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帝-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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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地滴着血,方才动用真气,扯得伤口或许有些开裂。那一剑,阳钺是真的要置他于死地,来得毫不留情。那一刻,若是韶韵少了丝毫决绝凌冽,那一剑怕是已然贯穿了心脏。
韶韵敛着眉目,嘴角抑制不住地有浅浅地笑意。这个男子,这个疏离她一世的男子,此刻正执着她的手,这一趟,他定是为她而来的吧,原来他的心里终究还是有她这么一个人。无论为何,无论是何种身份,只要他不似这近二十年来漠然,只要他心里还有些许的情感,她便是知足的。
“青召,”韶韵默默地挣脱他的手,退开一丈的距离,他的手冰凉,没有丝毫的温度,再不是昔年的温暖:“你不该来的。”一丈的距离,还是保持一丈的距离吧,这样的距离早已习惯。
青召敛了敛神色,抬眼淡淡地望着一丈远处的韶韵,忽地觉得,心里一空,仿似有什么从指间流逝,努力抽了抽手指,竟是没有抽动,眼睁睁地看着它流逝。
“随你。”心情莫名地失落,有些许的愠怒,青召拂了拂衣袖,淡淡扔下一句,便是转身离去。
望着青召离去的背影,韶韵嘴角的笑意盛了盛,这才是真正的他,这样的他才让人放心。原来“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一旦迷恋,便是再也戒不掉这样淡淡的痛楚。
微微敛着眉目,这里怕是不能待了,弗沧也不能待了,天下局势大动,该是离去的时候。贪狼西进,七煞出,北辰宫有大劫,该去槐阳。
韶韵跟在青召身后,北方的星辰有稍许的变动,青召不会看不出来,此刻他心中应该有了定数。
青召去得很快,没有再回头,只是一瞬,便是消失在高墙之巅。韶韵稍稍收了收藏在袖间的十指,终于决定还是要随青召离去。
“青召,”快速跟上,落下的时候,青召已然进了星辰殿,韶韵赤足而入,虽是赶得有些急,却依旧落地无声:“你何时去往槐阳?”
青召驻了驻足,并不曾回身,默了良久:“他们如今尚在落阳,我们去槐阳作甚?”万年沧桑的眼眸中撩起些许的波动,他是想,北辰宫虽有大动,却注定事发槐阳,而公子兮出使落阳,短些日子里定是回不了槐阳。是以,无需心急,该来的总会来,躲不过,逃不掉。韶韵蹙了蹙眉,没有答话,青召说得对。那一场大劫,虽然有所预料,却不能详细,甚至在水镜之中亦是看不到结局。是以,着实有些令人恐惧。
双帝 第三十四章、未尽红尘
“先生!您回来啦!”
一场寂寞,只是几言轻语,便是惊动了内殿之中的子茉。
她匆匆而来,脸上的笑意尚未完全舒展开来,便是撞上了韶韵一双能够沁出水来的眸子。笑意凝结在脸上,一语罢,没了声响。
自从踏入星辰殿那一刻起,她再不曾想过,还能见到眼前这个女子。近十年来,这个女子从不曾踏入过星辰殿半步,然而此刻,她却是这般淡淡的站在一处,含着温柔浅浅相望。
“母……母亲?”扯了扯嘴角,终于还是能够唤出这个久违的称呼,只是却染上了些许的迟疑。
从来不敢想象,这人世间除去黎青召,竟还会有他人如他一般,岁月撼不动年轮。这个女子一如她十年前最后见到的模样,她的脸上找不到一丝岁月的痕迹。
那一瞬,有什么震动了子茉的心,这些年每每揣测的结果,似要呼之欲出!
韶韵浅浅地笑,望着眼前这个孩子,心中苦涩至极,还有些许的怪异。一时之间她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子茉的呼唤,以前隔着一层纱幕,她尚可以掩饰自己的情绪与眼神,而现下四目相对,如何躲得过其间种种!
“息华,”青召蹙了蹙眉,这些年,这个女子虽是处在星辰殿,然而却依旧不能摆脱红尘:“你回内殿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青召是不愿意子茉知道真相的,这样肮脏昀事实,他宁可子茉一辈子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不愿意让她知道他其实乃是他的父亲!
