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第一名相 管仲-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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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召忽突然泪如泉涌："；管仲兄弟，召忽在此与你永别！"；说罢，召忽一个箭步跨向施伯，施伯惊得连退几步，召忽突然侧身伸手抽取施伯腰间的佩剑，刎颈自杀，血溅如注。

　　管仲连忙抱着已经含恨咽气的召忽，悲痛地用手抚平召忽仍然瞪着的双眼。

　　施伯震惊地叹道："；壮哉！将军召忽。"；

　　施伯仍然不想放过管仲，又凑到管仲的眼前说："；公子纠走了，召忽将军也慷慨地走了，你呢？还是苟活在世？"；

　　管仲瞪着施伯大声说："；施伯，我问你，那壶鸩酒，为何不让公子纠与我同召忽将军一起共饮？"；

　　施伯冷笑一声："；轮不上你饮，齐国新君已在齐宫的午门之外立了耻辱柱，要活捉你回齐，亲自报一箭之仇！"；

　　管仲哼哼冷笑一声，突然又爆发出哈哈的大笑，震得屋宇颤动："；既然如此，我管仲就不应该死在这一片愁云惨雾、败象丛生的鲁国，就不应该死在这寄人篱下的伤心之地，我死，也要轰轰烈烈地死在齐国！"；

　　施伯恼羞成怒："；好，好，就让齐国的使臣、武士们进来，把管仲押入死囚槛车押回齐国受死！"；

　　隰朋、竖貂两将军带着齐国的武士推着槛车冲进院来，把管仲押进了囚车……。

　　※※

　　隰朋、竖貂两将军和齐国的武士骑着马押解着管仲上路已走了三舍的路程，在关押管仲的槛车的后面，还有一辆空车，原先是给召忽准备的，可惜召忽自刎了。

　　管仲的头伸在槛笼外，他一路无言，脑子里不停思索，这两日的一幕幕情景闪现在他眼前，尤其是想起施伯要逼他自杀时的狰狞面孔，他推断施伯还会派人来追杀他。

　　这一日，经历生死之劫，管仲百感交集，心急火燎，没顾上好好喝口水，嘴唇干裂出几道口子，眼下又嫌走得慢，恐被施伯派人追杀过来。于是急中生智，他想用唱歌来打消同行士兵的倦意，抓紧赶路。他对驭手说："；兄弟，请给我递一壶水来。"；

　　竖貂将军在槛车旁讽刺管仲道："；一个死囚还摆派头，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吃干粮，哼！再不老实，勿怪本将军不客气！"；

　　管仲转过脸来瞪了竖貂一眼，没有理睬他。

　　驭手回头看了隰朋将军一眼，隰朋将军骑马走到槛车旁，叫驭手给管仲递上一盛水的葫芦，管仲大口饮干，畅快地抹一下嘴角，望天空翱翔的大雁，高吟起来：

　　"；黄鹄，黄鹄……捆缚双脚与双翅，不飞不鸣囚笼中，望天高，看地厚，引颈长叹向天呼。

　　黄鹄，黄鹄……天生我翼必能飞，一朝破樊入云霄，望群山，看江河，翱翔长空九万里！"；

　　竖貂听着又来了气，歪着嘴喝道："；你这个弑君的死囚，我等押解你累得半死，你却好生自在，吟诗咏歌，今日非教训你不可！说罢，一马鞭抽在管仲的头上，管仲脸颊顿时流出了鲜血。

　　管仲转过脸来骂道："；你这个落井下石的小人！"；

　　隰朋将军向竖貂怒斥道："；住手！管仲好歹是先公僖公钦点的公子师傅，轮不上你来教训他，在这里，我是正使，你若再不消停，勿怪本将军对你不客气！"；

　　竖貂面对隰朋将军突如其来的发怒，慌了神，不敢吭声了。

　　隰朋将军转脸大声对大伙说：好歌！好歌！大家一起来唱！

　　一时歌声四起，士兵们来了精神，步伐也加快了。隰朋将军跳上槛车，亲自为管仲擦干血迹，然后对管仲说："；我来鲁国之时，鲍相国叮嘱微臣，要毫发未损地把你送回齐国，你这一路不必再担惊受怕。"；

　　管仲："；多谢，可是，我预料鲁国还会派来追兵取我的性命。所以，以歌咏振奋精神，加速赶路。"；

　　隰朋："；我明白了。你的歌声真的能让士兵们乐而忘倦，加快步伐。"；

　　管仲微笑道："；我的曾祖是周王室的工师，家学所传的是周王室的诗、书、礼、乐，没想到从小时习五音，今日派上了用场，以歌言志，可令人忘形，忘形则可打消倦意，振作精神。"；

