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帝-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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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大人是奉了君上的哪般旨意?”公子荼浅浅地笑,森然的冷意,一点一点地扩散开采。话已至此,若是还不明白这个娘娘腔的来意,他莫荼真的可以当下死去。
果真被景逍那厮给猜中了。
“落阳君公子荼接旨!”王惠站起身子,拂了拂衣袖,扯着娘气的语调,甚是慎重地吆喝起来。
莫荼敛了敛眉目,嘴角勾起浅浅地笑意,径自斟了杯茶水,细细品尝,这茶叶难道真有霉味,怎的他就没有喝出霉味来?
“落阳君?”
王惠蹙了蹙眉,竟不曾料想这位以勤勉忠正而名动天下的公子,此刻竟藐视了王权,藐视了北姜国主!
“读吧。”落阳君此次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轻呷一口茶,缓缓放下茶盏,然后才慢悠悠地抬眸看他。
他堂堂公子荼,好歹也是北姜的长公子,在没有上战场的时候过的也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他曾经品过的上好茶叶,怕是王惠这种小人此生都没有机会看一眼,方才竟做出如此行径,他是要给他莫荼下马威。
“本将军坐着,一样可以听得清楚,大人如实说来便是。”莫荼淡淡道,一脸的笑意,浑然无害。
然而话语与语调,相比于之前,却是迥然不同。
“落阳君,你要藐视国主么?!”王惠勃然大怒,于他看来,公子荼不过是一介武将,他王惠好言以待算是很给他面子,而他竟然公然藐视国主!
“王大人!”公子荼按着佩剑缓缓站起:“王大人自行宣旨便是,本将军自会听着!”
目色一凌,多年沙场的凌冽,陡然间将所有的威势压了过去,杀气“噗”一下铺张开来,寒气渗进衣袍,伤了毛发。
“你……你这是要造反么?”王惠的气势陡然弱了下去,连连后退,退无可退,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
圣旨落地,铺展开来。
公子荼嗤笺,这样的人,怎么还有脸活在这样的乱世,只是微微施压,竟连站都站不稳!
俯下身去,自行捡起地上的圣旨。这样一道旨意,他甚至连看都不要多看一眼,无非是要他罢兵,然后向弗沧递上降书。
呵呵,这一群昏庸荒靡之人,难道真的以为只要罢兵投降便可以获得一世安宁么?!
真是笑话,夙流的前车之鉴,他们只当是没有看见,一厢情愿地以为只要罢兵言和,然后奉上北姜的太好河山,便可得以苟活。殊不知,这样只会死得更快些!
略略扫了一眼圣旨,内容不出所料。
“你这是死罪!”王惠伸着兰花指,颤颤巍巍地指着公子荼,宣布他的罪数。
“呵呵,”莫荼嗤笑出声:“怕是我那亲爱的兄弟早已想置本将军于死地了,今日难道是要明着对付我这个兄长了?”
“你……你难道不怕天下人耻笑?!你可是堂堂公子荼,以勤勉忠正而名动天下,如今你竟是如此藐视国主之威,你可当得起这个名号!”
终归是丞相莫空看中的人物,原先倒是以为只是凭借一副好皮囊才得以关照,如今看来,此人倒是有几分才华,一张嘴皮子,利索得很!
莫荼笑着,微微敛了敛眉目,他的那个兄弟,曾经他亦是一厢情愿地将他视为手足。可是,自从他登临帝位,受着丞相莫空的挑唆,他何止是一次派人前来暗杀过他!他这身上伤痕累累,有无数是在战场上刻上的,还有一部分便是拜他莫蘼所赐!
那个兄弟,那个所谓的手足,他在下手的时候,可曾想过,他们是兄弟!
至于“公子荼”这个名号,呵呵,是以勤勉忠正而名传天下。他莫荼素来勤勉,以后更会一如既往地勤勉。
“忠正”?
何为“忠正”?!
他莫荼忠的是北姜,是莫氏一族,是所有姜国的臣民,而非他莫蘼,更非是他莫空!!他莫荼亦不是痴愚之人,从来都是知道何为正义,于国之有利即为正义,于百姓有益即为正义!将天下、将百姓至于水深火热之中,任人宰割,此乃非正义!
这其间的是是非非,还是留与后人评说,他从今日起便只做他认为是对的即可。
“这个就不用大人为本将军担忧了,大人还是为自己多多考虑便是!”
“你欲何为?!”王惠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怕极,是以此次连兰花指都没敢伸出来。
莫荼一凌目色,狠狠地剜了王惠一眼。这个人近些年仗着丞相莫空的宠幸,不知道在背地里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个变态,这个娘娘腔,心理定是扭曲的,长了一副男人的好皮相,行为举止竟如青楼里面的女子一般,他是把北姜的朝堂当作了他一人的卖笑场所么!