然而,长此下去,终究是要告诉她的。这个女子的情感,早已不是他可以承受的了。
子茉目色惊了惊,看到韶韵和青召身上皆是有伤,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却也没有多问。有些事,青召不愿她知道,他没有告诉她,那么她就不应该问的。
子茉应声退下,偌大的星辰殿唯留得韶韵和青召。
韶韵敛了敛眼帘,埋下头去,藏起眼里的悲伤,叹息道:“青召,你不该如此待她,她是无辜的。”
青召从袖间取出一物,送到韶韵手中,淡淡道:“如何待她,我自是知道。我终究不是你,有些东西我放不下便就是放不下,她想要的我,我给不了。一如你想要的,我也给不了。是你们太过执着。”
目光落在手上的瓷瓶上,那是一瓶金创药,即使再为疏离,身上终究流着相同的血液,没有奢望的感情,原本的亲情终究没有散去,他的心里还是有她的。
“青召,子茉身上的戾气……”韶韵敛下声去,这些年怕是没有会比她更为清楚子茉的性子了。这个女子虽是温柔,胆子也小,性子也是良善,然而灵魂深处的煞气却是始终敛不住的。
“只要她待在星辰殿,便不会有事。”青召的目色愈发沉下去,子茉的性子过于懦弱,若是离开星辰殿,她断断不能适应外面的日子。
“她从来都没有自由过,命里的定数是如此残忍,子棠待她是真,却也终不过因着天生的愧疚;怀若待她的好,大部分原因却是因着子棠;你我虽欲疼她,却也终究需要顾及虚氏一族的前途……”阴霾拢上身来,默了默,韶韵抬眼望向青召:“青召,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她,无论怎么,她终究是你的女儿。”
韶韵是前所未有的慎重,一如当时阳钺拿剑贯穿他胸膛时候的认真。这个温婉的女子,认真的时候,近似有些骇人,眼里的光泽晶亮得不容回绝。
她素来知道青召的心思,若非为了奉承天命,青召绝对容不下子棠和子茉,不是不爱,只是不能存在。于他而言,子棠与子茉的存在,甚至他自身的存在皆是一个罪恶,得不到上苍的宽佑。
“冥冥之中皆有定数,奉天命,尽人事,若是杀戳太重…… ”若是杀戮太重,他依旧会再一次动手,绝不会姑息!
青召敛下声去,后面的话无需再说,若是换了韶韵,她亦会做出同样的抉择,当年可以舍弃,杀伐而来,自然可以再次舍弃。
黑暗中,一抹暗影隐下去身去,原来竟是如此……
双帝 第三十五章、负天下(1)
弗沧出兵二十万,克于落阳,全军覆没。槃良夜袭青峰陵,围剿弗沧五万人马,全军覆没。
翌日,洵夏白衣少将携军反扑弗沧,一日之间逼退弗沧五百里,直取乐阳城。
男子紧紧握了握手中的竹简,这是方才从边关传回来的消息,荀漠此次算是一战成名,日后洵夏终于不再仅仅依附苍家的势力。有荀漠在,没落多年的荀家终于可以扬眉吐气。
眸色愈发深沉,里面却有抑制不住的喜悦,这一战,弗沧又将如何?怕是从此之后,弗沧即将退出大争的舞台,过于心急,终不能独霸了天下。
沉敛的眉目舒展开来,外面一片晴好。
忽地,锦袍男子眼里闪过一丝阴戾,那个人竟然从边关回来,他竟是如此放不下她!
收在手中的竹简“啪”一声被折断,大好的心情顷刻间拢上阴霾,凌冽的冷意铺张开来,藏在袖间的手愈发收得紧了些。
“公子。”
忽地,一道黑影一闪,落在一丈开外。来者单膝跪地,一手执剑,银白的面具掩去了真实的面容。
然而,仅是顷刻间的回落,便知此人乃是不出户的绝顶高手。此刻许是赶得急了些,气息有些许的紊乱。
“如何?”
一拂袖,云清敛了眉目间的厉色,望向一丈外的黑衣男子。
“仲公子他……”黑衣男子顿了顿,终于轻叹一声还是继续说下去:“仲公子他被逼落塔洛峡谷,如今生死未卜!”
“你说什么!”
黑衣男子抿了抿唇,微微颔首,握在手中的剑紧了几分。他无需再多言,方才的问话,眼前这位公子分明已然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桑汐如何没有报来?”
只是一瞬的震怒,瞬而缓下眉目间的怒意。只是,他已经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消息。如若云纵兮出了事,桑汐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内通知于他,而时至现在,他竟没有得到丝毫的消息。只有此人突然来报,纵兮遇险!
