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殇-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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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瘦弱的双臂迎接着那一团厉杀之气。
忘渊眼眶几乎要爆裂，她怎么可以，怎么有能力挡得住这积压了百亿年的怨恨，可是她却不假思索地展开了双臂，眼中那份对爱的无悔和坚定在火焰之中明亮如天光！
“不要！”这次是忘渊喊出的，那声音干涩在哽嗓，随着两道光芒惊天动地的撞击化成了血雨。百亿年前他眼睁睁地看着她烟消云散，百亿年后他却亲手毁了她的一切，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忘渊的怒吼中带着绝望，一时间山崩地裂。
“忘……忘渊！”梵赐捂着胸口，想去抓住自己的同伴，可红光之下的忘渊，发髻凌乱，眼珠通红，他瞪着苍天，周身散发的狂热让梵赐也不敢进前。忽地红光大盛，在片片血雨中忘渊卷起那一丝丝正在逝落的精魂消失在天地之间。
莲台望着半空中，一动不动，他呆在那里连眼睛都定在那一瞬间，一个瘦小的身躯挡在他的面前，展开双臂迎着通天的火焰显得弱不禁风。就这样别离了吗？刚刚还和他说话，躲在他怀里哭泣的小妖荧荧，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吗？
这是在做梦吧，就像那个母亲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却执着地以为孩子还在身边。恍如梦幻……
“莲台圣者你没事吧？”不知何时，莲台的身边已经多了几十位白衣，是云霄阁的弟子。他们将莲台团团护住，持剑向天，梵赐哪有心思再战，他本身负重伤，如今忘渊也不知去向。正在他踌躇之际，魔王的命令传来：“给人类存活的希望！”
这个命令来得突然，魔要给人类存活的希望？这岂非天大的笑话，可这确实是魔王的意思，若是早些来到，忘渊又怎么会……魔从来不信有什么事情是注定的，可是往往很多事情都不随人愿。
看来这次他只有一个人去复命了，他该如何维护忘渊呢！
魔界，囚牢中。云泽宁愿自己不要醒，就算在沉睡中受着折磨也好！醒来会以为是梦！
可是他还是醒了，不情愿地睁开眼，他看到带着邪邪笑意的魔王，那笑意中有种说不出的满足。
“这段时间可舒服吗？”
云泽沉默，魔王冷笑，袍袖一挥，云泽终于不用再贴着墙当壁画了，他站立在地面上，腿脚却酸麻发软，只能又伸出手撑住墙才勉强站稳。
“你肯放我走了？”云泽垂下眼睑，不愿再多看魔王一眼，这段时间他仿佛度过了千万年的时长，支离破碎地承受着魔王为他准备的一切。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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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却不肯放过他，居然走上两步，挽起云泽一只臂膀将其佝偻的身子架了起来，似在告诉云泽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你可以走了，万年之后我们还会团聚的！”
云泽仍垂着头，忽地嘴角挂出一丝冷笑：“见面又如何？你注定还是一无所有！”
“是吗？那我们就走着瞧吧！”
许久，云泽终于抬起目光看向魔王，淡淡的语气却斩钉截铁：“把那个孩子给我！”
魔王一愣，但马上反应过来，笑道：“难道你和阿姒处出了感情，爱屋及乌，想帮她养孩子吗！”
这无非是在戳云泽的痛处，可是云泽的目光却仍然坚定地纯净，即使他受尽了屈辱，但他还是纯净的，即使他因为七情六欲的侵袭坠入千万年的轮回，但他依旧是纯净的，那份纯净，任天翻地覆，沧海桑田的巨变也无法抹杀。
“把那个孩子给我。”
魔王冷哼，看着缩在墙角的柳姒。
听见“孩子”，柳姒的眼中闪着惊异和希望。
就这样成全他们？这根本就不是魔的风格！可是魔王却连连说好，甩下云泽来到柳姒跟前，突然扣住柳姒的喉咙，柳姒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一粒药丸已经顺着喉咙落到肚子里。
“王……”
