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小鬼-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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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施久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是“鬼打墙”没错,他不知怎么就被困了起来。一只手在这个时候搭上施久的肩膀,吓得施久差点没瘫软在地上。
“施久。”
“书生!”看清来人,施久狂抚着胸口,努力平复自己狂奔的心脏,“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拿着手电的书生扬了扬手里的手电筒道:“我来接你的,谁让你这么晚还没回去,你家里人都打电话来问了。”
施久悬着的那颗心在瞬间放了下来,支撑着直打哆嗦的腿,他从地上勉强爬起来:“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不,没什么。”施久忍住到嘴边的话,回头有些害怕地看了看。“天天幼儿园”并没有因为书生的出现而消失踪影,而是依然静静地伫立在黑暗之中,仿佛一张大开的怪兽的嘴。
“这个幼儿园已经废弃不用了。”书生平静地回答道。
“什么?你知道这个幼儿园?”
书生点点头:“你应该多看看S市的风土志,这家幼儿园在十年前就已经废弃不用了,只因为没人接手,所以建筑物还留着而已。”
“哈,是这样啊。”施久抹额头的冷汗,“差点把我吓死了,真是的。”
“现在可以回去了吧?”
“嗯,好,不过,A5在哪里,我好像迷……路了……”施久语塞,在书生手指的方向,A5公路就静静地躺在离两人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天上一轮淡淡的月亮,洒下银色的光芒,一瞬间,风声、虫鸣声连同夏夜的燥热感一并复活。
“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施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想让同学知道自己曾经那么丢脸地怀疑过怪力乱神的事情。反正,就是自己迷路了,然后产生了幻觉吧,施久想。
“你走前面吧。”书生指示。
施久“哎”了一声,一声不吭地走上了归程的道路。
月光洒下来,照亮了A5公路,也在公路上行走的两人身后投下影子。一个是人形,一个却是薄薄的仿佛纸片一样的形状。
一直到两人远远隐匿了踪迹,才有小小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马文才站在路灯下,望着面前写着“天天幼儿园”字样的招牌,脸上浮起冷酷的笑容。下一个瞬间,便有火焰燃着了木板招牌,火焰从招牌蔓延开去,瞬间将整个建筑物吞没,从建筑物中,不断传出令人肝胆欲裂的孩童惨号声来,马文才却根本不为所动。
一直到整个建筑物都燃烧殆尽,再度呈现在月光下的,却是一片完好的稻田。
“现在的年轻人实在是没礼貌。”马文才微微一笑,瞬间在月光下隐去了踪迹。
第二十六章
“不是我。”
“什么?!”施久跳起来叫,几乎把跟前的汽水都给掀翻了。
“不是我。”书生慢条斯理地重复,将手中的书再翻一页,“我睡得早。”
“可是……可是……明明……”
施久拿着筷子的手在颤抖,明明昨晚将他从那诡异的情境中接回学校的人就是……就是书生啊,为什么他会不承认呢?
虽然昨晚书生出现的时间是诡异了点,言行举止是奇特了点,到了寝室门口又推说忘了收被子,奔向楼下的那个借口是牵强了点,但是,书生还是书生没错吧,那个样貌,那副姿态,怎么看都应该是他没错吧,怎么会不是呢?
食堂里熙来攘往,此刻正是北京时间7月2日中午十二点整,东正大学的一食堂天顶上挂下来的电视机齐刷刷地被调到了S市午间新闻频道,在慷慨激昂的午间新闻开场音乐声中,大部分学生都在进行“抢饭、抢菜、抢座位”的重大活动,没多少人有兴趣去关注本市当日又发生了什么琐碎的新闻,也没人注意到食堂一角激动跳起的施同学。
“真的不是你?确定不是你?你确定不是?”
书生懒洋洋地抬起眼来看一眼张牙舞爪几乎快扑过来的施久,又低头继续看他的书:“确定。”
好像是一个饱满的气球被人用尖尖的银针扎了一下,施久眼泪汪汪地瘫回食堂座椅上。
怎么会这样嘛!
怎么可以这样嘛!
