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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吴钩 第四折-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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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儿这名字可不多见,纪小棠立刻想起那冯府的丫头,大喜之下便偷偷闪到牌坊边,差点撞上玩耍嬉闹的孩童。她生怕惊动了药儿,赶紧轻声给那几个童子道歉,掏出几个铜板打发人离开。再偷眼看去,那叫药儿的姑娘已和大婶讨价还价起来了。药儿年纪也不算大,看着最多二十出头,生的还算清秀,说起话来伶俐活泼,脚边放了个篮子,拿布盖着,也不知是什么。纪小棠见她梳了丫头的双分髻,再听她们言谈间说到什么冯府当差银子不少,心知抓了个十成十。这边两人价钱谈定,药儿给了银子,就把那珠花簪比在头上,又问大婶借了面铜镜,好好地插在发间,这才嫣然而笑,拎起篮子往城门处去了。 



作者: 黄瓜太狼 2006…11…6 02:22   回复此发言 



66 回复:吴钩第四折 作者:沈纯 

纪小棠当下天人交战,她曾允诺沈白聿绝不轻举妄动,但眼看这最大的嫌疑就在面前,好胜之心又实在难耐。再转回头想到若是自己跟踪药儿有了线索,抢在温沈两人面前叫案子破了,不知到时候会叫多少人刮目相看。思前想后,终于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反正是沈白聿先故意把她气跑,想有事瞒着她的,这么一来破坏约定的就不是自己了。 

人要给自己找理由的时候,向来都是他人错多,自己错少,纪大小姐也不例外。更何况纪大小姐想要做一件事的时候,就算没有理由也算是种理由的。 

她打定主意,就偷偷缀在药儿后面,跟着她出了城。纪小棠自问轻功高明,又看出对方全不会武功,她可不知道跟踪之术和轻功毫无关系。药儿出城不多会儿就频频后望,脚步时快时慢,还好纪小棠也算机灵,没有跟得太近,不然早就给识破了。 

到了此时,午间一现的阳光算是完全没了踪影,天色愈发阴沉,远处似隐有风雷之声。药儿几次回首不见人,又看雨可能要这么下来,也就不再延迟,加快了脚步。来到道上一间茶舍,药儿向茶博士讨了杯茶,一饮而尽后也不歇脚,又往前走。没走两步,就右转进了条山路,纪小棠赶紧跟上,这山路曲折,时隐时没,药儿的脚程也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在跑了。未免行藏暴露,纪小棠不得已用上十分全力,在树林间左遮右挡,生怕给这精明的丫头瞅见了。来到山势平缓处,药儿忽然放缓脚步,凝神望后往来,纪小棠冷汗直出,立刻躲到山坳里,过了好半天,才探出头去。 

——药儿竟不见了。 

纪小棠大骇之下奔到方才药儿驻足的地方,才见到竟是不同的二条岔路口,在她这里却看不见,方才药儿趁她躲避,已不知往哪里去了。 

恨的直咬牙,纪小棠自言自语道:“我就不信,大不了我二条路都试过,总会找到你!” 

就在此时,惊变忽生,箭羽鸣响,纪小棠抬头只见数条黑线,竟似从四面八方袭来。她从未遇过这样的阵仗,大惊下迟了半息才反应,后腰一扭,堪堪避过朝向面门的几只羽箭,袖中刀光亮起,又斩向攻望下盘的小箭。那箭的角度虽不刁钻,力道却又狠又大,直把纪小棠挫得虎口震痛。好容易尽数避开斩落,纪小棠正在惊魂未定的时候,忽听而后有风,她还未及反应,已觉被人拦腰一抱,齐齐往左边草丛滚落。 

刷刷几声,纪小棠就见刚刚自己站着的地方已插上了五六只飞刀,速度和力道都和方才小箭不可同日而语。若没有这就势一滚,只怕现下她已香消玉殒了。抱着自己那人却松了手,黑衣携碧绿的剑光朝右方飞身过去,只听叮叮兵器交接的声音,又一个黑影落在草丛间,却又如轻烟般旋即逃窜出去。那黑衣人落到她身边,回剑入鞘,喝道:“刚刚为什么不闪,站在那样门户大开的地方,是想死么!” 

——这人竟是凌非寒。 

纪小棠怔怔地看着他难得疾言厉色的神情,也忘了问他为什么在这里,更忘了回骂他凭什么命令自己。她只是呆呆站起来,与凌非寒还带着稚气的俊美容颜对视,心头却似梗住了根刺,想哭又想笑。 

凌非寒见她不说话,也有些诧异,道:“受伤了?” 

