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湖的水晕-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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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段日子,我不仅忘记了课业,也几乎忘记了季林。我因为自己在精神领域发现了新天地而忘记去思念他。我几乎觉得,我若从没有经受过这场剧烈的精神震荡的话,我这一生就会白活。因为一场偶然的精神震荡,我变得为一些不是眼前的不义而愤怒痛心。我的眼目关注渐渐变得“形而上”了,也就是变得更加“精神化”了。我身边的人都觉得我几乎像变了一个人,她们都说我变得不像一个“女生”了,也有人说我“不正常”了。
自从我在思想方面被启蒙以后,我就有强烈的想传播我所认识到的东西的愿望。我希望有更多的人成为理解我思想的同道。为了更好地钻研我所关注的“真理”,我便在C大附近的书店,还有网络上都买了不少相关的书籍。有时候我在对专业课感到乏味的时候,也会偷偷在下面看这些深入阐释“真理”的书籍。对待这方面的书籍,我很怕自己有一天会留下遍求不得的遗憾,所以只要在网络上能买到的,即使价格不菲,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掏钱买下来。(岑佳,你也知道,我现在寝室也堆积着很多书。恐怕你难以相信,我休学以前在寝室里堆的书是现在的好几倍。)
我买书倒是挺痛快,手头的钱就变得很紧张了。虽然我家里不算太穷,父母在我的生活费方面也从没有亏待过我。但是我买书那个一发不可收拾的架势几乎让我花钱如流水起来。父母以为我在学校里不学好,很警觉地在经济方面限制了我。无论我怎样苦口为自己辩白,他们都不再松手了。我那时候看起来似乎就是单纯的“求知若渴”:对一本不易买到的书,如果我有幸偶遇,无论多贵我都会买回来先收藏。当在经济方面太窘迫时,我还是会向季林开口。季林对我开口向他要钱的态度是,只要我不是把钱花在用心思吸引其他男生上了,他就乐于给我。每当他这么玩笑似的提醒我的时候,我就会信誓旦旦地告诉他,我的钱全花在正道上,也就是买书上了。我也告诉他,我在学校从没有给过任何一个追求我的男生好眼色。我也从来没有疏于向季林强调:有很多男生都向我献过殷勤,但是我都对他们一概冷淡到不近人情的地步,最终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再敢对我抱什么幻想。
季林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痴迷于藏书。我就告诉他。我必须要看足够多的书,才可能真正培养出自己高超的写作才能,只有那样,我才可能在将来真的走投无路只能回到农村老家去“隐居”的时候,用自己的笔杆子来赚钱。实际上,我并没有怎么把这些竭力想让季林相信的话放在心上。我并没有把自己买书的目的想得那么远,我花大力气买一些不易得的书只是因为我有强烈的想读的欲望。我有那么强烈的求知欲,主要是因为我想要自己真正配得上一个能被自己看得上眼儿的“女思想者”的称号。
为了经营自己的女思想者形象,我不惜浪费季林本来就不高的劳动收入。他有两个妹妹在上学,还有一个需要精神治疗的母亲,季林自己也要生活。每次收到他给我的汇款之后,我都痛苦得厉害。我也更加感受到一种精神分裂之苦。之前,我一直引以为傲的精神追求要求我注目并批判那些在历史和现实中背弃良知的作为。大多数时候,我的目光也的确是放在发生于历史和现实中的宏大事件中的良知失落上。因为对他人良知失落的批判,哪怕这种批判仅仅存在于我的心里,我便跌入一种精神自义的陷阱里。在这个陷阱里,我自认是这浮华喧嚣世代的另类,我自认自己通过对历史苦难的注目而坚守了一种精神理想。这种理想把我和大多数已经沦为庸人俗人的年轻人分别开来。
