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灰色-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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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安徽穷啊。到现在葛瑶才知道何云也是安徽人,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小荷。
何云说老家很穷,真的穷,不知道怎么和你们形容,穷到亲戚朋友来家里中午饭都没有,男主人只能说没有什么招待你,要不我出去你跟我老婆睡一觉吧,你大老远的来一次,饭也管不起,我心不安啊。葛瑶想笑但刚刚想张嘴,眼泪已经流到了嘴巴里,苦涩的味道一瞬间就堵塞了自己的喉咙,笑声也没有办法发出。我父母是表亲结婚,近亲明白吗?我爷爷的爸爸我太爷爷是个瘸子,30多岁还找不到老婆,好不容易发大水,来了一个外地讨饭的女人,眼睛虽然瞎了,但不嫌弃我爷爷瘸子,就跟我爷爷一起生活,但也是大水,我那瞎眼的太奶奶掉
进了河里,淹死了,尸体都没有找到,那时候我爷爷才3岁,我姑奶奶5岁,等我爷爷长大,太爷爷早就过世,姑奶奶早结婚,爷爷25岁去了河南,人给介绍了一个瘸子女人,被爷爷领回了家,这样就有了我爸爸,我爸爸年轻的时候还没有瘫痪在床,但走路腿脚不稳,干活没有力气,所以迟迟来说亲的人也没有。等我爸爸到了快30岁的时候,还找不到老婆,就哭着在地上滚,绝食,撞墙,说不要活了,一辈子连个女人下面什么样子都没有摸过,活着还不如死。爷爷没有办法,村子里也没有愿意嫁给我父亲的女人,其他村子一打听,都摇摇头不愿意,连瞎眼的女人都嫌弃我爸爸身体没有劲。只有去找我那个早嫁人的姑奶奶,姑奶奶怎么会同意把自己的女儿给爷爷那个浑身没有力气的儿子?就不愿意,爷爷就在地上滚,撞墙,绝食,那一套动作老是看自己儿子在做,时间久了爷爷也学的有模有样。最后姑奶奶没有办法,含着眼泪把自己最小的女儿,也就是我妈妈,送给了我爸爸,这样表亲兄妹结婚,其实在我老家以前很正常的,家里穷啊,娶不到老婆,自己姑姑好说话啊,总不能看着娘家侄子打光棍吧就这样有了我二个傻哥哥,最后生了我。我父亲在我5岁的时候就真正的瘫痪了,全身好像变成了水,根本扶不起,连大便说起来别恶心,都拉到身体上,然后我妈妈给他翻过身体擦干净。
何云苦笑着,小六难得今天这么沉默,何云便不好意思起来,说我真的傻乎乎的,干嘛说这些,搞的大家都没有了心情,来来我们一起喝一杯,大家默默的端着杯子,碰了一下,小六吃了一口菜,嚼了几下,放下筷子,说那你为什么被你那个男人打?
何云沉默了一下,笑了一下说,也没有什么,都是命,我孩子满月的时候你们都去了,小六便点点头,嗯了一下,何云笑的很苦涩,你们抱的时候有没有发觉不一样,表姐和小六葛瑶都没有孩子,也很少抱别人的孩子,根本不知道,就一起摇摇头,你们没有觉得我儿子身体很软吗
何云流下了眼泪,因为我父母是近亲结婚,造就了我二个智残的哥哥,但为什么就我很正常啊?为什么我不傻掉啊?葛瑶心想,傻子就那么抢手吗?看何云好像觉得傻了还是福气似的。何云哭了一会,说但那种近亲的遗传却传给我的儿子,满月以后我将我儿子抱下了楼,大家邻居,在楼下闲坐的那些老阿姨都过来抱,然后有个阿姨就说了,你孩子不对劲,好像太软了,然后其他的那些老阿姨就抱了抱,说是啊,怎么好像没有骨头似的?我那时候还以为孩子小,婴儿身体软啊,还对那些说我儿
子骨头软的人很记恨,等3 个月过去了,我儿子还是那个样子,摸起来好像水一样,我知道,近亲结婚的报应来了,去医院一检查,软骨病。
软骨病明白吗永远站不起来,手永远抬不起,连张嘴巴吃饭都很难,其实我也不瞒你们,孩子刚刚满月以后,差不多我就去KTV 上班了,葛瑶心想早知道了,已经看到了你。所以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滴的确没有错。我那个窝囊废的上海男人也不去做门卫了,在家看孩子,我去拼命的挣钱,我希望我儿子还能有一线机会以后给他致病,昨天晚上我回家,看儿子死了。说到这里何云又哭了出来,毕竟是我身上肉啊,那怕是瞎子,哪怕他是瘸子,那怕他就是一堆烂泥,那也是我身上的一块肉啊。