“你！”云泽怒目瞪着魔王，魔王却又不紧不慢地邪笑起来：“你终于会生气了！不错！哈哈！孩子我可以给你，她也可以跟你走，但我要你看着你心爱的女人是如何死去的！放心我会给人类生的希望，因为你……”说话间魔王已经带着那邪邪地微笑转身出了牢房，这次那扇门没有消失，是留给他们的出路。
魔界虽然有富丽的宫殿，幽深美丽的峡谷，比起尘世可算是天壤之别。
但云泽一刻也不想留，柳姒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女婴，紧紧地跟在云泽身后。
云泽，在柳姒眼中这个俊美冷傲的男子，曾经向她许诺，要救出她的女儿，即使那时候的她并没有领情，可是这个男子依旧履行了诺言。然而，还是在受尽她的报复之后！也许对于云泽来说那根本就不是诺言，只是出于对她的怜悯。可是她害了他啊，让他万劫不复，经历万年轮回之苦，他不怪她吗？
“云……大仙！”柳姒忍不住赶上两步，她不知道如何称呼云泽，所以就学着荧荧唤了声“大仙”。
云泽没有说话，也没有停下脚步。
柳姒的心中更不是滋味，看来他在怪她了。忽然觉得手臂发痒，伸手去抓，却看到脉门处出现了一条短短地黑线。这是什么？难道是……想起魔王给自己喂下的药丸，让云泽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如何死去，难道指的就是这个吗？
“不，我不能死！孩子还小，怎么能没有妈妈！就算逃不过宿命，也要给孩子找个依靠！”想着柳姒踉跄着追上云泽，挽住云泽的衣袖。
云泽终于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身望向这对母女。
“大……大仙！我……”说着将手臂伸给云泽看。云泽沉默，他知道这是魔王的杰作，要他看着这个女人死，可这个女人是无辜的，他从来就没有爱上过她。也许魔王知道，但还是故意那样说“让你看着心爱的女人如何死去。”这无疑在云泽的伤痛上撒了一层盐——对这个无辜女子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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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姒张了张嘴，没有把话说下去，她这样报复他，他却以德报怨，救出她的孩子，怎么能再拖累他呢？往后的日子里这个被她害过的男人将在痛苦和寂寞中度过，她怎么有脸去求他呢！终于柳姒轻轻松开了云泽。云泽没有任何表示，转身向前走去。
孩子不是神仙妖魔，她会饿，饿的哇哇哭个不停，每到这时，云泽就会从自己的指尖取一滴血喂给她，只一滴便能管一天的温饱。
出了魔界的日子，魔毒每天都会发作，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柳姒忍不住去抓去挠，尽管云泽用了各种方法减轻她的痛苦，可始终不见成效，抓破的伤口便不会再愈合，随之是伤口的溃烂，不到一个月，那个曾经美丽的女子，已经变得丑陋可怖，遍身的脓疮，散发着恶臭，每走一步都如踩在刀剑上，可是她还死不了，没有烂到骨子里魔王怎么会让她死，更何况她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女儿。
云泽这双眼睛永远都是纯洁的，就算心中有了七情六欲，他还是习惯直来直去，每次看到柳姒时，都是直直地，毫不避讳，虽然眼神中依旧少有感情，可是柳姒却不愿意让云泽这么面对她，因为她知道自己丑陋不堪，一个女人的私心，不希望自己以不美的一面面对男人，尤其是自己喜欢的，或者敬畏如神明的男人。但云泽并不懂得女人的心思，每天就这样坦白地对着，他的心中没有美丑，没有喜恶。毕竟他还没有再次转世，没有完全失去本能和特质。
柳姒一天天虚弱下去，却依然抱着自己的孩子，为了不让脓疮的毒液感染到孩子，她将孩子裹了一层又一层，也许她怕有一天再也醒不来，再也看不到那张可爱的小脸吧，所以格外珍惜每一寸时光。
山洞是阴冷的，对于痛得火辣的身体是一种抚慰。云泽终于回到了云霄阁的地域，在群山之中找到这一隐秘的洞穴。
“大仙，你为什么不回云霄阁？”柳姒看着洞口白衣如雪的云泽，心中甚是惆怅，他本可以离开，离开这个带给他屈辱和痛苦的女子。
云泽望着峰峦之间环绕的流云，像是在感怀一种久违的亲情，但他的语气依旧那么淡：“回去做什么，这一百年我从没有回去过！”
柳姒为云泽叹了口气：“是不是因为我把你害的……你回不去了？”
云泽转身，目光淡淡，却露出一种暖意，可能是他不想让这个垂危的女子在自责中死去吧。
“这是我选择路，不怪任何人，你不用自责！”
“可是……”
“缘起缘灭，因果循环，务须多言！”
