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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风云惊澜录-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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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山。

陈谦卫在暗无天日的山洞中,也不知待了多久,初时他还可与月颖谈笑为乐,可月颖又冷又饿,渐渐意识不清,后来更是全赖陈谦卫真气续命。陈谦卫身子远较月颖精壮,此刻意识清明,愈发觉得腹中饥饿难耐,直如是一团烈火在胸腹间燃烧,加上当日以手掌硬接巨石,有内伤在身,浑身上下更是苦痛,只得打坐行功,分散注意。孰料苦练数日,不但内伤大好,连功力都似有精进,为月颖虽注入不少真气,自己却似乎毫无耗损,内力凝散自如,形若有质。陈谦卫初时不解,之后忽地明白了:“师父曾说我武功的最大短板在于勤奋,若想发挥出我平日修炼天意剑诀的潜能,非得寻个安静地方,苦修数日,看来此话倒是不假。”转念一想,又不禁苦笑道:“此刻我命在旦夕,纵然练成天下无敌的武学又如何?只不过,我临死前身边有个女人,却连一点身体交流都没有,实在不和我性子。”忽地觉出月颖身子一动,接着便低低呻吟道:“好渴……有没有水……”陈谦卫一怔,随即想起月颖昏迷已久,自己竟忘了喂她喝水,暗暗自责,当下从水中拎起浸湿了的衣服,摸索着想要塞入月颖口中,但黑暗中却在月颖白玉花花瓣般的脸庞上抚了一下。陈谦卫面上一红,只觉指尖竟似有些发烫,慌忙将衣角放在月颖唇边,接着便立即缩回了手,不敢有片刻停留。月颖喝了几口冷水,愈发觉得寒冷,此刻她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觉陈谦卫身上甚是温暖,便向他怀中偎去。陈谦卫一怔,便要伸手推却,随即放下了双手,暗暗好笑:“我一向自诩不拘泥世俗立法,月颖这姑娘却甚是矜持庄重,未曾想此刻我二人竟颠倒了过来。唉,说来也是奇怪,我明知月颖不是袁姑娘,却始终带她如袁姑娘一般,言辞举止,都大违我本性。”

正自想着,却听得“叮咚”一声轻响,不久后又是一声,陈谦卫道是水声,也不奇怪。可那声音初时只是偶尔传来,也颇微弱,渐渐却是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陈谦卫觉出异样,四下探动,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大喊:“田海旺带人挖掘进来了!”接着听到“哐”一声响,似有重物脱落,接着“叮咚”声大起,这下听得明白,必是凿壁声无疑。陈谦卫一阵狂喜,纵声长啸道:“是田海旺吗?”他虽久未饮食,但体内真气充盈,声音也甚是响亮。

只听得身侧隐隐传来了田海旺的声音:“陈兄,你莫要喊叫,别震落了什么石头,你等着,我们马上就进来!”陈谦卫心中狂喜,应道:“月颖也在我身边,你快来!”接着又拍了拍月颖脸颊,笑道:“田海旺来救咱们了,快醒醒!”月颖迷迷糊糊,听得“田海旺”三字也是神智一清,悠悠醒转,再听得田海旺地底语声,更是喜出望外,高声道:“哈?田海旺?”竟忘了自己身处何地,挣扎着便要站起身来,可终究太过虚弱,身子一抬,便又软倒。

田海旺知道了月颖也在洞中,心中又惊又急,忙道:“陈兄,月颖姑娘好吗?”陈谦卫应道:“不大好,还有半口气,全凭我真气吊着。我们在洞中呆了多久了?”田海旺沉声道:“六天整了。”

却听得王操插口道:“陈兄,月颖姑娘,两位莫急,咱们相隔不远,最多半个时辰便可打通进入。”陈谦卫心头大慰,冲着月颖调笑道:“田海旺果然人中龙凤,有本事,你出去以后,嫁他再好不过了。”月颖面上一红,低头笑而不答。

京城门口。

丐帮、神拳门、渤海派、巨鲸帮、仙霞派等诸多门派,一共出动了近百名好手,聚在京城外,迎接李铭圣,丐帮帮主简彰、副帮主杨强都在其列。但听得马蹄声缓缓,李铭圣起着匹高头大马,腰挂长剑,昂首而来。众人一齐抱拳行礼,李铭圣却似未见,只是冲杨强微微点了点头,下了马来,也不理众人,径自走到神拳门掌门马冲扬面前。

马冲扬见李铭圣一副大刺刺模样,谁都爱理不理,本是心中又气,此刻见他竟走了过来,不由一喜:“莫非我神拳门这几年闯下了好大万儿,连李铭圣也有所耳闻,专门来问候我?”想到此处,不由双手都微微有些颤抖。却不料李铭圣见他一身粗布衣服,又从他步眼身法看出他不是一流高手,只以为他是个打杂的小厮,随口道:“你把我的马牵到客栈马厩去,就去京城中最有名的东方客栈。”