哭了一会何云咬牙切齿的说,我那个窝囊废男人的确有本事,我一直小瞧他了,我以为儿子真的这样自然死掉了,我哭晕了几次,等我去卫生间,我看到了大盆水,旁边放着我儿子湿漉漉的衣服,我忽然明白,我那个看起来窝窝囊囊的男人,将我们的儿子丢到水里,活活的闷死了。
我就拼命的打他,他也不动,说这样的孩子要干嘛,拖累我们的,我骂他畜生,禽兽,他恼羞成怒就打了我,说完褪去自己的衣服,葛瑶看到满身都是淤青。表姐又掉了眼泪,何云现在眼泪也没有了,反而笑了,不过也好,等儿子以后长大了慢慢的更加舍不得,说完端起酒杯仰头喝光,放下去眼泪已经流到了下巴。
表姐擦干了眼泪,回到厨房拿出了三瓶白酒,说何云小六,不知道你们现在酒量怎么样?小六接过一瓶,那么小看我何云也不说话,默默的接过了一瓶,表姐自己动手打开了一瓶,葛瑶也不知道怎么办,就伸手去夺表姐手里的酒瓶,表姐摇摇头,说别管我。
、三十二
表姐小六何云都喝醉了,三个女人一会哭一会笑,原本在沙发的,慢慢的就滑落到了地上,都睡了过去,葛瑶根本没有力气搬懂他们三个人,实在没有办法,拿毛巾给表姐小六何云擦了插脸,和嘴巴流出的口水。喝醉的人真的可怕,喝醉的女人更加可怕。
只见何云嘴巴哼哼的好像发情的母猪,鼻涕流到了嘴巴,小六嘴巴老是流水,都将自己那件质地很好的外套胸前 弄湿了一大片,表姐还好,但是已经人事不知,身体在地上,脚却在沙发上,一只鞋子也不知道掉那里。葛瑶没有办法,又不能让她们三个人这样的躺一夜,就拿了点零钱,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到了小区门口,看到了那个小保安,葛瑶大喜,就招招手,葛瑶躲在黑暗里,小保安看这么晚了葛瑶还出来,不知道什么事情,就走了过来,葛瑶说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小保安说干嘛那?葛瑶说你去一次我家行吗帮我搬点东西。小保安好像有点犹豫,这么晚了,搬东西?葛瑶猜想他想到了杀人碎尸那一类的事情,心想电影看多了,说你放心吧,不会连累你的,小保安就说,那你等我,我喊老张来值班。
等了一会,看小保安拿着电筒走了出来,葛瑶便和他一起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小保安一进门,就说俺滴娘来,啥个味啊,葛瑶不好意思说都喝醉了,你帮忙帮她们抬到床上去。小保安就抬着上身,葛瑶抬着腿,把小六先搬到了床上,表姐也搬到了床上,搬到何云出事了,也许何云心情不好,喝的多了,搬的时候,一下子吐了,吐的小保安一身都是,小保安连忙说俺滴娘来 俺滴娘来,葛瑶便连忙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放好何云,赶忙拿毛巾帮小保安去擦,小保安看起来很不开心,说俺滴娘来,我还要上班呢。
葛瑶说对不起 对不起,就又回房间拿了200元钱,加起来差不多300元钱递到了小保安手里,说对不起 对不起,明天自己去买件衣服,算补偿你。小保安的脸色又好看起来,再次露出满嘴的白牙,一边将钱装到自己口袋一边说就帮个小忙,还那么客气。
送走小保安,葛瑶真的筋疲力尽了。也不去收拾房子,也不去洗澡,衣服一扔,躺在床上倒头就睡。
早上醒来,觉得头痛欲裂,四肢无力,以为昨天晚上没有睡好的原因,便使劲的摇摇头,想爬起床,刚刚抬起身子,便觉得一阵眼冒金星又倒了下去,葛瑶绝望的想,自己生病了。
不管多么坚强的人,一旦生病也会便的软弱,葛瑶躺在床上,忽然就自怨自怜起来,想起自己不远千里在这个陌生的土地上,耳边都是自己听起来莫名其妙的方言,感觉异国他乡的背井离乡的哀愁,想起那些上海人说上海话的
得意,想起自己普通话的排异自卑心理,想起张晓飞那场鲜花闹剧草草收场,想起王总那双滑乎乎的手及顶着自己屁股隐隐做痛的东西,不禁悲从心来,眼泪不争气的就流了下来,母亲是最能安抚人类悲伤无助的心情,事实不管母亲有没有那个能力,也许母亲是个瞎子,走路还要人搀扶,也许母亲手无缚鸡之力,也许母亲只不过是个捡垃圾的一身油腻,神情如同杯惊吓的兔子一样的村妇,但不管是伟人,老板。国家领导人在无助落寞时分,都忍不住从内心喊 妈妈,妈妈。
