩着脖子，瑟瑟发抖，一想到凌楚墨的手段，就直打哆嗦。
“啧啧啧，真正是尸骨无存了……不过话又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