在没有季林的孤独的大学生活中,我就是以这种对自我的积极肯定来自我安慰。不过,更加安慰我孤寂心灵的是我对能遇到与我有相同精神追求的同龄同道的期望。我期望的能够安慰我孤寂心灵的同道不可避免只指向了异性。在没有意识到季林的存在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配去追求异性同道的欣赏目光。可是当我想起季林,尤其是看到他给我的汇款单的时候,我就感到我自己十分卑鄙可耻。我这个以不对他人背弃良知的作为表示沉默而自豪的人,不得不在这些时候审视自己的良心。
对一个自义的自命的思想者而言,一旦审视的目光从他人的灵魂转向自己的灵魂,真正的痛苦就开始了。之前,我总乐于暗示自己,我因为一种对外在世界的痛心而找回了自己失丧了的灵魂,我对自己灵魂的保守值得被人注目,被人欣赏。但是当我意识到季林的存在的时候,我就被拽进一种强烈的灵魂分裂之苦之中。这种感受次数多了之后,我就慢慢意识到自己的灵魂似乎仍旧失丧着……
在大学近三年的时间中,我生活在一种自己远离“灵魂失丧”的幻觉之中。当这种幻觉越强烈的时候,我内心的恐惧也越来越强烈。有时候,在夜深人静中,我会突然就陷入这种让我汗流浃背的恐惧之中。即使这样,我也没有走进对自己真实灵魂状态的探究之中。因为,我找不到可以依靠的力量支撑我那样去做。我自己总是逃避深究,但是我终有感到自己无处可逃的一天。
我自认是一个“发光”的思想者,我就不回避可能会让自己“发光”的场合。两年前,在大三快结束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就遇到这样一个场合。
汪昭宇以前是李雪菲的男朋友,所以之前我和他就认识。有一天,汪昭宇要我参加他们班的一个团组织活动,还说活动主要是以他们班同学余乔的一篇文章为引子的讨论活动。我之前也认识余乔了,也看过他的文字。我很好奇,他们班到底会以怎样的方式来探讨他的文章。
到他们活动地点之前,我还以为他们班很多都是“思想觉醒”的人。不料,他们班大多数人的状况和我身边的人差不多。他们团支书决定了活动的主题,但是下面大多数人都不买他的账。他们班有些人看起来并不欢迎我这个外班人。那时,我从心底里就看不起那些头脑简单,有意鼓噪的人。我蔑视那些不以无知肤浅为耻的人多于同情他们。我想不到的是,当我对这些人表示痛快的蔑视的同时,他们教室有一个人对我颇为高傲的蔑视也表示了蔑视。
大学几年,我没少听到身边女同学夹杂在调侃笑声中的,说我“故作深沉”、“标新立异”之类的嘲讽。即使她们刻薄地说我是变着花样想要勾引男生的时候,我都没有感到自己受到什么致命的打击。我只认为她们是想为自己过于“形而下”的生活找一些拙劣的自我安慰而已。别人没有真正伤到我,但是我却经常感到我自己的心思和作为在伤害自己的良心。有时候,这个受伤的感觉也会变味,以致我病态地觉得,这种因为良心敏感而有的受伤感让我感受到一种迷人的挣扎奋战的悲壮美。我是想说,即使我曾经有过挣扎和怀疑,但是连这些挣扎与怀疑都是我建构整全自我的方式。当我的“自我”还是完全的时候,我再怎么痛苦都不会到达失魂落魄的地步。内心深处无论有怎样的良心折磨,我都要变着花样肯定自己的良心持守。
我就是在这样的内心处境下参加汪昭宇班上的团组织活动的。在发现他们班里人同样肤浅庸俗的时候,我的内心真是快意多于痛心。即使这个心理事实也足以让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受到良心折磨,但是在那样一个闹哄哄的白天,在那么多人的眼目之下,我还是想安安稳稳做一场自己有超凡精神境界的迷梦。可是,在我还没有入梦之前,他们班就有人用大嗓门把我震醒了。