虽然他也觉得昨天那个突然出现来接他的书生是怪了一点,但是秉持着“凡事均往好处想”的乐天定律,他也努力地将心中隐隐浮现的那种不安给压下去了啊,怎么可以睡一觉,那个定律就可以翻脸不认人了嘛!
施久抹一把脸,几乎“老”泪纵横。他这到底是招谁惹谁了!一开始是单纯的无声电话,然后就是夜半铃声,还有小孩子笑着吵着要他一起玩游戏,再然后,太平了没多久,居然半夜跳出来个“天天幼儿园”,非套着他往里走,虽然后来是被“人”救了,但那个救他的搞不好还不是个人!!!
施久呜咽,好想好想抱马文才大腿啊!!!可是,一想到马小文同学那张漂亮的小脸蛋,那纯洁无瑕的大眼睛,那令他冲动滴……施久咬手指,为了马小文同学着想,他不能去……呜呜,做人真是不能太为人着想,自私的人永远要比顾虑他人的人活得幸福!
“上次来找你的那个女人,是叫王宓吧。”书生忽然问了这么个问题,施久点点头,看到书生朝身后指了指。
“不会是又出现了吧!”施久汗毛倒竖,上次的记忆太惨痛了,鬼怪固然可怕,但是这个叫王宓的女人,似乎是可怕中的可怕。
“新闻。”
“新闻?”施久转过头去,电视屏幕上,播音员正面容严肃地播报新闻。
“发生在本市的儿童连环失踪案于昨日告破,犯罪嫌疑人薛某已遭警方逮捕。此宗案件为本市自建国以来罕见大案,情节严重,犯罪手法极端恶劣……警方于薛某住所成功解救遭拐带幼童章天,另在薛某住所后院起到大量孩童尸体、骨骸,市警局相关专家表示……”
画面虽然经过处理,但依然可以依稀看到在电灯照射下,横七竖八半掩在土堆里的大量白骨以及半腐烂的纤小尸体。几名警察将一名女子毫不怜惜地压倒在地,尘土泼了那女人一头一脸,她却兀自在泥地挣扎,一面挣扎一面歇斯底里地喊叫。
“把天天还给我,天天是我的,把天天还给我!!”她拼命叫喊着,嗓子已经喊破,声音喑哑不堪,听着几乎难以让人入耳,但她却根本不肯停下,“王宓,王宓你出来,我知道是你,王宓,我求求你,你把天天还给我!!”
场面几乎失控,那种撕心裂肺的惨叫让画面中的警察面面相觑,也让食堂中看着这则新闻的人心惊。或许是画面过于诡异,镜头很快被切到了另一边,王宓抱着一个孩子,对着镜头微笑:“感谢公安干警,感谢他们帮我找回了我的孩子,真的很感谢!”
后面新闻再放了些什么,施久没有看进去,眼前反反复复只有刚才的那一幕。声音嘶哑的薛晴,满地的枯骨,还有微笑着的王宓,手里抱着一个孩子。
施久“嚯”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
“书生,下午的C++课帮我点个到,我要出去一趟。”
事情太不对劲了!
施久坐在公车靠窗的位置想。工作日的下午,公车上的人少得可怜,夏季的阳光从车窗外透进来,打在施久的身上,带着一股让人烦躁的热意。
王宓的手里抱着的那个孩子并不是天天!施久很清楚。在大街上遇到薛晴的时候,躺在婴儿车里的那个婴孩才是薛晴真正宝贵的,宠爱的,绝对不愿意让给别人的孩子“天天”,而王宓手里抱着的那个,却是比天天岁数要大上一些的孩子,也正是当初郑枚来施久家里调查时,曾经给马文才看过的相片中的幼童。如果说,天天并不是那个孩子,那么,为什么薛晴会那样歇斯底里地大喊着要求王宓将孩子还给她,又是为什么,王宓会微笑着抱着那个并不是她要找的叫做“天天”的孩子,对着镜头微笑感谢?
王宓的……微笑……
施久沉思。从第一次见到王宓这个女人开始,他就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这个女人外表看来很普通,但却总在某种地方似乎藏着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秘密。作为一个失去孩子前来索要的母亲,她的悲痛带着一种无所谓的隔膜,作为一个找回了孩子感谢他人帮助的女人,她的微笑又显得那么不诚恳,而公安干警帮她找回的那个,又究竟是不是她的孩子,或者该说,是不是她要找的孩子?