传说这个人没有什么嗜好,唯一的嗜好便是喜欢虐待美貌的年轻女子,虐待致死。无论心里有多苦,都不该把自己的郁结之气撒到无辜之人身上,而他竟是如此阴戾残忍。
人生于这个世上,所有的路皆是自己的选择,既然选择了这一条不归路,那么自己就应该承受得到同时所产生的后果。断不能似如他王惠这般,一面享受着利益,一面憎恨着给予他利益之根源!
如此没有担当的男人,不该活在这样的大争之世。
王惠面如死灰,他不曾想这位名动天下的公子,在这国之存亡之际,竟然会选择造反。这世上的人,莫过于两类,不为名,即为利。
显然,这公子荼是属于前者,这个公子本该是一生注重礼义廉耻之人,君君臣臣的道理,他恪守得比任何人都严谨。丞相莫空曾如是评定这位公子:极重名誉,愚忠迂腐,一生为名,为名所累。
然而,今日这等架势,他是真的要反了!
王惠颓然坐下,整个人一下子失去了精气,萎靡于座位之中,即便是垂死挣扎的勇气都没有了。能走到今天,有些东西他还是明了的。
譬如此刻,他便很是清楚,像公子荼这样的人一旦谋反,那绝不是儿戏,反扑的气势足以在顷刻之间于北姜改朝换代。眼前这个男子,目前声望极佳,势力极佳,时机恰如,当时该反之时。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个道理,他王惠还是读过的,现下用在公子荼身上,他倒是立马明白了其间的道道。切身体会,终身难忘。
这个时候,王惠倒是希望自己少读些圣贤书,如此自己也能明白得少些,此刻也不至于会如此恐惧了。
“来人。”
莫荼轻启薄唇,冷冷吐字。礼义廉耻固然重要,名望亦是固然重要,只是这些与国之存亡相比、与北姜百姓之安危相比,全他妈是个屁!
还是那位玄衣男子看得清楚,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好生掂量着,所有一切皆不能与莫氏一族之前程相比。以前是他迂腐了,犹豫这么多年,终于还是走上这条谋逆之路,若是早些下定决心,或许北姜也不至于丢了半壁江山,更不至于惹上亡国之危!
一声轻唤,在外等候已久、几欲冲进来的景逍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冲了进来。
“将军,你怎么没弄死他?”
首先冲进来,开口便是冒出如此令人悚然的话语。
王惠的脸色白了白,再白了白,一双受惊的眸子,跳动着绝望的光泽。只是,下一句,直接让这位“纤弱”的文臣晕厥了过去。
“将军是要属下活着分尸?”
今日之战,一吐胸中郁气,这么多年积攒的阴霾一扫而尽。这位素来性子爽朗的少尉,今日终于一展他本质的幽默,在王惠晕厥之后,终于惹来了跟随进来的一干人等。
公子荼舒展了眉目,敛着声音,道:“他的罪行,还不至于分尸。他是如何虐待那些女子,如是还回去即可。”
一语出,四下皆静,个个面面相觑。他们从来没有发现过,原来这位名动天下的公子,竞还有如此“阴暗”之一面。估计这位王大人若是醒着,应该会被直接吓死。
“将军威武!”
景逍嬉笑着,他跟在莫荼身侧多年,他的脾性他还是了解的。这便是这位公子的幽默,绝对的冷幽默。这世上,还有那个疯子会愿意干那娘娘腔干的事,否则,岂不是与他是同道中人了了。
“拖下去,赶紧拖下去。”
景逍乘机踹了两脚瘫软在地上的王惠,那个心情是相当爽的。
然而,踹了几脚之后,立马换了一副甚为嫌弃的表情,将战靴狠狠地在地上来回摩擦几遍,口中念念有词:“咿呀,脏死了脏死了。一不小心踹了这个娘娘腔,老子的鞋子都被弄脏了!赶紧搓搓,搓搓!”
“搓死了也没用了,已经脏了!”莫荼少有兴趣地搭话。
之所以会嫌此人肮脏,只因这个男子妓女不如。王族责胄,或是富贵人家的公子,闲来无事总会养些娈童,供自己或是来客玩耍。王惠这个人便是娈童出生,是莫空一手培养出来的。
“那换一双呗?”景逍抬了一只脚起来,送到莫荼眼下。此刻心情大好,完全忘记了某事,只是单纯地想要耍耍嘴皮子。
莫荼一低眼,便是撞上一副惨不忍睹的景象,一时之间张了张嘴,竟吐不出一个字来。
景逍的表情滞了滞,莫荼是一副活活见了鬼的模样。只是一瞬,他脸上的表情亦是退了下去,敛尽笑意,“嗖”地收回脚,紧抿薄唇,转身就走。
“站住!”