葛瑶想着自己的母亲,想着家里门前那片泥土地,仿佛看到昏暗的房间母亲借着如同鬼火一样跳动的煤油灯光给父亲缝补袜子,将眼睛眯起,贴着袜子,好像在看人民币的真伪,光线太弱不知不觉慢慢向灯火边凑过去,不小心就被煤油灯烧着了头发,赶忙用手拍打,结果又被针扎。想起父亲抽着三毛钱一包的烟,连过滤嘴都没有哪一种,常常因为舍不得太早丢掉,烧的好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忽然跳起来嗷嗷叫,烧的嘴巴有时候也会起泡。想起每次要交服装费,伙食费,书本费,母亲都转过头带着有点羞愧,有点自责,有点伤悲默默神情,然后打开十几年前陪嫁过来破旧的箱子,油漆掉的迷离斑驳,翻山倒海不知道从那个角落,找出一个很旧的手绢一层一层的打开,好像包的是金庸先生笔下《侠客行》里面众人拼死抢夺的玄铁令,然后就看到包着的一角,五角,一元,十元的钞票变戏法似的出现在眼前,母亲便眯起长年累月在煤油灯昏暗的灯光下慢慢浑浊,慢慢模糊的眼睛,抬起曾几何时一双青葱现在已成生姜般的手,塞进缺少一个牙齿而显得空洞的嘴巴,沾了沾口水,将纸币一张一张的点起来,点到葛瑶需要的数目,不放心似的又再点了一次,然后一幅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咬牙切齿不过日子的表情,狠狠的又从一堆零钱拿出几张一元纸币放在刚刚点好的钱堆里,递给葛瑶,说多的做零花钱吧。
葛瑶眼泪就这样滑落,从纸盒里抽出草纸擦了擦,听见表姐她们三个人不知道谁起来上洗手间,从洗手间关门声猜想不是表姐,想爬起来给三个人做点早餐,但自己现在的确无能为力了,葛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也感觉不出烫不烫,只是觉得脑袋晕的沉重。
便不想再动,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差不多8点半了,便给张经理打了一个电话,张经理手机显示关机中,应该在睡觉吧,就给小荷打了电话过去,也没有说什么原因要请假,小荷嘴巴含糊其辞说知道了自己在刷牙,上班就给葛瑶请假。挂了电话,葛瑶便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有没有睡着,脑子无意
识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有人影闪动,葛瑶拼命的想睁眼,但就是无法把人看清,然后感觉自己被抬了起来,耳边响起了消防车救火的声音。
醒来以后葛瑶看自己在医院里,表姐在床头用纸巾擦眼泪,小六走来走去,何云坐在自己脚边。看到自己醒来,三个人都站了过来。表姐慌忙的问瑶瑶感觉好点了吗?葛瑶吃力的点点头,想说话,但喉咙很沙哑,第一句竟然没有发出声音,就用力的轻轻的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说好多了,再看自己在一间病房,自己手腕和一瓶盐水连在一起,在打吊水,墙壁一种吓人的白。
表姐说自己醒来已经差不多11点了,有点酒后的头昏,洗完澡以后就去葛瑶房间的阳台晾衣服才发现葛瑶躺在床上,没有去上班,看起来睡的沉沉的,就没有吵醒葛瑶,回到了客厅想想不对劲,就又跑到葛瑶的房间,掀开葛瑶的被子,看葛瑶满脸通红,摸了摸额头,热的烫手,便慌忙的喊小六何云起来,看看葛瑶怎么了,人就这样,平时无所谓一旦有事情就变的慌张不自信,何云摸了摸葛瑶说妈啊,发烧的这么厉害,表姐就紧张了怎么办?何云说还能怎么办,赶紧送医院啊,表姐就急急忙忙的打了120。小六何云去洗手间给自己稍微收拾了一下,还没有等120 车来,表姐已经急的眼泪止不住了。
三个人里面只有何云懂做饭什么,就拿了表姐钥匙回去,小六开车去菜市场买了一只老母鸡回到家给葛瑶炖了起来,两个人有点自责,晚上不是喝那么多酒让葛瑶这样的累也不会把葛瑶累出了毛病,小六今天也安安静静的没有平时大呼小叫,显得心事重重,刚刚把鸡放进锅里,忽然听见了手机响起,沿着声音寻找,在葛瑶房间里,原来是葛瑶没有来得及带到医院的手机,小六就拿起来看上面显示小荷,也不知道应该不应该,就接了,刚刚接通,那边就传来了一阵暴风雨似的声音,说葛瑶你怎么回事,电话怎么也不接,我担心死你了,小六知道葛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