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50区-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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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时以后，封来希还真的回来了，还带来了十几个青年。
韩先楚拉上贺大增，把封来希叫到一间没有打坏的屋子里，问他：“你就是封来希？你说说回去以后，你都干啥了？”
“团长，我回去后，找到派我来的小组长，叫侯才智。我向他报告了这边的情况，我们党小组商量了一下，党员和进步分子一部分，就外面那些，来山这边参军。另外还有几个，通知宜安的老乡，今晚能躲出去就躲出去。我们看到马山村那样了。打仗真不是玩的呀。”
“老乡都躲出去了？”
“没，村里村外到处是鬼子，只有我们铁匠铺后面有个篱笆门接着庄稼地，只有平常党员联络比较多的跟着我们从玉米地里跑了。”
“跑哪了？”
“都有，各自投奔各自亲戚朋友。”
“鬼子炮多吗？”
“有，在村东边野地里放着呢。估摸着，有个十几来门吧。”
“村东多远？”
“没多远呀团长，村东口出去了十来丈就有炮，这么高那种，带轮子的。”
韩先楚和贺大增看他比划，应该是日军联队配备的山炮。
可是？十几门？说明日军是什么编制呢？
实际上，下元熊弥的布置是这样的，由于宜安那个日军大队长不断抱怨八路军的炮射程远，让他打不到，所以他就把自己射程最远的一个38式野榴炮大队（营）给派来加强第117联队了。加上联队自己的4门四一山炮，看上去带两个轮子，有那么高的山野炮一共16门。封来希庄稼汉，能把16门说成十几来门就已经很准确了。另外还有6门战防炮，是下元熊弥预防万一的，没让这些庄稼汉们看到。山里八路的实力有点让师团长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会不会冒出几辆战车出来。
拜**代表团在南京武汉的辛勤工作，日军步兵的编制，韩先楚这个级别的八路指挥员多半懂得一点。鬼子一个联队，平时联队掌握的平射炮应该8门，其中有4门四一式山炮，4门步兵炮。联队下属各个步兵大队加起来也有8门步兵炮。难道说他们把这两种炮混合放列在宜安村东了？不能吧？步兵炮射程不远，放在那里是只能用最大射程射击马山和马山村的呀。连南鲍庄都威胁不了的。鬼子在干啥？韩先楚感觉事情应该比较明显，敌人已经动用了比联队级别高的部队了。战争中的指挥员，不仅要料敌，也要料己，他回过头一想自己，6门苏联120重迫射程就超过了鬼子的步兵炮，还有威力大射程远的美国式样75野炮，经过试验说明射程也超过鬼子的三八野炮一公里多，怕什么。加上其他团的炮火，总共18门75野炮，18门苏式120迫击炮呢。明天迫击炮先不发言，藏起来，先用野炮干掉那几门鬼子平射大炮再说。
韩先楚正琢磨呢，贺大增又问了封来希一些问题，然后拉着他和韩先楚去找那些宜安来的新兵聊聊。
此时一连按照韩先楚的吩咐，暂时在战场上重新整编成两个不满编的排，不过这两个排总共拥有十个掷弹筒，六挺轻机枪，他们怕新兵浪费弹药，让新来的全都用步枪，老兵全部都用冲锋枪。所以除了两门迫击炮交给营里统一指挥外，近战火力倒是没有多大减弱。
他们来到村南一个院子，几个战士在挖土加深战壕，加固射击掩体。看到他们来了，不敢停下，继续挖。
韩先楚走到土堆前，见有两个新兵似乎挖土很吃力的样子，皱了皱眉，这新兵质量可就差了点了。
“同志们休息一下吧。”贺大增说了一句。
一个班长老兵急忙叫大家休息，介绍说这是团长和营里的教导员来了。