　　隰朋说："；本将军早就佩服你的才干，今日，更佩服你在绝境之中的不屈精神。"；

　　管仲说："；将军过奖了。隰朋将军，眼下已走上山垭口了，可推倒我身后的槛车挡道，再多砍些树干来阻止可能追来的鲁兵，前方再行一舍之地，有一个三岔口，过了三岔口，鲁兵即使追来也一时难辨我等的去向。"；

　　隰朋："；好，我让士兵们加紧行动。"；　　　　　　　　　

　　隰朋高声招呼士兵："；稍作停息，把空槛车翻到在路上，再砍多些树干挡道，然后，一路高歌猛进，速速赶往前方三岔口！"；

　　过了三岔口，又行了百里的路程，隰朋将军的队伍正在涉过一条大沙河时，身后岸上柳林里突然生起了一股烟尘，一支身穿黑袍蒙面的骑士从青纱帐里掩杀过来。

　　隰朋将军大喝一声："；竖将军带领兵马断后，我与管傅先走一步……"；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十八、三拉强弓　　命悬一念
车粼粼，马萧萧，齐桓公的舆驾和要臣的马车行进在齐都的大街上，沿街讨饭的百姓渐渐拥了上来，卫士们强行把老老少少的乞丐推搡到路边，齐桓公看了心里很不自在，一路上沉着脸。

　　车队拐弯进了王宫，齐桓公沉默地进了宫殿，鲍叔牙下车之后紧随其后。直到进宫后，　齐桓公才对鲍叔牙说："；到处是百姓举着破碗要饭，今年不知有多少百姓要被饿死，襄公、公孙无知两人虽死了，可留下这个烂摊子。近年来又与鲁国打了恶仗，国库告罄，这局面如何收拾？真是'屋漏偏遭连天雨，开船却遇到顶头风！'师傅，得快些做出筹谋，扭转这个局面。"；

　　鲍叔牙沉吟道："；国穷民弊，当务之急是起用懂得富国安邦、权衡经济的人才，可是，年年征战，懂得打仗的将才倒是有，而通晓富国安邦的社稷之臣却是凤毛麟角。不过，这样的人才齐国倒是有一位。"；

　　齐桓公："；谁？"；

　　鲍叔牙："；管仲。"；

　　齐桓公气色难堪，用手指着自己的胸口说："；他与本公有杀身之仇，岂能用他！"；

　　鲍叔牙语气恳切："；国难当头，正是用人之际，当以国是为重！"；

　　齐桓公用复杂的眼神注视着鲍叔牙说："；人人都知道管、鲍之交非同一般，

　　但是，管仲毕竟是我的杀身仇人，望师傅务必出于公心！"；

　　鲍叔牙神色毅然："；臣与管仲确实情谊至深，但是，举荐管仲，臣绝无半点

　　私心，是为主公、为齐国着想。"；

　　齐桓公拂袖而言："；难道泱泱大齐就找不出一位胜过管仲的人？"；

　　鲍叔牙语重心长："；记得在连称将军农庄变法时，管仲就显露出他权衡经济、富民安邦的才干。他出生贫苦，做过商贩，通晓经商理财，从小受过良好的教育，他铭记家母期待，有着极强的成功欲望。他自甘困苦走遍列国了解国政民情，他写下了近乎一车的文章，思索富民安邦之策，不知主公可曾遇见像管仲这样的人才。"；

　　齐桓公紧蹙眉头："；不想再争议此人了，以免伤了和气。念鲍、管之交的情分，师傅就到狱中用好酒好菜款待管仲，为他送行，我有点头昏。要歇歇了。"；说罢，拂袖而去。

　　※※

　　光线阴暗的狱中，只有狭小的牢窗透进几束的阳光，管仲双手仅仅攥着牢窗的栅栏猛烈地摇晃着，感受着失去自由和将要失去生命的痛苦。

　　牢窗外似乎飘来了丝丝缕缕的琴声，遥远而又那么悠扬，他猜想，自己在齐都亲近的女人，只有柳琴，难道柳琴知道自己进了牢房？

　　柳琴是个美丽。聪明的姑娘，她的一颦一笑，甚至是噘嘴生气，都让人感到在她的身边生活是多么有趣，美好，当她那双明眸久久注视着你的时候，你知道她也喜欢你。可是管仲知道，他向柳琴再走近一步，文婧就会成为伤心的女人……