售票员的声音打断了施久的思索:“天河路站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带好随身物品,做好准备。”
公交车门在身后发出声响阖上,隆隆的马达声中,驰向远方。施久立定在马路沿,面前是一条窄窄的胡同,通向远处,梧桐树在夏日里长得正茂,层层的绿叶,将天河路掩映在阴凉之中。路边竖着一个路牌,郑重写着“S市公安局”的字样。
施久想了想,终于还是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现在能帮上忙的,也只有他了。挂断电话,施久静静地倚着梧桐树等候。十分钟后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正是郑枚。
第二十七章
摆放着各色花束与常绿植物的空间内流淌着行云流水一般的钢琴声,有闲的人们三三两两地坐着,低声交谈或是独自发着呆。
“先生,这是您要的冰可乐。”
盛满琥珀色液体的清澈大玻璃杯被轻巧地搁到桌面上,杯中的冰块撞击着杯身,发出清脆的声响,很欢快。
施久拿起杯来,像是要喝,拿到嘴边,却又放下。因为看了新闻,所以不顾三七二十一地冲出来,现在见到了郑枚,一时又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了。
“师弟,”打破沉默的倒是郑枚,难得的脸上没有带着万年不变的笑眯眯表情,看起来还很有点严肃,“之前跟你提过,我会向上级申请保护令的事,应该是黄了。”
“噢,是吗?”
“因为薛晴被捕,所以这宗案子表面上可以说是了结了。”
“表面?”施久很快抬起头来,“师兄,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郑枚看向施久,“我的意思你应该清楚,这宗案子我个人觉得没有那么简单,但是从上级、从局里、从手续上来说,调查阶段已经彻底结束了。”
施久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说了:“师兄,薛晴可能是被冤枉的!”
“冤枉?为什么?”
“因为……”
因为直觉?因为第六感?因为薛晴哭喊着要回自己的孩子,那个“小鬼”天天?这一切都无法称为一个可以值得人接受的理由,更不可能成为足以推翻案件结论的证据。
“因为,我觉得那个王宓很奇怪。”
郑枚没回答,只是摆出示意施久往下说的姿态来,像一个老练的猎手,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那个王宓,她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母亲。一个差点失去自己最珍贵的孩子的母亲,当她重新找回自己的孩子的时候,应该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王宓在新闻里的那个样子,很奇怪,很……”
“很冷淡。”郑枚接口,“我当时就在现场,这个女人的态度确实很令人费解,而且她的背景也有些……”
“王宓的背景有问题?有什么问题?”
郑枚摆手:“这是内部资料,不方便让你知道。”
施久坐回去,很有些愤愤。
“不过,有人托我转交一件东西给你。”郑枚说着,从上衣兜里掏出什么放到桌上。那是一个对折的白色信封,郑枚将它推到施久面前,松手。
“这是……”
“我觉得比较像母亲的那个人的口信,当然我已经检查过了,但没看出什么名堂,所以可以交给你。”郑枚起身,“时间不早,我先回局里了,这一顿就当你请我吧。”
说完,拍拍施久的肩膀,走了出去。
咖啡厅玻璃门上悬挂的风铃发出美妙的旋律,然后静止,又响起,再静止。当它第十六次鸣唱的时候,施久终于对着服务员招了招手:“结账。”
他说,然后将那张白色信封揣到裤袋里,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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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如同中国大多数的中等城市一样,在日复一日的快马加鞭建设中迅速蝉蜕,舍弃旧有的躯壳,穿上新的衣装,然而,即便如此,总有一部分印迹,在短暂的熔炉时间内,无法彻底改变,而保留着不伦不类的模样。
施久从出租车上下来,展现在眼前的是一派颇可称之为悠闲的“田园”景象。
下城区,这里是S市集中建设开发后遗留下来的老城区的下角。在过去,这里曾经是一大片农田,但自从大多数农村青壮年变卖耕地,进城打工后,这里便成为了老弱妇孺的集中场所。虽然在政府的扶持下也造起了楼房,但因为习惯,家家户户都还保留着种植作物的习惯。小区的公共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