韩先楚和贺大增等人把他们从壕里拉上来，叫大家坐在土堆上。借着月光，韩先楚看了看两个体力不大好的新兵，似乎年龄也大，但穿的似乎比封来希等另外几个齐整。至少是身上看不出补丁。
“累不累？”
“累。”右边这个小伙子回答。
“现在累点好哇。”
“是，首长。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班长讲过了。挖好工事鬼子炮弹打不中我们。”
“哦。”河北人不是很善于言谈，特别是山区，所以韩先楚问，“你不是本地人吧？”
“他是大学生。”封来希替他说道。
“没问你呢。”那个班长唬了他一句。
右边小伙子指了指左边那个，“我和他是兄弟，我们姓林，我叫林铭，他叫林森，还有个弟弟叫林河，在那边那个班。”林铭用手一指向着马山村那个方向。
“林铭？”
“对，林铭是我。我们家是东北人，我在冯庸大学上学，我们家受不了鬼子，就跑到关里来了，我舅家在这里。没有想到鬼子又跑进关里来欺负中国人。”
“想不想打回老家去？会唱九一八那歌吗？”
“会唱。”说着。林铭和林森两个给大家唱了起来。唱着唱着，把他们兄弟林河也唱了过来，一起唱，八路军也有战士会唱，和他们一起唱。
等他们唱完，韩先楚问，“知道你们连长也是东北人吗？”
林铭摇摇头，“不知道啊，不过直是东北人，在现在这个国难家难当头的日子，就应该拿起武器，和鬼子战斗。把他们赶出中国去。”
韩先楚一听，多问一句，“哦？那不是东北人呢？”
“他们？”林铭看了看几个本地的新兵，“他们遭的鬼子的罪还不够。”林铭有点轻蔑。
“这不对吧？你看老八路们，除了你们连长，有几个东北的？你们连一百多个老八路倒在这个村子，他们是东北的？”
“那似一码事儿？老八路觉悟高，党性强。”辽宁人说话有的时候是似不分，有的时候分，说的舌头不大清楚。
“哦？你还知道党性强？”韩先楚心想，这兄弟三个看起来真是有文化的，当普通步兵有点可惜了。
“我们在老家大概能算是剥削阶级吧，但在学校里，我们兄弟几个都接触了**。”
“你们家现在做什么？”
“做买卖，我们兄弟五个去井陉和石家庄，拉煤卖，也卖些针线五的小东西。没办法，到这里没有自家地，只能这样了。现在鬼子来了，啥都做不成了。快赶走他们吧。”
“他们家开煤铺的，我们掌柜的平常打铁用的煤和炭平常就去他家拿。”封来希加了一句。
贺大增问他，“这附近青年们愿意干八路的多不多？”
“也多也不多，”一直没吭气的林森忽然说道，“鬼子刚来没几天，哼哼，还没开始糟劲他们呢，不见棺材不掉泪。思想觉悟高点的，今天就能来当兵，今天不来的，没那觉悟素质了。”
林铭接着弟弟说道：“不过穷人还是比较多，被压迫阶级还是大多数的。”
“一帮穷棒子，这里面都是酱子，啥都没有，”林森指点着自己脑壳，有点没好气，“给他们一人两块大洋，保证一个一个都来干八路了。”
“那？那不是雇佣军了？咱是八路军！又不是法国帝国主义。”林铭想批评他弟弟。
贺大增听了就笑不出来了，“农民兄弟是穷棒子？林森，我看你应该去教导队好好学习学习。”
韩先楚却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也许这么做还真的有门儿，就先给一连新战士每人两块大洋，让他们传出去，也许一传十十传百的就全都来了，来了再让政委政治指导员去教育提高觉悟呗，反正急着要兵呢。就对贺大增说：“大增，他说的虽然不对，但这个事情我看还是可以做的。当八路打鬼子光荣，我们也是应该给他们家里一点奖励。”
“啊？那团长的意思呢？”
“一连新兵，每个人奖励两个银元。”
不等贺大增表态呢，封来希等几个家里穷的叮当响的新战士就鼓掌起来。
韩先楚站起来要走，见贺大增想说啥，就拉他到院子外面对他说：“这么点小事算啥，这火线上人家来冒死当八路不应该吗？别小气了，你先拿营里钱垫着，回头我从团里批给你。”
韩先楚回到西鲍庄，马上重新布置野战榴弹炮和重型迫击炮的阵地位置，这是要紧的大事。不仅要挖半埋式阵地，还要督促他们做好伪装，至少是开火之前，他不想让鬼子看出来。需要人手不少，韩先楚又调了二营三四连来帮助干活。