　　小小的牢窗透进的光线越发暗淡了，管仲坐在草铺上，靠着牢房粗壮的木栅隔栏，依然望着小小的牢窗，他眼前又浮现出他早年在钟离与文婧初遇的那段清贫而美好的时光……

　　记得，自己欲向文婧表达爱慕之情的那段日子里，每到晚上，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流连在文婧家附近。姑娘家晚上是不便出门的，文婧看到管仲流连的身影，心里甜甜的，她拨动了琴弦，庭院外，瓜蔓、垂柳、荷塘、田野，四处飘逸着文婧弹奏的《国风。坠有梅》的歌曲。管仲知晓这首曲的词，那歌词浅浅地诉说：

　　"；枝头梅子悄悄落下，树上还有七成的挂果呀！

　　爱念我的人儿，莫要错过采梅的好时光。

　　枝头梅子悄悄落下，树上还有三成的挂果呀！

　　爱念我的人儿，今日就是采梅的好时光……"；

　　琴弦拨动着心弦，传递着有情人的思念，管仲眺望着文婧屋子窗口那橘红色红晕的灯光，拂着婀娜多姿的垂柳，感受着红荷飘逸的淡淡芳香……

　　牢狱的走道传来低沉的脚步声，打断管仲的思绪，

　　管仲解下系在发髻上的帛巾，任头发蓬松散乱　他深情地看着捧在手上的画着双鱼画的帛巾，眼前又浮现有出他与文婧约会的情景。记得那天，文婧用一方方巾帕画了许多双鱼画，文婧把其中的一方帛巾系在了他的发髻上，深情地地说："；只怕远游的鱼不再游回来了。"；

　　当时，管仲抚着文婧的双肩："；鱼儿游得再远，也会游回故乡……"；

　　管仲凝视着捧在手上的双鱼画帛巾，帛巾里又浮现出他与文婧坐在淮河岸边的情景：文婧盘着腿问他："；管哥，在没有遇到我之前，你心目中的姑娘是什么模样啊？"；

　　管仲逗着文婧，引诗歌为据说："；那当然是'桃之夭夭，烁烁其华'啦……"；

　　聪明的文婧微微笑道："；不全是吧，你是希望她'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能和睦自己的家庭。"；

　　是啊，欲献身于天下的管仲，是多么希望有人分担他身后的牵挂，为他的母亲敬孝，和睦家庭，这不是自私，是出自人之常情，谁愿意为此付出？文婧想到了，能不让管仲心存感激？

　　文婧猜中了管仲的心思，抬起头端详着管仲他轻声说道："；还是你娘说得好……'我不愿活在战乱血腥，人欺诈人的世道，我希望看到亲人邻里的笑脸，我期望自己的儿子用一生赌一个新天地'，按照你娘的心意去做吧，放心好了，你远行之后，我会孝敬你娘。"；管仲感动地双眼噙着热泪。

　　想到这里，管仲眼里噙着泪花又把帛巾系在发髻上。他感到叔牙兄此次很难救下他，他已做好死的准备，就让自己的魂魄去寻觅远方的亲人……

　　※※

　　"；哐当"；一声，牢门被打开了，一队狱卒拥进来，把管仲押出牢房，推进了押赴刑场的槛车。

　　槛车缓缓地行进在大街上，一路颠簸着，市民争睹，不时有人叫道："；砸他，砸死这个弑君之徒！"；接着，土块、菜根等杂物砸在了管仲的脸上、身上。

　　管仲泪流不止。

　　管仲被绑在了齐都城南门外广场的耻辱柱上，齐桓公和一班要臣坐在他对面百步开外的椅子上。

　　在法场周围，有一排人显得特别显眼，他们跪着默默无语，他们身前都放着一只粗陶碗，碗里分别放着白色的麦面、黄色的小米、绿色的青豆、紫红的高梁米，还有一碗碗鸡、鸭、鹅肉和清酒、浊酒。这些人是原先连家农庄和农庄周边的百姓，他们得知管仲今天就要命赴黄泉，特地来为恩人送别和祭拜的。

　　"；谗酒鬼"；、"；铁疙瘩"；他们来了，柳琴也来了，她手中抱着古琴。他们不敢公开为管仲诉冤。他们只能在官府最低忍耐的限度下，默默地惜别管仲。

　　※※

　　齐桓公一手握着长弓，走到离管仲百步开外的地方，一手拿着刻有管字的箭指着管仲说："；管仲，怎么流泪了？当初你用这支箭射向本公胸膛时，怎么没想到今日的下场！"；

　　管仲挺胸，抬头言道："；我管仲不是为自己流泪，少年时，我那饱受战乱之苦的家母，希望我管仲日后能成为一个为黎民谋太平的能臣，我铭记她的教诲。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