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镇-第10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⒓瓷Ф鹄矗丫瞬簧媳槐鹑瞬忍せ故遣忍ち吮鹑耍蠹阴谄鸾呕ハ嘤导纷叛矍蚬隼垂鋈サ厮蜒白牛欢歉鲇∠笾懈叽罂喽涯康纳碛叭词贾彰挥谐鱿郑故怯幸桓鋈艘蛏聿陌。镆裁槐鸲糖苟鹆舜蠹业墓刈ⅲ飧鋈擞质锹诘拇ㄒ簟�
激烈的争夺战又在猴儿寨跟三桥之间展开,挨了骂的王振与贾济川拼命的抵抗着。快一个月了,西安城已近在咫尺举目可及,但国民联军却未能推进半步。
城中的军民对国民联军寄予的厚望,开始怀疑了动摇了。
子明兄弟等截了贾济川的军火,又在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配合国民联军救了南河镇,他们原以为一鼓作气就可以直捣西安,谁知事情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猴儿寨受阻后,他们不得不无失望地回到了南河镇。
孙良诚的决心也开始动摇了,甚至有知难而退的打算,多亏苏联顾问赛福林跟共产党员邓希贤,以及前敌副总指挥邓宝珊的坚决反对,才终于坚持了下来。
先头部队受阻,后援部队又迟迟不到,已到达丰原的冯玉祥火了。他不由想起了第二次入陕时看过的秦腔《五典坡》,戏中那个在曲江池里降服红鬃烈马的薛平贵使他受到了启发:“老子今日也当一回薛平贵,不降服你这匹‘宁马’,老子就取掉‘冯’字左面的两点跟你姓。”
冯玉祥所说的“宁马”不是马而是人,且不是别人而是盘踞在宁夏一带的大名鼎鼎的马鸿逵。为了区别于青海的马步芳,人们把马鸿逵叫做“宁马”而将马步芳叫做“青马”。
派谁去降服呢?权衡再三后五虎上将跟十三太保一一地被否定了,被冯玉祥瞅准的竟是一个年仅二十三岁的小伙子名叫刘景桂。
十万火急!刘景桂以冯玉祥总少将特使的身份,带着五六个人一路往北疾驰而去。
刘景桂字志丹,陕北保安人。民国十四年从榆林中学毕业后考入黄埔军校,与陈静远的同学张仲霖,还有湖北黄冈的林彪等人同为黄埔四期。当时黄埔生分两个派系,以共产党员为主的左派学员成立了“青年军官联合会”,以国民党员为主的右派学员成立了“孙文主义学会”,张仲霖入了国民党而刘景桂跟林彪却入了共产党。当时正值国共第一次合作的蜜月时期,因此虽党派不同,但打倒军阀打倒帝国主义的大目标却是一致的。应革命形势发展之急需,四期学员均提前毕业走出了黄埔岛,在羊城的东校场誓师并加入了北伐军行列。
北伐途中,刘景桂突然奉命返回羊城接受新的任务。
原来在五原誓师后,冯玉祥要求黄埔军校派人帮他充实改造自己的旧部队,刘景桂是陕北人,于是自然而然地成了首选。
冤家路窄!重任在肩刘景桂一行正昼夜兼程马不歇蹄地赶着路,却与马鸿逵给吴佩孚“暗送秋波”的人碰了个正着。
“身为国民联军竟勾结军阀,可知罪否?”在人赃俱获后,刘景桂对送信的厉声地喝问道。
“你是何人,竟敢跟本连长如此说话?”送信人并不把年轻的刘景桂放在眼里。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冯总司令的少将特使刘景桂!要不要出示一下总司令的委任状?”刘景桂冷笑着问道。
“不敢不敢!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恕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人。小人是奉命差遣身不由己更不知情。”送信人还算乖巧,忙跪倒在地磕头求饶道。
“借个胆给你量你也不敢!本特使饶你不死,起来前面带路!”刘景桂的口气终于缓和了下来。
当马鸿逵接到冯玉祥对刘景桂的委任电时,刘景桂的马蹄已经踏进了他的驻地。昔日曾扬言“谁来了就杀谁”的马鸿逵,这时却前踞而后恭丝毫不敢怠慢,他连忙亲自率队出迎,并大摆筵席为他的新任代表兼政治处长接风洗尘。
见自己被刘景桂人赃俱获,做贼心虚的马鸿逵情知隐瞒不过,竟贼不打三年自招为自己辩解着。年轻的党代表那种似听非听更不置可否的态度,使马鸿逵更加发怵。