他正歪在炕上想咪一小觉呢，贺大增赶来了，警卫员不让他进都不行。因为一下子真的一传十十传百，总共从附近来了二百多小伙子，都说要到南鲍庄参加一连，一连有银子，还跟贺大增打听银元奖励的事情。
一个晚上花掉差不多五百大洋，这可就不是小事了，贺大增有点害怕，让他们在南鲍庄等着，告诉他们这事要找上级请示去。有几个人看来是知情的，还说呢，不是团长都发过话了？
韩先楚迷迷糊糊睡意浓厚地被贺大增闹起来，拿起本子就给他写了个小条，让他去团财务那里领500大洋扩军去。
然后屁股一撅就睡着了。
………【第31章 两块大洋党】………
人如果白天用脑过度，晚上睡觉就爱做梦，年轻人尤其是这样。
韩先楚就在做梦。他梦见自己在鄂豫皖，遭到用大刀长矛和“刀枪不入符咒”武装到牙齿的“红枪会”的大规模进攻。那是平生第一次参加战斗，也是新建立的这支红军的第一次。
望着红枪会漫山遍野像潮水一样涌来。这支新红军吓坏了，连大队长都要跑。
韩先楚梦见战士韩先楚拿着步枪指向自己的大队长，怒骂着喝令他回头战斗。
大队长镇定下来了，趴在地上开始向“红枪会”射击，“红枪会”乱了，开始溃退了。
然而正在这将要胜利的时刻，却看见一个本班名叫蔡家永的战士，用枪瞄准了自己。
“起来！”蔡家永喊道。
韩先楚趴在地上，不知发生了什么，不知所措了。
“起来！起来~”蔡家永继续喊。
韩先楚用手一撑地站了起来，揉揉眼睛，却发现是个梦。然而蔡家永却就站在自己跟前，这才想起来，蔡家永是警通连连长，再看看，旁边还有一位，是警卫排长，叫郭本银。
“什么事？鬼子行动了？”韩先楚有点恼火。看看外面的天，似乎还不是很亮。
“没有，是政委找你。”
“政委？”韩先楚摸摸身上，摸出一支烟卷抽上，“哪个政委？”
“咱们团康政委呀。”
“什么事？”
“我们也不知道，反正急。”
“备马。”
三人和警卫员骑上马，团部在北鲍庄，韩先楚还以为出门往北走，蔡家永却告诉他向南走，上南鲍庄去，政委在那等着。
一连出事了？韩先楚心里想着，一边骑马奔驰，一边伸着脖子向山外宜安村和新寨方向观察。似乎不见动静。
等到了南鲍庄近前，昏暗的天光中看到南鲍庄似乎被很多人围住了。急忙估计一下，恐怕有个四五千。韩先楚立即想起刚才的梦，难道这里也闹红枪会？
“蔡家永，怎么回事？这里有红枪会？”韩先楚在马蹄声中大着嗓门问他。
“不是。团长去了就知道了，不过政委让你直接进村找他。”
等到了跟前，发现来的都是老乡，有些还见过。团部教导队和警通连几乎全来了。正在招呼老乡们按照各人所属村庄排好队。
难道说？五百大洋起的作用？
见到康志强，康志强正在虎着脸叉腰站院中央呢。
“韩先楚，你让日本鬼子把你打糊涂了吧？你看看外面这人，都你干的好事！你说怎么办！”
“这些人是？”
“要参军！找你要一人两块参军费！”康志强突然暴吼一声，然后压低声音问他，“我问你，咱们是红军，还是军阀？是**，还是两块银元党？”
韩先楚背转身，对蔡家永和郭本银说：“你们两个，再跑一趟，一个人两匹马，换着骑，以最快速度到平山南门外，把王德贵和覃健给我找来！”
“他们现在是兄弟部队的，，，，，，”
“我的预备队归我管！快去！这是命令！”
“那，部队也来？”
“部队？”韩先楚本来没想到部队，“部队也来，到马山西口待命！他们两个到这里来！”
蔡家永和郭本银骑上马飞奔而去。
“你想干什么？”
“西边那个口子，我怕鬼子会迂回，让他们先过去预备着。”
“怕是不那么简单吧？我已经开始了解你了。”康志强确实是689团成立时才过来当政委和韩先楚共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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