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像-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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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似海听完曾英的汇报，随手拿起桌上的材料看了看。
这是市委主管宣传的秦副书记在成田县汇报材料上批示的复印件。
秦副书记批示道：“此件甚好。既有地域特色，又有一定的独创性。建议宣传部考虑，在成田召开全市‘三创新’活动总结大会，介绍并推广成田的经验。”
钱似海放下材料，没有表示什么态度，脸上也没有什么高兴的迹象。
曾英兀自地站在那里，心里不免有些诧异。
过来半天的光景，钱似海不咸不淡地问曾英：“你是说市里要在我们这儿开会？”
“是呀，”曾英肯定地回答，“这是市委秦书记提议的。”
钱似海重重地“哼——”了一声，加重了语气又问道：“我们有这个闲工夫吗？”
“这……”曾英有些发懵，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我们当前最主要的任务是全力以赴抗旱、抗旱、再抗旱，我们哪来的时间去务虚？”钱似海的脸色阴沉着说，“材料这种东西意思意思就行了，不要去人为地拔高……”
钱似海的这几句话，把曾英造傻了。本以为自己在全市露脸这么大个脸，能够得到最高领导的赞赏，不料，这个马屁没拍好，直接拍到马蹄子上了。
曾英心里感到委屈。市委宣传部部署的这项活动，钱似海基本没怎么过问，活动开展的也不是很有成效，之所以能得到市领导的肯定，全凭曾英妙笔生花，文章锦绣。尤其是市里要在成田召开总结大会，还要介绍推广成田的经验，这是多大的荣幸啊？谁料到……
前后巨大的落差，使曾英身心疲惫，不觉耷拉了脑袋。
“上火了？”
钱似海走过来，拍了拍曾英的肩头。这一句话，这一个亲昵的动作，整的曾英眼泪差点没下来。
“行了，能把没影儿的事儿弄得跟花似的，这也是你的功劳。”
钱似海说完，坐回到办公桌前，操起电话，拨动了号码。
“秦书记吗？您好，我是钱似海，”钱似海亲热地说道，“您的批示我看到了，谢谢。。您对我们的鼓励。我们做的还很不够啊，与兄弟县区相比，还有不小的差距。”
曾英没想到钱似海会直接给秦书记打电话，他怔怔地坐在沙发里，紧张地谛听着。
钱似海对着电话继续说着：“我们始终对这项活动很重视，并把活动的开展与我们的当前工作紧密结合在一起。主要是强调‘创新理念’与谋划成田经济和社会发展的思路相结合，突出县域特点，强化指导性和超前性；强调‘创新措施’与提高行政能力相结合，突出效率意识，强化针对性和操作性；强调‘创新品牌’与发展特色经济相结合，突出一村一品，强化自主性和独创性。”
曾英服了，彻底服了。什么叫大领导？什么叫水平？什么叫高瞻远瞩？什么叫统揽全局？什么叫……
钱似海对这项活动根本就没参与，曾英写好的汇报材料，他也没认真看。仅仅凭听过曾英三言两语的汇报，就概括和总结出这样一套经验。而钱似海方才顺口讲的这些，已经远远超过了曾英那份材料的水平。
曾英的汗都下来了。他意识到自己的差距，自己的不足，自己的浅薄，自己的幼稚。
钱似海谦虚地说：“秦书记，我们非常谢谢。。市委对我们的信任。一定把这次会议安排好。我亲自安排。然后我向您汇报。好、好，再见，再见。”
钱似海撂下电话，伸展了一下身躯，然后舒服地仰靠在坐椅里。
“钱书记……”，曾英刚要开口，钱似海一指门口，道：“你去把老林和小韩都叫来。”
窗外的树枝疲惫不堪地低垂着，枯黄的树叶奄奄一息地卷曲着。在烈日下，一切都显得和无助，只有蝉儿不知疲倦地在聒噪。
钱似海喝了一口水，然后开始讲话。