宴席上马鸿逵一面殷勤劝酒一面察言观色,年轻的党代表终于开了金口。刘景桂向马鸿逵讲述了北伐军已于十一月七日占领南昌,孙传芳已彻底垮台,吴佩孚跟张作霖亦死期不远的革命形势,并转达了冯总司令与北伐军会师中原的决心,痛斥了刘镇华不识时务且自不量力,企图以卵击石螳臂挡车自取其祸的愚蠢和无知。
刘景桂威仪中又不失儒雅,使在陪的官佐们也忘记了以往的吆五喝六,都听得呆了。他侃侃而谈却闭口不提马鸿逵通敌的事,使马鸿逵情知这位年轻的党代表给自己留了不少的面子,于是对刘景桂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同时也将提起的心吊起的胆放了下来。
“都给我记着!姓马的跟姓冯的八百年前就是一家,只是“冯”字比‘马’字多了两点,从今日起冯总司令就是我二爸。活着我是冯总司令的人,死咧我也是冯总司令的鬼。刘代表也是冯总司令的代表,他的话也就是冯总司令的话,胆敢违抗者一律腰斩绝不姑息。明天准备一天后天开拔,三日后还是这个时候在西安点卯,迟到者提头来见!”马鸿逵借党代表的威仪讨好着他的党代表。
听说马鸿逵这匹野马都被驯服,其他各路也都闻风而动,孙良诚部也士气大振。
按邓宝珊的的意见,孙良诚率部绕道终南山,以摧枯拉朽之势直扑刘振镇华的大本营十里铺。邓宝珊更顾不上腿上生疮疼痛难忍,被两个士兵抬在担架上靠前指挥。
天就要亮了,刘镇华的美梦也该结束了。兵败如山倒!镇嵩军瞬间土崩瓦解作鸟兽散,在垂涎了八个月后,刘镇华也不得不在咽了口唾沫后,屁滚尿流地滚出了潼关。
听说明天西安有望解围,陈德润跟孙兰玉,刘子明跟余儿,马子亮跟明儿还有木匠老两口子,在激动的同时又不无担心。激动的是明天就可以进城就可以去看亲人了,担心的是城里被打死、饿死、冻死和病死的听说有五六万人,自家的骨肉会不会就在其中?
但愿不再其中!他们在内心做着同样的祈祷。一会兴奋战胜了担心,一会担心又打败了兴奋,兴奋可以共享,担心却只能深深地埋藏在各自的心底。包谷麦子有生命而无感情,黄牛红马有生命又有感情却没有表情。人非草木亦非牛马,糟糕就糟糕在人有生命有感情而且还有表情。人们可以做到欺骗感情,却无论如何也欺骗不了因感情而产生的表情。他们也深知被自己深埋在心底的担心,早已被不时流露出的忧郁给出卖了,只是大家都不愿意说破而已。感情能埋藏得住么?显然不能!
也许只有人多了才能在其中得到一丝安慰,也许只有忙忙碌碌,才能或多或少地排遣一些忧郁。
南河实业学堂宽敞的灶屋里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很少到这里来的陈德润,也学着子明兄弟的样子给灶膛里添着麦秸,淌出的汗水和着扑面而来的烟灰,变成一条条黑褐色的蚰蜒,从他的脸上蜿蜒而下,已经路过脖项钻进了衣领。谢铁成几次要换他,都被陈德润拒绝了,直到连着把两个锅盔给烧糊后,他才不得不承认烧火并不比写文章简单,于是在叹了口气后,这才将抓在手里的麦秸递给了谢铁成。
明儿跟余儿先后俩都在揉面,脸上是一会儿阴一会儿晴一会又是多云。孙兰玉在案板与锅头之间往返地走动着,她一边翻动着那些已经上了火色的锅盔一边想着心事。这世上的世事就像那锅里的锅盔,一会被翻过来一会又被翻过去,也不知何时才是个尽头。要不是镇嵩军围攻西安,自己怕是都已抱上孙子了,可现在。。。。。。一时不留神孙兰玉的手指被烫了一下。她不断地给手指上哈着冷气,思绪也随即被打断了。
鸡叫头遍的时候谢铁成已将车停在了门口,几个人每人背一包袱锅盔互相招呼着上了马车。谢铁成“嘚儿起”的一声吆喝后,马车悠悠地启动了。枣红马不住地点着它那高高扬起的头一路向东而去。
路上的人越来越多,赶麻麻亮到达西安西门时车马和行人,已经停了黑压压的一大片。
民国十五年的十一月二十八日,是个具有历史意义的日子,也是陕西人不应忘却,却已经忘却了的日子。这天紧紧关闭了二百二十个日日夜夜的西安城门,终于向人们洞开了。
陈德润一行不但没能进城,反而被从城里像潮水般涌出的难民给冲散了。不管是蒸馍、锅盔还是窝窝头,凡是能吃的东西都在瞬间被一抢而空。
