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像-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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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景?”沈宝昌不解地问道,“他整什么景了?”
“我的傻书记,我的傻老弟啊!”徐才又是拍脑袋,又是拍大腿,一副替沈宝昌委屈的不得了的样子。
“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呢?就凭他不管什么事儿,都强调上报县委县政府这一点,就是最好的证明。”徐才咬牙切齿的,就像是要咬人一样。
沈宝昌似有所动,一手用筷子在碗里没有目的地翻检着,一手若有所思地支着下巴。
徐才夹起一块狗排,“咔嚓咔嚓”地啃起来,任沈宝昌一个人在那里愁眉不展地想心事。
沈宝昌不能否认,徐才说的的确没错。
从近来发生的这些事儿来看,赵未平确实经常主张把不能统一思想的问题,上报县委县政府,甚至直接报给钱似海。
赵未平这样做,沈宝昌并没有想的太多,有时也认为是不得已而为之。
俗话说,无风不起lang。
本来在沈宝昌看来稀松平常的小事,经徐才这么鸡蛋里挑骨头地一剖析,竟然深挖出来一大堆阴险,这不能不叫沈宝昌惊悸不已。
沈宝昌利用发散性思维的方法想到,如果单纯就一个徐才这么看的话,那充其量是一家之言。如果大家都这么看的话,那可真是当事者迷,旁观者清了。
让沈宝昌没想到的是,平时吊儿郎当的徐才,竟然会有这样的思维,还能如此深入地考虑问题。如果这真是徐才个人的考虑,那应该对这个人刮目相看了。
沈宝昌抬起头,透过烟雾,看着徐才,心里不能平静。
啃完了狗排,徐才用酒漱了漱口。
“他为什么这么做?”徐才像大喘气似的,又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因为他这样做,可以引起上边的注意,特别是引起钱书记的注意。你看到没,只要有钱书记在场,他就好表态,好显摆,这我没说瞎话吧?你虽然是县里多年的第一后备干部,可你别忘了,他现在也是后备,而且他这个后备,还是钱书记亲自过问的。你想想,这次县里换届,县级的位置没有几个,对吧?现在钱书记在任,你上去就上去了,这是你最大的优势。那么他呢?也一样。他是钱书记破格提拔起来的,钱书记的存在,也是他最大的资本和优势啊,他不知道要抓住钱书记在任的最后机遇吗?是不是这个道理?我说一句你不爱听的话,我看现在钱书记对他的劲头比对你大。你没看钱书记几次在全县的大会上表扬他,还要求大家向他学习。恕我直言,真是那样的话,他就是你现实和潜在的竞争者。是不是这样?你考虑考虑吧。”
徐才铿锵有力地表达完自己的思想,心里不由对自己钦佩不已。因为在这之前,徐才要和沈宝昌说什么,并没有一个明确的主题。刚才这一番宏论,都是徐才临时发挥的,完全属于即兴表演的范畴。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
徐才现在相信,这句话绝对是真理。
如果说徐才在这番话之前说的那些,对沈宝昌有所触动的话,也仅仅是引起他思想上的一丝波动,触动了他的小心眼而已。那么徐才的这一番话,可让沈宝昌彻底坐不住了。
徐才关于钱似海看重赵未平、对自己的仕途产生威胁的话,再一次狠狠地刺痛了沈宝昌脆弱的神经,正点到了他的伤心处。
“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沈宝昌点点头,有气无力的承认道。
“所以,”徐才给沈宝昌出主意,“你就不能太撒手了。”
“怎么的?”沈宝昌瞪着通红的眼睛,等着徐才的下文。
徐才说:“你得拿出你一把手的魄力来,不能啥事儿都由着他的性子来,该拍板你得拍板呀,这是一。二,今后不管啥事儿,必须让他向你请示汇报,尤其不能让他隔着锅台上炕,更不能让他随便上钱书记那儿瞎得瑟。我今天也是借点酒劲儿,也是看咱哥们平时处得不错,你这人好,我多白话了两句,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反正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心直口快,有啥说啥,不会藏着掖着,尤其是好打抱不平,看不得好人受欺负。为这事儿没少吃亏,这辈子就这德性了,他妈的想改也改不了了。不过,我最后有一句话,有事儿,你只要喊一嗓子,好使,我他妈要不效犬马之劳,你别认识我徐才,怎么样?”