马冲扬原本满脸堆笑,听得此言,登时僵住,尴尬万分。李铭圣见他一动不动,皱眉道:“听见没有?还不快去?”马冲扬也是一派之主,平日里飞扬跋扈惯了,见李铭圣竟把自己当做奴仆来呼喝指使,不由勃然大怒:“奶巴羔子,你算什么东西?”李铭圣双眉一挑,盯着他森然道:“你配对我说这句话吗?”马冲扬抗声道:“老子是神拳门掌门,怎么就不配?你这杂碎,他奶奶的有什么了不起?你敢……”话未说完,只听“啪”一声脆响,马冲扬面上已重重挨了一记耳光,李铭圣负手立于一旁,神情悠闲,似乎那一巴掌不是他打的。

马冲扬怒火中烧,一股热血直冲脑门,顿时忘了天高地厚,咬牙挥拳,向李铭圣打去。他是神拳门之主,于拳法颇有研究,这一拳打来,果然气度不凡,渊如山岳。众人对李铭圣的傲慢都是心有不满,此刻见了马冲扬这拳,彩声登时响了起来,只有杨强神色大变,喝止道:“马冲扬,不可造次!”

马冲扬一拳击出,却不知怎地就落了个空,接着胸口倏痛,浑身剧震,带着一蓬血雨直飞了出去。群豪见此情景,都是惊得呆了,还是杨强最先反应过来,快步上前,从怀中掏出金疮药,解开了马冲扬上衣。只见马冲扬胸腹间多了九个血洞,血流如注,一旁的李铭圣手上却是半点血迹也没有,在场众人除杨强、简彰等,都不知李铭圣是将极高深的内家功夫贯注指尖,而后凌空虚点,击伤马冲扬,见得这等怪异情景,面面相觑,心中不胜骇然。李铭圣冷然道:〃你对我不敬,又出手在先,原本该死,但我答应过一位朋友,若非大奸大恶,否则绝不取人性命,所以饶你不死。“说罢转身向城内走去,再不回头瞧上一眼。

杨强看马冲扬伤口果然都不在要害,大为放心,却见他牙关紧咬,昏迷不醒,知道是为李铭圣内力激晕,忙高叫道:“李兄,马冲扬的穴道……”李铭圣冷冷道:“十二时辰穴道自解,不过凭他的内力修为,恐怕没有三四天,别想行走自如。”走了几步,忽又想起一事,扬声道:“把我的马牵到东方客栈去,必须要神拳门的人牵!”说罢便已去得远了。神拳门众门徒都露出气愤神色,但想到对付国旭之事还要依仗李铭圣,却也难以发作。

其余众人虽也不满李铭圣傲慢无礼,行事霸道,但眼见他武功如此高强,只怕不在国旭之下,又不禁有几分兴奋,当下便有人冲杨强拱手笑道:“杨兄当真交友满天下,竟能请到如此硬手,在下佩服!”杨强微微一笑,只是在马冲扬伤口涂抹金创药,与旁人赞许不置可否。

东厂,魏忠贤卧房。

魏忠贤双手紧贴大腿,恭敬毕敬地站在一旁,屋子正中,一名青衫客负手而立,背对魏忠贤,身材高峻挺拔,料来也是个美男子,可面上却带了个青面獠牙的铜面具,令人望之生畏。

只听得那青衫客缓缓道:“眼下陈谦卫被困于香山山腹中,刑部密探为救他齐集香山,却不知道国旭此刻处境堪虞,倒帮了我一个大忙。”魏忠贤不知其所指,茫然道:“帮忙?帮什么忙?”

青衫客道:“刑部密探为救陈谦卫,耽误了不少时日,无暇管顾国旭,而国旭不但将遭到神拳门、仙霞派等帮派高手围攻,还将面对丐帮请出的岭南剑王李铭圣,到时国旭武功再高,也敌不过这许多高手围剿。”魏忠贤问道:“李铭圣武功很厉害吗?我怎么从未听过这个人?”青衫客道:“他武功纵然比国旭差了半筹,但也是天下有数的高手了,只是这几年行事低调,隐居岭南,你自然不知。”

魏忠贤应道:“原来如此……那,然后呢?大人的意思是要国旭血债血偿?”

青衫客冷笑道:“等到国旭山穷水尽时,我们出手替他解围,他受了我这样一个大人情,到时候自会听我差遣,刑部密探,尽入吾彀中矣!”魏忠贤迟疑道:“可……可刑部密探是有三个统领的,那田海旺与陈谦卫不答应,国旭也没办法啊!”