受了惊的枣红马两条后腿一蹬欲向前冲,却因车刮木已经刹死车轮只滑了一拃多长而未能如愿。这畜生更急了,在咆哮了一声后它两条前腿一扬,像只发怒的雄狮直立了起来。谢铁成手疾眼快不等这畜生前蹄着地,就已紧紧地抓住了马嚼铁。在拼命地挣扎咆哮了好一阵后,枣红马终于于精疲力竭后才又渐渐地安静了下来。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车马才没有伤着人也没有被人伤着。
孙兰玉已身不由己,一直被人潮卷到西稍门才总算站住了脚。回头看时却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而那些生面孔有的蓬头垢面瘦骨嶙峋,有的面如土灰只剩下了皮包骨头,他们都旁若无人地狼吞虎咽着,那些吞得快的老虎群与咽得慢的狼群之间,免不了又是一场你争我夺。多亏是大白天!不然的话,人们准以为他们不是饥民而是一群饿死的魔鬼。孙兰玉只能无奈地呆立在一旁,木然地看着那些饥民们的狼吞虎咽与你争我夺。地上更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丢弃的鞋袜,但人们却有的赤着左脚有的赤着右脚有的还赤着双脚。
在愣呆了好一阵后,孙兰玉才突然想到应该检查一下自己,还好!衣服虽然已被撕破但却还不至于赤身裸体,鞋也都在只是包袱已去向不明,紧紧捏在她手里的是一条用来捆包袱的红布带带。
天上突然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眼前也变得朦胧起来。人们已从麻木中苏醒过来,妇人们都背过身躲着人,在慌乱地收拾着她们那已经遮不住羞丑的衣服。一阵风暴过去后另一阵风暴又接踵而至。刚才满地都是却无人问津的鞋袜,这时又成了你争我抢的对象,开始有人还在挑肥拣瘦,后来便顾不上了。只要是只鞋就赶紧往脚上套,有的汉子棒槌大的脚竟趿拉着妇人的绣花鞋,有的妇人却将自己的三寸金莲塞进了跟渔船似的男人鞋。。。。。。
车刮木拉死了枣红马又被套在车里这才没有丢,谢铁成因怕伤着人而紧紧地抓住了马嚼铁才没有被冲散。马子亮刘子明陈德润三个男人已经陆续地回到了马车旁,明儿余儿跟孙兰玉三个女人却不见了踪影,情急之下陈德润吩咐谢铁成继续留守,自己与刘子明马子亮分头向南、北、西三个方向前去寻找。
三个男人刚走不久,孙兰玉边走边问地第一个找了回来。她还没来得及回答铁成的询问,却见余儿也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孙兰玉急忙赶上去扶住了余儿,余儿的脚脖子腕歪了,她不住地呻唤着,脚腕子已经肿得像锅塔馍。在老神仙耳濡目染下,孙兰玉到底还是有些经验,在谢铁成的帮助下她将余儿扶上车并让她躺下,接着她又将铺在车底的破毛毯撕下了一块,然后将余儿扭伤的右脚包了个严严实实。在用那条一直没舍得丢弃的红布带子捆扎好后,孙兰玉还将余儿那条腿抬起来放在了车挎帮上,余儿这才呻唤得慢了。
在西南角陈德润总算找到了蜷曲在护城河边的明儿。明儿的衣服已经被撕得遮不住羞丑,她只得面对城墙蜷曲在护城河边。陈德润急忙脱下自己的罩袍披在了明儿的背上,明儿吃了一惊回过头才发现是陈德润。用罩袍裹住身体后明儿这才难为情地站了起来,并跟在她亲家公的后面往回走去。
第三十章冯玉祥誓师五原 刘
快到西门时,却见一队士兵走了出来。
“等一等!让队伍先走。”陈德润急忙小声招呼明儿说。明儿闻言后又急忙背过了身。
“稍息!”队伍那边也发出了口令,那口令声听上去竟还有些熟悉。二三十个当兵的在得到命令后踢哩垮塌地放下了手中的枪,并都一屁股便坐在了各自枪托上。
“爸!你咋在这儿?”一声问话倒将已经冷得有些发抖的陈德润,又惊出了一身冷汗。回头看时,一个眼窝深陷胡须邋遢,看上去大约有四十出头的陌生军人正向他走了过来。
“爸!你连我都不认识了?”陌生军人已经握住了陈德润的手。
“你是——是致远?”陈德润还是有些不相信自己。他一时怎么也无法将这个看起来已有四十出头并胡须邋遢的陌生军人,跟自己那个才二十多岁的儿子陈致远联系在一起。
听说是致远,明儿也立即回过头来,她这个丈母娘也被面前的女婿吓了一跳。无意中碰到了女婿明儿先是一阵惊喜,但这惊喜在瞬间又被淹没了。女婿陈致远使明儿想起了女儿马月盈也想起了侄儿刘光复,她那颗惊魂未定的心不