沈宝昌感动的鼻子发酸。他抬起已经麻木的脑袋,伸手抓住徐才的胳臂说:“哥们,纯哥们,啥也不说了,我全、全明白了。”说着,眼睛里竟流出一些泪水。
徐才也显得很激动似的说:“哥们,纯哥们。”便搂着沈宝昌的后背,二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本章完)
第八十四章 人前人后(7)
导读:
孙大壮虎着脸,倒背着双手,围着麻将桌转了一圈儿。又撩起眼皮,瞥了一眼其他的三个人。这一眼,瞥得这三个人一个劲儿尴尬地讪笑,浑身上下就跟长了虱子似的不自在。
“昨天晚上没上堤呀?”孙大壮谁也没看,兀自地问了一句。
“这……嘿嘿!”周老三不自然地咧着嘴,没了下文。
“听不懂中国话?我是问你们几个,昨天晚上没上堤吧?”
孙大壮不依不饶,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正文:
第一次洪峰,终于铺天盖地地扑来了。
险情,就像任何不测一样,出现在月黑风高之夜。
半夜时分,洪峰超过了平时的流量,水位上涨很快。
平时温顺的江水,此时大变了模样。就像一条桀骜暴怒的狂龙,借着风,挟着雨,翻着花儿,打着旋儿,拧着劲儿,张牙舞爪,横冲直撞,呼嚎激荡,似乎要吞噬掉整个世界。
“他奶奶的!”
孙大壮咬着牙,站在土坝上,赤膊上阵。带着西村的青壮劳力,与洪峰对峙,严阵以待。
面对疯涨的洪水,孙大壮不敢怠慢。他扯着嗓子,瞪着眼睛,指挥着人们加高堤坝,与洪峰争分夺秒。
孙大壮不是那种只当指挥员不当战斗员的主儿。尽管血压升高,头颅两侧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但他仍然咬牙坚持,身先士卒,带头铲土、装袋、扛沙包。
在孙大壮的指挥下,人们硬是在原有的土坝基础上,又筑起了半米高的新坝,争得了主动。
在人们的巨大豪情面前,大自然表现出应有的怯懦。
黎明时分,虽然洪峰还在愤怒地撞击着堤坝,宣泄着它的yin威,然而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发出绝望的嘶鸣,极不情愿地转向下游,掩旗而去。
洪峰安全流过了西村。
孙大壮抹着脸上的泥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脸上现出一丝胜利的微笑。
县电视台,及时地在第一时间播发了孙大壮指挥西村与洪水搏斗的新闻。
播音员以高八度的激昂的声音播报道:“在英雄的西村人民面前,在他们的大无畏的精神面前,松花江的第一次洪峰畏惧了,被彻底战胜了!”
随着声音,孙大壮豪迈而疲惫的形象,占满了整个屏幕。
天渐渐地亮了起来。
迎着阴冷的风,孙大壮睁着一双猩红的眼睛,抬头望着天空,两个眉头不觉地锁到了一起。
只见天空中,大团大团低矮的云层在不停地翻滚着,恰似一只只怪兽,拥满天际,好像正在做短暂休整,随时都会再次猛扑下来。夹带着水腥味儿的江风呼呼地吹来,使人不觉感到了阵阵的凉意。
大堤上,疲惫的人们再也支撑不住了,就随便找个地方一躺,不一会儿,就东倒西歪地撂倒了一片。
暂时平息的江水,并没有使孙大壮感到些许的轻松。他没有休息片刻,拖着疲惫的身子在大堤上一遍遍地巡视着。
早上刚刚接到县气象局的通知。
根据讯情通报,两天后将有第二次洪峰到来,而且规模要超过第一次。
孙大壮还没来得及放松一下的心又揪了起来。
孙大壮想卷一支烟,却发现没有了烟丝,身旁的村委会主任楚云飞忙把一只卷好的大炮筒递过来,划火替他点着。
孙大壮狠狠地猛吸几口,把辛辣的烟雾全部吞进了肚里,搅动着他空空如野的胃肠。随着烟雾分别从鼻孔和嘴唇间缓缓吐出,疲乏的身心似乎得到了一些缓解,同时胃里一阵阵抽搐,孙大壮赶紧用手按住胃部。
楚云飞忙问:“孙乡长,胃又不得劲儿了?”