“这次会议是市委决定召开的，”钱似海着重强调着，“这次会议能在我们成田召开，这是我们的的光荣。方才，秦书记告诉我，说省委宣传部的领导也要前来参会。这足以证明会议的重要性。尽管我们现在正在全力以赴抗旱保苗，但是我们要坚持两手抓两手都要硬。一手，我们抓抗旱夺丰收。这是物质文明建设；另外一手，就是抓‘三创新’活动，以此来推动我们当前抗旱斗争和各项事业的进步发展。这是精神文明建设。两项工作一起抓，两个文明一起建，两个轮子一起转。”曾英一边迅速地做着记录，一边佩服不已。
钱似海的这种即席演讲的能力，无人匹敌。理论、实践，实践、理论，他能做到张口就来，而且结合紧密，条理清晰。
钱似海部署任务：“一，老林具体负责整个会议的安排接待工作。要拿出具体的方案。到时候，我们一起向秦书记去汇报一次。”
林镇东点头应承。
“二，曾英，你负责准备材料。这个大会上的发言，是这次会议的核心。我们的经验值不值得推广，就看这个材料了。你先拿出提纲，然后我们再研究。”
“好，好。”曾英忙点头，接受任务。
“三，小韩，你负责通知所有常委，明天开专门会议，来研究这个会议的相关事宜。总之，我们一定要借助这次会议的契机，来宣传我们成田，推介我们成田，提升我们成田。”
成田镇的居民，一大早就发现了县城里出现了一些新的变化。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街上的人们已经忙碌起来了。
这一边，园林职工忙着修剪花草树木，浇水补苗；那一边，洒水车正在洒水，清洁工人们仔细地打扫着大街小巷的卫生；市政工人，站在吊臂车上，正忙着更换破损的路灯；还有一些人在清除粘贴在各处的小广告；而公安局的巡逻车在街道上巡查，清理那些沿街乞讨人员，警笛声不时地传来。
凡人是省《社会新闻》报的一名记者。是两天前来到成田看望姑姑的。
清早起来，凡人习惯地出来遛街，东瞅瞅，西看看，寻找感兴趣的东西。
成田虽然是一个县城，但颇具规模。也是高楼林立，商厦盈街。市政建设也搞得不错，绿树成荫，花团锦簇，给人以干净、整洁、清新的感觉。这些也给凡人留下良好的印象。
凡人信步走进街头的小花园。见一下中老年人在那里晨练。凉亭下，有两个老人在闲唠嗑。凡人便凑了过去。
一个瘦一些的老人问稍胖一些的老人：“这又是谁要来呀？又是种花，又是种草的？”
胖老人一撇嘴道：“谁知道，管他呢。”
凡人听两个人正要往下唠，突然传来一声警笛的声响，把凡人和老人都吓了一跳。
凡人和两位老人齐齐地转过头去。
只见一辆蓝白相间的警车停在了凉亭的东侧，从车上下来两个警察，朝一张椅子走了过去。
凡人起身一看，见那张椅子上躺着一个衣衫不整的乞讨者。
凡人习惯性地随手打开照相机，迅速向东边走了过去。（本章完）
第二十三章 突发变故
导读：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事件发生了。
只见警车的后门突然打开，那个残疾人从车上跳了下来，当即摔倒在大街上。
“啊？”凡人不觉惊叫一声，撒腿向出事地点跑去。
正文：
常委会后，各位领导按钱似海的部署和要求，分头进行落实，为全市“三创新”总结大会的召开做准备。
朴天一召集自己分管战线的主要领导开会，研究具体贯彻意见。
会议结束时，朴天一专门把县公安局局长马明和巡警队队长郑照实留下。
朴天一给马明和郑照实每人发了一支香烟。
马明一看，是软包中华，便道：“朴县长还留后手哪，有这么好的烟，刚才咋不拿出来呢？”
朴天一指点着马明，笑骂道：“不知好歹的家伙。这不是因为少吗？刚才要是拿出来了，现在还轮到你抽了？”
马明连连点头，道：“也是，也是。谢谢领导惦记我们哥们儿。”
朴天一坐下，郑重其事地说：“咱们书归正传。把你们哥俩留下，可不光仅仅是惦记你们的事儿，是我不放心你们。”
“怎么了领导？”马明不解地问。
朴天一说：“别的事儿，我心里都有谱儿，可就是这个沿街要饭的，太影响形象。钱书记在会上，特意强调了这个事儿。找你们哥俩，就是要琢磨琢磨这个事儿咋整。”
马明吐出一口烟，转身对郑照实说：“你说说吧。”
郑照实挠了挠板寸头，接着马明的话茬儿说：“这个事儿，现在不太好办。因为什么呢？是这样。原来呀，民政部门负责对这些流lang要饭的进行收容遣送。可现在不行了，没有权利收容了，改为了救助。这个救助，还得是这些人自己愿意接受救助。如果强迫，那就是违法。不好整。”