纪小棠咬住嘴,努力摇摇头。她这样不说话,只煞白了俏脸低着头,凌非寒也无处开口,却听远处的雷鸣终于滚滚而来,雨滴在两人的沉默里滑落,最后倾盆而降。 


作者: 黄瓜太狼 2006…11…6 02:22   回复此发言 



67 回复:吴钩第四折 作者:沈纯 
第十章 

纪小棠抱住被淋得透湿的双腿靠在洞壁上,默默看着凌非寒熟练地从衣服里掏出火石引线,点燃地上的柴火。 

这似是个樵夫猎户常来避雨夜宿的小洞,藏在几棵树后方。他二人见雨势变大,本想回去那茶舍,才发现方才凌非寒抱住纪小棠滚到草丛的时候,纪小棠扭到了脚。无奈之下只得往山坳避雨,却在树林里发现了这小洞。里面不但干燥,火塘里还有些烧剩的干树枝。 

火焰暖暖地腾起,凌非寒似是知道纪小棠正在懂得轻轻发抖,道:“坐近点把衣服烤干。”自己头也不抬地拿了根树枝去拨弄柴堆,让它烧得旺些。纪小棠哆嗦着凑近了,只觉热气扑面而来,烤得人暖洋洋、热乎乎的。 

她见凌非寒看也不看自己,只管低着头弄火塘,好半天,才咬着嘴唇如蚊呐般问道:“刚刚,你怎么在那里……” 

凌非寒还是不看她,很快道:“见你一个人出了城,怕有危险。” 

只是短短一句,却似含着无数不能言尽的心事。不知为何,纪小棠忽然只想掉泪。她也低下头,努力把眼泪挤回眼眶,道:“刚刚……刚刚谢谢你救了我。” 

凌非寒嗯了声算是回答,好似也不把她的谢意放在心上,纪小棠自己更深知欠的不是一句谢谢,又轻轻道:“还有……对不起。” 

对方却没有答应,连眼角余光中握住树枝的动作也停了,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纪小棠却看见凌非寒漂亮的眼睛正在直视着自己,那目光中的凛冽叫她发慌。见她回望,凌非寒这才一字一句,冷冷地道:“若今日我没有救你,你会道歉么?” 

纪小棠想大声反驳,却话到嘴边没法出口——她忽然想到,若是凌非寒没有救她,那点愧疚恐怕已尽数忘记了,更别提以纪大小姐的自尊,绝不会主动屈身致歉。 

见她无法回答,凌非寒哼了下,面上浮现出一种又是嘲讽,又是失望的神色。那神色如同一把刀,直刺的纪小棠整个人脸火辣辣的红了起来,心口也揪得紧紧的。 

她才明白,午间那轻轻一笑,已经深深地刺伤了这个沉默又骄傲的少年。 

胸中难过、羞惭、困窘如涟漪般波波相叠,纪小棠觉得该说点什么,却找不到话可说,也可能,说什么也没法补救。她默默低下头去。她毕竟还很年轻,从来都无忧无虑,不知什么是烦恼,众人都怜她惜她,却还没有人教过她:伤害别人,竟然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而别人伤害自己,竟然也可以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 

想到凌非寒或者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纪小棠忽然就很想哭,她从来不是个爱哭的女孩子,也绝不想示弱来惹人同情。只能拼命咬住下唇,直到下唇都咬出了血,才勉力把眼泪挤回去,这时她眼角余光一瞥,忽然发现洞口有几滴血迹。 

大惊之下,纪小棠抬头道:“你……你受伤了?!”凌非寒待要分辩,却觉眼前人影晃动,纪小棠已来到身边拉住了他的手。 

转到凌非寒身侧,纪小棠才发现他背上黑衣渗血,左肩胛骨一条不浅的伤口,倒抽口冷气,她低低地道:“这是刚刚救我的时候被飞刀伤的么?” 

凌非寒仿佛不习惯距她这么近,不自然地往旁边侧了侧,道:“上面没有喂毒,不碍事——”却听嘶啦一声,纪小棠已弯身把她那件男装的袍子撕了大块下来,又从腰间搜出父亲千叮咛万嘱咐让带在身上的止血金创药,按住凌非寒想要挣开的手,她斩钉截铁道:“反手不方便,让我给你上药包扎。”还没等他拒绝,纪小棠又道:“……我知道你讨厌我,包完我就不会烦你了。” 

她声音里竟有无限难过,凌非寒怔了下,纪小棠已用嘴将药瓶红塞咬开,上在他伤口,又用刚刚撤下的袍子布包扎。鼻端萦着股淡淡的香气,和那日初见纪小棠时她身上的味道一样。他不敢动,因为一扭头就会和纪小棠的脸靠得极近,只能僵硬着身体,不敢动弹。纪小棠垂着头给布头打结,发丝落在凌非寒肩上。她的动作不快,低眉望着凌非寒身着黑衣的肩脖,却觉心中一片宁和安逸。 