“没事儿。”孙大壮皱着眉,摇摇头说。接着吩咐楚云飞:“留一些人巡视堤坝,其余的人都回去吃饭休息,午饭后再上来。”
楚云飞点头称是,然后说:“你也吃饭休息一下吧,饭做好了。”
孙大壮说:“也吃不下什么,喝点粥就行了。”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这样吧,大伙都太累了,吃完饭再给大家两个小时休息,然后再集结,加固堤坝。”
楚云飞答应道:“好嘞,我这就去安排。”
此时,被洪水围困的村庄显得格外平静,少了平日里的人来人往和嬉笑喧嚣,家家户户都院门紧闭,显得萧瑟落寞,只有屋顶偶而冒起的几缕轻烟和几声寥寥的狗吠,使被灾害困绕的村庄略微显出一些生气。
待人马重新集结的时候,孙大壮向大家通报了水情,同时要求大家继续咬紧牙关,做好准备,迎接下一轮的恶仗。
见大家的脸上都表现出了一些不安和无助,孙大壮就想让大家放松一下,便大声说:“大家不要紧张,没事儿,水再大也大不过九八年去,再涨也涨不到天上去,我就不信那个劲儿了。”临了又加上一句:“操!就是天塌下来,有大个儿顶着呢。”
按孙大壮的布置,青壮劳力开始加固堤坝,准备着抗洪的物资。
这时,孙大壮接到沈宝昌的电话。
沈宝昌告诉他,第二次洪峰预计比第一次要大。县里很重视,钱书记和李县长都打来了电话。乡里也正准备给他派人手过来支援。
孙大壮一听沈宝昌的声音心里就反感,一想到他此刻正坐在办公室里喝着茶水,悠闲地打着电话的形象,气就不打一处来。便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我们顶得住,不用领导们操心了”。
可话一出口,又觉得说得太绝对,就又补充了一句:“需要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本来想说打电话汇报,可是话到嘴边,“汇报”两个字怎么也没说出口。
楚云飞一边擦着汗一边走了过来。
孙大壮问:“怎么样?”
楚云飞说:“别的还行,就是人手还不太足兴。”
孙大壮拧起眉头问:“全村的劳力都在这儿了吗?”
楚云飞回答:“应该是吧。”
孙大壮眼睛一瞪,厉声道:“操,瞧你整的那玩意儿,还‘应该’,到底是不是?”
“是,是!”楚云飞挠在后脑勺,嘿嘿地傻笑。
孙大壮骂道:“你嘿嘿个屁。还有啥事儿一块儿说,别大姑娘放屁——零揪。”
楚云飞说:“还有就是拉料的‘四轮子’不够用。”
孙大壮反问道:“我不是让你派人到乡里找徐才协调借‘四轮子’了吗”
楚云飞说:“是,人倒是去了。虽然还没回来,但电话打回来了,看样子好像够戗。也是,全乡各村现在都在忙自己的呢,哪有闲车借给咱们哪。”
孙大壮高声说道:“怎么不能?啥事儿都得分个轻重缓急呀,咱们这里情况特殊,得先可着咱们来。”
有人过来说了一个什么事儿,就把借车的事儿一岔给打过去了。
孙大壮一边应承着别人,一边对楚云飞说:“走,咱俩进村转转去,我看你说的是不是那么回事。”
楚云飞“嗯哪”一声,便随着孙大壮走下了堤坝,往村子里走去。
大片大片的阴云,隐隐地压了下来,就像扣了一口大锅,让人看了透不过气来。阵阵凉风,把村路两侧的杨树摇晃得心里发慌,惊魂不定。
村里的巷道上,早已泥泞不堪了,浑黄的泥水没过了脚面子。
孙大壮一边往前走,一边对楚云飞说:“你把劳力情况给我说一说。”
楚云飞说:“按你的要求,全村18岁以上,60岁以下的男劳力全部上堤了,家里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和妇女和孩子。”
“喂,你给我整明白了,”孙大壮指着楚云飞的鼻子说,“你可给我机灵点儿,让那些老弱病残,能投亲的投亲,能靠友的靠友,别呆在村里碍事儿。”
楚云飞为难地说:“都通知一百遍了,可就是没几个听的,都不愿意走,也是都习惯了。”
孙大壮一瞪眼珠子,喝道:“不行,都不愿意走行吗?特别是那些腿脚不利索的,房子不咋招儿的,别到裉劲儿上整出事儿来。实在不走的,就强制。最次,也要弄到坝里去。水火无情知道不?”
二人边走边聊,从南街往北街转悠,走到北头一座新建不久的院落跟前。
孙大壮推开门,抬脚就进了院儿。
楚云飞一看,这是村里周老三家。
周老三,是孙大壮大姐家三姑娘的公公。论起来,应该跟孙大壮算是实在亲戚。
孙大壮大步流星地往里走。还没走到屋门口,就听到屋里传来稀哩哗啦的搓麻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