一声厉喝,陡然喝住了年轻的少尉。
这个少年从十一岁开始便一直留在他身侧,他莫荼膝下无子,是把他当了自己的孩子来教育。方才那副画面,着实剌痛了他的心!
战靴底下,层层磨破,裸露出厚实的脚板,脚扳之上赫然磨出层层老茧。现下,经历一场大战,那些老茧陡然磨破,露出里面的鲜红的肉来!
“疼不疼?”
莫荼缓缓走近,矮下身去,轻轻扶起他另外一只脚。眉头蹙得更深了,果不其然,两只脚的伤势同样严重,若是如此下去,他这两条腥,岂不是要废掉!
“当然不疼啦!要是疼得话,属下自然会去换双靴子,我又不是傻子。”景逍笑着,一副无所谓的摸样,如果不曾亲眼看到这样的伤势,真会被他的的无害给蒙住!
脚下的肉几乎翻卷开来,染了层厚厚的泥灰,堵塞了血渍。若非长年在刀尖上过活,腐肉尸体见得多了,一眼断断不会分辨出他的血肉!
莫荼颔首,微微敛了敛眼帘,眼睛里面很热,似是着了火一般。一闭上眼睛,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剥去层层泥灰,里面森森白骨!
等待情绪缓下去,莫荼缓缓站起。抿了抿唇,终究不能像女子一般落泪,血气男儿从来流血不流泪。
“是个男人!”莫茶拍了拍景逍的肩头,战甲发出沉闷的声音:“是个男人!”
如此便是这位将军仅能给出的赞赏,当然亦是最高赞赏,胜过人世间任何关怀的话语。这,是对一个军人的肯定,是对一个热血男儿的肯定!
“其实很痛的好不好!”景逍蹙着眉哀怨,莫荼这两下拍得有些重了,本已麻木的脚板,此刻终于还是生疼起来。
莫荼浅浅地笑,知道疼,说明还有知觉,有知觉便有康复的可能。
“拿着。”
沉了目,一伸手从怀里取出一物,狠狠地塞在了景逍手中。用的是命令的口吻,绝对不容拒绝。
“这是何物?”景逍摊开手细细观摩掌中的珠子,如此色彩,美得不可方物,不用想都是值钱的东西。只是,他确实郁闷了,这要打赏,也不至于拿出如此珍贵的夜明珠啊,那个金创药,或许更实惠。
“温凉珠。”
“啊——”
一声似有若无的回应,然而景逍却是离了三魂丢了七魄,一副活见鬼的摸样,嘴巴张得老大,竟再吐不出半个字来。
是人,只要提到温凉珠或是鲛珠,都是知道的。纵使他景逍没有读过多少书,这鲛珠的大名还是有所耳闻的。
如此珍贵的东西,他竟然就这样送了人!
“吞下去吧!”
“唔——”
刚想退回去,熟料莫荼快人一步,一伸手,拿了珠子,二话没有,立马塞进了景逍的嘴里。
温凉珠一入口,便似化了一般,顺着喉咙滑进了肚里。
景逍大骇,全然不知该如何自处。怨愤地望了一眼莫荼,死死地掐着自己的喉咙,意欲将其吐出来。
只是,整个脸憋得通红皆没有效果。立马双手撑地,呈倒立姿势,来来回回在地上爬着。
莫荼敛着眉目,一脸肃静,他静静地看着景逍自己耍猴。
这温凉珠入口即化,须臾之间便会与人的血液融合在一起,若非人之正常死亡,或是外界强悍的力量将其凝结出来,绝不会再离开身体。
景逍此刻的行径着实可爱得紧,大有耍猴的派势。
“若是半柱香的时辰之内,你没有把脚下的泥灰洗尽,它们将永远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莫荼好生提醒,服下温凉珠,半柱香的时辰后,身上的伤口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景逍一怔,立马倒着“飞”了出去,他可不想一辈子脚底生“辉”,他还没有娶到老婆呢!
莫荼望着他出去,浅浅笑,这一言果真是厉害,他是摸准了这个少年的心性。
然而,只是须臾,笑意终究还是凝固在了脸上。
浴战多年,前方战士连鞋都没有一双,而后庭朝堂之上却是极尽了奢靡。十余年的战争,北姜的百姓是齐了心要与国家共存亡,为了支持他落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