青衫客目光淡然,沉声道:“田海旺允文允武,都是一流的人才,可惜性子柔弱,料来与我一席长谈便可为我效力。纵然田海旺冥顽不灵,可惜他性子太过软弱,虽是前任刑部尚书之子,但威望反倒不及国旭,只要国旭肯听我号令,田海旺不足为患。只是这陈谦卫……陈谦卫……最好他死在香山山腹中,别来坏我大事。唉,这中间除了陈谦卫的突然调任,其他都在我计划中。”

魏忠贤似是微微吃了一惊,忙道:“计划?莫非大人……”青衫客徐徐道:“你是自己人,告诉你也无妨。这计划起源于魏佳书策反文兴宇部众。我在东厂和文兴宇身边都有人,魏佳书的计策,我了如指掌,略施小计暴露那些叛徒后,文兴宇大起疑心,之后他夜探东厂,又拿到了东厂情报人员名册,更加没得怀疑。文兴宇的一位好友与我私交甚笃,他按我的话,建议文兴宇把身边的内奸全带到京城中来,假刑部密探之手清理叛徒。如此便挑起了刑部与东厂的仇怨,之后只需稍稍煽风点火,魏佳书便有了火并之意。只是找机会下手容易,东厂的人却让魏佳书难以放心,他自然会到江湖上找援手,与国旭为敌,再加上我的人还插在了国旭身边,要挑起事端更是加倍容易。”

魏忠贤听的云里雾里,茫然道:“大人竟能把人安插在国旭身边?是什么人?”青衫客道:“是个女子,嘿嘿,便是宫长王崎。”魏忠贤不知宫长王崎是何人,听得此话也未有多大反应,默想了那青衫客的话许久,方才道:“这么说,前几日大人告诉我国旭、田海旺、陈谦卫都不在刑部别院,建议义父袭击众密探,而后又命我将此消息泄露与田海旺,也是为了挑拨东厂与刑部,同时逼国旭走到现在的绝境?”青衫客微微颌首。

“砰”地一声巨响,房门竟被人一脚踹开了。魏佳书站在门口,一脸愤怒,显然已听到了两人的对答,戟指大骂道:“魏忠贤,你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原来那日国旭是你引来的!畜生,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说!”

青衫客冷声答道:“他是为了我的一百两银子。”魏忠贤本已吓得面无人色,听得青衫客发话,只觉救星在此,慌忙钻到他身后。

魏佳书额头上青筋暴起,勃然大怒道:“为了区区一百两银子就出卖我?你这孽畜还要脸不要?”青衫客淡淡笑道:“要钱不要脸,脸值几文钱?嘿嘿,魏忠贤便就是这般人,厂公大人现在才知道,未免太没有知人之明了。”魏佳书气得不知该说什么,满脸通红,憋了良久才道:“他妈的你又是什么东西?”

青衫客目光一寒,森然道:“阴阳转逆,噬炼成魔。我就是阴魔!”

魏佳书隐隐听过阴魔之名,心中颇为忌惮,再看此人既然有胆单枪匹马闯入东厂,自然是有惊人业绩,当下不敢托大,退后数步,大喝道:“来人啊!”魏忠贤直惊得面如土色,叫苦道:“完了,咱们完了……”阴魔却甚是淡定,道:“此刻东厂人马都在外饮酒作乐,此处不过寥寥一二十人,何惧之有?”魏忠贤咽了下口水,勉强点了点头,但依然脸色惨淡,牙齿打战,龟缩在阴魔身后。阴魔轻声道:“现在出了意外,那便也只好仓促行事了,我要你明日便接任东厂厂公。”

魏忠贤面色又是大变,涩声道:“大人……你是要……是要……”

阴魔冷笑道:“不错,此间都是魏佳书心腹,我替你一并除去了,不但今日之事不会泄密,到时你要坐上厂公之位也毫无困难。”

说话间,魏佳书身边已站满了人。魏佳书见人都到齐了,当下指着两人道:“全数拿下了,打入地牢!”阴魔不慌不忙,冲着魏忠贤道:“你可有什么防身兵刃?”魏忠贤转身从枕下取出一柄长不盈尺的短剑,递了过去。眼见这兵刃连剑都算不上,至多算是柄匕首,况且一看剑鞘便知是铁铺子里几钱银子打出的劣质货色,连东厂的人都看不下去了,便有一人道:“这魏忠贤平日里拿来玩耍的玩具也拿来使唤,你脑子坏了?”阴魔低头瞧了瞧,眉头微皱,手腕一抖,剑柄居然居中折断,这下只剩一截兵刃留在剑鞘,连握在手中都已不能。众人看着阴魔手上的三寸玩物,都是哈哈大笑。

阴魔冷眼望向众人,待众人笑毕,淡淡说了句:“草木为兵,何况精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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