他们班一个叫吴东的人一番挥洒自如的长篇大论,我句句听得刺耳。这个人读书之多丝毫不亚于我,但是他对人心思的揣度能力真是远远大于我。他对某些思想者的心态作了一番鞭辟入里的讽刺描摹,我感觉他几乎就是在针对性地击打我这样的人。我从前被自己小心维护的“整全自我”几乎就因他的几番高谈阔论而要被破碎掉。我难受至极,真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我觉得他讲得句句在理,也正因为我感到他讲得在理,我才痛苦得厉害。要是他的讽刺也像其他人那样肤浅,我的情绪压根儿就不可能受什么影响。事实上,吴东当时的言论正是我曾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对自己低语的内容。当可耻心思只被自己发现的时候,我还可以小心掩藏它,对别人做出它并不存在的样子,也能昂首挺胸地走在阳光之下。但是,当可耻心思被别人发现并被揭发出来的时候,我就感到无所适从了。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否认,我的防御性作为就是要对揭发之人做出一副“我们是被冤枉了”的样子。
当时,我的表现很失态。我并没有明智地隐忍吞掉吴东的这些话。我找不到一种可以支撑我坚强地面对这种中肯打击的依靠力量。我所设想的“非凡自我”被他消解掉了,我当时的感觉自己被这样一个奇怪的人“打倒”了。我既然在他面前跌倒,我就一定在他面前再站起来。我要“报复”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人。
在以后的十多天,我一直在酝酿到底要怎么对付这个人,我要让他在我面前也跌倒一次。为了看到他在我面前跌倒,我产生了一个极度不要脸的心思。我回想起自己大学近三年来,有很多男生都单单因为我是美女而对我献殷勤。看起来,我在外形方面还真有值得骄傲的资本。可惜,我真是高估了自己。有两次,我远远看见吴东的时候就想伺机出现在他面前。让我沮丧的是,当我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别说他有招呼我这一回事,他对我完全就是视而不见。他的反应几乎让我痛苦烦躁得要崩溃。因为这些遭遇,我脑子里充塞了更强烈的“报复”念头!
当我被“报复”的不理智念头冲昏头脑的时候,我对我朋友李雪菲也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厌烦情绪。也许就是因为我知道李雪菲曾被这个奇怪的男生追求过。我向汪昭宇打听吴东的更多情况,比如他课余一般去哪个教学楼哪间教室之类自习的情况。汪昭宇对我的回答是,他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他们寝室这个变态狂人的情况!汪昭宇帮不上忙,我也没有灰心,仍想法设法要掌握吴东的行踪。一天晚上,我打了一个电话给他们寝室的方冷清,我以一个陌生女生的身份要他帮我问吴东的情况。最终,方冷清一边问吴东,一边对我说出几个可能的地点。
第二天晚上,我就拉着李雪菲先往五教的一间大教室走。我没跟她明说我的心思,只说要她陪我去那儿自习。她欣然陪我同去。我让李雪菲同去,潜意识里就想让她看到那个曾经追过她的人在我面前丢脸的样子。到了那间教室门口的时候,李雪菲发现那里座无虚席,就要拉我另找地方。我却固执地要站在那间教室门口四处扫视。很快我就发现了坐在第二排中间靠过道边位置的吴东。我回头要李雪菲就站在门边等我,然后便径直走向正凝神看书的吴东了。
我在吴东就坐位置的桌子上敲了两下。他抬起头来疑惑地望了我一会儿,又埋头下去又只顾去翻自己手里那本厚书了。这次,他好象认出我是谁,却是有意不想理会我。再次看到他这样目中无人的神情,我心里那蓄积了多个日日夜夜的怒火终于不可遏止地要爆发了。我低沉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然后就冷笑着叫他站起来。他终于又放下手里的书来,然后懒懒地抬起头来,神色淡然地问我一句:“找我干什么?”
“有事情啊!”我勉强压低了声音,可是却把我眼里的熊熊火焰喷射给了他。他也感受到了我神情中的异常。他甚至还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