“不！不是这样的！大……大仙！啊……”说话间，魔毒再次发作，柳姒不得不放下怀中的孩子，用手在身上乱抓，每碰触一地都会痛彻心扉，指头抠进脓疮内，深入到皮肉里，可是那痒仍然没有半点减轻。
柳姒蜷着身子，脸埋在衣褶中，她不想让云泽看到她这个样子啊！终于她在痛痒的双重折磨下昏了过去。
睁开眼时，云泽依然在身边，柳姒不由得悲从心中起，她不顾一切的抱住云泽大哭起来，她真的不想求他啊，可是自己还有多长时间，每次这样的折磨她真的受不了了。
云泽没有动，就这样任这个女人抱着自己哭，闭起眼睛，听着那哭声恍如隔世，人世间的笑与哭都包含了太多的含义，他云泽的来生会是什么样呢？
这是云泽第一次认真地想自己的问题，他注定要回返出处，就如同他注定要步入轮回，在忘渊谷中看到的梦幻般的女子，就是他的真身吧！是她选择了这条路，他不过是她的第一世，可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条路呢？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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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姒哭累了才停下来，仰头看着云泽：“大……大仙！我能不能求你三件事！最后的三件事！”
云泽回望着柳姒，他知道这是柳姒要做临终的嘱托了。他默默地等着柳姒接下来的话。
哭过的柳姒似放下了许多负担，她的声音无力却也轻柔温婉，更显得处处可怜：“大仙，我求你帮我的孩子活下去，她叫云儿。”柳姒说起孩子的名字时，充满了希望。“云儿！”云泽点点头。
柳姒接着说道：“第二件事是求大仙杀了我！我实在太痛苦了，就求大仙可怜我好不好？”
云泽一愣，要知道若他杀了她，这便又种下了一个因，将来的他必然还要为此承担果。可是他能不答应吗？就这样看着这个女子在折磨中筋疲力尽地死去，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化成白骨！那是不是太残忍了呢！
“第三件事，我求大仙不要告诉云儿她的母亲是个魔，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想让云儿光明正大的活着，不受世人的蔑视和耻笑！”
云泽背过身去，可柳姒看到云泽轻轻地点头，她笑了，抱过孩子，隔着襁褓亲吻着：“孩子，妈妈要走了，你要听云叔叔的话，不要调皮，你要永生永世记得，你的命是云叔叔救回来的，不要辜负他。”
说完柳姒将孩子放到云泽跟前，她屈身跪地，叩首在云泽脚下，云泽依旧没有转身，身后传来柳姒坚定地声音：“大仙对我母女恩重如山，柳姒此生无以报答，更无法弥补对大仙的伤害，柳姒发誓，只要大仙在凡尘一日，我柳姒定当永生永世不负大仙，结草衔环报答大仙的恩情。”
“何必！”云泽一声长叹，“我一人的万年苦劫，何必又牵扯到你，我早说过，路是我自己选的，与你无关。”
柳姒淡淡一笑，那份坚定在她的眼眸深处一直渗入到心底，绝不后悔！
云泽抱着孩子走出山洞的清晨，流云还在山顶上穿梭，那种美就像云泽内心的纯净，永远不会改变。
云霄阁的门前只有守卫的两名年轻弟子，看到云泽，上前拦住，挺剑问道：“来者何人？”
云泽淡淡答道：“云泽。”
年轻弟子一愣，云泽？传说中的大师伯？他们还是听师傅提及过这样一个名字，说是一百年不见踪迹了，虽然云霄阁派出无数弟子寻找，但始终无果，如今这个看上去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子竟说自己是云泽！八成是重名，或是冒充的！
“你竟敢冒充我云霄阁中的前辈！”
云泽无语，直身欲入，他能说什么，一百年，师兄弟们早已两鬓霜华，而他依然如故，论谁说谁能信。
年轻弟子见云泽要硬闯，手中龙吟轻啸，执剑上前，云泽看也没看，拂袖一挥，身子已然在数丈开外，头也不回地向云霄阁大殿走去。
“拦下他！”身后传来年轻弟子焦急喝斥的声音。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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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大殿内呼啦啦涌出来几十号弟子，云泽不禁叹气，长身玉立于大殿前高阶之上，淡淡说道：“云毓师弟，那个门不是这么开的！”
莫名的一句话，声音虽小，却无处不在，云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