“那你们能干点儿啥呢？”朴天一又问。
马明回答道：“我们只针对那些强讨强要，或者以乞讨为职业，并且达到一定数量，涉嫌诈骗的，已经影响到社会治安的，才能给予必要的处罚。”
“那要仅仅就是要饭的呢？”朴天一追问道。
“那就没办法干涉了。”马明两手一摊，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状，“这是人家的生存方式，是人家的权利。”
“原来是这样。”
朴天一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近年来，在成田镇的街头巷尾，流lang乞讨人员不断增多。这些人里，既有外地的，也有当地的。
这些乞讨者，随时随处出没，不分时间地点场合。或是在街头席地讨要，或是上门行乞，或是专在十字街头拦阻车辆，强行讨要。就连钱似海等县领导的车，都被拦阻过。去年，甚至还发生了省领导的车被拦阻的事件。
乞讨现象，的确非常影响城市形象。
“钱书记要求，必须加强对这种情况的整顿和清理，为会议的顺利召开，创造一个好的环境形象。这个事儿，就交给你们去办。”
朴天一把任务交代清楚了。
马明和郑照实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谁也没表态。
朴天一把手一挥，果断地道：“你们去研究吧。明天就开始行动。”
木制的椅子，被太阳烘烤了一整天。到了晚上，仍然保有余温。
樊树江把一个小包裹当作枕头，放到椅子的一头，然后便头朝南脚朝西躺下了。
自从三年前被释放后，樊树江就流落到了县城里。夏天的时候，就以乞讨为生。到了冬天，就回到村里猫冬。
樊树江是因为投毒而被判刑的。
樊树江原来是明生乡丰乐村的村民委员会主任。后来合乡并村，樊树江所在的丰乐村，被并到规模较大的丰收村，丰乐村变成了一个自然屯。樊树江也就自然而然地由村委会主任，变成了自然屯的屯长。
心高气盛的樊树江，心有不甘，千方百计地还想继续当村委会主任。
但是，在换届选举中，樊树江落选了。
失败和巨大的心理落差，使得樊树江几近疯狂。他对选举的获胜者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等到第二年水稻插秧的季节，樊树江把除稗草的农药，撒到了那位获胜者的水稻田里，结果造成绝产。并且，在以后的两三年之内，不能再进行水稻的种植和生产。
樊树江自以为做得人不知鬼不觉，天衣无缝。没料到，未出三天，警察就找上门来。在人证物证面前，樊树江无言以对。
就这样，因故意破坏生产罪，樊树江获刑七年。
但樊树江并没有在监狱里呆到刑满。
由于在一次监狱失火中，樊树江因积极救火而立功。被减了刑期。还没到五年，就被提前释放了。
回到家里的樊树江，面对的是家徒四壁，妻离子散。又因为救火时负伤，断了右腿而成了残疾，基本丧失了劳动能力。最关键的是，在村里没有脸面再继续生活下去。所以，就借的理由，在县城里以乞讨为生。
樊树江因为投过毒，蹲过大狱，过去还干过村干部，加上此人头脑灵活，见多识广，所以，被称作“丐帮”的乞讨者之中，是数得上的人物，拥有相当的地位，说一不二，没有什么人敢对他指鼻子瞪眼睛的。
县里搞清理的事儿，樊树江知道。他的一些同僚，有的暂时偃旗息鼓，有的流窜到外地以暂避风头。
但樊树江对此事没太理会。照旧我行我素，依然故我。
天亮后的一段时间，是一天中最好的时候。气温适中，不冷不热。
就在樊树江沉浸在美梦之中时，有人叫他起来。
睡意朦胧的樊树江睁开睡眼，恼怒地瞪视着眼前的两个不速之客。
“请出示身份证。”
年轻的警察说道。
“没有。”樊树江慵懒地回答着。他看出来了，这个年轻的警察是个新手。
“请你跟我们去救助站。”
年轻警察保持着温和的态度。
“不去。”樊树江回答的很干脆。
“为什么？”另一个年纪稍长的警察问。
樊树江翻了翻眼皮，理直气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