黑衣男子在心中叹了叹,瞬而似乎了然些什么,眼里闪过些许的悔意。只是,事到如今,已然没有隐瞒的必要。
“桑汐他早在前几天通知了公主殿下,漠涟已然派出人马赶住塔洛峡谷之下搜索踪迹,我们的人马也一直沿汜水湖搜罗,只是至今尚不曾有任何消息。”黑衣男子敛着眉目,原来是桑汐有心了,他是刻意没有传达于长公子,这天下怕是再无人如他那般了解眼前这个男子了。
“桑汐人在何处?”云清的目色更是冷了几分,周遭的空气瞬间能够结出霜来。
“在赶住落阳途中。”如实答来,桑汐负责此趟落阳之行,仲公子虽是遇险,却也不能乱了国之利益,落阳之行不能迟疑。
云清负手而立,眉宇间的戾气收敛起来,沁出凝重。夏日的阳光从窗口照进来,意图冲散殿中的冷意,终究只是徒劳。
落阳之行是不可拖延的,纵使纵兮不在,桑汐也必须前住。这一点,云清自是明白桑汐的做法。只是,他却不曾想派出那么人手竟也不曾护得住纵兮!
纵使知道桑汐没有及时通知自己乃是为了他,他是不想他有所担心。只是,这个脑子一根筋的家伙,如何能够真正理解他的心思!
“宁负天下!”
双帝 第三十六章 宁负天下(2)
久久地沉默,云清微微敛着眼帘,眼里的光色被隐藏起来。淡淡一语,却是令身后的男子震了震。
这样的话怕是被外人听去了,震动不必他的。这位被世人传为一生只为权谋的男子,竟会说出此番话来!
宁负天下!
他是说,云纵兮与天下之间,他宁负天下?!
黑衣男子抽了抽嘴角,终究没有再吐半字,或许此刻仲公子早已不在人世,这位公子方才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些年来,谁都不曾真正了解这位公子的心性。
“苍家那位如何?”默了默,云清再次淡淡启唇,吐字清冷。他问的自是苍家苍堇云,此二人素来不和,其间的防备自然不容松懈。
“已于方才抵达自己府上。”
“她已然知晓他回来了吧?”云清浅浅一笑,露出些许的落寞。
“是的,公子。”黑衣男子埋下头去,不去看云清的神色,这个男子,心里所承受的,他们所不曾完全懂得,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懂得。
眉目间的愁绪微微散了些,终于还是有些许的安慰,只要她是平安的,他便也就放心了。
“去吧。”云清淡淡发了话。
黑衣男子握了握剑,只是眨眼,一如来时的鬼魅,一影闪过,殿中已然之剩下云清一人。
云清敛了敛眉目,抬手抚上自己的眉心,轻轻按了按。塔洛峡谷下面是汜水湖,若是没有记错,纵兮虽然是身有疾病,却是会水的,希望不会有事。
略略拂袖,一伸手飞扬了手中的简茉,原是方才不经意便是将那一片竹简化作了茉屑。
云清转身进入内殿,那里的一片地域是近二十年来无人可以进足的地域,来来往往不过是云清一人。当然,床榻之上还有一位卧病多年的国主。
缓缓来到榻前,云清目色几经变化,终于可以算得上柔和了些许。只是,这位权谋者,纵使再如何收敛身上的戾气,终究还是一如冬日的落雪,冷的令人畏缩。
“公父。”云清伸手撩起床榻上的帘子,坐上榻沿,他轻轻唤着龙榻上沉睡过去的老者。
老者一头华发,满目皆白,他静静地躺在那处,依稀可以感到昔年的风华。只是因为病痛,这位曾经俊逸非凡的国主此刻消瘦頽萎,没有了丝毫的人气。
云清从袖间取出一枚鲛珠,这是他这些年花费莫大的精力才从西云大陆求得的。只是,公父的身子已然被病魔折腾得不堪一击,一半是解不了的毒,一半是化不开的蛊咒,他摸不准这样一枚珠子下去,他的父亲是否可以承受得住它的效力。
温凉珠虽有一般灵丹妙药所不具备的药效,然而反噬却也是可怕的。温凉珠本是鲛人泪,鲛人素来不轻易落泪,一旦落泪是彻了心扉的疼痛,一滴泪含着一个鲛人一生的彻骨之恨。泪本温润,因着含着怨气,是以生寒,故得名温凉珠。
这样的珠子,乃是天赐的神物,只是若服用者身子不好,便是经不得鲛珠本身怨气的震荡,是以反噬散魄。
云清蹙着眉,似在思虑是否要将这枚鲛珠给老者服下,目色几经变换,终究轻轻一叹,将珠子放到了老者手中,由他紧紧握在掌心。
不能直接服下,那便只能慢慢来。只是,事情如此紧急,老者若是不能醒来,这洵夏天怕是不能久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