终于磨磨蹭蹭包扎完毕,纪小棠轻轻道:“好了。” 

这话一出,两人都有些若有所失,纪小棠退回方才坐的角落,还是抱着膝盖,像个怕人责骂的孩子。凌非寒半晌才道:“谢谢。” 



作者: 黄瓜太狼 2006…11…6 02:22   回复此发言 



68 回复:吴钩第四折 作者:沈纯 

纪小棠的心因这一句话而忽地雀跃欢喜起来,她不敢说话,怕说话眼泪就要掉落。只能用力点点头,又忽然想起对方是为自己才受伤的,赶紧摇摇头。隔了许久,才闷闷地道:“你是因为我才受伤的……对不起。” 

凌非寒也有些走神,又是好会儿沉默,才道:“没什么。” 

纪小棠却似是没听见,道:“对不起。” 

凌非寒怔了会儿,悟到她说的是桃林时的事,不知为何,当时种种怨愤,现下竟已浅淡,余下的仅止不甘。听他不回答,以为是难以释怀,纪小棠心中黯然,一时也找不到更好的方式来袒露歉意。 

两人就这么默默然对坐,只有柴火燃烧断裂的噼啪轻响,忽听得外间一阵咝咝声,纪凌二人都呆了下,同时想到:莫不是那暗放冷箭的黑衣人又转回?凌非寒立刻反应,先朝纪小棠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再小心移动到洞口,手按在剑柄上,全身运气,只待敌人接近,立刻抢先反击。 

外间已变为唰唰声,似是有人正在越来越接近。纪小棠咬了咬下唇,也将流光刀握在手中,凑到凌非寒身边。凌非寒回头不赞同地皱皱眉,纪小棠没说话,只是神情坚决,既似委屈,又似嗔怒的摇了摇头。见她凤眼直瞪,目不转睛,凌非寒知道劝不住,也不再坚持,只是点下头,又把身体往洞口中间移了点。 

那脚步声徐徐接近,听得出是个男子,终于停在了跟前。两人都紧张得手心发汗,纪小棠更是咬紧了银牙,那人在外间打量了片刻,轻轻咦了声。 

纪小棠听得如遭雷击,不知从何处来的气力,蓦地跳出洞去,凌非寒拦都拦不住。她似忘了脚痛,在细雨中欢笑一声,抓住那人的手道:“沈大哥!” 

这人自然是沈白聿,他撑了把淡青色的纸伞,见纪小棠一瘸一拐,衣裳破裂的模样,再看随后跳出来的凌非寒身上绑的衣块,已明白前后,叹了口气,他道:“我们先去那间茶店再说。” 

来到茶店坐下,沈白聿把伞还给茶博士,又把火盆也拿来围着烤。几口热茶下去,纪小棠这才觉得体内又有了热腾腾的血气。沈白聿握住她扭伤的脚踝,用指尖按摩了会儿,就放下道:“没有扭伤筋脉,回去叫你爹拿点儿活血的外药敷一晚便消肿了。” 

纪小棠道:“那他……凌非,呃……凌公子的伤……” 

沈白聿摇头,道:“不觉骨骼筋脉受损,那就是外伤,好好包扎调养,很快便会痊愈。” 

他语气冷冷的,听得纪小棠心惊肉跳,又看沈白聿发间微湿,衣服也似是被淋透了。她知今次闯了祸。手握茶杯,不免惭然垂首,低声道:“对不起。” 

沈白聿也不提她擅自离开,自己出门找不见人,好容易追索到城门口,给大雨淋了个透心凉,又见那岔路口上打斗的痕迹,心急如焚的情形。只冷声道:“你跟踪了药儿?” 

纪小棠只能点头,凌非寒不知这前后因果,也不敢插嘴。沈白聿又道:“给她发现了?”纪小棠道:“我……我也不知道,那丫头机灵得很,我跟到岔路,就把人丢了。” 

沈白聿转向凌非寒道:“袭击你们的是什么人?” 

他果然问对了人,凌非寒说话比心虚的纪小棠要条理分明得多,他将自己怎样见纪小棠出城,怎样跟在后头,怎样见有黑衣人要暗算她,又怎样救了她的前后都说了。沈白聿听得很仔细,尤其是那黑衣人的身形,暗器,交手时功夫,更是仔仔细细问了又问。问完之后,他半晌没说话。 

好久,纪小棠才鼓起勇气,道:“沈大哥,那黑衣人可是左风盗?” 

沈白聿缓缓地开口道:“不知道。方才我找到岔路时,他已将地上的暗器收走了,所以我才要问你们。” 

凌非寒诧道:“收走了?!” 

沈白聿仿佛在思索什么,走神似的轻轻颔首。凌非寒脸色有些变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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